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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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苎怪频某潭认喽越系停运擞檬歉叨妊≡裥缘模哉ㄖ贫鹊牟恍湃未锏搅怂亩シ濉T凇拔颐恰焙汀八恰敝涞亩氛笙呱踔烈愿用魅返姆绞奖蝗范āH嗣潜黄认晗杆得魉堑囊馐缎翁驼窝≡瘛D切┮恢敝С只虮欢邮苷ㄖ贫鹊娜酥杏泻芏嗳吮煌葡蚍炊耘桑还膊匙陨肀谎现厮鸷ΑW魑酝沤峁せ岬某鱿钟绕涫嵌跃鹿苤频姆从Γ�1980到1986年之间的一段时间中,1160000名党员离开了共产党(Ekiert 1996: 276)。民主运动的被迫解散使狭隘的、排他的“家庭主义”形式恢复了。“内部流放”的方法使人们从公共生活领域完全撤离出来,并封闭在家庭或朋友圈的界限内6。只有有献身精神的激进主义者的骨干坚持反抗斗争。在阴谋和斗争的条件下,两极化的逻辑盛行,世界被以非黑即白的方式来看待,整齐地分成朋友和敌人,“我们”和“他们”阵营。“谁不同我们在一起,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是划分人群的主要原则。在这样的世界,信任一般来说是不明智的。信任的悬搁、谨慎和怀疑是最理性的策略,因为天真的信任可能是高度危险的。这启动了相互不信任的另一个自我实现机制;相互敌对的党派变得更谨慎、秘密和不信任,它为反对派提供了他们有某些事情要掩盖,有某些不正当意图或邪恶计划的证据。不信任因此被强化了。
在第四个阶段,由于压制的解除,民主运动慢慢地重组、恢复,又由于军事管制激起的工人阶级不断的罢工和游行示威导致了经济危机加剧。“后军事管制的国家没有成功地实现它的稳定经济形势,恢复不断加剧崩溃的波兰经济的诺言”(Ekiert 1996: 265)。反政府的情绪变得广泛传播了。在1988年的一次调查中,93。9%的应答者谴责由“错误的人在错误的位置上”所做的错误决策所引起的经济和社会问题,88%的应答者谴责由于“贿赂、腐败和为私人利益而滥用权力”所引起的社会和经济问题,95。3%的应答者谴责由于“官僚体制的过度增长”所造成的社会和经济问题(Kolalewicz and Ziolkowski 1990: 62)。一个新的现象是在统治集团内部信心危机和相互信任的破坏。这部分地是由于“戈尔巴乔夫现象”所带来的地缘政治环境的改变和他取消“勃列日涅夫学说”(Brezhnev Doctrine)所造成的外部合法性的丧失。它也部分地是由于从内部控制社会和镇压重新出现的民主反对运动——即使采取军事管制这种最强硬的手段——的明显的失败。“市民社会在1980年8月之后意识到它自己不能只是等着被困死”(Ost 1990: 155)。在共产党内部,随着改革取向的自由民主派地位的快速提高,他们与不妥协者之间的裂痕变得明显了。这导致共产党中的不妥协者在1989年2月做出与反对者一起参加 “圆桌”会谈的重大决定。任何意识形态的托词被抛弃了,共产主义的雄辩被民族主义的和务实的论述所取代。通过允许包括重新获得合法地位的团结工会在内的反对派参加选举,但是保证下院中的三分之一的席位留给共产党,磋商的协定开启了通向类似自由选举的大门。
第五个阶段以1989年6月团结工会在选举中的彻底胜利为标志。精神上崩溃的共产党只剩下它的不是通过民主手段被保证的那部分席位,接受了第一个非共产党的政府,并在1990年1月自己解散了。共产党政权的倒塌正是民族和宗教共同体史无前例的爆发的开始。“我们最终在我们自己的房子里”变成了当时的口号。一位著名的女演员在公共电视上宣称“今天,共产主义已经死亡”。这是充满狂热(enthusiasm)、得意洋洋(elation)、激动excitement)、高兴(exhilaration)、兴奋(effervescence)的时期(它可以被称为“五‘E’综合症”)。