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与罪 作者:刘儒-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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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富说:我是听见了呀,响了一枪,可这与你,与咱们何干啊?
巧兰忽然觉得贵富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她仇视地看着他,说:你,你就知道你活着,就知道你活得好是不是?别人死多少都与你无干是不是?他死了你更高兴是不是?
张贵富听了她这话,不由向狼子那边看了看,似乎这才明白了巧兰为什么惊叫,痛苦。难道刚才的枪是狼子打的?难道他们真有了什么?否则她怎么知道是他打的枪?否则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他一下用吃惊仇恨的眼光看着巧兰,气狠狠地问:你说的是那个狼子吧?啊,是不是?
巧兰听他说出狼子的名字,并发现他那吃惊仇恨的眼光以后,才猛然间有点清醒过来了。她这是在干什么?难道因为悲痛,就要把她跟狼子的事,告诉给贵富吗?这不能。狼子这一死,她也没法活了,她也得死了,死就死个干净吧,为什么还要把坏名留在世上呢?可她已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贵富已经听到了,已经仇恨起她了,她还能把话收回去,还能叫贵富相信吗?
张贵富紧追着她问:你说话呀!你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对不对?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对不对?
巧兰灵机一动,索性跟他大嚷道:对!我们早就好上了,你信不信?
张贵富听她这么一嚷,倒软了下来:我,我信不信管什么事,你,你说的可是真话?
巧兰说:我说的怎么不是真话,我会穿墙术,我能飞檐走壁,你两道锁把我锁在家里,我也能出去,也能跟他相会,你满意了吧?
张贵富一想也是,他一直两把锁把她锁在屋里,他或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办法实现啊。可他又想,既然这样,巧兰怎么会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呢?她又为什么那样为狼子担心呢?所以他缓和一下态度说:瞧你,我并没有说你们有什么事嘛。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刚才打枪的是狼子,又那样为他担心,好像知道他要自杀似的。
巧兰已经把解释的话想好了,她说:我当然猜出那肯定是他打的枪了,全敖包村,还有周围的村子,除了他,谁家里还有枪哩?又不是打猎的季节,又是深更半夜的,这时候响枪,还能有别的事吗?全村的人恶他,骂他,你更是,他能活得下去吗?要真是他死了,就是你做的孽,就是你造的罪!她说到最后,完全跟自己的思想吻合了,所以说得情感涌溢,爱憎分明,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张贵富对于巧兰的这个解释,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因为巧兰曾多次地劝过他,她有同情狼子的思想基础。但贵富还是觉得巧兰的表现超乎寻常,他不愿再就这个问题与她争执,就说:行了,你也不要误会我,我不过觉得奇怪,随便说说罢了。你是个好人,总爱为别人担忧,可也用不着那样上心呀,再说我也没有怎么他,他要真想不开,能怨我吗?
巧兰想驳他的话,但话到嘴边儿上又忍住了。
张贵富心里犯着疑惑,特别注意地观察着巧兰的神情。
巧兰为了躲避贵富的眼睛,一口气吹灭灯躺下了。
张贵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巧兰的反常言行。
巧兰更加地无法安身。她似乎能够看到狼子暴尸野外雪地上的惨状,一个多好的男人,难道就这样死了吗?这是她的罪过呀!如果没有她,他即便再苦,也不至于要死的。也是她太冲动,太对他冷恨了,只顾严厉地训他,骂他,没有好好给他讲清道理,他能不绝望,能不往坏处想吗?巧兰越想越悔恨,越痛心,眼泪在被窝里涮涮地流淌着。
张贵富知道巧兰并没有睡着,也听到了她唏嘘的声音。他更加对巧兰怀疑了,静观着她的动态。
巧兰忽又侥幸地想,狼子他也许并没有死,他自个打自个,哪能打得那么准呢?幸许只是打伤了,他正需要人去救啊。这样想着,她腾地一下又坐起来了。
张贵富也随之坐起,问她:你怎么了?
巧兰看看贵富,又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转念一想还是说:贵富,你说,他要真是自杀,我,我们应不应该去,去救救他啊?
张贵富完全看清了狼子在巧兰心里的分量,他心里发恨,嘴上却套巧兰说:要真是那样,我们可以去救,可你,可你应该把你心里的话,给我说明白呀,我总不能迷迷糊糊地去干傻事吧?
第十一章毒杀……(2)
巧兰看看贵富的眼睛,有点明白了他的内心所想。她说:怎么是傻事?难道去救人是傻事吗?我心里的话,不是刚才已经给你说了嘛,我担心狼子他受不了大家和你对他的敌视,他可能想不开,他去自杀了,或许还没有死,我们应该去救救他,你明白了吗?
张贵富沉下脸来说:我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他想不开?你怎么知道他去自杀了?他到底给你说了什么,我要你给我说明白!
