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作者:南倾(晋江2014.3.10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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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墨隐，山主云将职位最高，性子却最和蔼随性，多数弟子并不惧他；而掌教隐无心职位次之，性情最为冷淡，但相处久了便会发现，掌教其实外冷内热，多数弟子对他是敬意多于惧意；而尊长隐无忧职位虽是三人中最末，但由于他负责整个墨隐的刑罚，掌决案，不觉有种杀伐决断的戾气，虽然表面一副懒散痞子模样，但动起手来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墨隐弟子对他是又惧又怕。
　　见此情形，众人不觉为云承宇几分担心，今日这番他恐怕要脱层皮才可退回。
　　
　　云承宇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从隐无忧掌中挣扎而出，挺身站立，温和面容染上倔犟：“弟子云承宇遵命。不过弟子另有一个请求，还望尊长答应。”
　　隐无忧冷哼一声，硬梆梆地吐出一个字：“说。”
　　“弟子接下尊长六招，望自今日起，弟子与惜命都无需在尊长面前平白相斗。”云承宇字字掷地有声，骨气铮铮。
　　隐无忧在笑，笑得轻蔑而嘲讽。那双无神死鱼眼闪烁起诡异的光芒。他眉眼轻动，铺天盖地的威压袭向云承宇。
　　云承宇抵挡不住，单膝落地，两手俯撑于地面，手臂上青筋凸出，唇畔鲜血争先恐后涌来，滴落于青石地上，发出刺耳的清脆响声。
　　这样约过了半柱香时间，隐无忧才收起威压，淡淡道：“很好，你已捱过本尊第一招。”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缓缓明白过来，原来刚才隐无忧就已出手。
　　
　　“山主回来了。”不知有谁轻呼一声，如同于静水中投入一颗石子，溅起波纹阵阵。这时心弦紧绷的众人急忙转眼去寻那道优雅闲适身影。
　　“山主回来，那小子大约有得救了。”陆离瞥一眼强自苦撑的云承宇，暗地松了一口气。
　　“哎哟，今个儿是什么日子，都聚在我凌墨殿作甚？”云将摇着羽扇，尖耳竖起，兴致灼灼问道。
　　他话音未落，早早候在一旁的弟子连忙向前，将所知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通。大家正预想着山主和稀泥让云承宇与隐无忧休战时，却听得他笑道，“承宇要与二师弟过招？这主意不错啊。无忧喜欢看人打架，岂知我想看他跟人打架也很久了。今日正好遂了我这心愿，果然刚才路上见鹊儿叫，这就有喜事。哈哈……”
　　陆离默默扶额，暗叹：“这不靠谱的山主师父果然是不能指望。”
　　
　　云将羽扇“唰”地一收，话音一转继续道：“不过呢，由承宇接无忧六招这倒值得商榷。要不这样吧，承宇你直接与无忧斗法，若能坚持一刻即算胜出。至于刚才所说条件，有本山主保证执行，承宇与无忧觉得如何？”
　　陆离按捺不住，黑着脸问道：“师父为何要如此？”这样打的话，那就要看隐无忧心情，若他有意放云承宇一马，一刻内可以一招不出，而若想惩治云承宇，这一刻时间足够云承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从目前情况看，很明显会是后一种。
　　云将抖了抖尖耳朵，笑得欢快：“这样更精彩更具有观赏性，不是吗？”
　　众弟子：“……”
　　
　　云将敛起衣袖，信步行去，于院内一张圈椅上坐好，手肘抵在玉石台上，一手支着下巴，颇有兴致的模样。
　　隐无忧斜睨他，威胁意味明显。
　　云将视而不见，一挥手朗声道：“云承宇对战隐无忧，斗法时间一刻，赌云承宇胜的左边压钱，赌隐无忧胜的右边压钱。赔率一比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众弟子哀叹，对云将如此脱线行动表示非常无语。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要真的赌起来，赔率还是一比一，大家肯定全压在隐无忧身上，到时自己的钱自己收回，有什么意思。
　　