“我们”——人民——赢得了所有的胜利,甚至超出了我们所抱的最大期望。胜利者可以称得上宽宏大量,不仅向“我们”,甚至向他们以前的敌人敞开各种职位。民族团结达到了它的顶峰,并且因为第一任民选的总理塔德乌什·马佐维耶茨基(Tadeusz Mazowiecki)所宣布的与过去决裂的“粗线”政策,这种团结甚至包括了以前的统治者和他们的支持者。波兰裔教皇的另一次朝圣提供了象征性地证明民族和宗教团结的机会。强烈的信任第一次以两种方式同时呈现:在人民之间跨越了所有的社会阶层(social division)的水平(horizontal)信任和对我们自己民主选举的由团结工会领导的代表和政府的垂直(vertical)信任。与以前形成对照的是,当时的后革命时代政权不论它实际上表现如何,只是由于它取代了老的不被信任的政权的纯粹事实就博得了人们的信任。换句话说,在1989年以后的波兰,给予第一届由团结工会统治的塔德乌什·马佐维耶茨基政府的信任更多的是由它是后独裁政治(postautocratic)的这个事实所决定的,而不是由它是前民主政治(predemocratic)的这个事实决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负面资产的力量逐渐消失了,作为比较的负面框架的旧政权渐渐隐退了,人们开始期望积极的成就。除了个人的失败和错误的政策之外,当时的后革命的状况并不有益于任何可觉察的生活水平的改进。正好相反,很快出现了“实际收入的急剧下降、失业的快速增加、新的社会不平等和不安全感的提高”(Ekiert and Kubik 1997: 1)。这在某种程度上要归因于伴随着被称为“巴尔采罗维奇计划(the “Balcerowicz plan”)”(也以“重击取向(bigbang approach)”或“休克疗法”而出名)所产生的必需的、激进的、市场取向的经济变革。政治上活跃的新的一代不再拿现在和过去相比,而是期望将来更好。因为它似乎来得太慢了,信任受到了侵蚀,而不信任开始滋长了7。
二、 转型的痛苦和信任的崩溃
伴随着革命的狂热和喜庆的气氛从来都不会长久持续。政治、经济和文化向民主的和资本主义形式的激进转变需要时间。而且它不会在没有冲突、阻碍、抵抗和不花费巨大的社会成本的情况下顺利地进行。我们的故事的第六个阶段覆盖了20世纪90年代早期。“后革命的不适”或“综合症爆发后的第一个早晨”(Piotr Sztompka,1992年)开始了,而伴随着它的是信任的完全崩溃。“由拒绝党国系统而产生的波兰社会的整合和紧随着它的废除而来的喜气洋洋被社会的瓦解和利益的多元化所取代”8(KolarskaBobinska1994: 12)。
第八部分:信任和快速的社会诊断(1)
那种状况的证据可以在三个方向上被找到。第一,我们可以检验推论性的指标。如果我们关于信任的功能替代品的理论性假设是正确的,信任的衰退将以宿命论、腐败、治安维持会制度、家长式统治、信任的外部化这样的现象的传播为标志。第二,我们可以查看一些行为指标:人们实际上做什么,或看上去愿意做什么,或更准确地说,那些预示着信任缺乏的实际的或意图的典型行为模式。第三,我们可以检查言辞指标:由民意调查或测验得出的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直接描述或评价——各种类型的不信任在此得到了最直接的清晰表达。所以我们能够看到在紧接着政权变化的那一段时间,后共产主义的人们如何适应新的环境,他们做什么和想什么;并且在这些证据中弄清楚什么可能是高度不信任的信号。
