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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绝对权力-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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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雷德·马丁在走廊里快速地推着手推车。这是他第三天上班,也是第一次为公司的律师送邮件,但他却急于又快又准确地完成这项工作。作为被该公司雇用的10名勤杂员之一,他早已领教了来自像催命鬼一般上司的压力。四个月来他拿着自己唯一的武器——从乔治敦大学获得的历史学士学位四处碰壁,这才意识到他唯一的出路是上法学院,还有哪里比在华盛顿特区这家最负盛名的律师事务所为这一职业探路的更好去处呢?没完没了的四处求职面试使他相信着手打通关节的时间已不能再晚了。 
  他查着一张地图,上面各个律师的名字用方框框了起来,分别代表这个人的办公室位置。这张地图是他从自己的小隔间办公桌上拿来的,在一本厚达5000页的有关跨国业务的活页夹中,他还无意中发现了这张地图的最新版本就夹在里面,其索引和装订工作由他下午完成。 
  他绕过拐角停下来,看看一扇关闭的门,今天每个办公室的门都关闭着。他拿起一份联邦捷运公司邮递的包裹,在地图上找收件人的名字,拿它和包裹标签上的潦草字迹对照了一下。没错。他看了看空空的名牌支架,蹙起了眉头,感到困惑不解。 
  他敲敲门,等了一会儿,又敲了敲,然后把门打开。 
  他朝四周看了看,屋里一片狼藉,地板上堆满了盒子,家具摆得乱七八糟,桌子上撒着一些报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跟头核对一下,可能搞错了。他看看表,已经过了10分钟。他抓起电话,给头拨电话。没人接。他看见桌子上有张女人照片,那女人身材高挑,深棕色头发,衣着华贵。肯定是这人的办公室,或许是正在搬入。谁会把一张美女照留下来呢?弗雷德觉得自己推测得很在理,就把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放在这里肯定会被找到。他关上门出去了。 
  “沃尔恃出了这事,我感到很遗憾,桑迪,确实很遗憾。”杰克扫视着城市景色。这是在上西北部的一所公寓顶楼上。这块地方昂贵非凡,钱还在源源不断地花在内部装演上。杰克看见到处都是绘画真品、软皮革和石雕。他思忖道:像桑迪·洛德这种人世上不多,他们得住在体面的地方。 
  洛德坐在火炉旁,里面的火苗直蹿。他那臃肿的身体穿着宽松的涡旋纹花睡衣,光脚穿着皮拖鞋。雨冷冷地打在宽大的窗户上。杰克向火炉挪近了一些,他的思绪也好像火苗一样噼噼啪啪直蹿。蹿出来的余烬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带着火光很快消失不见了。杰克手握酒杯,看着他的合伙人。 
  电话来得并不非常突然。“我们需要谈一谈,杰克,越快越好。不要在办公室里谈。” 
  于是杰克来到他的住处。洛德的老仆人替他拿走大衣和手套,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两人来到镶有红木嵌板的书房里。这里布置豪华,是男人的好去处,杰克心中生出带有些许悔意的妒忌之心。那间大石屋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那房子也有一个和洛德的极为相似的书房。他努力使自己定定神,眼睛盯着洛德的后背。 
  “我被人搞了,杰克。”一听到洛德嘴里首先说出的是这些话,杰克不由得想笑。你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直率。但他还是忍住了。洛德说话的音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值得他人的尊敬。 
  “公司会没事的,桑迪。我们什么都不会失去。我们出让了一些业务,但无碍大局。” 
  洛德最终站了起来,径直朝角落里的吧台走去,这里备有各种各样的酒。他把只能装一口酒的杯子倒满,熟练地一饮而尽。 
  “对不起,杰克,或许我把自己搞糊涂了。公司挨了一拳,并非打趴下再也爬不起来了。你说得对,公司会经受得住这个考验,但我想说的是巴顿、肖,还有洛德我能否经受得起来日再战。” 
  洛德蹒跚地穿过房间,一屁股坐在白色皮革沙发上。杰克巡视着镶嵌在这件大块头家具上面的铜钉子,一面啜着酒,一面审视着那张宽脸。那双眼睛眯着,只留下一分硬币那么厚的缝隙。 
  “你是公司的顶梁柱,桑迪。我没看到有什么变化,即使你固定的客户来源受到冲击。” 
  洛德平躺着,发出一声叹息。 
  “难道只是一次小小的冲击吗?明明是一颗原子弹,杰克。正中他妈的致命处。世界上的重量级拳击冠军也不会打得我这么惨。我被打趴下,裁判正在为我进行10秒计时。一帮心怀叵测的卑鄙小人正在上空盘旋,而洛德就是他们扑食的美味。这道美味是一头嘴里衔着苹果、屁股上标有靶心、一打一个准的肥猪。” 
  “难道是柯克森?” 
