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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悲歌-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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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让道:“这当然是万万不敢的,预让身在难中,得有玉人为侣,那是天大的幸福。”
  小桃忽然道:“预让大哥,你我都不是俗人,也不必讲些俗套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愿意要我。”
  预让道:“我当然愿意,但是我以为不必拘于形式,我与文姜成婚的时候,是在一个树林里。”
  小桃道:“我知道,你们指天为凭,拈土为香,没有一个贺客,然而你们彼此却信守不渝,我跟姐姐在远处看着你们交拜的,我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预让道:“你知道就最好,我是个不喜欢拘泥于形式的人,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能互相敬爱,信守不渝,也就够了。”
  大桃道:“预让!你跟文姜可以说是够了,但是对小桃而言却不够,因为你还要住在这里等候机会。那说不上这是多少天,让人看到平白多了个男人出来……”
  小桃忽然道:“姐姐,我想不必了,有人问起来,我会告诉他们说是我的汉子。”
  “你是个姑娘家,那来的汉子?”
  “我出外的时候就嫁了人,现在汉子找来了。”
  大桃叹道:“妹妹,我是为你们好,你们将来要做的工作很重大,必须不引人起疑,而照你的说法,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议论!”
  预让道:“我可以深居简出,不迈大门一步,这样就不会有人议论了。”
  “那不是三天两天,也许要好几个月呢?”
  预让道:“再久一点我也呆得住的,由于近日里我忙着教人击剑争斗,自己的剑术反而生疏了,我本来也要找个清静的地方研练一下。”
  大桃还要开口,小桃已推着她道:“姐姐,你如要参加我们,就在打听消息上多费点心,别的都不要管了。”她一直把大桃推到门口。
  大桃道:“我真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我的确是为大家好。”
  小桃道:“我知道,可是姐姐,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有了文姜,他连一丝的感情都吝于付出?”
  “他倒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愿接受我,根本就不会住在我这里了。他不会做那种口是心非的事。”
  “那么他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仪式都不肯举行呢?”
  “我知道,他是不肯连累我们。”
  “什么?他既然要我们参与工作,那有不受连累的?”
  “我们所谓的参与,只是帮他打听一下消息以及平日掩护他的身分而已,真到要动手时,你我是打不上手的,我们那点本事该有自知之明。”
  “就算是如此,也免不了要受连累。”
  “是的。所以我们必须先作好心理的准备,作万一的打算,只不过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未必会想到我们。”
  大桃默然片刻才道:“我已抱必死之心,难道他还不相信?”
  “他相不相信都无关紧要,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原不必要人相信的,他已经承认了他的企图与行动目的,就是已经信任我们了,他为我们打算,希望我们能不受连累,这也是他的一番好意,我们又何必拒绝呢?”
  大桃默然片刻才道:“妹妹,你到底比我了解他!”
  小桃道:“这是当然,你视他为一个热血可敬的朋友,我把他当作终身的依归,我一定要更深入的了解他。”
  大桃轻轻一叹:“妹妹,看来我在此地实在是多余的了,我这就回家去了,一有消息,我就来通知你们。”
  小桃点点头,眼看着大桃转身落寞的走了,她才关上门,回到屋里,但见预让用菜刀在削一根木棍,要削成一支剑的样子。忙问道:“大哥,你要削一支木剑?”
  “是的。我要把剑技重温一下。”
  “那也不必用木剑呀?家中有几支剑呢?”
  “我知道,那些剑不够锐利,不如用我自己的那支。”
  “总比木剑好得多了。”
  “不见得,如果我用木剑,我会小心记住,不用它跟对方的兵刃接触,专找对方的空隙出手。”
  “那样子机会不多,而且危险太大。”
  “是的,但必须如此,我才能速战速决,不跟对方缠斗,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你用普通的长剑也一样可使用那些精招的。”
  “不错,但是我本身也有危险时,我就会撤招自救了,那是很自然的反应。我用木剑,可以坚定我的决心,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自己的剑呢?”
  “在!我藏起来了,暂时不想用它。”
  “为什么?那是一柄宝剑,可斩金断铁……”
  “是的。那是智伯花了两万金价,特聘一位名匠为我铸成的,剑名燕支,锋利无匹。”
  “为什么不用那支剑呢?那也可以帮助你成功呀!”
  “我把剑藏在宫中的一个地方。那时襄子不在宫中,警卫松弛,我可以进去,现在可没这么方便了。”
  “我可以设法为你取出来。”
  “不必了。我藏剑的地方在深宫内寝,进去势必要惊动人,要是因此而打草惊蛇,反而得不偿失了,剑在那儿很安全,非到必要的时候,我不想去动它。”
  小桃不说话了,半晌后才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我在吃食上一向很马虎。”
  “要不要酒?”
