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醉 作者:潘家华、陈庆-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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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城”、“锦官城”这样的称谓;比如说,“东方伊甸园”的提法,更加洋气;而“第四城”的封号也别具蛊惑力。虽然阿弥对于“伊甸园”不大感冒,但不管怎么说,“第四城”如果能够稳稳地落到这里,等于将成都直接推到了北京、上海、广州的位置!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第四城”是一本杂志慷慨奉送给成都的文化头衔。在二十世纪末,没有哪一本杂志能够象这本杂志那样影响了中国人的话语。它为无助的七十年代界定价值,也为彷徨的成都指明了方向——成为中国的第四城!从地理方位上看,西部客观上需要一个代表性的城市。当年,成都与重庆、西安争当西部开发桥头堡的话题搞得沸沸扬扬。从经济增量和城市的突发规模来讲,重庆眼看就形成了特大城市的轮廓;但共享一脉相承的巴蜀文化,重庆很难在归纳和提升上拔得头筹,通常的理解是,火锅这样的东西,也只有到成都才登上大雅之堂!所以成都赢重庆,赢在文化的品位上。西安在文化上是中华正统,但资源的贫瘠,总是拖着后腿;比如说缺水,这个纯资源指标足以影响到人们对于生活文化的乏味联想。成都就是这样的上天宠儿,在地理人文的富足地徜徉着温柔的步履;直到好事者发现,这里是中国的第四城呀!成都仍然在骑墙地寻找着自己的形象定位。
第四城,无论从经济上的投资指向性、还是生活文化的引领性,甚至从传统观念中“四方为大”的神秘暗视,都突显着这个城市的地位和影响力!但自从抛出这个概念开始,有多少发生的东西未被别人了解、有多少将要发生的东西可以跟别人分享?这样的问题是姜灿和阿弥想着力探讨和推动的。
阿弥的意见是:“成都应该大气一点,要做就做几个真正有影响的大项目!”
姜灿关心的是如何大气?
“现在的流行文化中,时尚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指标。一个中心城市,应该是一个时尚的发源地。成都现在的状况,在时尚方面是不及格的,怎么创造时尚、引领流行呢?星巴克没有、宜家没来、星期五餐厅没来、LV专卖店没有,甚至一个像样的音乐厅、剧场都没有!仍是一个二流城市的面貌。”
姜灿说:“那也未必,你不能完全以外来的东西或者小资生活的要件来衡量。成都的茶文化、火锅文化、方言文化;高雅一点的,比如说休闲文化、汽车文化、探险文化都还是有影响力的!你知不知道郭枫、陈琳、王小丫、刘仪伟这些名人都是四川人?流沙河、魏明伦、罗中立、张晓刚这样的文化人也是很有影响的;老一辈的就不说了,什么郭沫若、巴金、艾芜、沙汀等等。”
阿弥反驳道:“你怎么不说苏东坡呢?我不反对这里出人才,自古‘巴蜀比于齐鲁’嘛,现在更是‘巴蜀出鬼才’的时代!况且你说的有些人只能说是四川人,并不是完全是成都人,他们的成就有很多是与成都无关的!《死水微澜》以后,成都的形象并没有很好地参与到艺术审美中;就算有,也离时尚很远。你说的汽车文化和探险文化还有些发挥的空间。我知道成都在汽车消费上已经是第三城了;在探险上,无论是长漂还是西藏探险,都大大出过风头!从艺术上,我觉得可以搞‘双年展’这样的形式,既可以推动艺术普及、又可以提升城市形象。我们要寻找的突破口,我以为在这些方面——带有商业上的策动,但具有内涵的形式。”
“双年展?”姜灿问。
“可以认为是前卫艺术的策展活动。源自于国外,应该是推动了一代艺术家的成名和成功。目前北京、上海都有了这样的展览,上海的双年展还非常贴近大众生活——艺术跟生活的结合,常常暗示着品位的提升——这可以理解是商业上的规律!”
