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似蜜-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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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墨瑾脸色很不好，看见少年胸口红色的印迹，无视了满屋的狼藉，对散开长发的医生道：“怎么回事？”
　　怒火中还夹杂着浓烈的嫉妒。
　　之前如刺猬般防备的少年此刻却抓着医生的领子埋在怀中痛哭，恣意地发泄情绪。
　　医生也不同于往日面具般疏远的温和笑容，满脸温柔爱怜。
　　绿眸中仿若能溢出湖水般的柔情。
　　亲了亲少年的黑发，才抬头对唐墨瑾道：“找个房间先让他休息，具体情况我等会再和你说。”
　　少年被带到唐墨瑾的卧房，在替他换好了干净的纱布后在床上紧搂了医生脖子不肯放手。
　　“好了，宝宝，先睡觉，我不会消失不见的，我保证。”
　　医生拍着少年的背安抚。
　　少年终是顺从地睡下。
　　医生对脸色一直很不好的唐墨瑾道：“好了，我会详细告诉你的，别总一副便秘样。”
　　唐墨瑾闻言瞪他。
　　到了书房唐墨瑾喝了一大口凉水冷却情绪，恢复优雅地道：“说吧。”
　　“在这之前，唐总，请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医生绿眸中跃动着凌厉的光，仿佛一切事物在那目光下都无从隐藏。
　　唐墨瑾想起方才那幕，眯了眯眼道：“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的呢？”
　　“唐总，现在发言权在我手中，而且我的立场和你并不冲突。”
　　“不冲突？我相信我刚才没有眼花，这还叫不冲突的话我实在想象不出能有什么情况是冲突的。”
　　“唐总，请相信我，不然我们很难沟通下去。”
　　唐墨瑾抿了唇一言不发，心里挣扎良久才道：“你问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笑，而后严肃地道：“我想请问唐总是以什么心态去看待那个孩子的？”
　　又是良久的沉默。
　　“你不知道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唉——”唐墨瑾捂了脸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无奈和认命。“我爱他。不是父子亲情的感情，我对他会有□。”
　　“只有这些吗？”
　　唐墨瑾猛然抬头，黑眸凌厉。“什么意思？”
　　医生面不改色，回视道：“只有这些吗？你说你爱他，你又是怎么爱他的？还是只是这样说说而已？”
　　“Ivy？King！”唐墨瑾怒吼。
　　King冷笑：“不然那孩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实在是想不通。”
　　唐墨瑾颓丧下去，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医生点头：“自然是你的错。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觉得错在了哪里？”
　　“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害怕吗？害怕自己会失去他。血一直流一直流，现在我只要看见他流一点血就会腿软不可抑制地发抖。那个傻孩子当时为什么要扑过来呢？他都不觉得疼吗？”
　　医生不说话，看着他沉入懊恼自责中。
　　“不，其实我都知道，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那孩子总用认真的眼神看着我，寂寞而渴望被爱，而我却在最后忽略了这点。伤他最深的人其实是我。”
　　医生缓了表情，道：“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这种事情，没有人会谅解。”
　　“谅解？不，从一开始知道我爱他起就没想过要别人的谅解，况且，别人的谅不谅解又与我何干。现在，如果他还想要个父亲，我会奉上我的全部当个好父亲。”
　　其中的酸苦也只有自己能体会了。
　　“如果他想要其他的呢？”
　　“会吗？”唐墨瑾抬头，满目忧伤。“这种感情，他会想要吗？”
　　“这个要问他才知道。但是我知道其实那孩子也不是完全没想法，亲情和爱情是不同的，他只是还没有搞清楚这之间的区别。”
　　唐墨瑾听愣了，“你是说……”
　　“是的，我想至少不会是完全的亲情，不然他不会痛苦到封闭自己。”
　　“可是他说不是苏苏，也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医生笑道：“情况特殊，他只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谁，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而已。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是货真价实的唐苏。不过到底能不能恢复记忆就难说了。我看你还是让他重新接受你来得快点。”
　　唐墨瑾眼中的凝重化开，松了口气；“醒了便好醒了便好，其他的慢慢来。”
　　“你好奇我的立场吗？”
　　“那你会告诉我吗？”反问道。
　　医生耸了耸肩，道：“至少现在还不会，等时机成熟我一定知无不尽。”
　　“我不会多问，知道你是为苏苏好就够了。”唐墨瑾神色忧郁。“而且苏苏只让你靠近，我现在能想的就是好好地对他，至少让他在我靠近时不会想杀了我。”苦笑地摸着颈间的瘀痕。
　　医生神色复杂，只道：“慢慢来，我会帮你，现在你需要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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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苏，吧？
