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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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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的地方。



 



不知谁学着美国人的口吻,嘟囔了这么一句。



 



“让从未堕落者,扔第一块石头。”戴着瓶底厚眼镜的小刘,表情坚毅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父亲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是四一年的老红军。他喜欢外国的东西,尤其是《圣经》。这句话是上帝说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要也应该做第一个扔石头的人。”



 



其他人流露出了满腔愤怒,随之,将小刘掀翻在地,暴打了他一顿。



 



老张没有动手,他产生了怀疑——到底,我们在做什么?



 



看着纷乱的人群和嘈杂的辱骂,他想不明白,在路上之后,是对人生的清醒,还是对未来的模糊?



 



大概一个月之后,有两个人偷偷的离开了。县委书记领着老张他们这群孩子,足足找了半夜。



 



一无所获。



 



书记暴跳如雷,将党中央的文件摔在了老张的脸上。



 



再也没有人敢离开这座县城了,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未来在哪里。



 



挑粪、种地、收割,看天吃饭。



 



老张想家。



 



三年之后,老张无法忍受背乡之苦,在看护小麦的仲夏之夜,他选择了逃跑。



 



奔波二十余里后,被县长带的人拦截住了。以“不听毛主席教导”为由,县长拿着成人手臂粗的木棒,狠狠的敲打老张的小腿。



 



十多下后,老张听到了“咯嘣”一声。



 



在牛棚半年多的生活,老张忍受着躯体的疼痛,和发腐、发烂的小腿脓疮。与此同时,小刘扔给了他两个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书籍。一本是《圣经》,一本是《在路上》。



 



小刘说:“不要让别人看到。”



 



这是老张的精神源泉,他得到了很多东西。



 



他跟老黄牛说:“我们要恨这个世界,只是举手之劳。要爱这个世界,却是举步维艰。因此,我选择了留在此地,而不是在路上。路上风景固然优美,可身居一处,才是你我的归宿。你老啦,我也快老了。或者说,我的心已经老了。”



 



又是一个三年,春暖花开,他听说一个诗人死去了。



 



“他的人生没有春暖花开。”小刘在来信的末尾写道。



 



老张撇撇嘴,把信扔到了炉火上,喝光了最后一杯酒。



 



“明天还要去打酒,跟谁借钱呢?”



 



昏黄的煤油灯下,老张哭得抽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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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个梦:国境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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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做梦了。醒来之后耳边犹有呼呼的风声。于是我出门,向异梦馆走去。



 



最近几天东京的天气非常好。柔顺的空气像一片轻软的羽毛,反射着阳光。 



 



今天异梦馆的入口又变了,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对地方——一家书店的二楼。一位长得有点像大江健三郎的老大爷默不作声地推开一扇书架,示意我进到里面去。 



 



店里的格局没变。温度比外面略略高一点,有点初夏的味道——进到里面一分钟之后我才发觉这夏天的感觉从何而来——头顶的大吊扇开着,呼呼转个不停。一共有三只吊扇,而最左面那一只,不知为何没有扇叶仅剩光溜溜的一个脑袋,也在卖力地旋转着,看起来有点可笑。 



 



店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位顾客。我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背影——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女孩子。我领了一张号牌,随即被引到3号柜台前面。 



巧了,我想。前一个梦的记梦员好像就是3号。 



 



不过今天3号柜台里坐着的不是3号记梦员。“我是28号。”他自我介绍说。那是一个眉毛很浓的男子。没什么表情。 



“准备好了,您可以开始了。”和3号一样,他的手也如远山一般干燥和稳定,笔尖悬停在纸面上,一动不动。 



 



我开始说了。 



 



这是一个很短的梦。我和父亲出去郊游——是去郊游的路上还是郊游的归途,并不记得很清楚,总之是在轻轨车站附近发生的事情。 



父子俩把两辆款式很相近的山地车停放在高架桥下面的存车处,向一个公园走去。 



 



说是公园,只因为看见那个方向有满眼的绿色,以及一道铁围栏。如果没有东西围着,公园还是不是公园?大概那只是野地吧。有一个圈儿,便有了责任范围,有了责任人,会有公园管理者,会有人想要进来,或者出去。有了出入和流动,便有了利益。 



 



我们走到那道围栏的近前:没有看到任何标牌和提示。我们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去,因为看不见门。于是我们开始沿着围栏向前走。绿油油的草坡在我们右手的栅栏里边延展开来。——顺带说一句,其实围栏的左面,也就是我们走着的地方也一样是绿草遍地的,可是为什么我们看见围栏,直觉便引领我们想要“到那一边去”呢?说到底,如果围栏在这草原上无边无际地伸展开,那么哪一边是“里”,哪一边又是“外”呢?——梦着这些的时候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醒来反倒把我给绕糊涂了。 



