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1-拿着剪刀奔跑 续篇:深度郁闷-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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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福思特家。我们准备做点三明治吃,聊聊天。”
“你在那个吸毒的家里?吃点三明治?”听他的语气,仿佛是我刚告诉他我正穿着“北美男性” NAMBLA,美国臭名昭著的恋童癖者组织,男童性爱联合会。的T恤在操场边上不怀好意地晃荡。
“无论如何,我不想你操心我在哪儿。我待会儿就回家。”
我在他再说话前就挂断电话。
福思特从厨房里走出来,端着两块三明治和一小堆一次性盘子。“不能拿瓷器装维兹奶酪和西班牙甘椒的三明治吃,得用纸盘子。”他一边说一边把纸盘子放到咖啡桌上。我坐在沙发里,他坐在椅子里。
福思特说起凯利。说起凯利是如何疯狂;说起他是如何希望他不要再打电话骚扰;说起他想养一只狗;说起他想念南卡罗莱纳。他还说起他在“时光”咖啡馆做服务员。他根本不缺钱,但是这样能使他在夜间最想吸毒的那段时间有事可做,分散注意力。他滔滔不绝。我已经吃完了整个三明治,而他只吃了一半。他的膝盖上下不停地飞快地抖动,他的眼睛抽动。突然间,他不再像个电影明星,而像个瘾君子。
我被一阵莫名其妙的舒适感包围住了。他是如此涣散和混乱,我看着他,仿佛在东十三大道的“豪庭”电影院看一场奇妙的艺术电影。
“你要说说皮格海德吗?”他最后问。
我吞下一片土豆片,“不。”
“那好。”他说。
我笑起来,又吃了一片土豆片。我不想说话,因为说话使事情真实。
“你知道吗,当我那天迟到时走进小组,我立刻就注意到了你。”
我吞下土豆片,我吞咽的时候喉咙发出声音,他听到了。
“我也立刻注意到你了,”我说,“我是说,我注意到你,是因为你迟到了。”我极力平静,像一块木头般刻板清晰地说。
我们陷入一阵紧张的沉默,彼此竭力不看对方。这时电话响了,“哦,该死的。”他拿过电话,“你想怎么样,凯利?”他咆哮道,他转了转眼珠,“不,凯利。”
沉默。
“我说了,不!”
又一次沉默,“再见,凯利。”福思特挂断电话,然后伸手把后面的电话线拔掉。
“抱歉,我们说到哪了?”
我们说到你告诉我原来你一直都在撒谎,原来你根本不是个吸毒鬼,原来你真的和你看上去那样甜蜜而温暖,原来你冷漠的明星相和真实的你无关。
“我不知道,我记不得了,三明治真不错,谢谢。”
“你太客气了,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真的,不再害怕了。”
“好。”
“我得走了。”
“哦,这就走了?”他问。我看着他,这个吸毒鬼,但是我还是迈不动脚,渴望能多待一会儿。
“待会儿走。”我改口道。
“好,”他说,“待会儿比现在要好多了。”
然后他又说抱歉,他要换一下衣服,他衣领后的商标刺得他难受。他说他待会儿就回来,问我介不介意。
“不。”我说,我几乎又想脱口而出,要我帮你换吗?
他消失在走廊尽头。过了一会儿,我看见他拿着件白T恤回来。他走进浴室,打开灯。我能从一只打开的医药柜门的镜子里看到他,我想他应该看不到我在看他,我看见他头靠向镜子,应该是在看鼻子上的黑头。我看见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把它脱下来,搭到浴帘杆上。他肌肉强健的胸膛上布满了黑色胸毛,其中一缕一直往下延伸,以完美的曲线钻进他的牛仔裤腰里。当他把白T恤套上头时,他的腹部收缩。这是一个连性取向正常的男人都想看的男人。他们会花九元五角买张票,然后再花七元买桶爆米花和一小杯可乐去欣赏他。
他轻轻关上灯,轻快地走进房间。这次他坐到沙发上,但是坐到离我很远的角上。“现在好多了。”他微笑着说。
他的白T恤被他的二头肌绷得紧紧的,他的乳头从棉布后面突出来,我能看到后面有一片黑色胸毛的影子。
“想看看我的相册吗?”他问。
“当然。”
他起身走到书柜,回来后直接坐到我旁边。他的膝盖碰到了我的,他在我们的大腿上把相册打开。他一面翻一面给我解释:从某某地方来的姑妈,某某叔叔,某某堂弟……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因为我只顾着看他的手和手臂。我被他从前臂一直延伸到每根手指的汗毛迷住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被迷住过,仿佛我全身的细胞都神奇地被他吸引了。我的细胞想和他的细胞做朋友,融为一体。我突然从这种迷恋中回过神来,慢慢想起了我十三岁时的事情。
在伯克曼强奸我后,他成了我的朋友,我们每晚都去散步。一个星期后,他对我说他的世界已经彻底被我改变了,说他发现他已经爱上了我,他说他为我去他家看照片的那晚发生的事抱歉。
他通常会在半夜溜到我房间,然后我们做爱。他的嘴有股胡桃木的味道,他总是泪水盈盈地看着我说:“你真是太美了,太美了。”
那时我十三岁,他是我的一切。我讨厌学校,从来没去过。我时时刻刻都和他在一起,渐渐地,他也厌恶我的寸步不离了。
两年后,我们闹翻了。“我要么杀了你,要么杀了我自己。”一天晚上,他出去给的他相机买胶卷,就再没回来过。
他杳无音信,我对他的思念和怨恨也渐渐随风而逝了。当时看来,一切都顺其自然。
“奥吉,你没事吧?”福思特担心地问。
“什么?”