　　众人正焦躁之际，听得有人沉声道，“我赌云承宇胜。”循声看去，只见对面团子少女惜命缓步行至云将面前，“我赌承宇胜，今日身上没带钱，暂且用这物什抵押。”
　　她说着将长袖挽起，露出手腕处的一个碧绿玉镯，光泽纯净莹润，一看即知是不凡之物。“这是容与送我的贴身之物，有驱邪镇魔和提升法力功效，若遇危险还能助主人抵挡致命一击。我用它，押云承宇胜。”
　　云承宇抬眸见那玉镯，脸色骤变，挣扎急声道：“惜命，不可以。”
　　惜命没有理会，褪下玉镯放于台子左边，然后退开站于云将一旁。
　　云承宇颤巍巍站起身，扫了惜命一眼，低沉道：“收回去，我跟陆师兄打。”
　　惜命眼圈微红，一字一顿道：“承宇，我信你。”
　　云承宇倚着结界，沉默了。
　　
　　“这是一枚品质上乘的聚气丹，如若服下，可让修法者于一年内，提升一个等级，成功率达到90％，对中等水平以下修法者有用。我用它，押云承宇胜。”陆离说完，稍稍整理颇有几分狼狈的形象自结界内走出，将香气四溢浅蓝光芒盈盈其上的丹药放在那玉镯旁边，退开站于云将另一侧。
　　众人一片哗然，眼中显出几分火热。修法者每提升一个等级相当不易，即使天赋极高之人也需十年甚至百年时间才可提升一个等级。这有钱也买不到的上乘丹药。
　　有惜命的玉镯与陆离的聚气丹吸引，众弟子开始行动，纷纷将身上值钱东西拿出来，压在台子右边。
　　
　　其中，左之初蹑手蹑脚地在左边放下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而宁远叹一口气，看了看云承宇与惜命，终于摇着头将一柄古朴折扇放于左边。
　　云将盯着那折扇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群败家子，那可是上古折扇，上古折扇啊，虽然不如他手上的羽扇美观，但发挥出的力量绝不输于它。
　　还有几位弟子偷偷瞅了隐无忧一眼后，左右两边都押了钱，不知是何心理。
　　
　　这么一阵折腾下来，玉石台上已经光芒灿烂，清香扑鼻，煞是壮观。
　　云将抓了抓尖耳朵，笑嘻嘻道：“无忧，看来你不是很得人心啊。”
　　隐无忧不予理会，抱臂懒懒道：“可以开始了吧。”
　　云将羽扇竖起，猛地展开：“计时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云忧之争　绝不言弃

　　一开始便是压倒性的战斗，隐无忧甚至没有使用法力召唤，而是直接用肉体力量近身攻击，身形残影遍布整个结界内。云承宇只能使出浑身招数防御，丝毫没有反击机会。
　　
　　“尊长速度太快，云承宇没有时间法术召唤，只能被动挨打。”陆离将场中情形看在眼中，眉头皱起。
　　“情理之中。无忧实力一直是我们三人中最强的，本来就没指着承宇能翻出风浪。”云将唇角勾起，羽扇摇得优雅。
　　陆离脸又黑上一分，咬牙切齿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不早说？！”
　　云将轻挑眉：“你们年轻人这么热血，哪能在关键时刻打击，是吧？”
　　惜命耷拉着眼睛，侧眸看他：“云将，我好像觉得你最近越来越萌了。”
　　云将一哆嗦，立刻将衣服裹紧，耳朵收起，嘿嘿笑道：“错觉，错觉。惜命最近睡眠不足吧，眼袋都要出来了，要多休息才是。”
　　惜命淡淡地收回目光，摸摸日渐丰润的脸蛋：“其实，我是胖了。”
　　
　　云将哦了两声，脸上笑容和蔼可亲，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往右边挪了挪。余光瞥见玉石台上的那玉镯，云将不由问道：“惜命，这玉镯真有那样的功效？”
　　惜命扯了扯嘴角：“笨蛋才信。”
　　云将当然不是笨蛋，但又抵不住好奇心，所以他果断拿羽扇戳了戳左之初。左之初会意，硬着头皮结巴问道：“那、那惜命刚才不是、说有种种的效果和力量吗？”
　　惜命木然道：“哦，随口编的。不过这玉镯倒真是容与给的，至于有什么作用他又没讲我哪里知道。”
　　云将、左之初默默无言。
　　
　　片刻。
　　云将眼珠往右转，沉吟：“陆离，你的聚气丹好像有点熟悉。”
　　陆离双臂抱胸，淡然道：“它就是师父你上次给的聚气散啊，我不过是在上面涂了一层丹香和光泽而已。”
　　云将瞠目结舌，聚气散和聚气丹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效果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丝毫没有可比性。
