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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05_晋书-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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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泰始初,进爵为伯,累迁少府。咸宁中为太常。转尚书。杜预之伐吴也,寔以本官行镇南军司。

  初,寔妻卢氏生子跻而卒,华氏将以女妻之。寔弟智谏曰:「华家类贪,必破门户。」辞之不得,竟婚华氏而生子夏。寔竟坐夏受赂,免官。顷之为大司农,又以夏罪免。

  寔每还州里,乡人载酒肉以候之。寔难逆其意,辄共啖而返其余。或谓寔曰:「君行高一世,而诸子不能遵。何不旦夕切磋,使知过而自改邪!」寔曰:「吾之所行,是所闻见,不相祖习,岂复教诲之所得乎!」世以寔言为当。

  后起为国子祭酒、散骑常侍。愍怀太子初封广陵王,高选师友,以寔为师。元康初,进爵为侯,累迁太子太保,加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领冀州都督。九年,策拜司空,迁太保,转太傅。太安初,寔以老病逊位,赐安车驷马、钱百万,以侯就第。及长沙成都之相攻也,寔为军人所掠,潜归乡里。

  惠帝崩,寔赴山陵。怀帝即位,复授太尉。寔自陈年老,固辞,不许。左丞刘坦上言曰:「夫堂高级远,主尊相贵。是以古之哲王莫不师其元臣,崇养老之教,训示四海,使少长有礼。七十致仕,亦所以优异旧德,厉廉高之风。太尉寔体清素之操,执不渝之洁,悬车告老,二十余年,浩然之志,老而弥笃。可谓国之硕老,邦之宗模。臣闻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寔年逾九十,命在日制,遂自扶舆,冒险而至,展哀山陵,致敬阙庭,大臣之节备矣。圣诏殷勤,必使寔正位上台,光饪鼎实,断章敦喻,经涉二年。而寔频上露板,辞旨恳诚。臣以为古之养老,以不事为优,不以吏之为重,谓宜听寔所守。」

  三年,诏曰:「昔虞任五臣,致垂拱之化,汉相萧何,兴宁一之誉,故能光隆于当时,垂裕于百代。朕绍天明命,临御万邦,所以崇显政道者,亦赖之于元臣庶尹,毕力股肱,以副至望。而君年耆告老,确然难违。今听君以侯就第,位居三司之上,秩禄准旧,赐几杖不朝及宅一区。国之大政,将就谘于君,副朕意焉。」岁余薨,时年九十一,谥曰元。

  寔少贫窭,杖策徒行,每所憩止,不累主人,薪水之事,皆自营给。及位望通显,每崇俭素,不尚华丽。尝诣石崇家,如厕,见有绛纹帐,裀褥甚丽,两婢持香囊。寔便退,笑谓崇曰:「误入卿内。」崇曰:「是厕耳。」寔曰:「贫士未尝得此。」乃更如他厕。虽处荣宠,居无第宅,所得俸禄,赡恤亲故。虽礼教陵迟,而行己以正。丧妻为庐杖之制,终丧不御内。轻薄者笑之,寔不以介意。自少及老,笃学不倦,虽居职务,卷弗离手。尤精《三传》,辨正《公羊》,以为卫辄不应辞以王父命,祭仲失为臣之节,举此二端以明臣子之体,遂行于世。又撰《春秋条例》二十卷。

  有二子,跻、夏。跻字景云,官至散骑常侍。夏以贪污弃放于世。

  弟智,字子房,贞素有兄风。少贫窭,每负薪自给,读诵不辍,竟以儒行称。历中书黄门吏部郎,出为颍川太守。平原管辂尝谓人曰:「吾与刘颍川兄弟语,使人神思清发,昏不假寐。自此之外,殆白日欲寝矣。」入为秘书监,领南阳王师,加散骑常侍,迁侍中、尚书、太常。著《丧服释疑论》,多所辨明。太康末卒,谥曰成。