巧兰见贵富露出了凶相,她没有退却,而是针锋相对地说:你怀疑我是不是?你要真怀疑我,我就是了你还能怎么样?你不愿意去救他,我去。她说着跳下炕就往外走。
张贵富追下来一把拉住她说:你给我站住!你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休想从这里动一步。
巧兰见贵富跟她对上了劲,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了。跟他吵,和他闹翻吧,怕进一步引起他的怀疑,把她和狼子的秘密暴露了。不跟他吵,与他缓和一下关系吧,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难以再说服软的话。急愤中的她,索性把心一横想,狼子要是死了,她大不了也是一死,还要那好名声干什么用?所以干脆发怒说:你要干什么?你限制我自由这么长时间,难道还要杀了我不成吗?
张贵富虽然对巧兰已经很怀疑了,但他毕竟想不出巧兰与狼子相通的途径和可能。况且,他很爱巧兰,巧兰可以说是他的命根子,要是无由地伤了她,对他绝没有好处。所以他在巧兰发怒之下,又软下来说:你发什么脾气呢?我不让你出去,是为你好呀。你想想,你这样出去,算什么事呢?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讲?又是深更半夜的,我能让你出去吗?
巧兰知道,不管她再怎么说,贵富是绝对不会让她出去了。可怜的狼子,除了她,还能有谁关心他的死活呢。她心里异常地悲哀,也越来越感到自己绝境的临近。因为她从贵富的眼睛里看得出来,他是一定要弄清她跟狼子之间的秘密的,他不会放过她,轻饶她。
张贵富搜索枯肠般想着巧兰与狼子的疑点。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地想到,狼子会不会是配了他家门锁的钥匙呢?一想到这个,他恍然大悟地认定,肯定是,绝对是。可恶的狼子,千刀当剐的狼子呀,你竟然这样偷了我的女人,难怪她后来就不再怨我锁门了,原来你们早配了钥匙,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不过,他有一点还想不通,既然如此,狼子为什么要自杀呢?
巧兰好容易等到了天亮。她想,如果狼子出了事,村里人很快就会发现的,天亮以后她就能听到外面的消息。然而,天亮以后很长时间了,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使她有点怀疑了,难道是她太虑了?难道狼子根本就没有事吗?如果没有事,那当然是太好了。可她觉得自己晚上的言行,太失控了,引起了贵富的严重怀疑,回想起来真是后悔莫及。现在,她最担心的还不是贵富的怀疑,依然是狼子到底是有事没事。她想,如果她能钻过去,看看那猎枪还在不在狼子那屋里,就完全清楚了。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
张贵富早晨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两把大锁。虽然他没有从锁子上看出什么别特的地方,但他依然认为是他们配了钥匙无疑。他开始想,他该用什么办法,能叫巧兰向他开口承认呢?说好的肯定不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往死里打,看她承认不承认?一想他俩背着偷情的情景,他的心像刀割一样的难受,他的身上顿时燃烧起复仇的烈火。
巧兰看出贵富的神色很不同于以往,不敢再说什么,一边做饭,一边盘算着能够脱身去那边看看的法子。
张贵富忽然看见了那把砍刀,他的心不由战栗了一下。他想,很好,这刀就是他战胜他们的武器了,巧兰要是不承认,不向他低头,他就砍死她以后,再去砍死那个早该死了的狼子。
巧兰做好了莜面,打好了卤,在要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了一个支开贵富的法子。她对贵富说:该吃饭了,你去打点醋吧,没有醋了。
张贵富看看做好了的饭,心想,正好,吃饱了饭,再跟她算帐。他拿起醋瓶子往外走的时候,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想他正好看看狼子死了没有,要是死了最好,省得他再砍他了。
巧兰尾随贵富到院里以后,看着他出大门走了,赶快返回,准备钻到狼子屋里去看个明白。可她一进屋门,竟发现狼子就在西屋里站着,吓得她差点儿晕过去。
狼子叫了一声大姐,就给巧兰跪下了。
巧兰吃惊地问:你,你……你昨天夜里怎么回事?
狼子说:我昨天夜里差点死了,但没有,我又来看大姐了。
巧兰说:是吗?你快起来,快给我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狼子依然跪着说:昨天晚上我本来打算死了的,可就在我把枪口对准自己,要扣扳机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大姐叫我,我一下子心软了,朝天放了枪。
第十一章毒杀……(3)
真是这样啊?巧兰心惊胆战说。她又自语道:原来如此。
狼子又说:大姐,我想大姐一定念着我,我不能不言不语就走了,我必须再看一次大姐,给大姐说一句以后再走。
巧兰听了惊怒地道:什么?你还没有打消死的念头啊?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啊?
狼子流着眼泪说:大姐,这样我一天都活不了了。再说,我要不死,我管不住我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把大姐也害了呀!所以,我死了最好。我得了大姐给我的幸福,我死了也不感到委屈,我知足了。大姐的恩情,我等来世再报吧。大姐,您一定要保重啊!
巧兰说:你以为你死了,我还能活吗?你要真死了,我一天也不活了的。
狼子的脑子一转,立即抱住巧兰的腿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同意灭了贵富?大姐,灭了他吧!他说着,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了药。
巧兰怒斥道:你胡说什么?你竟然还拿了药来,你要干什么你?