  “柯克森、帕卡德、马林斯、他妈的汤森,继续数下去,杰克,你可以数到合伙人名单的末尾。我跟我的一些合伙人有非同一般的过节,这一点我得承认。” 
  “但跟格雷厄姆没有,桑迪。跟他没有过节。” 
  洛德慢慢坐了起来,头枕在一只松软的胳膊上,眼睛看着杰克。 
  杰克纳闷为什么他这么喜欢这个人。原因可以追溯到当时在菲尔莫尔饭店的那次午餐。那次决不是胡侃,而是一次地地道道的让人脱胎换骨的谈话。每句话都令人心里感到刺痛,让人的大脑做出从未有胆量做出的反应。现在这个人有麻烦,但杰克有办法保护他;或许他确实有办法。他现在与鲍德温家族的关系一点也不牢固。 
  “桑迪,他们要是想跟你交手,得先通过我。”他是这样说的,也会这样做的。也确实是洛德给他机会能和大人物一起闪光争辉,赋予他活力,你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使你志得愿遂呢?那一段经历使他获益匪浅。 
  “干我们这行可是水深石乱,杰克。” 
  “但我水性很好,桑迪。还有,别把这件事纯粹看成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你本人就是公司的一笔资产,而我又是这个公司的合伙人。公司要赚大钱全指望你,虽然你现在被人打趴下了,但你不会甘心趴着。一年以后你会行大运,到时第一把交椅仍然归你。我不想让你这样一笔财富溜掉。” 
  “这我不会忘记的,杰克。” 
  “我也不会让你忘掉。” 
  杰克离去之后,洛德又要倒一杯酒,但还是打住了。他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慢慢地把酒瓶和酒杯放下。趁双膝还能支撑得住,他朝沙发走去。壁炉上方有一面北方风格的老式镜子,他的身体映在里面。已有20年他那阴沉的脸上没有滴过一滴眼泪,最后一次也是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但现在他却泪如泉涌,是为失去沃尔特·沙利文这样一个朋友而痛哭。多少年来洛德都在自欺,相信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每月用来支取的佣金支票。这种自欺终于在沙利文的葬礼上得到报应。当时洛德哭得死去活来,不得不钻回自己的轿车,直到他的朋友下葬时才出来。 
  现在他又在擦拭着肥胖脸颊上略带咸味的液体。去他妈的臭小子。洛德把每个细节都盘算好了,他的对策无懈可击。除了他已经获得的这个反应之外,他已对每个可能的反应心里都有数。他看错了这个年轻人。洛德本以为杰克会像他那样做:人于我有所大求,我必对人有所大欲。 
  纠缠着他的不仅仅是负疚感,还有耻辱感。意识到这种羞耻感的时候,他感到恶心,于是趴在了那绵软的厚地毯上面。羞耻感,长时间没有感受过的羞耻感。恶心退去后他又看看镜子里形容委琐的自己,他向自己保证,他不会让杰克失望的。他会重振旗鼓,他不会忘记这个许诺的。 

  
  
第二十五章



  弗兰克即使有最狂野不羁的想象,也不会想到自己能坐在这个地方,他环视四周,很快就意识到这房间呈椭圆形。家具色调单一,风格保守,但是偶尔某个地方会出现色彩或条纹。低低的鞋架上整齐地放着一双昂贵的运动鞋,说明房间的主人远未打算退隐不干。弗兰克使劲咽唾沫,调整呼吸,他是位资深警探,这次只不过是一系列无休无止的例行公事中的又一次调查。他来这里只是追查一条线索,仅此而已。几分钟过后他就会离开此处。 
  接着他不由得提醒自己,他要调查的对象是当今美国总统。紧张感像一阵冲击波向他席卷而来。这时,门打开了,他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他朝伸过来的手呆视了好长一会儿,最后定住神才伸出手去迎接。 
  “谢谢你到我这里来。” 
  “没什么,总统先生。我的意思是说只要不塞车就好。总统先生,我想您是没有受过塞车之苦喽?” 
  里士满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示意弗兰克重新坐回去。直到这时弗兰克才看见面无表情的比尔·伯顿,他关上门,脸朝着探长。 
  “我的路线都是事先布置好的,确实我很少遇到塞车。要是偶尔遇到,会把人急死的。”总统咧嘴笑了起来,弗兰克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自动上挑,也出现了笑意。 
  总统身子前倾,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双手紧握,眉头紧蹙,乐意融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我要谢谢你,塞思。”他瞥了一眼伯顿。“伯顿告诉我你非常配合对克里斯婷·沙利文被杀一案的调查工作。真的要谢谢你,塞思,有些官员要么不愿帮忙,要么想把这案子变成传媒炒作的对象,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价:我在你身上寄予了厚望,并且你的作为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再次向你表示感谢。” 
  弗兰克心里一喜,好像获得了拼字游戏第四名的桂冠。 
  “你知道,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真是糟透了。告诉我,你有没有听说沃尔特的自杀和那名被杀的罪犯之间有什么联系?” 