　　陆离安慰似的解释道：“师父无须担心，这聚气散已被我调和成聚气丹的味道，即使服用失败，也管不着我们的事，不是还有10％的失败率吗？”
　　
　　云将已经不知如何描述此时复杂的内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向宁远：“宁远，你的折扇……”
　　宁远微微躬身，愕然道：“山主大人，它很贵重吗？”
　　云将掩面泪流，这个世界已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吗？
　　
　　左之初很是忐忑，瞅了云将两眼，老老实实道：“师父，其实我的夜明珠……”
　　云将举手打断，他的脆弱心脏已到承载极限。再看向场中的云承宇，云将目不忍视，他为云承宇感到非常不值得。为了这些人的花言巧语，云承宇被隐无忧打得血吐了一地，说不定回来还要感谢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这就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隐无忧飞起一脚又快又狠，结结实实地踢在云承宇的下巴上，云承宇一口血喷出，重重地跌落在地，奄奄一息。
　　“你有十秒爬起来的时间，不然就算认输。”隐无忧踩着步子提醒，尔后浑不在意地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待数到“五”时，云承宇竭力挣扎起身，却因双腿无力而再次倒下。他双拳紧握，咬紧牙关，两秒后，终于站起身。
　　而当他刚站稳身子，隐无忧跟上去又是一脚，云承宇强忍着倒退几步，跌在结界处。隐无忧踏步向前，一脚狠狠踩上云承宇胸口处，嘴角噙一丝冷笑，俯身嘲讽道：“这样的你有资格跟本尊讨价还价吗？有那么一点本事，就想着逞强当英雄，真是可笑。”
　　云承宇努力扯起嘴角，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他吃力却不失坚定道：“在你的眼里或许强者为尊，力量代表一切。但是那位六界最强者曾告诉我说，强者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保护公平与正义，保护那些不能保护自己的弱者，这才是我们变强的真正意义所在。凭借强大力量肆意去夺取去践踏他人尊严，尊长真是好手段。”
　　
　　隐无忧脚下猛地用力，云承宇一口血涌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隐无忧冷笑：“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都是容与说的吧。六界最强者？呵，那不过是曾经。你知道吗？就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毁了他，让他容与上神今日如此没落。可笑你还如此天真，听他谆谆教诲。”
　　“这个世界怎么分得对错，或许你有无数理由。但我愿意相信容与上神，相信保护才是变强的意义。我绝不会输。”从牙缝中挤出最后几字，云承宇猛地发出一声低吼，黑润眼眸变作血红，墨发披散开，手臂青红脉络交错，竟挣扎着又重新站起。
　　隐无忧退开两步，仍是懒散模样，衣衫整齐，闲庭信步，似乎在他看来，云承宇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飓风环绕，穿梭其间。天雷罡风分作一股股，绕在云承宇周身。罡风渐促渐急，最后爆出凄厉悠远的风鸣，齐齐融入云承宇体内。
　　隐无忧“切”地一声，不屑道：“雕虫小技。”
　　云承宇沉默着，足下一拧，迅疾冲过来。出手狠厉，全身各个关节都化作武器，几乎同时攻向隐无忧，眼睛、咽喉、胃、胫骨等，如同轻盈飘忽却致命的风。
　　
　　“速度好快。”陆离注视着云承宇身上的变化，感叹道。
　　“身体完全与召唤出的罡风融合，既有风的速度又有罡气的力量。”宁远若有所思，“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层面。只是……”
　　“只是仅凭这样对付无忧是不够的。”云将一语点明，“不过，承宇只要撑至一刻不倒下即可，以他的实力与无忧对战，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
