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境-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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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香格里拉”诞生七十周年
这是一个源于西方的传说
这是一个发生在东方的故事
这是二十一世纪中国人梦想的回眸
这是新世纪东方带给西方的启示
面对一部心灵的时空游记
您无须字斟句酌地去推敲历史
追溯心中本有的起源
自然会找到印证现实的痕迹
当梦想之门化作旋涡光影
在那遥远的香格里拉
也许即刻会映衬出我和你
还有那无以雕琢的
梦想家的足迹
谨将此篇献给所有
从梦想中开始
在现实中结束
但心中恒有天堂的
梦想者……
一座圣洁的雪峰，一道金光投射在峰顶。金色逐渐自上而下地渲染开，雪山转瞬披满金光。金色的雪峰下隐约出现了一座白塔。白塔前是一潭碧绿的湖水。与湖水相连，是一片杜鹃花海，花海之间划开了一条蜿蜒的山路，延伸向白塔，延伸向雪山……
舒阳再次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凝视着这幅“香格里拉圣境图”。
已经是第七天了，整整七天，自己都在恍惚中度过。雪山；金光，隐约的白塔，杜鹃花海，蜿蜒的山路……对了，还记得今天这“幻觉”中，在山路的尽头曾出现过一个少女的身影，那少女身着圣洁的白衣，白衣随风飘动，边缘还泛着淡紫色的光晕，那形体，像……像雅莘？对！是雅莘，就是雅莘！
转瞬，舒阳终于清醒了。怎么了？客厅的挂钟，卧室的闹钟，打开电视！查看的结果，确实统一：今天已是7月9日。整整7天，自己都在这虚脱般的“幻觉”中度过。
* * * * *
舒阳穿过写字楼的长廊，向办公室走来。今天是香格里拉计划的启动之日。一走进长廊，就可以感受到从公司门口散发出的喜悦气氛。当然，还有从门厅内贺喜花篮中飘溢来的阵阵沁人花香。走到长廊的尽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落地的屏风，上面是两行中英文的浮雕字：香格里拉探险队。
探险队的会议室内，在激烈地讨论。
查理是探险队的投资者，他边品着上等的古巴雪茄，边评判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的言辞：“印度人说在克什米尔，你们尼泊尔人却说香格里拉就在喜玛拉雅雪山脚下。甚至连俄国人都来凑热闹，说什么西伯利亚也有香格里拉？这可真是把人搞糊涂了。”
高鼻梁、古胴肤色的穆汗是来自尼泊尔的留学生，有着丰富的登山经验。现在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摆在眼前，他显得异常地兴奋，当然更要澄清自己鲜明的观点，“所以我强调，只有用行动来证明一切，只有先征服了雪山，才可能进入香格里拉！”
“我确信迪庆就是《消失的地平线》里描写的香格里拉。”明华插进话来。
“确实，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中描述的寺庙、集镇、峡谷、植被在中国的云南都可以找到。”继续有人表达观点，那就是探险队的顾问钱教授。他摘下老花镜，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年轻人，有时激情会让人丧失理性的判断。我倒是建议你们不要急于寻找结果，让香格里拉继续保持它的象征意义。留下一个希望，总比破灭一个理想要好。”
“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要忽视理想？”明华显得有些激动。
“明华，我不是不同意你们的行动，但我要的是充足的证据。如果你们连我都说服不了，就怕你们的结论也是不可靠的！”教授说。
明华依然精力旺盛，“香格里拉，世外桃源，这象征意义众人皆知。但那仅仅是希尔顿的杜撰之词而已，他真正的灵感是来自《国家地理杂志》上洛克的探险图片。洛克是真正意义上的探险家，是真正的实践者。”
“杜撰的灵感来自现实，那现实呢？洛克证明了现实的存在。所以只有行动才可以证明现实！”穆汗不停地强调行动的重要。
“我坚信，希尔顿的香格里拉就是指中国的云南！”明华提高了声贝。因为穆汗刚才提出了探险队要从尼泊尔出发的建议，在明华看来，那等于是把香格里拉的“名份”让给了尼泊尔。
穆汗当仁不让，“明华，我知道有时民族情感也是狭隘的。请相信，在这一点上，我没有私心。”
“Sorry； 穆汗。”明华看到穆汗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马上又补充了一句，“香格里拉本身是无民族划分的。我只是不希望走弯路。”言外之意，探险队从尼泊尔出发就是在绕弯路。
这种辩论，从一个月前探险队被召集筹建时就开始了，众人也已见怪不怪。
