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作者:南倾(晋江2014.3.10完结)-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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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直撞上那玉镯。玉镯碎裂,所有法力尽数卸掉,她这才逃得一命。她曾说,这是容与送我的贴身之物,有驱邪镇魔和提升法力的功效,若遇危险还能助主人抵挡致命一击哦。但这纯属骗人的胡扯,借容与名头唬不明真相的众人。谁知竟然一语中的,这玉镯在关键时刻还真救了她一命。
云承宇平稳的步伐蓦地踉跄,有风骤起,落英缤纷。他俯身抱住她,声线低哑,“惜命,别难过。”玉镯碎裂,记忆随之恢复,她又回至以前的她。惜命好像与之前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他现在终于明白,她的记忆恢复了。
隐无心静静注视着云承宇与惜命,仿若被摈斥在外的陌生人,无法参与进他们的无声交流。惜命身上发生了他所不了解之事,那段时光,她的生命里没有他,那段记忆,他一无所知。隐无心想起了很多事情,关于惜命的事情。
初入他门下时,她说,隐无心,你寂寞过吗。
冥伯之丘,她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往北海那晚,她睡梦中反反复复地哭,低喃,容与,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这么不想……
北海之上,从幻境走出时,她泪流满面,痛哭出声。
她有着怎样的过去,她的寂寞她的痛苦她的恶劣伪装她的浑不在意,他到底知晓多少呢?他下意识地不愿深究过去,因为过去太痛苦,对他而言过去就是过去了,他却没想过,对她而言,过去或许很重要。
喜欢她吗?真的喜欢她吗?喜欢的话,为何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喜欢的话,为何在云将明确指出她不同常人后,他还是一如既往不闻不问,身为墨隐掌教,要查一个人的过去不是件难事。还是因为自己太过寂寞,而她的出现冲淡了这种寂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便再不肯放手,却罔顾浮板的意愿。
云承宇说,惜命别难过,可是现在真正难过的倒是他。惜命并不难过,至少从表面上看她很平静。云承宇很难过,所以惜命反过来拍拍他的肩,安慰意味明显。
惜命微微昂起头,乌云遮蔽,日光晦暗,有惊雷自西南方骤然炸响,闪电的白光撕裂天空,雷声隆隆,犹如万千战车驰过,轮彀相错。
豆大的雨滴落下,三人静静伫立原处,没有一个人稍使法术避雨,任雨水如注,全身湿透,冰冷之意入骨。然而,这并不包括隐无心。
如往常一般,所有雨滴即将接近他时,相继划出优美的弧度,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翩然落于一侧。大雨倾盆,唯有他不沾丝毫湿意,他连陪她难过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自私地要求她留下来?
他转身,悄无声息。他离去,雨水飘散,自动分出道路。他回头,她却连最后一眼都不肯给予。
到头来不过是他一人的自作多情,到头来他还是要一个人,孤独寂寞深入骨髓。云将曾说,你喜欢任何人都可以,唯独惜命不行;云将曾说,她和承宇一样都是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之人,她不会爱上你的;云将曾说,日后若后悔,别说师兄我没有提醒你。
云将此时亦在说话,不过却不再是对隐无心。他皱眉思索,他说,“容与,现在该怎么办?”
旁边云头上的儒雅沉稳男子眉眼间神色淡淡,扫视雨幕中的墨隐山,轻轻挥袖加快速度,“我先接她回去。”
天降异象,一道雷电将墨隐广场劈开十丈深的裂缝。这是非常不详的征兆,再加上前不久隐无心之事,他心里更加没底,只好去汤谷找容与商议。于是,今日容与随他来了墨隐。
隐墨殿外,磅礴大雨中,一道单薄身影伫立。一双黑如葡萄的眼睛大睁着,瞳孔中却是无尽的空洞与茫然,衣衫湿透紧紧裹住她的身躯,她瘦了很多,也长高不少。
容与心中一酸,降了云头落至她面前,随手捏诀替她隔绝所有的风雨,微微眯眼看她:“惜儿今日又抽什么风?”
