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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绝对权力-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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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过头看了一会儿。他不知道门后的她此刻该是在放声大笑,还是在失声痛哭,也许压根儿就无动于衷。他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但很显然他曾让她感到十分尴尬。他真的不该那样做。一报还一报啊!她是以那样的方式将他送到了门口,她摆弄他就像是摆弄实验室的仪器,最后她又以闪电般的方式将他甩了。 
  他走向汽车。回想着她脸上的那种表情他觉得如释重负,他们短暂的肉体关系算是有了妥善的了结。 
  凯特打电话告假,这是她进入州律师办公室以来第一次请假。她把被子拉到下巴,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凝望着窗外阴郁的早晨。每次她挣扎着要起床,比尔·伯顿的形象就浮现在眼前,像一大块锋利的花岗岩,要砸烂她的身体,要刺透她的胸膛。 
  她身体向下滑了滑,陷进了柔软的褥垫里,就像把自己浸没在温暖的水中,在那里她听不到也看不见周围发生的一切。 
  他们很快就要来了。就跟妈妈的情形一样。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人们拥进来,打机关枪似的向凯特的妈妈提问,而她根本回答不了。他们要找卢瑟。 
  她想起了前几天夜里杰克发的那通火。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试图把那些话从脑海里抛掉。 
  该死的! 
  她觉得很累,还没有任何一次审判让她有这么累过。他已将她卷入了罗网,就像他把妈妈卷入罗网一样。但她不想被卷入,她深恶痛绝,机会一到,她就会撕碎这张罗网。 
  她觉得无法呼吸,于是坐了起来。她用手指紧紧掐住喉咙,以防再次哽塞。等缓解了一些,她翻了一个身侧卧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妈妈的那张照片。 
  他是妈妈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亲人。她差点失声大笑起来。卢瑟·惠特尼是她这个家中唯一的亲人。上帝你帮帮她吧! 
  她躺在床上,等待着,等待着那敲门声。由母亲到女儿,现在轮到她了。 
  此时此刻,卢瑟·惠特尼又在凝视着旧报纸上的那篇文章,他看了将近有10分钟之久。胳膊肘旁放着一杯咖啡,他根本想不起来要喝它。身后的那台小冰箱在嗡嗡作响。房角的电视播放着有线新闻网的节目,嗡嗡响个没完。除此之外,房间里一片寂静。 
  万达·布鲁姆一直是卢瑟的朋友、好友。他们自从在费城的一个过渡教习所邂逅相遇就成了朋友。那是卢瑟刚服完最后一个刑期,万达服完了她第一个也是最后的刑期。而现在她已经死了。报上的这篇文章说是自杀的,喉孔里塞了一串药片,身体栽倒在车子的前座上。 
  卢瑟向来是我行我素,不愿从众,可这一次不同。这一切让他简直无法承受。他没完没了地做恶梦,又时不时从梦中惊醒。每次惊醒之后,他都要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冷汗顺着他那日渐苍白、日渐干瘪的脸颊滚落下来。每次惊醒之后,他都认为下次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在万达惨死的阴影里笼罩着一个出人意料的秘密:沙利文住宅行动曾是她的主意。回头想想,这是一个非常拙劣、非常糟糕的主意,但却是从那个创造力异常丰富的大脑里蹦出来的。她顽固不化地坚持着自己的主意,根本不顾卢瑟和她妈妈的警告。 