可以观察到表明信任缺乏的好几个功能替代品。第一,从行动论(在1989年达到顶峰)向命定论的撤退可以在调查结果中看到。在1994年,68。3%的来自华沙的应答者相信“对未来进行计划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太依赖于运气”,74。2%的应答者同意“大多数人都没有认识到他们的生活是如何被运气所引导的”,还有62。8%的应答者断言“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我们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控制的力量的牺牲品”(Marody 1996: 216)。这种信念在行动上的表现就是投机行为的爆发。碰运气游戏(洛托数码卡游戏及其它游戏)的流行,卡西诺链(casino chains)和宾果游戏(bingo establishments)以及提供虚幻的成功体验(例如,收看“幸运之轮”或其它娱乐节目)的电视节目的出现,可能是预示性的。1990年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中,四分之一(26%)的被调查者声称他们购买某些种类的彩票(CBOS Bulletin No。 8/1998: 8)。
第二,人们清晰地意识到腐败、裙带关系、特惠主义的传播。在1992年进行的全民族调查中,92%的人把腐败看成最严重的社会问题,54%的人断言即使在简单的、无可争议的情况下,涉及行政部门时行贿是惟一有效的方法(CBOS Bulletin Aprril 1992: 40…42)。至于腐败最盛行的生活领域,人们都指向公共的和政府的领域:行政部门和公共机构(44%)、法院和审判员(41%)、警察(39%)(CBOS Bulletin No。5/1994: 113)。第三,对社会秩序和公共安全的不信任从各种自我防御和自我保护方法的传播上就可以看出来。警戒被发展出来作为信任的功能替代品。枪支、气体喷雾器、带有个人报警器装置的加固的大门、特殊设计的锁和在家和汽车中其它反盗窃装置的销售;看家狗的训练;建有围墙的、层层设防的住宅和公寓,成长为繁荣的事业。为补偿国立机构的不可信赖的作用,出现了私立机构和组织的真正爆炸式的增加:私人保安、侦探机构,讨债者等9。目的在于保护公民不受欺诈的自愿的联合会也增加了:消费者群体、承租人协会、债权人团体、税款支付者保护组织等。
第四,信任的外部化可以从期望外国政府和国际机构的帮助,依赖外国投资和高度支持加入北约或欧盟等现象上看出来。超过49%的人知道欧洲一体化谈判,而48%的人声称对欧盟和它的政策持积极的看法。80%的人愿意波兰加入欧盟,43%的人希望立即这么做(Central and Eastern Eurobarometer No。 3; Feb。 1993)。对加入北约的支持甚至更强烈,这是对俄罗斯和其它后苏维埃(postSoviet)共和国的外部不信任的结果。但是这种对内部信任的外部替代也体现在消费者的行为中。即使相比较来讲质量相同而本国产品价格又低时,人们一致更喜欢购买外国产品而不是本国产品。这同样包括农业产品、食物、服装和技术设备,尤其是汽车。外国及其企业是最好的商品生产者的刻板印象被普遍和不加批判地接受:德国的精密、日本的创新、法国的舒适、意大利的时尚;更具体地说,默西迪丝是最好的轿车的同义词,IBM是最好的计算机品牌,索尼生产最好的视听设备等。外部信任的另一个信号可以在投资决策上发现。在那些储蓄者中,尽管和本国货币相比利息率更低,外币被大部分人认为是更可信赖的。在所有的储蓄中,有大约36%被换成外币,最多的是换成美元和德国马克(GW; April 3; 1994),25%的波兰人相信换成美元储蓄是抵御通货膨胀的最好手段(CBOS Bulletin January 1994)。
