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底线 作者:阿莱-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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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术非常成功，这一点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术后恢复也很快，这无疑为我的职业生涯，又添了一个不低的分数，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那时候我并没意料到，手术的结束，原来只是另外一段的开始……
三个月以后，已经出院有一段日子的少东突然到医院来找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病房之外的地方看见他。他很高，而且也很帅，目光炯炯的样子，和当初躺在病床之上的那个人很不一样。虽然我知道他年长我几岁，但有些地方，却又觉得他更像是个孩子。总是兴之所至的做事，完全不像是个成年男人。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是在我中午休息的时候来的。他叫我江医生，他说他感谢我治好了他的病，简直无异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还说，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说什么也要到我家去登门拜访。
少东说到做到，没过两天竟然真的去了，带着他的爱人，一起叩响了我家的房门。那天恰好是星期天，赵辉也在。那是我们四个人第一次碰面，谁能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四个人的角色居然会发生天大的逆转……这还都是后话。当晚，少东打开了他带来的红酒，赵辉又下厨做了几个拿手小菜，我和少东的爱人在一旁陪着，看两个男人一边喝酒一边开心地聊天。少东走了以后，赵辉还说，这人真是挺实在的，可交。赵辉从不轻易称赞别人，包括对我，他和少东的一见如故，可说是难得的一次。从那以后，我们和少东一家就成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朋友，有时我也会问问他身体的情况。少东说：说来也怪，即使我觉得身体有些不得劲儿，怎么一见你，那些症状竟全不见了呢？你可真是我的吉星。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也莫名其妙地红了。过后又骂自己多心，也许人家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呢？
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苗头已经开始不对了，于是特意找了一个机会开门见山去和少东谈。那天，我很直截了当地就表明了我的意思，我说，不管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们两个都有家，所以我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谁知道，我的开门见山，反倒给少东提供了进一步表白的机会，他告诉我说：我也不想让自己喜欢你，可是没有办法，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和我老婆就再也没有那种事了，你懂吗？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你，可我又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所以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提起。瞧，这就是他。我从没经历过这个，即使是当年和赵辉热恋那会儿也没如此赤裸裸地表白过。有时候，心事，是在别人叩响你心房的时候，不经意中就有了回应。这才是最为可怕的，我发现原来我对少东也不是全无感觉，原来我也早把他放到心里去了。不然又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呢？
我和赵辉平平静静过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满，更不觉得缺憾，我们都已经过了“脸红心跳”的年龄了，那根本就是只有年轻人才会去做的事。可是他的这一番话，却让我震惊极了，震惊之外，我不否认也有一种暗自的欣喜。少东的高大俊朗，与平凡踏实的赵辉比起来，确实是耀眼了许多。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和少东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我什么都没说，更没有表白，可是少东是多聪明的人哪？选他就像是知道我早晚会属于他似的，总是微笑地看着我，不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是再微小的能与我在一起的机会。我有一种罪意，然后在罪意的同时，又在享受着一丝微妙的醉意。微醺的感觉是可怕的，我们之间虽然什么都不是，但又比什么都是还要让人充满期待。那段日子，我和少东基本上是用电话保持联系，他说，即使咱们俩之间只剩下一根电话线，我也依然爱你……难道你不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总是会有说不完的话吗？每次到医院值班，与少东的通话，几乎就成了我最盼着的事。少东说，我们已经不年轻了，如果我不是真喜欢你，大可以找一个小女生去亲亲密密，又何苦来找你呢？可见我喜欢的是你的人，而不是别的。当男女二人共同保有着同一个秘密的时候，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也必将跨向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和熟知。
