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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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是泡lab而穿衬衫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瘦小;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加些青春痘;一部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穿的虽然是衬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好几个学期没有换,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big data,machine learning,叫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一到lab,所有写码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脸上又添上新粉刺了!”他不回答,对电脑说,“今天要交两个hw,还有一个project”,便打开九个emacs窗口。他们又故意地高声嚷道,“你一定又追了人家的妹子了!”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陪着business club的妹子,去逛街。”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去逛街不能算追……去逛街!……男闺蜜的事,能算追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总有纯洁的友谊”,什么“蓝颜”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追过妹子,但终于没有谈成,又耽误功课;于是愈过愈差,弄到将要挂科了。幸而写得一手好code,便和人家组组队,抱一条大腿。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吃懒做。写不到几天,便连人和电脑代码login,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组队的人也没有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copy的事。但他在我们课里,成绩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扣分;虽然间或扣掉积分,暂时记在glookup上,但不出一天,定然补清,从glookup上拭去了孔乙己的负分。
孔乙己写过几百行,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会把妹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妹子也捞不到呢?”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概率分布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ta是决不责备的。而且ta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学弟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写过码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写过码,……我便考你一考。linked list的implementation,怎样写的?”我想,挂科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code应该记着。将来当ta的时候,教课要用。”我暗想我和ta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ta也从不将code手写上白板;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node里有个next pointer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回车,点头说,“对呀对呀!……linked list有四种implementation,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指甲敲了快捷键,想在terminal里写码,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隔壁学弟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debug,一人一个。学弟找完bug,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显示器。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显示器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bug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码,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学弟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dead week前的两三天,ta正在慢慢的算分,打开google docs,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扣着十九分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写码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搅了基了。”掌柜说,“哦!”“他总仍旧是把妹。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把到白富美家里去了。白富美妹子,动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被发卡,后来是喝酒,吐了大半夜,再捡了肥皂。”“后来呢?”“后来捡肥皂了。”“捡肥皂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弯了。”ta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分。
dead week之后,功课是一天紧比一天,看看将近final;我整天的判作业,也须加紧进度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学生,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交一个project。”这声音虽然极细,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lab外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白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紧身牛仔裤,直着两腿,下面压一个信使包,用花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交一个project。”ta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扣着十九分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再补罢。这一回是一次过test,分要好。”ta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去把妹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被拒,怎么会捡肥皂?”孔乙己低声说道,“手滑,滑,滑……”他的眼色,很像恳求ta,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ta都笑了。我开了terminal,端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乳尖袋里摸出四个u盘,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指甲油,原来他便用这手写码的。不一会,他交完project,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final,ta发出成绩说,“孔乙己还扣十九分呢!”到第二年的final,又说“孔乙己还扣十九分呢!”到fall semester可是没有说,再到spring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弯了。
又及:有想法改《孔乙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起初只是想戏虐一番,作为cs预备役人员做好自黑敝行业这一必需的工作。后来就觉得似乎有一种责任,好像必须要讽刺些什么,否则辜负了原作的神气;自己也耳闻目见许多事情,觉得有吐槽一下的必要了。再后来下笔改了,才觉得讽刺也没那么容易;没有一件事能够完全对应上这篇文章的所有。所以这文章有两大遗憾,一是孔乙己三字没能找到对应,二是结尾草率——哪有把不到妹就走弯路的程序员?我们只不过是会投奔二次元找找安慰罢了,再说这么写似乎对彩虹群体颇为不敬。然而草稿一出似乎上了推荐,点赞甚多;所以还是趁着没有人批评的时候先行澄清,戏虐为主,一笑了之,若读者能从人设地理里找到些影子,会了自黑的意,那就再好不过。如有雷同……我只能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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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日的一天
txt小_说天_堂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生活会变得如此规律。每天早上7:00,我的手机闹钟就会响起,在它响过两遍后我会随手按掉它。它会不服气地于7:06分再响一遍以提醒我再不起床就赶不上7:32的那班地铁了。
男人就是有这点方便,不用化妆。所以我从起床到穿戴整齐只需花上15分钟。如此速度还得感谢我老婆,她总是在前一天晚上就把我第二天要穿的衬衫和西装准备好了。而她现在还在睡呢,她是个是个……嗯……女程序员,并且还是个自由职业的女程序员这样奇葩的存在。她的工作时间主要集中在半夜,这让我苦不堪言。
比如我们根本没有同时就寝的可能性,我要睡觉的点正是她和老外远程电话的点。由于我们有了孩子,所以原本的书房改成了孩子的房间,为了不影响孩子休息,她就只能在我们的卧室里工作。自打那一天起,我就没有睡过安稳觉。尼玛第二天我还要7点起床啊!你们这叽里咕噜的鸟语到底是在说什么啊!很快,眼罩和耳塞成了我睡觉的必需品。
再比如我们的性生活极为不规律,已经很多次了,我只能偷偷地自己帮自己。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善的可能性。为了方便地照看孩子,老婆产后就转做了自由职业者,自由职业者其实也非常辛苦,需要不断找活干,国内的那些项目根本没法做,层层转包以后报酬很低,所以只能做国外的。而国外的项目就需要晚上跟老外开会,也够烦的,但好在老外钱多,好歹是dollar啊!
好吧,其实她赚的比我还多。我只是一个傻逼日企里的文员,每天朝九晚五,拿一点死工资。你还不能迟到,迟到了还要被我那傻逼日本老板骂。还不能到点就下班,到点就下班根本不符合日企的文化啊。鬼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这么喜欢加班。随便挑一天12点去陆家嘴看看我们那幢楼,还亮着的灯的那层绝对是我们公司没跑了。不过还好日企加班可以拿钱,看在钱的份上我也就忍了。但是尽管我拿着了加班工资,我赚的仍然远比不上我老婆。好歹我还是个世界五百强日企小高管啊,为啥和一女程序员赚的相差那么大啊?这是为啥啊?
