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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经典杂文集_全集-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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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用添。我是想让空气流通流通。虽然有点冷,不过点炉子还早了点吧。对了,刚才西君来了。” 



“看见了。他还在呢。” 



“你们俩一会儿要出去?” 



“也不打算去哪儿… …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在这儿也挺无聊的吧?” 



“其实,我还是比较好静的。” 



“是吗?”小日向先生说着朝门口望去。门外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们的对话,不知他听见没有。 



“叫西君进来喝杯茶吧。” 



“好的。” 



小日向先生的目光注意到我抱着的塑料袋,笑逐颜开。 



“是那个吧。” 



“是。” 



我蹲在小日向先生身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好看的松球给他看。 



“地上掉了好多呢。” 



“谢谢你了。夏夏一定特别高兴。” 



小日向先生从我手里接过那个松球,从各个角度端详起来。松球在他干燥的手指间骨碌骨碌地旋转着。再过几个小时,这些松球就会在夏夏的小手里笨拙地转动的。那荷叶边死的坚硬外壳,会不会划破她那薄薄的皮肤呢? 



我起身去厨房沏三杯茶。 



 



 



“这么说,你是给小日向先生打杂了?”从事务所回家的路上,西君问我。 



“不是。” 



我本想再补上一句更有说服力的话,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正好路过下午捡松球的那家医院前面,地上还掉着不少松球。不知还有没有合适夏夏玩的饿,我远远地朝那边踅摸着。 



“我看,你也太卖劲了吧。” 



“给谁卖劲?” 



“给老师啊。” 



“我可不是给先生卖劲,松球时给夏夏捡的。” 



“夏夏是谁?” 



“小日向先生的女儿。” 



“哦,那孩子啊。” 



“你知道她?” 



“她刚出生的时候,老师给我们看过照片。现在几岁了?差不多两岁了吧。不过,你不是为了干这个才去的吧?” 



“这个嘛… …” 



“喜欢他?” 



“要是的话,早就跟小日向先生结婚了。” 



他不吭声了,不知是找不到恰当的话反驳,还是不满意我的回答。西君有时候喜欢制造这样的沉默。在这沉默的间隙,行人的脚步声、马路对面车站的广播声、从店里走出来的学生们的说笑声都听得异常清晰。西君的沉默不过是为了引起我对他注意的一种姿态,这种姿态或许是维持关系所必须的吧。但假如我要和某个人在一起,总希望尽可能过得愉快,而不是这样绷着脸默然相对。 



“下个月咱么去旅行吧?” 



“什么?旅行?”西君无精打采地说道。 



“是啊,去旅行,坐电车去。” 



“去哪儿?” 



“坐车需要半天时间的地方。有山的地方。” 



“山… … ” 



“好不容易去了,得住上两晚。说起来,咱俩还没有出去旅行过呢。” 



“嗯,没有。” 



我们的对话一直持续到电车进站,西君的电车先到了,他要回学校。我想,他回学校后,多半会翻开研究室墙上的挂历,找几个不影响写论文和考试的时间吧。 



西君在站台上朝我挥手告别,另一只手贴在耳朵上表示“回头给你电话”,我朝他点了点头。 



 



 



我到小日向先生这儿来工作是大学毕业后不久的事。研究室的前辈见我什么工作也没找到,很同情我,就给我介绍了给小日向先生当秘书兼杂务工的工作。 



据说,小日向先生一直到几年前还在这所大学里工作,现在又是写书又是翻译,非常地忙,所以需要有人替他接接电话、送送稿子,“帮个小忙”。酬劳不多,又不是每天都去,所以,也就是个学生们轮流去挣点零花钱的活。我想,不妨在他那儿先干一段时间,同时也找点别的活干,或者寻找其他的发展机会。于是,就去了他的小事务所。 



面试那天,初次见面的小日向先生给我沏了一杯红茶。正如研究室的前辈介绍的那样,他个子高大,很爱笑,就像是个很会关心人的大叔。我是有问就答,半句多余的话也不说,但心里想,这份工作我一定能干好。虽然一涉及工作以外的话题,谈话马上就中断,但他好像不怎么介意。 



开始工作了以后,才发现小日向先生比我所想象的更爱说话,我进去给她倒茶或者倒纸篓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敲打着键盘。不过一旦工作结束,他就把我叫到房间里来,让我坐在长椅上,他自己坐在单人沙发上,跟我聊上一通。 



上大学的时候,我的生活范围是及其狭窄的,小日向先生给我介绍了可以不必太在意周围,能够完全放松的那种氛围的咖啡屋,以及独自一人也能去的餐馆。他还以不着痕迹的形式,若无其事地介绍我认识了几个适当的男人。 