  “小酌无妨,可别再像那天一样,把我给灌醉了,我要一直保持着清醒。”
  “大哥。我可没灌你,是你自己要醉的。”
  “我这人就是对酒不知节制,一喝就不知道停,一醉就不容易醒。”
  “我用什么方法才能制止你呢!那天,到了后来,拦都拦不住,自己把罐子抢来猛灌的。”
  “我知道。”预让道:“我并不是完人,而是一个流浪江湖的剑客,有些时候,我是很野蛮不讲理的。”
  小桃道:“要那样才好。人若是十全十美,处处都能做到克己复礼,反而变得虚伪了。”
  “要不叫我醉,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少准备一点,我的量不大,每饮可尽一壶,到时候没有了,我也没办法。”
  小桃点点头,含笑到厨房去了。她把菜肴烹好,端出来放在堂屋里,才去请预让,只见他已经削好了剑,握在手中,凝视着墙上,良久,才徐徐刺出一剑。
  剑是对准一根嵌在壁中的木柱上刺去的,柱上原有一个虫蛀的小孔,只不过一粒米那样大,预让连刺了三剑,每一剑都恰好把剑尖刺进小孔中。
  这虽是很简单的一招,但是小桃却明白,若非有数十年的造诣浸淫,是绝对做不到的。
  她的脸上流露出惊异之色,也有着更多的倾折,忍不住轻轻的喊了一声好!
  预让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算好,我先前已经刺空了好几次,现在才算是练准了,可见剑技是荒疏不得的。从今天起我每天都要练两个时辰。”
  “随你高兴,你练上一整天都行,不过现在可得去吃饭了。”
  预让含笑跟着她出去,果然看见桌上放了一把酒壶,高约三尺,约可容酒一斤,微笑道:“这么大的酒壶。”
  “这是我家中的祭器,只有在祭奠祖先时才用的,壶中的酒在祭完时轮流传递,每人都要一爵。”
  “你家里有多少人?”
  “我家本是大族,我父担任族长,全族总有一百多人,后来因为发生瘟疫,死得只剩我们一支了。”
  “这酒中就有一百多盅了?”
  “是的。注满了有两百盅呢!我的手劲不足,只能注到一半,一百盅总是有的”
  “我怎么喝得下那么多呢?我说的一壶,差不多只有三四盅。”
  “酒在壶中,你可以不喝。”
  “我就是无法自制,所以才要你帮忙的。”
  “预大哥。”’小桃道:“这种事没人能帮助你,你必须练习自制,假如你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也不必去想你的工作了。”
  预让道:“为什么?这是两回事。”
  “以前是的,现在却不同了,以前你心中没有杀机。所以能与人和平相处,现在你心中充满了杀机,以至于杀气四溢,到你的身边,就能感觉到……”
  “这是我一向就有的。”
  “不然。我守候在你身边有三天,体会得比较深切。你只在心中想到要杀人时,才有杀气溢出,在平时,你和常人一样,如果你无法克制住这阵杀气,没有走近敌人,已经给了对方警告,就不会成功了。”
  “可是这与喝酒无关。”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但你可以从这儿开始,这也是一种内心的欲望,你能用意志去克制它,慢慢的,你也能去克服其他的欲望了,最后终将能克制杀人的欲望。”
  “杀人也是一种欲望吗?”
  “欲望就是内心急切想做的事。”
  预让仔细玩味她的话,倒是颇有见地,于是笑着拱手道:“小桃!难得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我就从酒上开始。”走到榻前坐下。
  小桃双手去举壶欲斟,预让却一手接过笑道:“我自己来好了,不敢劳驾。”
  他轻盈地举壶,在面前的那尊铜爵中浅浅的斟了一爵,毫无吃力之状。
  小桃吃惊道:“大哥,这本身已重十钧,再加上半壶酒,重量也差不多,你一手提起来,好像丝毫不吃力。”
  预让道:“是的,一个剑手最重要的就是练腕劲。要能举百钧如草芥,才配资格用剑,所以一剑在手,能出入于千军万马之中。”
  “一个剑手一定要有这么大的腕劲吗?”
  预让道:“当然不是一定需要,剑的份量并不重,一个普通人也能舞动的,但是有了那么大的腕力,才能使剑执在手中轻若无物,有许多精妙的剑式才能得心应手。能舞几手剑的人都被称为剑手,但要成为一个剑士,却必须还要具备更多的条件。”
  “那些条件呢?”
  “所谓剑士,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于剑道,精研剑艺,重视剑格,历行规诫,尊敬剑誉……”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规格,我以为能舞剑的人,都是剑士了。”
  预让一叹道:“剑道之所以日衰,就是因为剑手与剑士不分。学剑的人日众,而敬剑者日稀,以至于杀手、打手,也成为剑士了。”
  他话中有着很多的感慨,但是他的酒却很能自制,喝到第四爵时,居然自动停止了。
  小桃笑问道:“不喝了?”
  “不喝了,我真正的量只有三爵,过此即有酒意,今天我故意多饮一爵,使自己有了酒意,而后再控制自己。”
  “是不是很困难呢?”