第五,对父权式统治的关爱,对强有力的统治者和经济问题的简单解决办法的渴求,向各种平民主义者和煽动者敞开了大门。仍然存在对典型的旧体制的持久稳固的期望,“国家对经济和社会生活的所有方面负责,并因此将会解决所有的问题”(Ekiert and Kubik 1997: 26)。这种态度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假设工资一样的情况下,65%的人说他们将会选择在国有企业工作,而只有15%的人选择私营企业(CBOS Bulletin No。 4/1995: 98)。来自加拿大的商人斯坦尼斯瓦夫·蒂敏斯基(Stanislaw Tyminski)仅仅通过口头许诺快速的繁荣,在总统选举中竟然能够吸引15%的选票,这个例子似乎是那种平民主义的鼓吹者倾向的有效的指标。
现在让我们转向行为指标:由社会成员所表现的行为的典型形式。对自己社会的生存能力的普遍不信任的最强有力的信号也许是移民的决定。这是人们在生活条件变得不能忍受,并且看不到改善希望的时候采取“退出选择”(Hirschman 1970)的最清楚的形式。1989年经过布达佩斯逃离东德的难民潮,逃离海地、柬埔寨、越南或古巴的“船民”,或穿过美国边境的墨西哥人,都强烈地预示着人们已经失去了对他们自己社会的政治和经济系统的任何“内部信任”。同时,作为功能替代品的“外部信任”发展起来:或者是以“自由世界”“西方”等模糊的、弥散性的观念形式,或者是以更具体的目标化的最具有吸引力的移民国家的想法的形式。现在看一下波兰人的情形。在1989年以后很久,当以前的政治运动已成为过去,相当大的移民潮仍然从波兰奔涌而出,他们主要来自受过高等教育的群体和专业人士(临床医生、工程师、艺术家、音乐家、体育运动员等)。移民去向的优先等级排列如下:美国、德国、法国、瑞士、加拿大、意大利、澳大利亚、瑞典、希腊(Slany 1997: 94)。在1991—1995的四年中,112716名移民永久地离开了波兰(Rocznik Demograficzny 1997: 312)。在美国“签证处”波兰人一直有最大的配额,这表明申请人的数目也是最大的。德裔波兰公民到德国“新定居”提供了一个有说服力的特殊事例。据德国红十字会估计,1980年最多有100000的在种族上属于德国的人生活在波兰。然而,从那时起到1991年,790000名“重新定居者“来到德国(Okolski 1996: 33)。这表明了“退出”趋势和通过假装——而且有时是伪造——外国血统以放弃波兰公民资格的渴望的程度。这得到了调查数据的支持,调查显示29%,或大约三分之一的公民严肃地考虑移民(Central and Eastern Eurobarometer; March 1993)。大约59%的人声称愿意临时到国外去工作(CBOS Bulletin No。 8/1992: 46)。并且事实上,在1995年超过900000的波兰人到国外旅行,他们中相当大比例的人是去寻找临时工作(Rocznik Statyczny 1997: 112)。
第八部分:信任和快速的社会诊断(2)
类似于移民的现象,另一种不同的“退出(exit)”选择是从对公共生活的参与中撤退(内部的流亡)。尽管是新的民主政体,“政治上一般化的‘我们与他们’——其‘国家’被看成是‘社会’的主要对抗者——在1989年短期的衰退之后重新获得了它的声望”(Ekiert and Kubik 1997: 26)。让我们只简单地论述一下这种现象的两个征兆。一个是选民的弃权。在波兰第一次民主的总统选举中,几乎50%的公民选择弃权,而在后来的地方选举中所有的参与者加起来大约只有34%,在城市中下降到20%。在1991年的议会选举中,只有43%的公民参与投票,而57%的人弃权了(Miszalska 1996: 172…188)。同一现象的另一方面是持续地不愿意支持国家干预经济领域。在相对较贫穷的国家,令人惊异的是如何能够募集到那么多的钱用于慈善行动,因为它们被明确限定为自发的和私营的,而不是政府行为。那些为“助人为乐大剧场”(Great Orchestra of Festive Help),是为残疾儿童募捐的在全国播出的电视马拉松)捐赠了大笔金钱的人却会为逃税用上他们全部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