她茫然地转头,空洞的瞳孔渐渐有了神采,她咧嘴笑了笑,轻声道:“容与。”
容与佯作出恶狠狠的表情:“什么容与,要叫爹爹。”
她突然扑进他怀里,痛哭出声:“容与,容与,容与……”
容与怔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隐无心欺负她了?询问的目光转向旁侧同样湿透的云承宇,云承宇却如同惜命般,神情茫然,对他的目光毫无所知。
他凝聚法力,掌心轻放于她头顶,慢慢地帮她驱走湿寒,半真半假道:“惜儿受委屈了?说出来爹爹给你做主,敢惹我们家惜儿,爹爹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惜命蓦地抬头看他,勾唇笑得邪气,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你的女儿。”
容与心下一滞。
惜命的目光渐渐变冷,又道:“容与,你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记忆恢复了,算是一个转折点吧~~亲们可以试着猜一下女主的感情线在哪里。前面真的有线索,只是线索有点隐秘。
☆、第53章 不伦之恋
离开墨隐前一天。惜命去跟隐无心道别,淡漠而疏离的语气,她说,“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那晚大雨倾盆,丝毫未有消减的迹象。隐无心负手而立,望着窗外连成一片的雨幕。雨倾如注,打在屋顶上,雨点声一阵急过一阵。
窗棂处水雾氤氲,将那副冰雪容颜映得恍惚,一切情绪尽被遮掩,她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雨尽头,有道影影绰绰的身形挺立,隐无心看不清那人,却知道他是谁。当初是他极力让惜命拜入自己门下,现在又是他来将她带走。
隐无心又想起了很多事情,关于惜命的事情。
冥伯之丘,她迷迷糊糊地扑到他怀中,撒娇般低喃,“容与,我就睡一会”。
前往北海那晚,她睡梦中反反复复地哭,她说,“容与,容与,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隐墨殿中,她思忖着郑重道,“容与就是容与,我就是不喜欢叫他爹爹”。
她要离开也是拿这个做理由,她说,“我想回去看看容与”。
容与,容与,这个人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惜命许久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望了望外面等待的容与,尔后回过头再次沉沉开口:“隐无心,容与还在外面等着,我不久待了,你多保重。”
脑中骤然炸开一道精光,那个念头跳出来,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隐无心猛地转头,紧盯着惜命,哑声道:“容与,是容与对不对?”
惜命怔愣,脚步停顿,转过头:“你说什么?”
四目相视,他凝视着她,看进她心底最深处,隐无心极缓而又极肯定道:“容与,你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容与。”
惜命的脸色瞬间惨白,目光陡然涣散开,绝望于其中丝丝蔓延,她几乎站立不住,一只手紧抓住门框,这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结论得到证明,隐无心觉得他们都疯了。他踏步行近,按住她柔弱的双肩,痛心道:“你喜欢任何人都可以,为何偏偏是他?你不能喜欢他,他是你爹,你爹啊。”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他想起了云将,云将那天对他说的话。彼时彼景,此时此情,如此相似,像极了命运的嘲讽。
“他不是我爹。”惜命的眼泪流出来,像是要向别人证明般,高声道,“容与只是容与,不是任何人。”
隐无心放开手,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放肆,他这辈子恐怕都未这般笑过,他是个冷清淡漠的人,平时些微情绪波动都很少有,遑论如此。他想起了这些日子来,所查阅的关于惜命的过去。
“上天果然公平,当年碧落背叛容与,现在报应落在她女儿身上。”他望着那道奔向雨中的娇小身影,痛苦地阖上眼睛。原来谁都不比谁好过。
纵使容与勉强接受他人,惜命独独没这个资格。她是扎在容与心上的一根刺,她的存在时刻提醒着碧落当年的背叛,她的存在是对容与痴情的嘲讽。容与若是知道惜命喜欢她,会作何想法?容与恐怕会觉得好笑。
那场大雨下了足足三个月,积水将墨隐广场那道裂缝填平,远远望去犹如一道明亮的泪痕。大雨过后,空气清新,连带着墨隐山上的灵气都比平时纯粹许多。大雨过后,天空晴朗,阳光愈发显得灿烂美好。大雨过后,那个人于雨中离开,再未能回来。
那个人此时正坐在院内的白玉石桌旁,双手托腮,望着院内装点精致的花草发呆。而每一个恰巧路过此地的人,在望进院中的那刻,也会不约而同发呆。只是他们的发呆不是因为那些花草,而是院内的那个人,那位神情慵懒容颜绝色的女子。
即使是被六界誉为最有德行,最正人君子,最当得起楷模二字的容与上神亦不例外。推门步入的那刻,容与愣住,须臾反应过来,沉声道,“谁教你做这副打扮的?”
只见她一袭浅蓝色裙衫淡雅清新,青丝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眉心一点朱砂痣,平添了几分媚意。
惜命稍稍偏头看他,随意地指向房间,“喏,跟上面的人学的啊。”
容与顺着看过去,待看清房间梳妆台旁放着的那副画像时,眼中怒气翻涌,“谁让你动得它?”
惜命懒懒地起身,唇角轻勾:“一幅画像而已,为什么不能动它?”
容与气得浑身发颤,面色发青,不再看她,行入房间小心翼翼地正要收起那幅画。不料惜命也进了来,一只手按住画像的另一端。容与目光沉下来:“放手。”
她眉眼上扬,几分邪气:“我若是不放呢?”
容与抬眼看她,对面那女子娇然一笑,他心中一紧手上不由用力,“撕拉”一声,画像自中间裂开。
惜命浑不在意道:“哎呀,撕破了。”
怒火蹭地高涨,容与下意识地扬起巴掌,却在半空中骤然僵住。
惜命挑了挑眉,掩口轻笑出声:“哦,你又想打我是不是?”只是笑声听入耳中,几分凄厉。
容与抿唇沉默。
“这次怎么没下去手?”她点着下巴略略思考,低头打量自己,“难道是因为我今天这副打扮很像她?”她又笑了,“容与,你就那么爱她,连一幅画像都宝贝着,而因为我做了她的打扮你就下不去手?”