  “是的,很困难。我心里很想倒第五爵,那是一种很难抵制的冲动,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睛一直在避开酒而不去看它?”
  小桃没有注意,因为预让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使她感到很不安,但是她心中也在窃窃的暗喜。
  为了下厨方便,她把衣袖卷得高高的,露出了两截手臂,而且因为烧火时很热,她把衣襟也拉松了,露出了半边的胸脯。
  她并不是故意如此的,所以并没有自觉,也没有故意去掩饰,殊不知这种自然的风韵,在另一人眼中,是最具魅力的诱感。
  预让看她的眼神,对她而言并不陌生,以前在别的男人那儿,她也接触过这类似眼光,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去躲避,也没有厌恶的感觉而已。
  空气一时变得很沉寂,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双方都已明白对方的心意,也都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是谁也不便开口争取先手主动。
  过了很久,终于还是小桃鼓起勇气道:“爷的酒既然够了,就请回房休息吧!”她把称呼改为爷来作为暗示。预让点点头道:“好,我几天没洗澡了!”
  “爷就稍候,奴家这就烧热汤去。”
  “浴后连替换的衣裤都没有。”
  “没关系,我爹跟我兄长的衣服还在,有些是新缝的,没来得及穿,他们的身材跟爷差不多。”
  “小桃,还有一点文姜可能没告诉过你,我虽是活了这么大,自己不会沐浴,都是文姜替我洗的。”
  小桃忍不住道:“在未与文姜夫人结婚前,爷难道都不沐浴的?”
  “那怎么会呢?不过那不能称为沐浴,提桶水,从头上淋下来,就是沐浴了。”
  小桃道:“我们也都是这么沐浴的。”
  预让叹道:“可是我到了范城后,才知道以往的那种淋浴,只能算是沐身。而所谓沐浴,较之舒服千百倍。自此之后,我已不习惯那种冷水浇头的沐身了。”
  “那究竟是怎么一种沐浴法?爷可以告诉我,奴家虽然不会,但可以学着做的。”
  于是预让拉她,到了浴室中,告诉了她,他跟文姜是如何共浴的。
  小桃红着脸听着,也红着脸学会了。
  
  天马 扫描,无名氏 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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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桃终于懂得一个女人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去爱一个男人了。
  预让本是小桃所倾心的人,可是现在,她更爱他了。
  在爱中,日子是很容易过的,足足有四五天他们没有出门一步,没有分离过片刻。
  预让每天都有两个时辰练剑,小桃都陪着他,有时还充任他切磋的对手。
  预让用那枝木剑,小桃用真剑来进攻。她攻得很认真,剑式也很凶辣,她家几代都在公门中执役,虽然是女儿身,武技并不逊于男子,甚至于比一般江湖上的剑手还要高明得多。
  但她在攻击预让时,丝毫都不松懈,真杀真砍,毫无顾忌。因为她深信预让剑技,绝不会受伤的,反之,假如她能伤得了预让,那么预让也不必到赵宫去了。宫中的武士,每一个人都有她的身手,而且襄子本人技击之精,还比她高出很多。
  预让的剑技当然高出她很多,可是常被她刺成轻伤,那是因为预让现在所练的剑法是一种杀人的剑式,他出剑时,目的在取对方的性命,对本身不作防御,不作躲闪,完全是以速度来搏命。
  他本身的气功练得很好,肌肤已有抗刃之能,挨上一剑不在乎,最多只划破一点表皮而已。
  他的木剑,不知点中了小桃的要害多少次,那是他及时止手,否则小桃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这一天,大桃来了,进门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见预让一脸的伤痕,使得那张英俊的脸整个的变了形。
  “预大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了?我不觉得有什么改变呀!”
  “还说没有呢,要不是我早知道你在这儿,乍然见面,绝对想不到会是你。”
  “那是我脸上受了些剑伤的缘故。”
  说着找到一面铜镜,移到亮光处一照,他不禁深深地吃惊了,不光是那些剑痕,皮肤的颜色都变了。他久经风霜,把肌肤晒成了古铜色,光亮有泽,使他看起来增加了不少的威严,也增添了无限的男性魅力。
  可是现在,他是变黑了,这黑是从肌肤中透出来的,再加上那些细小的剑痕,使他看起来换了个人似的。
  预让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他怔了一怔后才叫道:“小桃,你是怎么弄的?”
  小桃从后面出来,手上棒了一个乳钵,钵中调着一些黑色的油浆,笑着道:“没有呀!”
  “我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小桃道:“那是萝汁的关系。”
  大桃抢过她手中的药罐闻了一下道:“这是我家祖传的治创药,但是颜色不对,那应该是一种浅红色。”
  小桃道:“我加了一种黑色的浆果在里面,这种浆果有加速治疗创口,迅速愈合的功效。”
  大桃道:“该死!你一定是用了那种淄果,那虽然也能治伤,可是颜色入肤之后,很难褪掉,我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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