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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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从遥远的源泉流下来，经过这里时，把它们碾磨、剥蚀得更深，便留下了这些刻板的岩石。我们又穿过一条白色、扁平、填充着岩石和积雪的溪谷，再往前，我们就来到了一条滑过岩石正面、带状的、在岩架间缓慢流动的河流——它实在是太小了，以致不能将之称作瀑布——它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湿淋淋地徐徐流出。几百年来，在没有明显河道的情况下，它一直从山谷边缘往后一些的丘陵地带蜿蜒，寻求通往深深的山谷之路。每个凉爽的早晨，它停止了蒸发，增添了力量，像鸟儿一样开始欢唱。但是，由于白天的到来，阳光照耀着延伸到悬崖上炎热的浅水流，大部分的水在到达山谷底部之前就消失了。
在通风良好却难以接近的高处，许多悬垂的花园以其新鲜和成熟的美而令人敬畏，树阴隐蔽处是蕨类丛生植物、石长生属植物、胎生狗脊蕨、岩蕨属植物等，碎米蕨成行列丛生，搭接得很讲究，覆盖在巨大的悬崖上，表现出温柔的美。一些精美的叶状体好像在温暖潮湿的空中流动，与岩石和河流毫无联系。这里也不缺乏能够找到依附的、色彩鲜艳的植物。百合、薄荷，深红色的构酸浆属植物，金黄色的巴伊亚雀稗的闪光衬映，使得属于它们的蝴蝶、蜜蜂和所有其他快乐地嗡嗡叫的小小动物更加生动活泼。
在找到小路较低部分的最高点之后，我们沿着小路走到了瀑布的幽深处，看到了这个山谷里或者是这个世界上最壮丽的飞流。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它似乎近在咫尺，飞泉的流量和流速是那么巨大；然而，它距我们将近1/3英里远，而且我们愈往前走它则似乎愈往后退。尽管和山谷周围所有其他的悬崖一样，这个悬崖也被精雕细琢过，但是这个峭壁的体量却很壮观，与瀑布的简朴和厚重相一致。
下午，巨大的阴影投在瀑布前面的高原上——从覆盖了斜坡和阶地的茂密丛林往东，往上直到整个瀑布被覆盖的地带，阴影部分和明亮的部分有着明显的反差。
冰川期结束之后的几百年间，在“冰冷”这个持续阴影下，有一条残留的小冰川。它是主干冰川消失之后留在山谷阳面的少数冰川之一。它是穿过瀑布西边狭窄峡谷的一条蜿蜒的长长水流，具有山谷的远古风景的明显特征。巍峨的冰瀑布和水瀑布并排着，然而两者却是分开的，而且截然不同。
凉爽的午后阴影和许多似露的浪花，为高原的蕨类植物、各种草和美丽的杜鹃花灌木丛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山谷底部喜暖的灌木丛已经枯萎变成种子，将于9月份在这里开花。靠近瀑布和它后面的悬崖底部，少数冒险的植物不受能够晃动岩石的洪流的干扰。
水流直接倾泄到瀑布底部的流域，当它不被风吹动的时候，深约10英尺，直径约15～20英尺。考虑到瀑布的高度和巨大的力量，它显得不太深倒是令人惊讶。岩石所受到的侵蚀程度可能比它应当遭受到的要小，因为水流被分散了，降落的幅度还不到一半，在它到达底部之前，大部分的力量已经减弱了——像在弹簧垫上一样冲向空中，向外受力，分散在超过50码宽的平面上。
当水位不高时，易于查看的山体表面很干净、很新鲜。它是没有受到气候侵扰的高山的新鲜肌肤。在夏天的干旱季节，当上一年冬天的降雪量较少，此时瀑布会减弱，变成了间或下滴的阵雨，再也没有令人生畏的浪花了。于是，我们可以安全地返回瀑布，从下面看看晶莹的阵雨。那每一滴水都在摇摆和震动，闪烁着美丽的色彩，好像穿过空中向前走。但是，像许多其他有趣的事情一样，这一切在山谷的底部是看不见的。在这里像在别处一样，一个人必须为欣赏美而劳动，就像为了面包必须得劳动。
在春季洪水泛滥的时候，从瀑布的底部向上大约400英尺的高度，在使人眩目的浪花上方以东、覆盖着蕨类植物的壁架上，是观看瀑布的最佳地点。从山谷往上攀登大约1400英尺左右，都没有小路可走；但是，对于喜欢爬山的人来说，往上攀登的艰难更加令人愉快。
岩壁的狭窄部分延伸到瀑布的边沿和后面，使得我们能够尽可能地靠近它。在瀑布的顶端，这些水流似乎是从跳动的大山心脏里无规律地迸发出来一样，偶尔也有其他的水流自由地抛向空中，像梳理过的丝绸一样，拖着长尾巴独自飞跃到瀑布的底部。还有的水流成串地往下流，逐渐地混合，逐渐丧失了自己的特性。
当我们从一两英里的距离外观察它们时，它们都以令人惊异的速度，有目的地从我们身边流过，显示出了它们的力量。这些彗星似的水流的头部几乎都是由冰块组成的，像压缩的雪一样呈半透明的白色。急流穿越空中产生了摩擦，其逐渐减弱的部分在白色有光泽的细流与微弱、浅灰色的细线及薄雾之间形成了一条尾巴。更细的水沫浪花在阳光照耀的漩涡中旋转，全部是珍珠灰的颜色。在瀑布底部，急流的形状则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区别。这些飞沫和浪花只是嘶嘶地或叮当地向上旋转、永不停歇，光线就通过这些浪花筛选出灰色或紫色的色调。
有时，当太阳按一定的角度照射，整个荒野变成了灿烂的彩虹色调。瀑布的中间部分是最美的；在较低的地方，水流的各种形态大多都被隐藏起来了；而在较高的地方，水流则相对简单并且连绵不断。在瀑布底部，汹涌的浪花也没有混乱，彩虹的光芒把一切都变得神圣，为灿烂的美景增添了光荣的力量。这个崇高的瀑布是所有山谷瀑布中声音最为丰富和最有力的。在山峰的峭壁间，其音调从槲栎有光泽的树叶中穿梭，发出的尖尖的嘶嘶声，一直到松树温柔的唏嘘声，以及狂风和雷鸣般得的怒号声，无不囊括其中。
在五六英里之外，能够听得见的低音、轰隆声及回音是大量混合着空气的水流在峭壁正面两个凸出的壁架上重重地撞击、爆炸后造成的——这两个岩壁，一个就在我们的脚下，另一个则在我们的上方大约200英尺的地方。彗星状的厚重洪流在涨潮时，爆炸声、轰隆声持续不断地传来。因为除非受到风的影响，大量的水流会从悬崖的正面落下，通过它们平常经过的岩壁。偶尔，整个瀑布从悬崖的前面摇摆开，于是就突然对着它冲撞过去变成平坦的一片，或者像钟摆一样来回摆动，产生无穷无尽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