  高光,字宣茂,陈留圉城人,魏太尉柔之子也。光少习家业,明练刑理。初以太子舍人累迁尚书郎,出为幽州刺史、颍州太守。是时武帝置黄沙狱,以典诏囚。以光历世明法,用为黄沙御史,秩与中丞同,迁廷尉。元康中,拜尚书,典三公曹。时赵王伦篡逆,光于其际,守道全贞。及伦赐死,齐王冏辅政,复以光为廷尉,迁尚书,加奉车都尉。后从驾讨成都王颖有勋,封延陵县公,邑千八百户。于时朝廷咸推光明于用法,故频典理官。惠帝为张方所逼,幸长安,朝臣奔散,莫有从者,光独侍帝而西。迁尚书左仆射,加散骑常侍。光兄诞为上官巳等所用,历徐、雍二州刺史。诞性任放无伦次,而决烈过人,与光异操。常谓光小节,恆轻侮之,光事诞愈谨。帝既还洛阳,时太弟新立,重选傅训,以光为少傅,加光禄大夫,常侍如故。及怀帝即位,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与傅祗并见推崇。寻为尚书令,本官如故。以疾卒,赠司空、侍中。属京洛倾覆,竟未加谥。

  子韬字子远,放佚无检。光为廷尉时,韬受货赇,有司奏案之,而光不知。时人虽非光不能防闲其子,以其用心有素,不以为累。初,光诣长安留台,以韬兼右卫将军。韬与殿省小人交通,及光卒,仍于丧中往来不绝。时东海王越辅政,不朝观。韬知人心有望,密与太傅参军姜赜、京兆杜概等谋讨越,事泄伏诛。

  史臣曰:下士竞而文,中庸静而质,不若进不足而退有余也。魏舒、刘寔发虑精华,结绶登槐,览止成务。季和切问近对,当官正色。诗云「贪人败类」,岂刘夏之谓欤!

  赞曰:舒言不矜,憙对千乘。子真、宣茂,雅志难陵。进忠能举,退让攸兴。皎皎瑚器,来光玉绳。

 





卷四十二

列传第十二

王浑(子济)王濬唐彬

  王浑,字玄冲,太原晋阳人也。父昶,魏司空。浑沈雅有器量。袭父爵京陵侯,辟大将军曹爽掾。爽诛,随例免。起为怀令,参文帝安东军事,累迁散骑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咸熙中为越骑校尉。武帝受禅,加扬烈将军,迁徐州刺史。时年荒岁饥,浑开仓振赡,百姓赖之。泰始初,增封邑千八百户。久之,迁东中郎将,监淮北诸军事,镇许昌。数陈损益,多见纳用。

  转征虏将军、监豫州诸军事、假节,领豫州刺史。浑与吴接境,宣布威信,前后降附甚多。吴将薛莹、鲁淑众号十万,淑向弋阳,莹向新息。时州兵并放休息,众裁一旅,浮淮潜济,出其不意,莹等不虞晋师之至。浑击破之,以功封次子尚为关内侯。迁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镇寿春。吴人大佃皖城,图为边害。浑遣扬州刺史应绰督淮南诸军攻破之,并破诸别屯,焚其积谷百八十余万斛、稻苗四千余顷、船六百余艘。浑遂陈兵东疆,视其地形险易,历观敌城,察攻取之势。

  及大举伐吴,浑率师出横江,遣参军陈慎、都尉张乔攻寻阳濑乡,又击吴牙门将孔忠,皆破之,获吴将周兴等五人。又遣殄吴护军李纯据高望城,讨吴将俞恭,破之,多所斩获。吴历武将军陈代、平虏将军硃明惧而来降。吴丞相张悌、大将军孙震等率众数万指城阳,浑遣司马孙畴、扬州刺史周浚击破之,临阵斩二将,及首虏七千八百级,吴人大震。

  孙皓司徒何植、建威将军孙晏送印节诣浑降。既而王濬破石头,降孙皓,威名益振。明日,浑始济江,登建鄴宫,酾酒高会。自以先据江上,破皓中军,案甲不进,致在王濬之后。意甚愧恨,有不平之色,频奏濬罪状,时人讥之。帝下诏曰:「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安东将军、京陵侯王浑,督率所统,遂逼秣陵,令贼孙皓救死自卫,不得分兵上赴,以成西军之功,又摧大敌,获张悌,使皓途穷势尽,面缚乞降。遂平定秣陵,功勋茂著。其增封八千户,进爵为公,封子澄为亭侯、弟湛为关内侯,赐绢八千匹。」转征东大将军,复镇寿阳。浑不尚刑名,处断明允。时吴人新附,颇怀畏惧。浑抚循羁旅,虚怀绥纳,座无空席,门不停宾。于是江东之士莫不悦附。