“你没事吧?你好像心不在焉!希望不是这些照片太乏味,我们不看了。”他合上相册,把它放回书柜。
“哦,不,对不起。不是因为那个,是其他事,我刚在想一些事。”真是奇怪,自从戒酒后,总是有些回忆不请自到地闯入我的脑子里。而这一刻,我只情不自禁地想要得到他的注意,想要他在身边。
“想了什么?”
“我不想说,只是一些陈年旧事。刚有张照片使我想起了一些事,然后我就走神了。”
他坐回到我身边。“过来,”他说,把我拉进他怀里,手抚摸着我的头。“不要再想了,”他安抚道,“只要闭上你的眼睛。”
哦,这样就可以远离那个时候的事了吗?
那个时候我整日整夜地守在电话旁,整整守了一年。每次它一响,我就知道是他,是伯克曼。我反反复复地读他用完美的笔迹在白线纸上给我写的情书:
“我相信你就是上帝,是生命的本质,是惟一的上帝。然而,你却在折磨我,用你那宝石般的眼睛抛给别人而不是我的眼波折磨我;用你对别人而不是我的迷人的笑容折磨我。我爱你爱得发狂,你却一再一再一再把它踩在脚下,你不遗余力地羞辱我。你只有十三岁,但是你仿佛已经活了很多回,你用你的过去一而再地玩弄我的感情。你是我的造物主,我为你疯狂!只为你!但是现在我恨你,我恨你滥用你对我的权力。”
福思特的手从我的头移到我的胸口,他的手指开始在我身上温柔地游移着。我不敢相信就这样发生了,我不能让这发生,我不应该和小组里的人约会。对于一个正在恢复中的酒鬼,没有比这更恶劣的罪行了。
“我得走了,必须得走了。”我不可能再多待一分钟,我最好走。
“你没事吧?”
“嗯……”
我们站起身。我伸手拉了下门把手,门没反应。他伸过手来,扭了一下,门开了。我们站在那儿,尴尬万分。
他抱了抱我,我没有拒绝。
“你闻着很香。”他说。
“你也是。”我只蹦出单音节的词。
他抱着我不放手。
“你感觉很好吧。”
“你也是。”
我们都感觉到了,不可能感觉不到,但我们都缄口不提。
我把他推开,说,“好了,再见!谢谢你的三明治和一切。”
“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
我走出门,走向电梯间。我回过头,他依然在门口看着我。我真想跑回去,向他表明心意。但是我没有,我离开了。他只是我在小组里偶遇的一个吸毒鬼,我不能对他有这种感情。
坐出租车回家的路上,我发现我整晚都被粘住了一样——兴奋而罪恶。他身上的香水味依然在我鼻子里回荡。
《深度郁闷》第四部分第七章 维兹和西班牙甘椒的危险(三)
“你现在心思明显得很。”海丁说,他不停地翻他杯子里的甘菊茶包。“你好像有点心猿意马了。”
心猿意马就是把心思花在其他人和事上,而不是在努力清醒上;而我们应该始终把清醒放在第一位。心猿意马是酒鬼们的本能,我就是个好例子,我现在就一门心思想着福思特。
“我知道,但这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你这么说我真不喜欢。你现在和一个吸毒鬼搅到一起,这就是个上瘾的行为。”
“我们没有搅到一起。”我防卫道。
“是你说他在沙发上抱你了。”
“那是因为当时我心里难过,他是个好人。” hillbilly
“听着,我不是要下什么论断,我只是认为,这有点不冷静。”
我真希望海丁现在能立刻像阵烟一样消失。“海丁,不许再这么教训我了,不然我拿奶酪擦擦你脸了。”
“看来你真是彻底被他迷住了。”他毫不畏惧地说。
是的,我是被他迷住了。
“我没有。”我说。
“这是你的瘾魔在作怪。你现在如饥似渴,你需要找点什么来填补它。”他头头是道,仿佛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部恐怖科幻电影。
“我是因为皮格海德住院而难过,福思特只是好心地来开导我,就是这样。”
“你说什么?皮格海德住院了?”