一根电话线，突然就担起了我精神上的所有依赖。有时候谈着谈着，我也会有所挣扎。比如我突然想到了我爱人，或者他妻子。每当这个时候，少东就会安慰我说，其实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并没有背叛各自的配偶，我们只是在感情上的情不自禁而已，当然这又和逢场作戏不同，我爱的是你整个人，而不是那种身体上的占有，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会是安全的，永远都属于你自己，我绝不会侵犯你的。江澜，我和你是精神之爱，这一点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是啊，正如他所言，少东很绅士，他从来只表达对我的爱，似乎只要看着我，和我静静地坐上一小会儿，就已经知足了。从他的眼睛里，我读出了太多太多以前只能在书本里读到过的东西。
我看的书很有限，除了医书以外。而少东不是，少东是一个感情和经历同样丰富的男人，他经常是带着一种要将此刻凝固的神态，坐在我的对面。我无力挣扎，仿佛看到自己似一片树叶在漩涡中沉浮，一切似乎都由不得我。我好像不是４０岁，而是２０岁，我好像失去了任何的保护，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女人。我们偶尔也会在外面见面，比如吃吃饭、喝喝咖啡什么的，有时也会坐在他车里说说话。有一次他问我，如果我要了你，你会怎样？我说，你别吓唬我，你说过的，不会为难我。少东就笑了，他用手撩了撩我的头发说：知道吗？你有时可真像是个孩子，这正是你的可爱之处，也是你令我着迷的地方。我问他：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骗我？他说：怎么会？我怎么忍心去骗一个孩子？可是你知道，我这个人是很笨的，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自从喜欢上你那一刻，我和我老婆就再没有那种事了，你好好算一算，为了你，我都当了多久的苦行僧了？这种话真是让人心惊肉跳，不仅心惊肉跳，而且还面红耳赤的。我告诉他别再说了。他回过头来看着我说，你管得住我的身体，难道还管得住我的心吗？……像这样灼人的约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每一次，我都是怀着说服他的心而去，最后，却带着被他搅乱的一肚子幻梦空手而归。
少东告诉我，他已经在着手办理离婚。我非常小心地告诉他，可是我并没有打算和赵辉离婚……少东说，你不必有压力，我离婚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想全心全意地去爱你，至于你爱不爱我，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这样的话，听在耳朵里，同样使人心惊肉跳。我只恨自己无以为报。为了回报他的爱，我允许他吻我……少东说，我等你，十年也行，二十年也行，如果你不舍得你的那个家，我也可以等你老公去了再娶你，我自信可以比他活得长，假如不能在有生之年拥有你，我死都不瞑目。哪怕只剩下一天、一小时，我也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他的话，使我想起李商隐的一句诗：春心莫与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这就是少东的爱带给我的全部感受，有心悸，也有满足。我从未被人如此强烈地爱过，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最强大的劲头，似乎要把人吸干似的。少东答应我，在不伤害彼此配偶的基础上，只和我做精神上的恋人。
人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我和少东彼此缠绵的这段日子里，我一直都太忽略赵辉的感受了。为了追赶上少东的爱，我和赵辉之间，竟然也很久没有夫妻之事了。我以为，这是我对少东的无声报答，至少，虽然身为赵辉的妻子，但我的心却给了另外一个人。对于这种并不正常的生活现状，我开始变得心安理得。因为至少，我并没有在身体上背叛他，我觉得这已经算是我的牺牲了，至于心灵上的，我想因为谈不上背叛不背叛，领地不领地的，所以也就不必要对赵辉有所交代。现在想想，这还不都是我的一面之词吗？如果我是一朵葵花，我早已把自己热烈的脸庞转到少东那里。一方面，我和赵辉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另一方面，我在少东给我制造的精神殿堂里神游。人都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完全没想到我并没有守住我一直都振振有词的领地。其实哪需要守啊，在少东面前，我的领地早已不攻自破，这只是时间上的早晚而已，所谓的精神恋爱，根本就是一句空话——自从少东向他妻子提出离婚之后，他就搬出来住了。无论他承不承认，我都知道他是为了我才搬出来的，所以照顾他的生活，就成了我责无旁贷的事。每天，我都会先回少东那里，替他备好了晚饭，然后再回家。少东他从来都不逼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停留在拥抱和亲吻上……可惜的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人的罪恶感和愧疚之感，也是会一点一点逐渐消失和适应的。不该的事情做的次数多了，也会变成应该。一次少东病了，他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晚上不用过去了，他说他不好受，刚吃了点药，想多睡一会儿。我放下电话，就请了假直奔他住的地方。到了那儿，看到少东果然睡得正香，于是走过去用头去试一下他的体温，想不到被子里的人竟然在装睡，他一下子将我拽进他的被子里，然后，一切不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我问少东是不是早有预谋？他说，他只是情不自禁。“我是个男人啊，你能想象爱一个女人却不能碰她的痛苦吗？”“可是，你不是说……”“去他的精神之恋，我都已经离婚了，你还等什么？”说完这句话，少东就又把我重新搂在了怀里。