  于是他们一同策划,他执行了计划。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不过,冷静地反思之后,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想做这件事的。这是一个挑战,而一个具有丰厚报酬的挑战是难以抗拒的。 
  万达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克里斯婷·沙利文最终没有搭乘那个航班,而她却无法通知卢瑟:情况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现在十分危险。 
  她曾是克里斯婷·沙利文的朋友。这种朋友关系是绝对真诚、不搀任何水分的,是沃尔特·沙利文骄奢淫逸的生活圈中唯一幸存的真正的人性关系了。在这个生活圈中,人人貌美,就像克里斯婷·沙利文那样,人人有知识,有教养,身出名门,老成世故,而克里斯婷·沙利文做不到,也永远无法做到这些了。随着两人的友谊迅速发展,克里斯婷·沙利文把本不该告诉万达的事都告诉了她,最后还向她透露了那个装有镜子的门后面的保险库以及里面的收藏。 
  万达相信,沙利文夫妇如此富有,丢失那么一点点东西是不会留意的。可世事不如人意,这一点卢瑟领略到了,万达大概也领略到了。可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窘迫了一生的万达决定要碰碰运气,发一笔横财。但是,像过去的克里斯婷·沙利文一样,他俩当时也都没有意识到这类冒险的代价究竟有多高。 
  卢瑟飞到了巴巴多斯。他想给万达写封信,可她已经出发了,于是他把信寄给了她妈妈。埃德温娜应该要把信拿给她看的。可她能相信自己吗?即使她相信,克里斯婷·沙利文的生命还是牺牲了,都是因为万达的贪婪、万达的欲望。万达自己要是有知,她也会这样想的。卢瑟仿佛能看见这些思想在他朋友的脑海中翻腾。他仿佛能看到她孤身一人驾车来到那个没有人迹的地方,拧开了瓶盖,吞食药片,陷入了永远的无意识状态。 
  他不能参加她的葬礼。他无法告诉埃德温娜他有多么难过,因为他不敢冒险把她也拖入这场恶梦。他和埃德温娜非常亲密,就像和万达那样,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和万达之间的亲密程度。他曾和埃德温娜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试图劝说万达放弃自己的计划,但却无济于事。后来,他们慢慢明白万达已铁了心,不管有没有卢瑟都要干。此时,埃德温娜才请求卢瑟要照顾好她的女儿,不能让她再度入狱了。 
  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报上的私人广告栏,还没用几秒钟的功夫就找到了他要寻找的那一则。他读着,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跟比尔·伯顿一样,他认为格洛丽亚·拉塞尔一无是处。 
  但愿那些蠢货都以为这一切只是为了钱财而已,他想。他抽出一张纸,开始写信。 
  “要对账户进行跟踪。”伯顿坐在办公厅主任的办公室里,就在拉塞尔的对面。他呷着一杯减肥可乐,但觉得不够过瘾,来点烈性的东西才叫痛快呢。 
  “我正在做呀,伯顿。”拉塞尔一边放下电话,一边把拿下的耳环重新戴上。 
  科林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20分钟前他就和伯顿一起走进了拉塞尔的办公室,但拉塞尔无视他的存在。 
  “再说一遍,他什么时候要钱?”伯顿看着她。 
  “营业结束前必须电汇到指定账户,否则我们都没有明天了。”她朝科林扫了一眼,又看着伯顿。 
  “妈的!”伯顿站了起来。 
  拉塞尔沉着脸怒视着他。“我想这件事该由你伯顿负责处理。” 
  伯顿对拉塞尔的目光不予理睬,“他对交货地点的问题是怎样答复的?” 
  “货款一到他就告诉我们交货地点。” 
  “如此说来,我们只有信任他,别无他法了?” 
  “看来只好这样。” 
  “他如何知道你已收到来信了呢?”伯顿踱起步来。 
  “那封信就放在我家的信箱里,我今天上午拿到的。下午我就发了回信。” 
  伯顿瘫坐到椅子里。“去你妈的那个信箱!你的意思是他当时就在你的房屋外面?” 
  “我怀疑他可以让别人来发信。” 
  “你又如何想要去查看信箱的呢?” 