　　众人不再说话，沉默着关注场内变化。
　　
　　云承宇堪堪要触到隐无忧身子时，突然发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他能欺近隐无忧，并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变快隐无忧躲闪不开，而是隐无忧根本就未动。这个发现让他心下一紧，待欲收招已来不及。
　　身体携雷霆之势攻袭而去，两向接触的刹那，隐无忧身上猛地爆出浅黄色光芒。云承宇击在其上，只觉犹如撞到铜壁铁骨，当即被震得倒飞出去。
　　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浑身痛得几乎失去知觉，刚才那一击耗尽他仅存的力量，现在他连动上一小手指的劲都没了。云承宇背倚结界，眼前血红一片，对面隐无忧的身影模糊不清。隐无忧修炼的竟是防御最强的土系功法，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他苦笑，力量强弱还是差得太多，隐无忧怕是连一成力量都未用上，他就败得如此惨烈。这个世界啊，果然还是有点残酷。
　　是不是有些事情只能被动接受，即使拼上性命争取也不会改变任何？是不是我们只能任命运裁决，无论怎样努力不过是暂缓结局到来的过程？
　　
　　云承宇认命地闭上眼睛，就这样辜负了惜命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吗？只是那玉镯绝不能失去，容与会发疯的。算了，反正它对别人也无用，还是用父君的收藏品换回来吧。
　　“还是，失败了？”陆离转过头，不愿再看下去。这么努力，还是失败了。是不是有些东西，真的是我们本身所无法抗衡，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如何不甘，最终却只能臣服。
　　“就差一点。”云将举扇遮挡部分日光，看着微斜的太阳轻声叹道，“无忧还是一如当年，不给他人留任何幻想的余地。”
　　
　　“时间不是还没到吗？为什么要提早放弃呢？”惜命安静地站着，阳光透过云将羽扇的缝隙，在她的面容上洒下细微光点。她注视着场内，一如最初。
　　云将正要叹息着开口，然而他张开的口型就此定住，满眼的不可思议。
　　隐无忧缓步向前，伸出一只手递向云承宇。而云承宇没有丝毫迟疑，吃力却坚定地一点点抬手，放进那只手掌中。在时间将至的最后一刹那，隐无忧手上用力，拉起云承宇。
　　“这，这……”云将一时不知如何对此次挑战下结论。
　　“坚持到了一刻，云承宇胜。”隐无忧的声音虽不大，却让在场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左之初抬头看陆离，面露惊讶，低声道：“二哥，你怎么……”哭了？
　　陆离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尔后状似不经意地掸去泪水，俊朗眉眼浮上笑意，勇往直前的云承宇，绝不轻言放弃的惜命，他们还真是一对极品搭档。他陆离真的比不上人家。
　　云将举袖拭泪，吸着鼻子道：“感动得要哭出来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宁远轻咳一声，提醒道：“山主大人，宣布比试结果吧。”
　　云将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坚持到了一刻，云承宇胜。”
　　话音刚落，隐无忧放开手，依旧是懒散模样，撤去结界，径自转身离开。
　　
　　惜命迈着肉肉的小短腿，第一个飞奔过去，抱住再次倒下去的云承宇，哭得震天动地：“承宇，我们赢了，承宇你好厉害。”
　　云承宇：“……”　　　　　　　　　　　　　　　　　　　　
作者有话要说：　　




☆、斗法大会　蓄势待发

　　那次比试之后，云承宇在床上躺了将近一月。因为隐无忧所用是单纯的肉体力量，并未使用法术，所以治愈法术很难有明显效果，云承宇恢复起来较慢。
　　容与听闻此事，私下前来探望，说了一大通无用的安慰之话。最后扔下一瓶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