　　好吧，就是唐苏。
　　现在她姓唐名苏。
　　完全是一个男孩形象。
　　而且是个纤细的美少年。
　　“你说那个差点被我勒死的男人真的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唐苏盘腿坐在沙发上啃零食。
　　医生则在很悠闲地煮茶。
　　“应该说现在是你的父亲。”纠正道。
　　“哎，管他是谁的，反正我也不需要。我只要有哥哥疼就好了。”
　　“宝宝，别这样。唐总很爱他的孩子，你至少去试着接受他。”
　　唐苏扁嘴。“哥哥都不嫉妒我把注意力分给别人么。再说，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还是一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喊爸爸，不觉得很别扭吗？”
　　“唐苏才刚满十七岁。”提醒道。
　　“可是我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强调。
　　“灵魂有年龄么？年轻几岁挺好，你看我不也小了十岁。”
　　“说起这个，哥哥不觉得很神奇么？应该算是什么现象？”
　　唐苏一脸兴奋。
　　“借尸还魂。”当然你是投胎转世。
　　“哥哥好恶心啊，一点都不浪漫。”
　　“你想要浪漫？以为是人鬼情未了吗？能活着就不错了，方式就不要去计较了。”医生实话实说，非常打击人。
　　唐苏垮了脸，爬到医生怀里窝起来。
　　“是啊，幸好哥哥和我都还活着，还能相遇。不过我的损失比较大，我还没生过小孩。”
　　“别去想以前的事了，以后我们就这样好好地过，你是唐苏，我是Ivy？King。”
　　“哥哥怎么一直在强调这点啊。”
　　“啊，被发现了。”医生温柔地道：“宝宝，我们的生存是建立在别人消失的基础上，他们也有家人有关心他们的人，虽然不能继承他们的感情，至少对现在的家人好点，让生者不那么难过。”
　　唐苏沉默，心里同意。“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唐苏了，唐爸爸还会认我吗？而且他也知道吧，看见我的感觉不是很复杂？”
　　“这件事其实谁也没有错，也不是宝宝故意的，他能理解。”
　　“不过这个唐墨瑾是什么来头啊，做他的儿子太危险了吧，我看着胸口的痕迹都害怕，差一点点就命中心脏了。”
　　“你也别纠结这些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乖乖做好唐苏，好好联络一下父子感情。”医生拍拍他的臀部让他起来。“这些小点心都是你爸爸做的。”
　　“是个居家型的爸爸耶，手艺竟和哥哥有得一拼。”唐苏惊奇。
　　医生看着表情单纯的唐苏，心里想着希望他这么做是对的。
　　他从小宝贝着的妹妹啊，原谅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实话。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使夙儿将这一切合理化，保持住正常的心态。
　　唐墨瑾，至于你的付出能不能得到回应，那就要看造化了。
　　他也只能帮到这里。
　　“记住，对唐总好一点，别那么排斥人。”叮嘱道。
　　唐苏啃着小点心更加心虚，“也就那么一次啦。你说我前一刻还在经历爆炸，后一刻醒了面对个陌生男人该怎么办，我这是正常反应！而且人家不是没有计较么。”
　　“那是他脾气好。你也不想想，看到儿子好不容易清醒却差点把自己ＫＯ了是个什么感觉。”医生赏他一个爆栗。
　　“啊！唐爸爸。”唐苏赶紧转移注意力，以防继续被训，于是扯了个大大的笑容招呼经过的唐苏爸爸。
　　医生又敲了一下，道：“去掉那个姓。”
　　“给我点过度时间。”唐苏捂头委屈。
　　“苏苏。”
　　唐苏觉得发音和以前差不多，也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少吃点零食，不然晚餐该吃不下了。”唐墨瑾关切地道。
　　唐苏见着面前优雅魅力的男人流转着温柔关心琉璃般的墨眸，捂了眼睛呻吟一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苏苏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上前两步急切地问，却是一直没有太靠近。
　　医生受不了地无视发花痴的某人喝他的茶。
　　唐苏从指缝里露了眼，有些被那份真切的关怀感动，吞吞吐吐地道：“没什么，是唐爸爸太帅了，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唐墨瑾愣住。
　　医生又赏一爆栗：“说了去掉那个姓。”
　　唐墨瑾心疼，又不敢上前，道：“没关系。苏苏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唐苏更愧疚，看见唐爸爸脖子上的绷带，结巴地道：“爹地，脖子还疼吗？”
　　他是觉得英文比较容易喊出口才这么叫，唐墨瑾听得是浑身一震，眼中慢慢流转出伤怀，似乎还有水气蕴结。
　　“没事，都是小伤，苏苏不要担心。”声音涩哑。
　　唐苏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心里哀叫，怕欣赏到美男落泪的画面。
　　看来以前这个唐苏都是这么称呼唐爸爸的。
　　触景生情了。
　　医生打破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气氛。
　　认真地对唐墨瑾道：“唐总，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认为的，但是这才是宝宝的真实性格。”
　　唐墨瑾稳住心神，道：“以前是我过失太多，但是我的动机从来不是加注在这方面的。只要他还是他，我就不会放弃。”