  征拜尚书左仆射,加散骑常侍。会朝臣立议齐王攸当之籓,浑上书谏曰:「伏承圣诏,宪章古典,进齐王攸为上公,崇其礼仪,遣攸之国。昔周氏建国,大封诸姬,以籓帝室,永世作宪。至于公旦,武王之弟,左右王事,辅济大业,不使归籓。明至亲义著,不可远朝故也。是故周公得以圣德光弼幼主,忠诚著于《金縢》,光述文武仁圣之德。攸于大晋,姬旦之亲也。宜赞皇朝,与闻政事,实为陛下腹心不贰之臣。且攸为人,修洁义信,加以懿亲,志存忠贞。今陛下出攸之国,假以都督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去离天朝,不预王政。伤母弟至亲之体,亏友于款笃之义,惧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攸望重,于事宜出者,今以汝南王亮代攸。亮,宣皇帝子,文皇帝弟,伷、骏各处方任,有内外之资,论以后虑,亦不为轻。攸今之国,适足长异同之论,以损仁慈之美耳。而令天下窥陛下有不崇亲亲之情,臣窃为陛下不取也。若以妃后外亲,任以朝政,则有王氏倾汉之权,吕产专朝之祸。若以同姓至亲,则有吴楚七国逆乱之殃。历观古今,苟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也。不可事事曲设疑防,虑方来之患者也。唯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至于疏远者亦何能自保乎!人怀危惧,非为安之理。此最有国有家者之深忌也。愚以为太子太保缺,宜留攸居之,与太尉汝南王亮、卫将军杨珧共为保傅,干理朝事。三人齐位,足相持正,进有辅纳广义之益,退无偏重相倾之势。令陛下有笃亲亲之恩,使攸蒙仁覆之惠。臣同国休戚,义在尽言,心之所见,不能默已。私慕鲁女存国之志,敢陈愚见,触犯天威。欲陛下事每尽善,冀万分之助。臣而不言,谁当言者。」帝不纳。

  太熙初,迁司徒。惠帝即位,加侍中,又京陵置士官,如睢陵比。及诛杨骏,崇重旧臣,乃加浑兵。浑以司徒文官,主史不持兵,持兵乃吏属绛衣。自以偶因时宠,权得持兵,非是旧典,皆令皁服。论者美其谦而识体。

  楚王玮将害汝南王亮等也。公孙宏说玮曰:「昔宣帝废曹爽,引太尉蒋济参乘,以增威重。大王今举非常事,宜得宿望,镇厌众心。司徒王浑宿有威名,为三军所信服,可请同乘,使物情有凭也。」玮从之。浑辞疾归第,以家兵千余人闭门距玮。玮不敢逼。俄而玮以矫诏伏诛,浑乃率兵赴官。帝尝访浑元会问郡国计吏方俗之宜,浑奏曰:「陛下钦明圣哲,光于远近,明诏冲虚,询及刍荛,斯乃周文畴咨之求,仲尼不耻下问也。旧三朝元会前计吏诣轩下,侍中读诏,计吏跪受。臣以诏文相承已久,无他新声,非陛下留心方国之意也。可令中书指宣明诏,问方土异同,贤才秀异,风俗好尚,农桑本务,刑狱得无冤滥,守长得无侵虐。其勤心政化兴利除害者,授以纸笔,尽意陈闻。以明圣指垂心四远,不复因循常辞。且察其答对文义,以观计吏人才之实。又先帝时,正会后东堂见征镇长史司马、诸王国卿、诸州别驾。今若不能别见,可前诣轩下,使侍中宣问,以审察方国,于事为便。」帝然之。又诏浑录尚书事。

  浑所历之职,前后著称,及居台辅,声望日减。元康七年薨,时年七十五,谥曰元。长子尚早亡,次子济嗣。

  济字武子。少有逸才,风姿英爽,气盖一时,好弓马,勇力绝人,善《易》及《庄》、《老》,文词俊茂,伎艺过人,有名当世,与姊夫和峤及裴楷齐名。尚常山公主。年二十,起家拜中书郎,以母忧去官。起为骁骑将军,累迁侍中,与侍中孔恂、王恂、杨济同列,为一时秀彦。武帝尝会公卿籓牧于式乾殿,顾济、恂而谓诸公曰:「朕左右可谓恂恂济济矣!」每侍见,未尝不谘论人物及万机得失。济善于清言,修饰辞令,讽议将顺,朝臣莫能尚焉。帝益亲贵之。仕进虽速,论者不以主婿之故,咸谓才能致之。然外虽弘雅,而内多忌刻,好以言伤物,侪类以此少之。以其父之故,每排王濬,时议讥焉。