“这好象是政府操作的事情!譬如汽车展一样,成都理应首先有个像样的汽车展。”
“汽车展要形成气候,必定依耐于本地汽车的生产和设计。这方面成都先天不足!而且车展对我们的烟草品牌,没有太好的宣传接口;除非是车赛。
“听说上海要搞F1车赛,我们够不着哇!艺术双年展也跟我们没有太好的宣传接口。”
“不啊,刚才讲了,在商业时尚的话语中,跟艺术挂钩,本身就是品牌的气质、品位、优越感的体现。”
“但我觉得,恐怕跟消费者的生活距离比较大。操作上问题倒不大,本地有那么多艺术家,地方的文化底蕴也没问题;只须要找个好的策展人。”
“有了这个‘双年展’,可以说成都在成为‘第四城’的道路上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公司也为地方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阿弥鼓动的语气,让姜灿觉得已经不是闲聊,而是左右成都地方史的对话。他不禁笑着说——
“你老兄的策略构思不错,只恐怕我执行起来一点皮毛都抓不着!说实话,成都现在一个象样的个展都没有,怎么搞这样大型的展览?我看你还是开动脑筋,想点立竿见影的、实惠的点子。”
阿弥毕竟是广告人出身,很想得开地说:“那个想法算白送,咱还是由传播到传播,谈谈‘第四城’的传播问题吧!”
“对,这才是正题。‘第四城’的催生应该跟西部大开发政策密切相关,我认为这个政策也快到了作结的时候。你想一想,以深圳为代表的珠三角开发十几年,真正的发力时间可能只有十年左右的时间;浦东为龙头的长三角所拥有的宝贵开发时间可能更短一些;西部开发已经五年,接下来的舆论关注点在东北振兴和中部崛起。不要小看这些政策性的引导,所谓一个地方火不火跟这个很有关系的。该到了这样一个时刻了,就是为‘第四城’在五年中的变化和成就作结的时候了!”
阿弥很赞成姜灿的分析。从新闻性的角度来看,选题“第四城”从发出声音以来的进步和变化,应该是大众所期待的;这相当于搞事件跟踪报道。时代的发展太快了,人们目不暇接地看到一个个新热点、新话题;对于旧话题多少有些遗忘,让遗忘的东西崭新呈现,需要足够新鲜的素材。
阿弥担心这样的新鲜不够,他问:“这几年的变化,能不能够支撑成都当之无愧成为了‘第四城’?”
姜灿乐观地说:“你这几年深居简出,没有一个面上的概念。就我看来,这里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变化。从城市面貌来看,成都几乎扩大了一倍,而且旧城也完全改造了。原来说南富西贵,现在形成了中产阶级的城东、小商品经济的城北。楼越来越高了,听说即将开建西部第一高楼!虽然地铁规划得遥远,但刚才说了,汽车的拥有量大得惊人。经济活动上升得很快,总量方面虽然不突出,但经济的活跃带来了新的文化;什么国际社区啊、别墅社区的也有相当的聚群;外来移民已经很多了,你就是中间的一个嘛……”
“重要的是看生活的文化,不是经济指标。要做中国人心中的‘第四城’,好比去琢磨人们的第六感一样!要靠虚的、不能靠实的。”阿弥貌似老谋深算地说。
“生活的文化就要有生活的体验呀!你现在呆在‘研究所’,大门不出、二门不开地,是不会了解外头鲜活的生活文化的。新近开了很多的茶房、酒吧、咖啡馆,你可以去看一看;你不能抱着‘辛巴克’没来就不去喝咖啡的念头——光在自己的天地里抽烟喝酒——”姜灿略带批评地说。
“当然不是这样,未见得‘辛巴克’咖啡就做得最好,那只是个时尚符号罢了;并且‘辛巴克’是快餐咖啡!不过,你的主意倒不错,不如现在就行动,哈哈!”