　　医生满意地点头。
　　唐苏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但哥哥的下一句话他听懂了。
　　“宝宝的智商虽然很高，但是情商低了点，唐总要辛苦点多包涵。”
　　“有过体会。”
　　什么？什么什么？他们在说些什么！
　　唐苏怒，鼓着脸瞪医生。
　　医生无波的绿眸扫过来，突然露出一抹奸猾的笑，手已经抓向鼓着的颊肉。
　　“不管怎么样，你这样的表情还是那么有让人蹂躏的感觉啊！”
　　捏捏捏，揉揉揉。
　　唐苏奋起反抗。
　　可是论智商可以高出很多的他在身手上从来不是医生的对手，只有挨欺负的份。
　　唐墨瑾现在只是一个旁观者。
　　好奇他们的关系，也嫉妒他们的亲密。
　　但是现在，他就是站在一边看着苏苏会说会笑会闹，也已经觉得很幸福。即使苏苏说笑的对象不是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他。
　　有时候他会想，也许就这么一直想不起来也好，至少现在的苏苏是快乐的，那双清澈认真的眼睛里没有那份深沉的寂寞。
　　如果这个孩子能够快乐地活着，他不介意永远退出他的生命，不去勾起那份已经被埋藏的记忆。
　　即使，这么做会让他痛不欲生。
　　“唐总，一个人的生命中不只是有亲情，遗忘了拥有过的爱情比不知何谓爱情更加痛苦，这不是真正的幸福。”
　　医生清冷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出，那双犀利如冰的绿眸写着鼓励。
　　唐墨瑾了然。
　　说了声谢谢走出他暂时进入不了的氛围。
　　是啊。
　　他唐墨瑾何时变得这般胆小而多愁善感了。
　　无论他抱有何种心态放弃，那么，放弃了就是放弃。
　　他在还没开始努力时放弃，那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取苏苏，更别说以后将会面对的更大的困难。
　　爱情啊！
　　他为这东西笑，为它哭，为它生气，为它悲伤，水火里来来去去折磨了一遭，都快为此心力憔悴了，没道理不坚持下去。
　　“唉，为情所困，我算是体会到了。”
　　××————小剧场：医生的心理活动————××
　　（鉴于医生的鬼畜性格，实在是觉得以上对话太让我胃痛了，所以就写了这个东西。）
　　“哥哥怎么一直在强调这点啊。”
　　“啊，被发现了。”宝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温柔地继续说道。
　　“宝宝，我们的生存是建立在别人消失的基础上。”只要不是宝宝爱的不管是什么人消失都无所谓吧……唉，真是违心啊。唐墨瑾，我这都是为了帮你啊！
　　“他们也有家人有关心他们的人。”只要不是宝宝和他关心的人就行……
　　“虽然不能继承他们的感情，至少对现在的家人好点。”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只要宝宝和他活着，周围的人怎样不是很重要，至于家人么，哼，他只要有宝宝就够了。不过，唉，现在宝宝心里有了除了他以外的人了……
　　“让生者不那么难过。”是为了让唐总不难过啊！当然最重要原因的是宝宝的心已经在姓唐的身上。
　　（所以说，苏苏啊，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在明知医生的性格的基础上还能非常赞同医生的这番话……别怪他，小孩有点盲目崇拜……）
　　唐苏在醒来的这些天里，除了哥哥和唐爸爸，还认识了一个沉默得像块石头而完全可以忽略的蓝眼睛男人和一个像猫一样的女人。
　　哦，其实他醒的那天这个娜罗也在。
　　他会注意到她，完全是因为娜罗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复杂到，凭他二百三十的智商也分析不了。
　　好吧，他原来就不擅长分析别人的感情，这通常是哥哥的爱好。
　　这种眼神要他说的话，像庆幸他不是原来那个唐苏的同时又悲哀异常，不满他现在对待唐爸爸的态度的同时又庆幸。
　　矛盾又复杂的女人。
　　还是少点接触吧。
　　日子在三个人家常的生活下平顺地过去。
　　和以前同医生两个人的生活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对他好得过分的便宜爹。
　　不不不，说错了，应该是个矜贵得要命的爹地。
　　在刻意的询问下，娜罗才告诉他唐爸爸的身份有多吓人。
　　可就是这个身份吓人，矜贵得不得了，优雅俊美的男人对他好到不能再好。
　　害他心里都对抢了原来唐苏的爱而产生些许愧疚。
　　这个怎么看怎么像应该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男人却可以穿着围裙给他做早饭午饭晚饭加宵夜，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可是他又不能冲似乎还乐在其中的唐爸爸喊：喂，别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你真的儿子，你这样我很不安耶。
　　看身边医生却也是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
　　他就只能很厚脸皮地全盘接受，配合唐爸爸泛滥的爱。
　　三月四号，他起了个大早。
　　没错，真的是大早，没赖床。
　　身体基本是好全了，所以心情也格外好。
　　“哥哥，陪我去逛街。”兴奋地扑到医生背上挂着。
　　诧异有懒觉必睡的人起这么早，转念一想笑道：“元宵节？”
　　“恩，我们去买材料做灯笼吧。”提议。
　　“你几岁了，还做那种东西。”无情地驳回。
　　“人家今年十七岁，还没成年呢。”装可爱。
　　医生甩着鸡皮疙瘩，也把背上的唐苏甩开。
　　“离我远点，太恶心了。”
　　“就不。”唐苏又一个飞身扑上，改为搂腰。
　　医生无奈，说：“我们做汤圆好了，灯笼就不用了吧。”
　　唐苏抬头，满脸坚定：“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