  弗兰克摇摇头,眼睛里流露出的得意之色顿时消失了,那双目不斜视的眼睛开始停留在总统棱角分明的脸上。 
  “有什么说什么,探长。我可以告诉你,此时此刻,针对沙利文雇杀手为妻报仇,然后又畏罪自杀这一连串事件,华盛顿全市上至官方下至市民都在予以猛烈的抨击。你不可能制止别人说闲话。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你在调查中有没有获得一些线索能够证实,杀死他妻子的凶手被杀是沃尔特一手操纵的。” 
  “恐怕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先生。我希望您能理解,这毕竟是一次正在进行的警方调查。” 
  “不用担心,探长,我不想为难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一直非常难过,想想沃尔特·沙利文竟然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是这一代人中最杰出、最有头脑的人之一,像他这样的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很多人都这么说。” 
  “这话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讲。据我对沃尔特的了解,他若要对付杀妻凶手,就会每一步都精心策划的,这井非不可能。” 
  “应该叫杀人嫌疑犯,总统先生,在证实有罪之前他是无罪的。” 
  总统看了一眼伯顿。“但我明白你接手的这个案子非常棘手,确实难啃。” 
  塞思·弗兰克搔了搔耳朵。一些辩护律师喜欢这种棘手的案子。你看,这好比你在铁上倒上足够的水,铁就开始生锈,变得千疮百孔,可你却未能察觉到。 
  “这案子的辩护律师就是这种人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吧。我不擅长打赌,但我猜完全定罪的可能性不超过四成。我们进行的确实是一次棘手的战斗。” 
  总统向后倚去,思忖着这些话,又看着弗兰克。 
  弗兰克终于觉察到他脸上期待的神色,于是打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跳平静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沃尔特·沙利文临死前给你打过电话?” 
  “我记得我曾和他通过话,但我不知道那就是在他临死前,不知道。” 
  “你没有早一点告诉我这件事情,我感到有些诧异。” 
  总统的脸沉了下来。“我知道。我想我本人也有点惊诧,我认为当时是为了不要让沃尔特再受伤害,至少不要老是回忆往事,结果不能自拔。当然我知道警方最终会发现他曾打过这个电话。对不起,探长。” 
  “我想知道那次电话里谈的具体内容。” 
  “你想喝点什么,塞思?” 
  “来杯咖啡吧,谢谢。” 
  好像有人提示一样,伯顿拿起角落里的电话,不一会儿一只银盘托着一杯咖啡送了进来。 
  他们轻啜慢饮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总统看看表,然后抬眼看见弗兰克正盯着他。 
  “对不起,塞思,对你的来访,我非常地重视。不过,几分钟后有一个国会代表团来和我共进午餐。说实话,我并不期待他们的到来。说起来有点可笑,我对政客倒不特别喜欢。” 
  “我明白。只不过还要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那次通话的目的是什么?” 
  总统向后倚靠着椅子,好像在调整思路。“我可以把这次称作是一次绝望的通话。他当时肯定有些反常,他听起来好像不大对劲,已失去了自我控制;好一阵子什么话也说不出。跟我认识的沃尔特·沙利文可大不相同。” 
  “他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有时只是嘟嘟囔囔。他谈起了克里斯婷的死,然后又谈到那个人,你以谋杀罪名逮捕的那个人。说他恨之入骨,说那人他如何毁了他的生活。听了真令人难过。” 
  “你告诉过他些什么?” 
  “对了,我一直在问他当时在哪里。我想找到他,想帮他,但他不愿告诉我。我说不准他是否听见了我的话,他当时确实精神恍惚。” 
  “那么你认为他有自杀倾向喽,先生?” 
  “我不是精神病专家,探长。但是,要让我对他的心态做出外行的判断的话,是的,我肯定会说他那天晚上有自杀倾向。这是我在总统任职期间感觉到的为数不多的真正绝望感。说真的,在我和他通了话之后,听到他死亡的消息,我没有感到惊诧。”里士满瞥了一眼伯顿面无表情的脸,又转眼看着探长。“因此我才会问,你有没有确凿证据说明像谣传的那样沃尔特杀了那个嫌疑犯。我得承认,跟沃尔特通完话之后,我当时确实认为这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弗兰克望了一眼伯顿。“我想你没有把当时的通话录下来吧?我知道这里有些谈话是要录音的。” 
  总统回答道:“沙利文用的是我的私人线路,探长。这是一条保密的通讯线路,不允许把上面的通话录音。” 
  “我明白了。他有没有直接暗示他与卢瑟·惠特尼被杀有关?” 
  “没有直接暗示,没有。他当时显然思路混乱,但从字里行间可以听出,他异常愤怒——不过,对死去的人评头论足我总觉得于心不忍。但依我看,事情非常明朗,就是他指使人把那人杀掉的。当然我没有证据,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弗兰克摇摇头。“那次通话肯定使你很难受。” 
  “是,是的,非常难受。探长,恐怕现在我得应付公务了。” 
  弗兰克并没有起身。“你认为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呢,先生?那么晚还给你打?” 
  总统又坐了回去,迅速瞥了一眼伯顿。“沃尔特跟我私交根深。他日程安排很紧,我也一样,在那个时候他来电话是很平常的事。几个月来我跟他的联络很少,你也知道,他正经受巨大的个人压力。沃尔特是那种喜欢默默承受的人。就这样吧,塞思,不好意思。” 
  “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可以打电话给很多人,而他偏偏给你打。我意思是说你很有可能不在这里,总统的日程安排都是满满的。这使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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