西君就是那几个男人中的一个。他是小日向先生以前的学生,目前正在读研究生。起初,他是因崇拜小日向先生而“经常到事务所来玩”的人,而我只是“给他沏茶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比起三个人一起喝茶来,我俩单独喝茶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来小日向先生这里打工已经过了一年半。 



光靠这份工作当然不够养活自己,所以我每周在家庭餐馆打几次夜工。虽然是通宵工作,好在事务所是下午去就行,所以一次也没有迟到过。 



捡松球的第二天,收拾完茶具,我站在门口对先生说“我先走了”,先生叫住了我:“小泉小姐,请你过来一下。” 



“好的。”我说着看了一下表,马上就到六点了。今天和西君约好了去看电影,六点准时从这里出门跑到车站的话,应该来得及。 



我走进房间里。小日向先生停下敲键盘的手指说道:“我有点事要请你帮忙。” 



“还是捡松球吗?” 



“不完全是,但有点关系。” 



“什么事啊?”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拒绝也没关系的。因为是事出突然,再说一开始并没有规定这项工作内容。” 



小日向先生跟昨天一样,手心里骨碌碌玩着一个松球,大概是给自己留了一个吧。先生好像有什么话难以说出口的样子。我有些紧张起来,交叉在身前的双手攥得更紧了。 



“是这么回事,实在是事出突然——明天想托你帮我看一天夏夏。” 



门旁边的挂钟当当响了六声。小日向先生露出有些为难又有些高兴地表情。一说到孩子,想必无论在什么样的场合,他都会流露出这幅表情。 



“可以呀。” 



明天没有什么安排,我也就没多想。 



“谢谢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行。” 



“我太太明天有事要出远门。我本来可以看她,可明天我也要跑来跑去地外出办事。我会付酬的,当然要比平时的日薪多一点。” 



“不用,不用。” 



“啊,这个你不用担心。小泉小姐和夏夏肯定能处好的。我女儿科比那些学生脑子聪明。那么,你明天十点能来这里吗?” 



“能。” 



“那就拜托了。” 



小日向先生最后朝我微微一笑,又把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上,敲打起键盘来了。我想要问他,看小小孩是否需要带点什么东西来,不过,看小日向先生那副双唇紧闭的样子,是不会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了。 



我呼哧呼哧地跑到车站,还是晚了一点,没赶上电车,就在车站给西君打了个电话。我告诉他下趟车得等十分钟,商量的结果,今天不看电影了,光吃饭。 



 



 



西君在餐厅门口等我,手揣在兜里,黑夹克的领子只竖着右半边。“晚上好。”我问了声好,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他微微抬起了下巴,他的脖子凉凉的。 



菜上来之前,我跟他解释了一下没能赶上电车的原因。 



“答应帮忙看孩子?你可真是欠考虑啊,你看过孩子吗?” 



“没有。” 



“可累了。” 



“大概是吧。” 



“我帮你看吧。” 



“我自己会搞定的。” 



西君用叉子尖戳着端上来的牛排盘子里德豆角配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电影没看成,对不起啊。” 



我虽然嘴上向他道歉,可其实心里头并没觉得特别抱歉,因为看场电影的时间,我俩有的是。 



“我见过老师的太太。” 



我把一块热牛排送进嘴里,盯着他的脸。西君拿起餐刀,一边将刚才戳的豆角斜切成一样长的段,一边继续说道:“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有一次我去老师家送东西,按了门铃后,一个年轻女人来开门,她就是现在的太太。老师随后慌慌张张地出来了,表情特别怪异,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羞涩。可有意思呢,那位大叔。” 



我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还是没有说话。 



我没有见过小日向先生的太太。 



既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她面孔长什么样子。她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可爱?是不是很会做饭?是不是很爱干净?平时小日向先生谈起家里人时,总是管女儿叫“夏夏”,管妻子叫“太太”。然而迄今为止有几次在应该称“太太”的地方,先生不留声直呼了她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背朝阳光坐着、总是晃动不定的小日向先生,就像涂了层清漆似的,骤然间定住了, 



可是我居然给忘了,我居然把他太太的名字给忘了,只记得好像是个时尚的出人意料的名字。 



小日向先生没有在书桌周围摆放太太和夏夏的照片。 



据先生说,照片给人已过世的感觉,会使人伤感。 



 



 



脱掉了小鞋的夏夏躺在小日向咸亨的沙发上睡着了。黄色灯芯绒裙子下面,裹着白色连裤袜的两条小腿聋拉在沙发边上。她穿着天蓝色的厚毛衣,从小脑门正中分开的头发,因静电而紧贴在沙发背上。 



“这孩子就是夏夏。”小日向先生站起来,推开一只手把夏夏介绍给了我。 



“她会走了吗?” 