 



幸好,走了不多久,围栏上便出现了一个缺口:一道门。这是一个铁艺拉花的拱门,没有门扇,可以长驱直入。门口也没有卖票的小亭子。我和父亲狐疑地对视片刻,迈过大门。 



 



迈过大门的一瞬,眼前的春意盎然的景色忽然凋落。山花飘零,空余枯枝,草色昏黄,天空变成铁灰色。气温陡降,我的脑袋不禁向领内缩了缩。 



大门的这一边是另一个世界吗?那么为什么,在那一边看起来又如此美好?父亲默默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雪地里。他蹲下身来,指给我看一条铁轨的遗迹。这条铁轨几乎被淹没在残雪和灰土中,但仍然清晰可辨。它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向哪里去。如果我把手展开,端平,那么它便可以顺着我的视线,从右手无名指,蜿蜒到我左手的中指方向。 



 



这时候父亲说:铁轨的那边,是俄罗斯。 



 



为什么是俄罗斯呢?那边是俄罗斯,那这边是哪里?我想问,可是已经醒了。梦外面的我,不知道梦里的父亲有没有回答我。 



 



说完了。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的28号刷刷点点,笔不停书地写完最后几行字。于此同时我听见旁边有拉动椅子的声音——大概那个女孩子要离开了——我转头去看,想看看她的面容,可是她已经走到门口,我依旧只看见她的背影。 



 



“记完了。您还有什么补充么?”28号低眉顺眼地说。 



没有了。我说。其实心里有点失望。为什么他不问问题呢? 



“这是您在我们这里存下的第九个梦。”他说。一面说,一面把写满铅笔字的三大张稿纸折叠,放进一个浅蓝色信封。“欢迎再次光临。” 



我说,这是第八个梦吧? 



“您的第八个梦已经整个卖给我们了——所以您不记得了。”他笑一笑,把信封放进抽屉。 



 



我起身告辞。当外面的阳光照进店里的时候,我相信自己听见了《红军不怕远征难》的调子,低低地唱着,不减激昂和慷慨。



 



店门把手上,还留着刚才那个女孩的体温。



 



——2008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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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集老陈

t  xt ~小  说天;堂

【去年夏天写的文章,很幼稚。挺逗的。】



 



老陈从小龙虾壳里探出头,幽幽地问:“你能接受精神上的出轨么?”



 



十二点多的大排档也只剩下我们两个客人,老板坐在灶头前拿着ipad看电影不时傻笑两下,白炽灯在我头上散发着刺眼的光芒,马路上偶尔有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他点了一根烟,喷出的烟雾在大排档的上空转了三圈就被打散了。



 



翻开微信好友列表就会发现,我和老陈是通过摇一摇添加好友的。其实当时并不想摇的,手机不小心坠落砸在脸上就砸出个老陈来。故曰:天上砸下个陈二爷,似一块肥肉刚出锅。老陈总是不屑,摸着自己下垂的肚子称赞道:“这本是六块整齐的稻田,却不料时光将它夷为平地,让它成为山丘。”



 



老陈浓眉大眼小虎牙,微黄的头发略长却也不邋遢充满大叔的韵味,瓜子脸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符,然而在这个大叔畅销的年代他无疑还是站在了风头浪尖。神奇的是,他的微信头像是美羊羊,以至于我加他的时候深深地隐藏了我怪蜀黍的天性,问候道:“小妹妹今年几年级啦?”而他,作为一个比我年长两岁的成熟男人,用磁性的嗓音告诉我:“老子是男的!” 事后我才意识到是一种高度的敬业精神,没有美色就没有伤害。



 



老陈总让我叫他chen sir,说这样比较霸气。而我更爱称呼他为老陈,当然,美女多的时候我一般会发自肺腑地喊一声:志摩!老陈说他是个粗人,没有文艺细胞,而我却在某天看到他站在一个音像店门口哭的像个傻逼。细听,店里播放的是周董的《枫》。忽然想起在某个午后他和我提起,与他坦诚相见的却没有发生某关系的初恋女友最爱的就是《枫》。



 



“我嫌弃她不去洗,味儿大,老子性致都没了。”当时的老陈用嘴咬开一瓶雪花,吐出盖子的瞬间像极了在葡萄架下咒骂的狐狸。



 



老陈的学校妹子泛滥,作为学校各个部门的灵魂人物,他自然受到了广大寂寞女青年的热烈追捧。用他的话来说,能力强人缘好气质佳的男人总是惹人爱。但老陈从来也都是宁缺毋滥,即使被团支部书记拒绝,哭了一宿也绝不找爱情的替代品来填满遗失的美好。



 



我一直相信上帝是不公平的,因为每当志摩在大排档里向我得瑟光辉事迹的时候,我总是无法与他找到共鸣。我曾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因为我懒得带她去看《致青春》而分手,另一个因为我讨厌郭敬明而分手,分手理由说的有板有眼,似乎我就是专门为唾弃她们的信仰而生的。她们说过一句同样的话:你根本不懂我!