查理任由大家去发挥自己的观点，他环视会议室，发现雅莘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翻阅资料，道：“我们的白雪公主，为什么不谈谈你的看法？”
雅莘抬头，发现查理是在说自己，忙说道：“我坚信香格里拉是存在的，这足够了！”
“我可从未否定过这个观点。”查理笑着耸了耸肩。
雅莘很认真地说道：“自从我有记忆开始，就经常做一个相似的梦，这梦跟希尔顿书中的描述极其的相似：蓝色屋顶的喇嘛寺，月光如洗的庭院，雄伟的雪山脚下，狭长的山谷，一些圆顶的小山丘在蓝色夜空的映衬下泛着黑玉般的光芒……”
“哦？这就是你和舒阳坚持寻找香格里拉的动机？”查理再问。
“算是动机之一吧。”雅莘点了点头。
“那你的结论是什么呢？你认为真正的香格里拉在哪里呢？”
“在找到香格里拉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一条线索作出肯定或是否定的论断。”
舒阳适时地推门而入，一脸憔悴的面容，向大家致歉，“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
“如果你再来晚一点，香格里拉也许就被找到了！”查理笑着说。
舒阳佯装笑容，强打精神，尽量掩饰住自己的疲倦。
明华站起来，边帮舒阳接过手中的提包，边低声问：“怎么又搞得这么疲惫。彻夜难眠？又想你的香格里拉神女了？”
“拜托，会后我有话跟你说。”舒阳踢了一下明华。双手正了正自己的西服，松了松领带。他直接走到了投影屏幕下，心中只想着快点开场，因为这样也能早点结束。
会议正式开始了，舒阳先点头向查理致谢，“首先，非常感谢我们的投资人——查理先生。”
“哦！舒阳，你不要一开场就是感谢我。应该先感谢……”
“希尔顿先生。”钱教授说道。
“对，对，教授说的对！”查理又深深地吸了口烟，“在东方传说开始前，先要感谢那比我们更早的西方探索者——希尔顿。”
“是的，查理。在我们决定寻找香格里拉之前，我还要先重申，香格里拉既不是西方人的版权，也不是东方人的专利，它是上帝赐给人类共享的天堂。”舒阳道。
投影仪上显示出了一把火炬，在藏蓝色的背景下飘动着火光。舒阳站在投影仪前，做了一下深呼吸，平静了一下，然后郑重地进入了主题，“因为我和查理先生的邂逅，才有了这次机会。也许，这个星球上，再不会找到第二个人会资助这个计划，为几个年轻人看似缥缈的梦想去投入金钱。……还有，我们也要感谢钱博文教授的参与。”舒阳转向钱教授，“钱教授曾是我所在大学的历史学导师，现在愿意给我们支持，是我们的万分荣幸。我们很希望更广泛的社会阶层能肯定这次行动。”
钱教授道：“在一个领域做导师，在另一个领域可能就是弱智。我对探险力不从心。香格里拉尽管对我仍是一个象征符号，但这并不妨碍现在开始做一个梦！用我老婆形容的话说叫做香格里拉白日梦！”笑声很容易传染，众人笑。“……我刚才看了雅莘收集的一些资料，使我增添了一些希望。我在想，如果香格里拉真的能找到，那将成为人类破解各类神秘现象的重大突破口。香格里拉计划得以实现后，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开展新的计划。伊甸园计划、挪亚方舟计划，或者什么玛雅计划… …”
“啊！我亲爱的教授，您觉得我的美金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吧？”查理风趣地说。
“查理，您千万别怕浪费您的美金。传说中，那香格里拉王国的地下遍布着金矿。找到了香格里拉，就找到了宝藏。钱教授的那些计划也就不愁资金了。”穆汗说。
“啊？是这样？看来我是需要追加资金了！”查理笑着说。众人笑。
穆汗说：“但也许很难事随人愿，如果我们真的进入了香格里拉，就怕再也找不到出口了。”
“那样也许更好。”雅莘的话语很平静。
“对！也许更好……”文君是队里的另一位女性。看来女人的感觉是相通的。
“我们可以分批进入嘛。我们应该发明一种新的通讯工具，保持内外的联络，我坚持做你们的后援。”明华是队里的通讯技术专家，还是三句话未离本行。
钱教授谈话依然稳重，“如果科技手段能解决诸多难题。那香格里拉确实离我们不远了。”
“好了，那现在点燃火炬，让香格里拉欢迎我们的到来吧！”明华看到舒阳的气色不好，想让会议早些结束，“对不起各位，我有些着急了！”明华站在舒阳一旁，搓着双手，笑着对大家说。
“年轻人，那就开始吧！”查理发话了。
“好，现在，我宣布香格里拉探险计划正式启动！”舒阳大声宣布。
明华快速移动鼠标，点击在那火炬上，火炬光芒瞬间放大，一道闪光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香格里拉圣境图”。
屋内顿时一片热烈的掌声。
舒阳紧张地看着雅莘，雅莘在满意地向他微笑。一块手帕递到自己的眼前，舒阳转身看到是明华在举着手帕，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背已是大汗淋漓。
上部乖乖！七天？
傍晚，明华与舒阳驱车赶往查理的别墅。
明华开着吉普车，舒阳靠在后坐上，面色依旧是苍白。