和所有的故事一样，我和少东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情人，所谓的精神之恋，就像是一张羞涩的纸，连我们自己都懒得提起。与此同时，我们开始商量如何向赵辉摊牌的事，反正，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不离开赵辉，难道要一辈子过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吗？没想到未等我找机会开口，已经有人替我说出这个秘密——是少东的妻子找到赵辉，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后来，赵辉还约少东出来谈过一次，我以为他们会很不冷静地大打出手，想不到赵辉只是为了告诉少东一件事，那就是他从没想过要放弃我，他对少东说：“你认识江澜才几天，而我和江澜在一起都十几年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这一切的一切，根本不是你的一两句道歉或者甜言蜜语就能一笔勾销的。说到哪儿，我也不会和江澜离婚的，如果说退出的话，我认为只能是你。”当少东把赵辉的话告诉我，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说真的，赵辉的回答我确实一点儿都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我，他是个选谁做妻子都行的男人……听少东说，赵辉其实早就发现我们的事了，他只是一直都不想点破，想给大家保留一点最后的颜面……
这件事直到今天，也还是没有答案。我依然是赵辉名义上的妻子，是少东实际中的情人。至于离婚的事，似乎也没有当初那么迫切了。即使我真的和赵辉离婚，与少东结合，生活也不会像我从前以为的那样，出现一种多么崭新的转机，大家还不是吃着一样的饭，做着一样的事？回想我和少东这一年来走过的路，反倒是在我们并没真的交付出身体，正在跃跃欲试朦朦胧胧影影绰绰的阶段，有过一些比较美好的日子。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得到嘛，所以还有所期待……其实再了不得的爱，也跑不出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的俗套。所以这选你选我、前进后退的，又能有多大的分别呢？
点评
摘不到的星星，总是最闪亮的。
溜掉的小鱼，总是最美丽的。
错过的电影，总是最好看的。
失去的情人，总是最懂我的。
为什么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是哪里的小诗？配在这样的故事里，竟然是无比的绝妙。有人说：吸引是因为不了解，离开是因为了解。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婚姻，同样也适用于感情，尤其是成年男女的感情。这里面还有一个顺序问题。比如你遇到了一个“四平八稳”的，那么后面就要防着自己别着了那些“疯疯癫癫”的道儿；如果你先遇到的是个“疯疯癫癫”的，那么后面很有可能会被一些“四平八稳”吸引去了视线。这里面无所谓谁好或者谁不好，而是什么东西用长久了都会疲惫的道理。明白了这一点，就更知道所谓感情上的“换口儿”，只是在调口味，而不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地发现了真爱，那么该用多少劲儿、该不该费劲儿扒拉地去动真格的，这不是比明镜儿还要明镜儿的道理吗？
至于“精神恋爱”这四个字，也不过就是拿来掩饰一下罢了。
题外话·悬念
既然名字叫悬念，其实也就是没有悬念的意思。还以为真的是精神恋爱呢，其实哪里啊？精神恋爱在哪里呢？说到这，就不由想起有时候男人还是很了解女人的，他们是明知道结果，然后却要装作不知道结果的充满悬念地带着他看中的女人往他的俗套里去。比如有男人对你说“只吻你一下”，或者“我只要你一个晚上”等等，其实都是用脚趾头去想也能明白的假话，可是偏就有女人听得进去，当真去做那种“一吻定三生”的梦，那才叫真把自己给害了。这都是小说里的情节，人间情事只有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才是“水中月、镜中花”。真得到了，花啊月啊的全都变成了馒头大饼，要不怎么都说是“饮食男女”呢？
生活原本就是一件毫无悬念的事。
随着日子久了，我们会渐渐发现这“毫无悬念”的好处，因为幸福很可能就在这“毫无悬念”里藏着呢。年轻人没吃过苦，总以为悬念代表着“惊喜”。上了年纪的人开始知道务实，明白所谓惊喜大部分是“有惊没喜”，所以反倒容易“不惊不喜”，至少，这也是一种不赔不赚。人常说“爱在别乡”、“生活在别处”……只有换过才知道，其实不换是最好。
6、女人的坦白，男人的离开
题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不是在哪个场合都适用的。自古女人地位低，也不是空口无凭的事。不然就不会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和“一失足成千古恨”之分了。明眼人一瞧便知，前者指的是男人，而后者指的是女人。男人是不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男人的身体是铜墙铁壁，即使有灰尘落在上面，也不显。而女人不行，女人的身体是豆腐，禁不得一点灰，哪怕是过路灰尘，只要被染指，也一样是你的罪过。大凡豆腐上的灰尘，只能遮盖，无法涂抹。其实坦白坦白，袒露的是人格上的清白，而非身子上的清白。然这清白还要看对方接不接受，有人是宁愿要一种表面清白的，只要身子洗白了就好了，至于人格上的，又有谁会注意得到？这就好比一家豆腐是纯净水做的，只是表面上沾染了灰尘；而另外一家豆腐是地沟水做的，但表面纯净光鲜，如果是你，你会选哪一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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