现在就行动?已经听不到夜生活的靡靡之音、看不到歌舞升平了,因为他们谈到了深夜。
两个人出门来到河边,点上烟,只有河水的低吼和路灯的微明延伸着夜的空阔。常常在这种时候,人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豪迈感觉:大地在我脚下,我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思维!——世界已经熟睡,只有握住疲倦思维尾巴的“我”在跟夜空中的灵性对话。
但阿弥和姜灿并非独自享有着这样的夜。由于腹中饥饿,他们来到玉林中路消夜时,看到那里正继续着意犹未尽的夜生活。酒吧里未尽的缠绵、茶房中接下来的话题;甚至家中床上的争吵,办公室赶夜的工作都在这里济济一堂!
姜灿去峨眉山参加全国烟草工作会议后,阿弥深入研究了他们碰撞所得的闪光散点。后来的事实证明了他们构思的前瞻性,有关“再看第四城”的媒体报道,取得了很好的话题效应;而政府也组织了方方面面的城市形象宣传。由著名导演张艺谋拍摄的形象广告片更将成都提升为“一座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从本地走出去的名人们也组织了友好的“还乡团”,为家乡呐喊助威。姜灿和阿弥在这次城市文化建设中,推动了公司的参与,也恰当地推进了品牌的传播。
第十章 瘾
阿弥:“这就是烟跟人关系的特殊性,很真实!也是人性的问题,人常常走向自己的反面……好比男女关系,人人都知道是享受和伤害的双刃剑,但大家都不遗余力地追寻——这不是人的劣根性么?”
姜灿:“爱情婚姻的问题应该是人性本善的例证才对;这是人伦的起源,你不要玄到反人类的地步!”
“第四城”的回顾报道引起了全国传媒的关注和跟风。姜灿的公司作为全程赞助单位,获得了极大的曝光率和社会赞誉;品牌也潜移默化地传递到了更为广阔的市场。姜灿在这个活动中立了首功,老总给了姜灿很多露面的机会,参加了大量庆功性质的活动,姜灿也受到了同行们的关注!
回想构思时的苦闷和艰辛,姜灿最应该感谢的当属阿弥,当然文静也有不少的付出——自己忙于“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少有时间陪她,她默默地给予了支持和理解;令人从心底里感到温暖。很久以来,大家都没有什么很好的集会,姜灿准备约上阿弥和文静,一起喝个痛快。
结束了在北京的一个会议,姜灿兴冲冲地买上鲜花,敲开了文静的家门。
“唉哟,大忙人怎么想起我了?”文静一脸灿烂的微笑,嘴上却毫不让人地娇嗔道。
“工作上总算忙完了一个段落,很想弥补前段时间的过失——请你出去坐坐!”姜灿满心诚恳地说。
“总算也肯承认有过失哈!好啊!去哪里?”文静一向是个懂事的乖女孩,她理解忙于事业的男人,会把女人撇在一边。但男人所谓的忙事业,也很可能就是一种借口,作为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懂得区分其中微妙的不同,如果男人在事业上有了成功,当他来跟你分享时,他就是好男人;反之,做为女人就要小心了!
“我想请你到‘研究所’,顺便和阿弥聊一聊,你看呢?”姜灿说出这话,心中就有几分的后悔。这种约会,女人多半会拒绝第三者的!既然不是专门邀请文静,刚才的诚恳怕是大打了折扣。
文静脸色微变,说:“看来,你的工作并没有忙完嘛!‘研究所’,只怕是你再也去不了了!”
姜灿没想到文静这样生气,一时间没了语言。但文静对阿弥的漠然,正好映证了对自己的爱。
“阿弥也真是可怜,你在外面不知道吧——‘烟酒所’被烧了——”文静话没说完,姜灿已是目瞪口呆,“什么?”他大声问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是前几天的事。好象是烟头之类的原因引起火灾,整个房子都烧没了,阿弥因为经营方面的手续不全,受到了拘留,还不知道结果怎么处理呢!”