“谢谢你今天会上让我早点解围。”舒阳的语调很低。
“我早看出你气色不对，怎么？又出现那‘幻觉’了？”明华和舒阳曾经是大学田径队接力比赛的老搭裆。即使到了场外，一个眼神，他们彼此仍能心领神会。有时男人也会有很细腻的一面，直觉让明华感觉到老友出现了异常。
“这次的幻觉整整持续了七天。”
“乖乖！七天？要不要我拉你去医院？”
舒阳仰着头，微闭眼着眼说：“没用的，要是外界传出去，说香格里拉探险队的掌门人整日神情恍惚，那谁还会资助我们的计划，老查理也会溜回华尔街了。没事的，我觉得过几天就会好了。”
“有情况你要及时叫我！”
“好的。”
“咳，舒阳，你跟查理真是在飞机上偶然认识的？”明华问道。
“兄弟，我为什么要骗你？那天，在飞上海的班机上，我在看报纸，当天有一条消息，说有考古学家在阿尔卑斯山上发现了挪亚方舟的遗迹。这时身边有人问我：是否相信这是真的？我侧身一看，旁边坐着一个老外，就是查理，他也正在看这条消息。”
“于是，你们就聊起来了？”
“是呀，他倒满有趣！先说他在美国为了这条消息跟老婆吵过一架。”
“他老婆相信？”明华总是喜欢刨根问底。
“岂止是相信，甚至是痴迷的信！她老婆认为包括伊甸园，也早晚能找到。于是，我们又从西方的伊甸园谈到东方也有伊甸园，那就是香格里拉。我说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去寻找香格里拉。”
“那他一定很惊讶了？”
“是兴奋，直到最后……”
“最后就是他跟在你屁后儿，哭着喊着要支持你去实现梦想？”明华回头看了一眼舒阳，“我总觉得，这事……”
“……看来，相信一个人比放弃一个梦想还要难。”舒阳召集这群大学的登山队友们组建探险队之初，就有人对查理的动机怀疑过。但舒阳的信念让这些闪现过的苗头快速扑灭。
“我是说……”（明华欲言又止。）
舒阳拍了拍明华的肩膀。“明华，有时，人无法抗拒命运，我总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可能……”突然手机铃声响起，舒阳接通了电话，“……雅莘，我们在路上了…… 马上就到了……好的……”
吉普车开进了查理的别墅。绿意盎然的草坪中央，一支爵士乐队正在表演。乐队旁一个小型的喷水池在有旋律地喷射出一汩汩七彩的水柱，几束淡兰色、淡紫色的射灯从数个方位变换着打向水柱，整幢别墅弥漫在光影交错的旋律中。
探险队的首次晚宴正在查理的别墅举行。露天的餐桌旁，不时传出年轻人的欢笑声。作为别墅的主人，查理今天看来是份外地高兴，他一会儿跟到访的嘉宾寒暄，一会儿又向几位邀请来的记者做着解答。
舒阳和雅莘不习惯这种场合，在花园的一个僻静凉亭内找到了相对的清净。
雅莘看着舒阳，关心地问：“你今天气色不对？”
“是吗？你看出来了，我昨晚睡的太晚。”
“好像几天没睡的样子。我给你打了七天的电话，都没有人接。”
“我……跟明华在调试设备。”
“明华那里也甭想得到什么实话的，谁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效率为什么这么低？”
“今天，你不是看到我们的成果了吗。”
“成果？这种成果不是我们的目的，连这你也沾沾自喜？舒阳，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该说？”
“我觉得这个计划，没必要如此大肆宣传。”
“查理在考虑借用多方的力量来壮大探险队。”舒阳最怕雅莘产生对查理的不信任，所以立刻为查理辩解。
“总之，我不喜欢这样的开场。舒阳，我完全相信你我的能力。为什么要搞的这么复杂？我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变成公众人物了？”
“公众人物？那有什么不好？雅莘，我只相信天意的安排，跟着感觉走，总会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只怕你一厢情愿！”雅莘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过重，忙又说道：“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说完，雅莘快步离去。
同时，别墅二楼的落地玻璃窗旁，一个身影，俯视着亭内发生的一切。
舒阳依然靠着廊柱，手中转着酒杯，看着雅莘远去的背景，他笑着摇摇头。雅莘，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在平常生活中的雅莘像个天使，柔顺、体贴而美丽。但在一些原则问题上，就是一个无人能驯服的女神，高傲而自信，仿佛流淌着高贵的血脉，天生就富有资本。
舒阳晃动着酒杯，一道月光透过杯身折射过来。舒阳的眼前白光一闪！那“幻觉”状态又出现了。舒阳凝视着杯中那轮明月，明月随着红酒的振荡化成螺旋状的光影，仿佛时间隧道的能量场，依稀往事从螺旋的光影中流淌而出……
* * * * *
十五年前的清华园。
早春的阳光散落在大礼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