我真想喝酒,真想现在就出去喝酒。
“是的,今天我上班时他打电话给我了,医生要给他做些检查,他老打嗝打个不停。我就知道这些。”
“哦!天,真抱歉。他还好吗?”
“我不清楚。他们在想办法查出是什么毛病。是的,他还好,我相信他会好的。他们只是要查查打嗝的事。”
海丁无限同情地看着我。
而我自己清楚,皮格海德的事让我摆脱了海丁的盘问。我在可耻地拿他做我的幌子,我真是十恶不赦。
要把你的脑袋当成危险的邻居,不要自己一个人擅自去冒险,曾记得雷有次对我说。
我办公室的门大开着,这立刻让我疑虑重重。我总是会锁门的,即使我忘记锁了,清洁人员也会锁的。我把东西扔到沙发上,走到桌子前。我看到电脑屏幕上贴着张黄字条:喝酒,今晚九点音乐厅不见不散。下面是另一排字:一杯酒伤不了人的。
我抓起电话,拨了格瑞尔的分机,但她不在。我走到书柜前,发现我们给必胜客做的广告程序表被人动过了。这些是去年做的,我们一直没扔掉。所以我没事时看那张深盘披萨的图片看了一年,但现在它却不翼而飞了。我立刻想到,这有可能是瑞克干的。瑞克可能会看我们过去的程序表找灵感。你知道有时你可以把一个地方的创意盗用到另一个地方。
我总是灵感洋溢,但是瑞克不行,他总在苦苦挣扎。我可以几分钟就写出一篇文案草稿,瑞克做不到这一点。他需要整日整星期地冥想苦思。即使这样,他也拿不出什么出彩的东西,通常他的创意都是从一些旧杂志上再利用再加工得来的。
顷刻之间,我脑子里就浮现出他趁我不在时溜进我办公室的画面。他一定是摸着这些程序表,然后恶狠狠地骂我是个废物,骂我自以为是,骂我是个酒鬼。他发泄完以后还得寸进尺地留下那张条子。
“真不敢相信你来得比我早。”格瑞尔突然出现在我门口,刚下火车的她还微微喘气。
“你看。”我指着电脑说。
她走到电脑前,凑近了看。“可能有人跟你恶作剧吧。”她抬起头说。
“恶作剧?”我说,然后把必胜客的广告板拉出来,把它们一张张整齐地靠墙而放。
“哦,是的,可能是跟你一样的人吧。”她顽皮地笑了,“可能是那个新来的会计,”她说,“就那个留山羊胡子的。”
“格瑞尔,这可不是恶作剧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变态。”
格瑞尔把那张条子撕下来。“你怎么总是这么愤世嫉俗?”她说,“可能就是有人真的想和你喝喝酒。也许你该去赴约。”
我告诉她说那些广告板被动过。
“真荒唐,”她说,“可能是那个做清洁的女人给它们擦灰了。天知道你有多长时间没擦它们了。”
“我想应该是瑞克干的。”我说。
“瑞克?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好好想想,那些啤酒广告,他假惺惺关心的表情,还有现在这个。你我都知道他没什么本事,他就是想来偷创意的。”
格瑞尔想了想。“我想瑞克还没那么聪明,跑来做这些,”她说,“瑞克是很蠢,但是他没什么害处。”
我不确定,所以一整天,我都在盯他的梢,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我们在走廊上相遇时,我看了看他,他也看看我,还一脸微笑。但他一直就盯着我,没有自然地收回目光,这让我觉得可疑。我很想揭发他,但又怕万一他真没做,我就真会被他们看成一个疯癫癫的酒鬼了。
我还跑到那个新来的会计办公室前走了两趟。我故作自然,装出遛达的样子,我要看看是不是真如格瑞尔所说,那个人只是恶作剧。当在我第三次走过去时,他从他桌子上抬起头来问:“有什么事吗?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哦,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啤酒厂家的资料。”我说。
他笑起来:“不,不在我这儿,但我可以给你拿一份。我会安排人给你送过去的。”
我注意到他桌上有只相框,里面有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站在沙滩上,仰头大笑,头上的草帽几乎要被风吹跑了。“那就算了。”我说。
“真的?”
“对。”
稍后,我见到格瑞尔,我跟她说条子不是那个会计贴的。格瑞尔说:“那张照片不能代表什么,有可能是他妹妹。”
“格瑞尔,即使是她妹妹,他也不可能把那样一张照片放在自己桌上,相信我,肯定是他妻子或女朋友。”
“也许吧,”格瑞尔说,“也许他现在有些困惑,他可能订婚了,但又不是很有信心了;也许他有些性压抑什么的,需要找人……”
“哦,天哪。”
“是有这种可能的。也许他的家庭压力太大,那个女孩给他压力太大,所以他想找个人喝喝酒谈谈心。”
“格瑞尔,”我说,“你真是干对行了。我从没遇到像你这样能奇思妙想,擅长发挥的人。”
格瑞尔似乎对自己也很满意:“那当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