  齐王攸当之籓,济既陈请,又累使公主与甄德妻长广公主俱入,稽颡泣请帝留攸。帝怒谓侍中王戎曰:「兄弟至亲,今出齐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德、王济连遣妇来生哭人!」以忤旨,左迁国子祭酒,常侍如故。数年,入为侍中。时浑为仆射,主者处事或不当,济性峻厉,明法绳之。素与从兄佑不平,佑党颇谓济不能顾其父,由是长同异之言。出为河南尹,未拜,坐鞭王官吏免官。而王佑始见委任。而济遂被斥外,于是乃移第北芒山下。

  性豪侈,丽服玉食。时洛京地甚贵,济买地为马埒,编钱满之,时人谓为「金沟」。王恺以帝舅奢豪,有牛名「八百里驳」,常莹其蹄角。济请以钱千万与牛对射而赌之。恺亦自恃其能,令济先射。一发破的,因据胡床,叱左右速探牛心来,须臾而至,一割便去。和峤性至俭,家有好李,帝求之,不过数十。济候其上直,率少年诣园,共啖毕,伐树而去。帝尝幸其宅,供馔甚丰,悉贮琉璃器中。蒸肫甚美,帝问其故,答曰:「以人乳蒸之。」帝色甚不平,食未毕而去。

  济善解马性,尝乘一马,著连乾鄣泥,前有水,终不肯渡。济云:「此必是惜鄣泥。」使人解去,便渡。故杜预谓济有马癖。

  帝尝谓和峤曰:「我将骂济而后官爵之,何如?」峤曰:「济俊爽,恐不可屈。」帝因召济,切让之,既而曰:「知愧不?」济答曰:「尺布斗粟之谣,常为陛下耻之。他人能令亲疏,臣不能使亲亲,以此愧陛下耳。」帝默然。

  帝尝与济弈棋,而孙皓在侧,谓皓曰:「何以好剥人面皮?」皓曰:「见无礼于君者则剥之。」济时伸脚局下,而皓讥焉。

  寻使白衣领太仆。年四十六,先浑卒,追赠骠骑将军。及其将葬,时贤无不毕至。孙楚雅敬济,而后来,哭之甚悲,宾客莫不垂涕。哭毕,向灵床曰:「卿常好我作驴鸣,我为卿作之。」体似声真,宾客皆笑。楚顾曰:「诸君不死,而令王济死乎!」

  初,济尚主,主两目失明,而妒忌尤甚,然终无子,有庶子二人。卓字文宣,嗣浑爵,拜给事中。次聿,字茂宣,袭公主封敏阳侯。济二弟,澄字道深,汶字茂深,皆辩慧有才藻,并历清显。

  王濬,字士治,弘农湖人也。家世二千石。濬博坟典,美姿貌,不修名行,不为乡曲所称。晚乃变节,疏通亮达,恢廓有大志。尝起宅,开门前路广数十步。人或谓之何太过,濬曰:「吾欲使容长戟幡旗。」众咸笑之,濬曰:「陈胜有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州郡辟河东从事。守令有不廉洁者,皆望风自引而去。刺史燕国徐邈有女才淑,择夫未嫁。邈乃大会佐吏,令女于内观之。女指濬告母,邈遂妻之。后参征南军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濬为人志太,奢侈不节,不可专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欲济其所欲,必可用也。」转车骑从事中郎,识者谓祜可谓能举善焉。

  除巴郡太守。郡边吴境,兵士苦役,生男多不养。濬乃严其科条,宽其徭课,其产育者皆与休复,所全活者数千人。转广汉太守,垂惠布政,百姓赖之。濬夜梦悬三刀于卧屋梁上,须臾又益一刀,濬警觉,意甚恶之。主簿李毅再拜贺曰:「三刀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临益州乎?」及贼张弘杀益州刺史皇甫晏,果迁濬为益州刺史。濬设方略,悉诛弘等,以勋封关内侯。怀辑殊俗,待以威信,蛮夷徼外,多来归降。征拜右卫将军,除大司农。车骑将军羊祜雅知濬有奇略,乃密表留濬,于是重拜益州刺史。

  武帝谋伐吴,诏濬修舟舰。濬乃作大船连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来往。又画鹢首怪兽于船首,以惧江神。舟楫之盛,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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