  “信号旗竖起来了。”拉塞尔差点莞尔。 
  “这家伙还真有种。我承认你在这一点上说得有道理,主任。” 
  “而且很显然比你们两个都要有种。”她说完这句话就紧盯着科林足足有一分钟。科林在那目光的压力下蜷缩成一团,最后干脆看着地板。 
  针尖对麦芒。伯顿暗自好笑。这太好了,科林这小子过不了几周就会对他千恩万谢了,感谢他帮助自己逃脱了这个毒蜘蛛的罗网。 
  “没什么可让我感到惊奇的,主任。没什么。你们呢?”他看看她,又看看科林。 
  拉塞尔没理会伯顿。“如果货款不能按时汇出,他就有可能立即将我们曝光,我们究竟该怎么办呢?” 
  这次办公厅主任的镇定自若绝不是装的,她很清楚,自己每次主动提议继而被迫改变主意时,她没辙,只有大哭大叫,又呕又吐,自受其辱。到现在她受到的伤害和屈辱已经够她余生享用的了。反正现在她对别的东西几乎全都麻木了。这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他要多少?”伯顿问道。 
  “500万,”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伯顿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能有这么多钱?从何而来?” 
  “这个与你无关。” 
  “总统知道吗?”伯顿提出了这个问题,但同时已十分清楚对方的回答。 
  “这个也与你无关。” 
  伯顿于是没有追问下去。他要操什么闲心呢? 
  “那好,现在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正在采取措施。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想个办法把那笔钱撤回来。500万元对一个已不在活人行列中的人是不会有多大用处的。” 
  “你无法杀死你找不到的目标,”拉塞尔顶了回去。 
  “太对了,我的主任。”伯顿重新坐下来,把他和塞思·弗兰克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凯特去开门。她打扮得整整齐齐。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反正她认为如果穿上浴袍,会谈将要拖得很久,对方一个接一个提问,自己就会越来越脆弱。她最不愿意显露出自己的脆弱。然而此时此刻她的感觉就是脆弱。 
  “我不知道你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问一下有关情况而已,惠特尼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法庭官员,所以我真的不愿意让你来受这份累。不过,现在发生了一个众目睽睽的大案,而你的父亲是头号嫌疑犯。”弗兰克说完后严肃地看着她。 
  他们坐在小会客厅里。弗兰克掏出了记录本。凯特笔直地坐在长沙发沿上,强作镇定,但她的手指不停地抖动,把脖子上的那条小项链捻成一个一个的小结,发出沙沙的声音。 
  “从你所说的情况来看,探长,你的证据明显不足。我要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州助理检察官,我想我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得以签发逮捕令,甚至连起诉书都要退回。” 
  “或许是,或许不是。”弗兰克在审视她摆弄项链的一举一动。他此行的真实意图不是来了解情况的。他对她父亲的了解恐怕要超出她。可他得把她诱入圈套。在他看来这事实上就是一个圈套,只不过是为另外一个人而设置的。再者,她在乎什么呢?想到她根本不在乎,他的良心倒是好受多了。 
  弗兰克接着说道:“可我想告诉你一些非常有趣的巧合。我们在一辆清洁卡车上发现了你父亲的指纹,这辆卡车据我们所知,案发前就停在沙利文住所旁。而案发前一刻,他就在沙利文住宅内,就在出事的那间卧室里。我们有两个目击者可以作证。他在找工作的时候使用了化名、假地址和伪造的社会保险号。而现在他似乎消失了。” 
  她看着他。“他有前科,所以很可能不会使用其真实材料,他担心不这样做可能会找不到工作。你说他消失了,难道你就想不到他有可能出门旅行了吗?即使前科罪犯也会出门度假的。”此时她意识到,作为一个出庭律师她正在本能地替自己的父亲辩护。真是不可思议!一阵巨痛袭上她的脑袋。她心不在焉地揉着头。 
  “另一个有趣的发现是令尊和万达·布鲁姆友情笃厚。万达·布鲁姆是克里斯婷·沙利文的私人女佣和心腹知己。我查了一下,发现令尊和万达·布鲁姆在费城有着共同的假释审查员。据有关方面的消息说,这些年来他们俩很显然彼此保持联系。我敢打赌万达知道卧室里的那个保险柜。” 
  “所以?” 