狼子看一下打好的卤说:就给他放到卤里吧。他说着就跑到了卤盆跟前。
巧兰呵斥道:不要!你住手!
狼子伸出投药的手在卤盆的上方停住了。
恰在这时,大门响了。狼子惊慌之下,手里的药掉落到了卤里。巧兰惊急得说不出话,只向狼子做出一个快走的手势。狼子此时顾不了别的,赶快钻进炕洞就走了。
张贵富推门进来后,见巧兰神色慌张地站在那里,以为她是做贼心虚,意识到了将要受到他的审问和惩罚,才如此惧怕于他,神色慌张。这让他的心里,不仅又添了几分仇恨,而且也增加了几分复仇的自信。刚才他出去打醋的时候,已向村里人打听过,没有得到狼子自杀的消息。他想,这一定是巧兰放出的一个烟幕,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吧。
巧兰看看贵富,看看那卤,惊恐得更加不知该怎么办了。
张贵富看着巧兰那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样子,愈加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无疑。他放下手里的醋瓶子,瞅了瞅放在东屋里的那把砍刀,又将眼光盯到巧兰的脸上,冷冷地冲她笑了一下。
巧兰感到了他那眼光和笑的不同寻常,不由心里一阵战栗,随即又看了一下那卤。
张贵富似乎显得很从容,他拿起碗来开始盛饭。
巧兰看着他往碗里舀卤的时候,忍不住地说:你不要吃!
张贵富看看她说:怎么?我不要吃?还要我侍候你先吃是吗?你听着,今天我不了。我要先吃,吃饱了我有事要干!你,你今天就不要吃了。
巧兰急得满头大汗,她想不出能有别的办法可以阻止贵富吃用那卤。在贵富就要吃的时候,她只能再喊:贵富!你不能吃啊!
张贵富轻蔑地看她一眼,大口地吃了下去。在巧兰扑上去要夺他碗时,他已中毒毙命,倒在了地上。
巧兰大惊失色,急忙抱起他又掏嘴又捶背地喊叫:贵富!贵富啊!当她发现贵富已经绝了气的时候,吓得脸色如土,仰天哭叫道:天那!这可怎么得了呀?
狼子闻声跑了过来。他见贵富已经毙命,不但高兴不起来,而且异常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巧兰一见狼子,就冲他愤怒地哭诉道:都是你,都是你造的孽啊!贵富他有什么罪?他不该死啊,他死得可怜啊,贵富!这可怎么得了呀?
狼子低垂下头说:大姐,都是我的罪过。可,可大姐,既然,为什么不挡住他啊?
巧兰说:我怎么挡?我说那卤里有你放的毒吗?我紧喊着不叫他吃,他非要吃,吃了一口,等我上去抢碗的时候,他就这样了,这可怎么办啊?我的天呀!
狼子说:大姐,既然人已经死了,是我造的罪,该杀该剐我顶着,您不要害怕。
巧兰摇摇头说:害怕已经没有用了,他死了,难道你也要死吗?你快走,走得远远的,这里的事,你不要管了。
狼子说:这怎么成,大姐,我一人犯罪一人当,绝不连累大姐您。
巧兰看看狼子,想了一下说:你难道要去投案吗?你投了案,你得死,我也活不成,我们的丑事也要大白于天下了,死了都得留下骂名啊。
狼子问:那大姐您说怎么办?
巧兰说:你快走,走得远远的,一点也别沾这个事,我就说,就说他是得暴病死的。
狼子当然觉得这样好,可他很担心地说:那,那样说行吗?
巧兰说:怎么不行,得暴病是常有的事。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快走,记着,把那坑临走时填了,不要留下任何痕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绝不要说这个事。
狼子还是担心巧兰,不肯走。
巧兰说:你要还是原先那个狼子,你要还把我当你大姐看,你就听我的话,一定按照我的话去做,赶快走,走得远远的,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来,永远不要沾这个边。你现在当着我,给我发誓,你能做到吗?
第十一章毒杀……(4)
狼子在巧兰的催逼下,只好向她发了誓。他又在巧兰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巧兰,填了坑以后,离开家走了。
巧兰知道暴病死亡的话,骗不了人。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狼子快快地离开,以保证他的安全。她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想,几个月以前,她就应该死的,那时候她如果死了,就可以叫两个男人都不死。可狼子救下了她,非要她不死。结果,已经把贵富的命搭进去了。她不能再让狼子死了,她要一个人担起来。在狼子走了以后,她把贵富的尸首擦干净,给他穿了一身新衣服,收拾收拾家里,就去找贵富的三叔张兴老汉。
张兴听说侄儿突然死了,紧忙随巧兰到家里查看。看了以后,他有些起疑,便报告给了队里。队里又报告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很快就赶来了。巧兰在公安人员询问的时候,主动交代说,张贵富是她投毒害死的,原因是张贵富娶她进门以后,一直两道门锁把她锁在家里,她受不了张贵富这样的虐待,所以便起了杀他的心。
当公安人员押巧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村里人几乎全都跑来了,大家围在大门口看着,议论说,贵富光顾了防狼子,倒把媳妇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