夏夏肉嘟嘟的腿还不像是能够走路的工具。正如现在所看到的,她全身的皮肤还那么柔嫩,不承受任何阻力地这么耷拉着,似乎要自然得多。 



“能走了,虽说走不了太远。好了,我该走了。” 



小日向先生在沙发旁蹲下,轻柔地摇了摇女儿,说:“夏夏,姐姐来了,姐姐今天一天都陪你一起玩哦。” 



我也走进沙发,站在他的对面瞧着夏夏睁开眼睛。夏夏好像睡得很轻,两只小眼睛很快就睁开了,正如我想象的那样,是一对还很柔软的黑眼珠。 



“早上好。” 



我提心吊胆地问候道。夏夏目不转睛地瞧着我,我也盯着她看,觉得她那双黑眼珠越来越大了似的。我伸出手想跟她握手,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哎呀,还认生哪,夏夏。” 



小日向小日向先生把她抱起来,夏夏的胳膊勾着父亲的脖子,夸张地哭着,使人怀疑有没有必要要到这种程度。我傻呆呆地站着,帮不上忙。小日向先生朝我微笑着说:“抱歉啊,这孩子有点认生,一会儿就好,你先坐下吧。”一边抱着夏夏在屋子里慢慢地来回走起来。 



我没有坐在自己平时坐的长椅上,而是坐在小日向先生的沙发上望着这对父女。沙发上还留着刚刚睡在上面的夏夏的体温,我感觉到后背暖暖的。 



 



 



此前我只在这张沙发上坐过一次,那是来这儿一年左右的时间,那时我已经很自然地学会给先生沏茶了。那天下午,我从茶壶里到处一杯红茶,在碟子上放了一块方糖,放在小日向先生书桌上不碍事的地方,然后将保温套罩在了旁边的茶壶上。 



当时我正面临失恋。对方比我大很多,是个有妇之夫。他和到小日向先生这里来的那些和蔼聪明的男人不一样,吊儿郎当的,不过挺有幽默感。我们是在我打夜工的家庭餐馆认识的,不是在小日向先生的事务所。 



这段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恋爱总使我的视野昏暗无光。我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结束它。必须即刻采取有意义的行动,然而,事实上我所做的却只是给毫无关系的某个人整整齐齐地摆放茶具,仅此而已。按说这事会弄得我心烦意乱,但我还是在先生这里呆着。 



我以为小日向先生会问我些什么,准备好茶水后,就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他只说了声“谢谢”,并没有喝热茶,投过薄薄的窗帘,我看见医院的好多窗户里亮着灯光。好静。偶尔有汽车驶上门前的马路,横穿静谧而过。 



我看见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到小日向先生的沙发上,也没请示,就舒舒服服的坐到了上面。小日向先生并没有停下敲打键盘的手,也不知他意识到没有。 



他的不管我让我感到高兴。我心不在焉地瞧着工作中的小日向先生,然后慢慢地将视线移到旁边去,我感觉到“结束”这一真是感觉有了和体温一样的温热,满溢到了我的喉咙。 



我挺直了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墙壁。墙上挂着的挂历上的画不可思议地抓住了我的眼睛,不让离开。水墨画里画的梅枝上停着一只小鸟,小鸟的小爪子尖有一点微红,越看就仿佛越红似的。 



 



 



夏夏终于不哭了,又被先生放回了沙发上,我递给她一块软点心,她很乖地接了过去。 



“夏夏,说‘谢谢姐姐’了吗?” 



尽管书桌对面的小日向先生这么说了,可夏夏还是满脸不高兴地只管吃点心。 



“哎呀,在家里可懂事呢,今天怎么不听话呀。” 



“大概是害羞吧。” 



我这么一说,夏夏猛的转过头,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我以为她又要开始哭呢,没想到她突然从沙发上下来,穿着袜子就跑到父亲身边去了。 



“看样子今天我哪儿也去不了啦。” 



我猜测小日向先生是想要为难地笑一笑,但看上不像。 



“我做点什么好呢?看来也帮不上您什么忙。” 



“哪里哪里。不过我必须出去一会儿。你看,我带这些玩具来了,小泉小姐,你就跟她玩玩吧。” 



他指着放在书桌后面的一只大箱子说道。打开一看,里面塞得满满的,有娃娃、毛绒玩具、过家家的玩具房子、蜡笔、图画册,等等。我把它们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摆在地毯上,最后看到了放在最底下的我捡来的松球。 



爸爸和妈妈和这个箱子,就是这个两岁小女孩的全部财产。 



 



 



小日向先生走了以后,我以女仆的姿势陪着夏夏玩。夏夏似乎很喜欢玩娃娃,给那个金发娃娃换了好多套衣服。也不知道是因为还不大会说话,还是不好意思说话,她把娃娃和新衣服递给我,一言不发地命令我“给她换上”。 



“好的,小姐。”我说着顺从地给她的娃娃换衣服。夏夏盯着我的动作,生怕我对娃娃太粗鲁。外面不时有汽车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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