 



“也许是我真的不懂女人吧……”我夹了一个花生米嚼了许久。



 



“这人生啊,就像吃小龙虾,你指不定哪天就吃到一个坏的。”老陈递过来一只剥好的龙虾,“哦,对了,我找到女朋友了,在亲戚的婚礼上。”说罢,老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刚递过来的龙虾放进自己嘴里。



 



“畜生!”



 



老陈像一个怀胎数月的孕妇,慈爱地摸摸具有竞争力的肚子,嘴角扬起莫名的微笑。



 



“可是我妈不同意,家族上有矛盾。”



 



“情和义值千金,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老板的ipad里十分应景地飘来了阿珍的歌声。



 



“和妈提过一次,她的脸都绿了。哎,我这辈子居然有机会当上罗密欧,魅力不差莱昂纳多。”



 



其实感情这事也像吃龙虾,吃澳龙的体会不到小龙虾的入味,吃小龙虾的无法感受澳龙的霸气。爱上一群龙虾,可也不是谁家都有养殖场,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享用摆在面前的美味,也不枉它在这世上来过一遭。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陈先生,你才不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小骚年。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得的郁闷,就像一只终于吃到葡萄的狐狸验证了之间的预言——酸,真酸。



 



老陈和我吃第23次龙虾时,从小龙虾壳里探出头,幽幽地问:“你能接受精神上的出轨么?”



 



我吐了他一脸烟,“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谁叫你之前让无数妹子竞折腰的?”接着狠狠地剥开一只小龙虾,外壳碎裂的声音让我无比兴奋。



 



“女朋友的第一次给了我,我也不是那种做完拍拍屁股就走的人,我要对她负责。”



 



“负责个屁,你妈不是不同意么?”



 



“是啊,我现在也看不到和她的未来。”老陈扒拉着眼前的龙虾壳,“其实摇一摇的时候不光摇出了你还摇到一个叫苏沐的女孩子,聊地很嗨,关系暧昧。就在上个礼拜我和她去了杭州,晚上她爬我床上,什么也没做,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渐渐停止了解释。



 



龙虾吃腻了自然会想吃清粥小菜,大排档去多了自然会想去西餐厅,人呐,就是会在新鲜感面前迷失方向,可怜这一桌的小龙虾,被吃掉的时候不曾出现在食客的心头。



 



“苏沐和我都在自责,她说还好没有产生肉体上的牵绊,趁现在了断吧。”



 



“女朋友知道她么?”



 



“暂时不知道,我把苏沐的留言都删掉了。”老陈玩弄着打火机,点燃与吹灭的重复进行,吧嗒吧嗒。“最近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和女朋友特别腻歪,连她都有点受不了。苏沐看到我删她的留言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眯着眼看满脸愧疚的老陈,不愿告诉他其实我见过那个苏沐,或者说我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老陈在公园里深情地吻着一个妹子,手还不忘蹂躏她胸口两团超过c的肉。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佩服老陈的,或者说当时路过的晨练爷爷奶奶们都很佩服他,所谓人生赢家就是心里想的嘴上亲的手上揉的不属于一个人。至少老陈的确如此。



 



7月份的时候,老陈说他要回校上考研班。“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总要让它有点意义,我不想让自己颓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心放个假。”



 



送他去火车站的时候,老陈和的哥相谈甚欢。默默无闻的我就在后座看老陈抛出一个又一个话题,用方言将车内气氛调至最高点。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老陈会这么受欢迎的原因吧——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不同的话题来捕获不同的人心,就好像机器有许多个档位。



 



记得老陈曾摸着肚子上的毛骄傲地说那是性欲强的表现。我当时就回他一句,性交机器。但也许这次,机器因为侵入小龙虾病毒最终没有完成“上苏沐”的指令。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老陈都没有了消息,微博人人空间都不再更新。有时我会去大排档,老板问我另一个小伙子呢,我只能说他忙。也许他真的是忙吧,忙着考研忙着学校活动忙着谈恋爱忙着做爱。忽然我很想知道他和那个不可能女朋友怎么样了,算了,不关咱的事,瞎担心啥呀。



 



深夜的秋风吹在身上已经不是微寒,我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喷嚏。还是有人在空旷的马路上飙车,排气管的声音像悲怆的嘶吼;头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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