“怎么会?”姜灿断没有想到,这样的灾难会凭空落到阿弥的头上!他来不及询问具体的情况,急忙对文静说:“我们去看看阿弥,看能不能帮上忙!”
文静急匆匆换完衣服,随同姜灿走出了家门。姜灿心里着急,却并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个人一路无语,默默地来到了“烟酒所”。
躲在大楼后面的断壁残垣,证实了文静的述说。虽然烧焦的木头上没有了火星、倒塌的房屋上没有了浓烟,但你仍然能够感受到当时火势的汹涌和灾难的触目惊心!几个拣破乱的人在杂乱中徘徊,其中一人无意间翻出几支逃过劫乱的雪茄、一瓶香槟,准备就地享用起来。看到阿弥苦心经营的心血落得如此下场,姜灿气不打一处生——
“住手!你们得到谁的同意了?在这里捡东西?这个现场是要保护的!”
捡破乱的人被喝止住,但嘴里叽叽咕咕地:“有啥子嘛,房东都不说,不拣还不是当垃圾运走了!”
文静和姜灿气愤地楞在那里,算是对“烟酒所”的不幸表示默哀。忽然一个人打断了这样的沉默——
“你们是阿弥的朋友吧,我认识你的。不要在这里难过了,还是想办法帮帮他吧!哎呀,他现在呀——麻烦!”
来人是“烟酒所”的房东,姜灿跟他有过几次交道。姜灿问:“阿弥现在在哪儿?”
房东说:“他在哪儿?他没有大事的,他在派出所关起来了。现在的问题是,我这个房子啊——当时真不该租给阿弥开什么‘烟酒所’!你看那个阿弥,手续又不全,开酒吧就开酒吧,叫个什么‘烟酒所’的名字!这回出事了,政府对于‘烟酒’这两个字很在乎——大烟馆都消失多少年了,被个阿弥拣了回来!政府生怕造成影响,所以他就祸不单行。他自己又不是本地人,很多问题,只有集中到警察那里去解决了!”
姜灿了解所谓的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他只是仍不肯相信,阿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你的房子,该怎么办总会有一个解决办法的。你告诉我阿弥在哪个派出所?人出来了,才能解决你的问题,你说是吧?”文静晓之以理地说。
房东总算听进了文静的话,告诉了他们阿弥被扣留的地方。姜灿和文静火速赶到那里,文静没忘了给阿弥买来水果和方便面,一切都象是探监一样,搞得神情凄凉。
阿弥所处的状态叫做“隔离审查”。姜灿的印象中只有党政干部才有这种所谓“隔离审查”,看来阿弥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阿弥的情绪果然还不错,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见到姜灿和文静时,仍旧是一副轻松的神情。他很感谢两个朋友能够在自己落难时到来;用他的话说就是:“毕竟还是有讲义气的人嘛!”
姜灿关切地问:“你伤到没有?有没有人伤到?”
阿弥说:“没有!火起在深夜,客人已经散了。我睡着了,但做梦老是被烟熏,挣扎着醒来,果然楼下已经起火。我冲下去要扑火,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只有一个灭火器却在火里!在所里纠缠一两天,也主要为这灭火器的问题。后来我马上找电话报警,但座机已经烧断了,我只好跑回楼上找手机——”
“你那两个伙计不是住在里面吗?”姜灿问。
“他们交了女朋友以后,都搬出去跟女朋友住了,就我一个人在那儿。我这么上下楼的来回,火已经冲到了三楼,我只好跳了,好险!但只有脚扭伤了,还好!”
“起火了,也不至于把你抓起来呀!”文静忿忿地说。
“没有抓起来呀!房子烧了,消防设施不齐全,警察要做调查;他们也担心‘烟酒所’有‘烟馆’的倾向,怕媒体采访造成副面影响;房东也对警察说,我是外地人,怕我跑了;所以我就留下了!反正暂时没地方住嘛——原先对后路准备不足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