容与面容痛苦,低吼道:“惜命,够了。”
惜命微微昂首,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神渐渐变得迷惘,缓缓道:“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她,在你心目中,我是否能及她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未等容与反应过来,她指尖凝聚法力,那幅画犹如被火灼烧,寸寸化灰。待容与抢救时,已有大半被毁。他凝望着画上仅余的女子面容,一只手紧紧握起,指节青白,一向温和的他眼中竟然掠过一丝戾气。
云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场景。他吓了一跳,待看到那幅残缺画像时,瞬间明白过来。然而更让他吃惊还在后面。她转过头的那刻,云将目光一紧,结巴道:“碧、碧落,你……”
她笑了:“云将叔叔,好久不见。”
云将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他知道惜命和碧落长得很像,容与填鸭式喂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惜命与碧落区别开。所以让她狂吃,所以让她不得瘦下来。之前他不理解,现在才明白容与的痛苦,她与碧落岂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人,连那种张扬带点骄横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容与收好那幅残画,放入袖中,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一眼。
云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惜命瘦了很多啊。”刚说完,他就恨不得咬掉舌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惜命缓缓抽掉发簪,三千青丝散落,如瀑如墨,眼珠转动:“云将,我这样好看吗?”
云将讷讷地点点头,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
“云将,你说我和她谁更好看呢?”
云将这下连头都点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道:“长相都是外在的,惜命不必太看重。”
“是的啊,无论我是什么样子都比不上她,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是对的。”
云将更加头疼:“你就是你,不必和任何人比。”
惜命执起手绢,一点点擦拭掉眉间的朱砂痣,吸着鼻子道:“这种打扮我一点都不喜欢。”
云将笑得勉强:“你平时就很好。”
擦得那么用力,以致眼泪都涌出来,落在梳妆台上氤氲出点点水痕。她举起袖子拭去,谁知却是越拭越多,泪水若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她一只手掩住眼睛,泪水自指缝间滑落,“云将,我该怎么办?”
是的,她喜欢容与,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容与。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她自己都不很清楚。
她清楚的是初次遇见容与的情景。那年她五千岁,头上扎两个丫髻,丫髻上绑着玄黄叔叔新送的冰蚕发带,在阳光下可以折射出七彩光芒,闪闪烁烁又好玩又好看。
她搬了个小板凳,手捧灵台镜,坐在门口,对着镜子摇头晃脑玩得开心。承宇坐在她旁边,研究着他爹玄黄送的小巧银剑。
人小力微,那灵台境又比一般的镜子大出好多,所以没玩多久,一个不小心镜子从手中跌落,不过幸好灵台境质地坚韧,不易碎。这镜子骨碌碌滚出去好远,她扭着小身板跑过去捡。
一阵清风拂过,一双黑底高靴映入眼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那面镜子。她疑惑地抬头,视线所及是一对温润若春水的眼眸,一张俊美若冠玉的面容,一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她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不知是承宇的血脉影响了她,还是她的血脉影响了承宇,反正两人自小都是好色的主,刚生下来就知辨识美色。她还不会讲话时,就用眼泪和行动表达,只让看得上的美人和美男抱,此外谁若强行抱她,她就不断挣扎,哭得天翻地覆。
据东君伯母说,承宇小时候亦是如此,而且明显在美人和美男之间,更喜欢美人多一些。有次他爹不信这个邪,非要抱他,承宇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爹手腕上,两排尖尖的牙印。玄黄当场气得脸都黑了。
此刻,惜命睁圆眼睛看着对面的美男子,双眸亮闪闪。
美男屈身与她平视,将镜子递过去,眼中满是温柔笑容,“惜命是吗?”
她愣了好一会,才重重点头。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似喜似叹,“我是容与,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呃,女主其实喜欢的是容与,这是第二段禁忌之情。不知读者妹纸们猜到了么?
虽然是冷文,但南倾写得很用心,望喜欢的妹纸们能收藏给评哦
☆、第54章 禁忌一吻
星河灿烂,夜色温柔。凉风习习,枝叶轻摇,沙沙作响。
这一切如此美好,而立于院中的人却似毫无察觉,她正凝视着窗棂处映上的人影,眼睛一眨不眨。这身影坐在一张书桌前,手持画笔,却久久未有落笔的动作。他在想什么呢?他为何会画不下去?是不是时间太久,连他对记忆中的女子也印象模糊了?
而院中的她在看什么,在等什么呢?房内的他不知坐了多久,房外的她不知等了多久。两人的动作都未有稍动,仿佛早已化作两尊雕像,她凝望着他,而他又思念着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