  “所以我找到万达·布鲁姆并和她谈过。很明显,关于此事她知道的情况比她透露给我们的要多得多。” 
  “那你干嘛不去找她询问而要坐在我这里?说不定是她自己作案的呢。” 
  “她当时在国外,这有上百个目击者。”弗兰克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再者,我现在已无法和她交谈。她自杀了,留下一张条子,说她很后悔。” 
  凯特站起身来,茫然地看着窗外。冷气像一条条绑带要把她团团捆住。 
  弗兰克等了好几分钟以便让她开口说话。他在凝视着她,在揣摸着她的感受。对那个曾经赋予她生命、然后显然又将她抛弃的男人不利的证据越来越多,她听着这些,会有什么感受呢?他们父女之间还有爱可言吗?这位探长巴不得已荡然无存,至少他职业性的那一面希望如此。但作为三个孩子的父亲,他不知道这种亲情能否真的被抹杀,尽管这种感情已恶化到了不能再恶化的地步。 
  “惠特尼小姐,你没事吧?” 
  凯特慢慢地离开了窗户。“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吗?我已经有一会儿没吃饭了,房间里没有吃的。” 
  他们最后选定的地方就是杰克和卢瑟会面的饭馆。弗兰克狼吞虎咽,而凯特没动一叉子。 
  他朝她的盘子望过去。“是你挑的这地方,我想你定会喜欢这儿的食物。我没有侵犯你个人隐私的意思,不过,我想你的体重稍微增加一些并没有多大妨碍。” 
  凯特此时才看着他,脸上绽出一丝微笑。“看来,你还是个健康顾问?” 
  “我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今年16岁,总是喋喋不休,像个40岁的女人。她老是在诅咒自己长得太胖。她很可能只有110磅,但差不多和我一般高。要不是她长得两颊绯红,我还以为她患了厌食症呢。还有我的老婆,老天爷,她总是这样节食,那样节食。事实上,她看起来很得体。所以我想肯定有某种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理想体形。” 
  “除了我之外的每个女人。” 
  “快吃。这是我每天都要跟我那三个宝贝女儿重复的话,吃啊!” 
  凯特拿起叉子,勉强吃了一半。然后,她呷着茶,弗兰克则抚弄着一杯咖啡。两人慢慢地平静下来。谈话转弯抹角又回到了卢瑟·惠特尼的身上。 
  “如果你觉得证据充分,足以把他抓起来,那你又为何还不抓呢?” 
  弗兰克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咖啡。“你去过他的住所,那时他都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很可能案发后他就迅速逃跑了。” 
  “前提是他真的作案了。你所说的都是间接的旁证,不是合理的怀疑,连边都沾不上,探长。” 
  “我和你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了吧,凯特。顺便问一句,我能称你为凯特吗?” 
  她点点头。 
  弗兰克将两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凝视着她。“所有别的都不说了,不过,你为何对你的老爸枪杀了那个女人这一说法觉得如此难以置信呢?他有三次重罪的前科,并都被判了罪。这家伙的一生显然都是生活在刀口上的。此外,他还因入室盗窃而被审问十多次,可他们都无法给他定罪。他是个职业罪犯。你是了解这个畜牲的。人类生活对他来说简直连狗屎都不如。” 
  凯特慢慢地呷完了茶。职业罪犯?当然,她的爸爸是这样的人。她毫不怀疑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作奸犯科。这种劣根性显然流淌在他那该诅咒的血液里。就像个可卡因瘾君子,不可救药了。 
  “他不会杀人的,”她轻轻地说道,“他可能会偷盗,但从不伤人。这不是他的处世为人。” 
  杰克特别提到了一个她父亲可能杀人的原因,是什么来着?噢,他说父亲想必是受了惊吓,恐惧得神经错乱。可警察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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