所以,每每我想冲我老婆发飙的时候,我都忍了。每月房子的贷款压力山大啊,现在她赚的这份钱很重要啊。想到这里,我会释然一下下。该睡睡我的觉,该上上我的班。
我想很多上班族的闹钟都是跟我一样的,周一到周五总是那么早,而周日是没有闹钟的,可以睡到自然醒。以至于每到节假日调休,总是忘记给原本的休日也设上闹钟。比如今天……
我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孩她妈正在给他喂早饭,孩子满不乐意。我醒来看到艳阳高照,意识到坏了,闹钟忘记搁了。我一个打滚起了床,冲进卫生间,一边撒尿一边冲老婆怒吼:
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今天上班啊!
我哪知道你上班?你昨天又没跟我说。
你不会看新闻的啊?长假调休你不知道啊!
你凶什么凶!自己忘记设闹钟,别往我身上推!
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烦死了,这奶粉他根本就不喜欢吃,都怪你,贪便宜买的这个副牌的,说什么跟正牌的一样,这下好,全要浪费。
你帮我拿下衣服,我快来不及了。我一边刷牙一边说。
自己拿去,我哪腾得出手啊!
地铁一靠站,我便冲窜出去了,一路小跑去往公司。烈日炎炎,空旷的马路就像是一个烧着的平底锅,路两旁毫无可以遮挡的树荫,我就像一小块移动的牛排,嗤嗤地冒着烟。
冲进办公室的那一刹犹如跳入了冰凉的泳池。
我笑着跟前台小妹打招呼,她冲我笑着说,迟到啦,忘搁闹钟了吧,哈哈。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推门进去。
在通往我的部门的路上要经过销售部、法务部、财务部、人事部这一溜部门,鬼知道为什么我们部门这么靠里。我低头走,感受到好多人都在朝我看,这就是日企的文化啊,谁迟到了,大家嘴上不说,但都会给你以最犀利的注目礼。在经过人事部的时候,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人事部的老大。还好还好,他不在。人事部的老大是个中国人,可得搞好关系,要不然以后吃不了兜着走啊!
走过人事部,就是我们部门了,老板和其他同事都来了。我脸上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笑容,右手摸着我的后脑勺,憨憨地说:早上好……
几个女同事们都抿着嘴笑。
几个男同事看都不看我一眼。
老板也没理我。
我老板是个日本人,特别胖,有一次上厕所撒尿我站他旁边,目睹了其撒尿的艰难……胖到那程度,你可以想象吧。他其实早就看到我进来了,但是一直低头装作很忙地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我对他说早上好,他装作没听见,依旧敲打着键盘。
不好意思啊,西先生……我迟到了……
啊,林桑!他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我。你来啦!
装什么装啊我心里想,脸上依旧堆着那一副憨笑。
发生什么了?
这个……今天调休,忘记调闹钟了……所以迟到了……
原来如此呐!胖子努力瞪大了小眼。又是这副一惊一乍的表情,我至今仍然不懂为什么小日本们这么喜欢一惊一乍。
你怎么不把自己忘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爆发大笑,笑声大得可怕,引来我们这片区所有人的注目,尤其是隔壁人事部的,人事部老大这时候适时地回来了。我的脸上火辣,可以想象脖子根都红了罢。
我就这样低着头欠着身站在那里,胖子坐在那里、靠在椅子上不停大笑。他的下巴笑得发颤,他的肚皮也笑着发颤,他整个人都笑得发颤。我突然回想起很多抗日神剧里面的镜头,日本鬼子也是这样坐在那里神经病似得笑啊笑啊,站在他们面前的多半是那些汉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西装下的衬衫已经湿透,我不好意思脱,就着西装在座位上坐下。今天的空调风特别大,直对着我吹。上半身现在一阵又一阵阴冷。我感觉我快感冒了。我看看四周,每个人都显得有忙不完的事情。每个人的穿着、动作、表情都一模一样。我突然觉得更冷了。这一切都为了什么?
操!马拉戈壁的!小日本怎么这么恶心!就是猪啊!猪耳朵!猪心!猪蹄!猪八戒!口水猪!小日本都他妈的是猪!这个公司就是猪圈啊!怎么这么恶心!我操你妈逼!日本人恶心!中国人也恶心!都他妈的是一群傻逼!这地方可真够傻逼的!我自己也是傻逼!我想操啊!为什么我想操却不能操!我操你妈逼啊!
我起身,拿包,转身走了。我的身后留下一片诧异的目光。我身板直挺,目光坚定地走过人事部、财务部、法务部、销售部。我只听到背后有一阵阵嗡嗡声,就像是成千上万的苍蝇在那躁,我越往前走,它们就越狂躁,它们似乎在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又似乎在开一场群魔乱舞的派对。此刻的我只想走,走出这个地方,逃离这一切,去一个干净的地方。
回到家的时候,孩子又睡了,她也又睡了。
我走到床边,俯身抱住她。
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陪你。
我低头轻吻了她额头。
早上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我辞职了。
嗯?
不干了。
那你以后干啥?
我要写小说。
什么?
没错,我要写小说。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写什么小说啊。
村上春树也是30岁才开始写的小说,不晚,我还来得及。而且以后你半夜编程的时候我就写作,咱们就没时差啦。
我再次亲吻她的额头,起身,走到隔壁,轻轻开门,孩子睡得正熟。我轻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