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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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发现高山盆地覆盖着冰碛土壤而底部又是完整的,两侧差不多成圆形,以柔和的曲线升高的草地。被环绕的源泉融雪渗透的盆地形成了不断向下环行的草地植被,与底部的水平草地优美地结合在一起——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平坦的、柔软的草地山窝。就是在这样的草地上,山狸才喜欢筑巢,它们在草皮的下面开凿暖和的房间,挖水道让地下水从一条水道流向另一条水道,以方便其使用,同时供给植被。
另一类草地或沼泽地出现在密林的山坡,那里终年不断流的小河常常被断倒下来的树木阻断。还有一类草地悬垂在光滑、平坦的悬崖上,整片相应倾斜地升上去,最终与悬崖连在一起。
还有三种小壶穴草地:其中一类在主干河流的岸边,另一类在多岩石山岭的顶部,第三类在冰川覆盖层上——它们的起因及其生长丰富的植物都很有趣。
《道格拉斯松鼠》
道格拉斯松鼠是迄今为止最有趣和最有影响的加利福尼亚松鼠科动物,其特性、数量和范围都超过其他种类,它对所生存的广阔森林的健康成长和分布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在谢拉内华达著名的森林,随便你走向何处,在较低地带的巨大松树和云杉之间,往上穿过高耸的银冷杉直至长有被暴风雪压弯的灌木丛的顶峰,到处都会看见这种以主人姿态出现的小松鼠。虽然身长只有几英寸,但是它精力充沛,爆发力惊人。它活跃于每一个林区,它鼓动林区里的其他野生生物,使自己显得比庞大的熊都更重要——熊只能在它下面慢吞吞地走过缠结的矮树林。风都为它的声音而焦躁,几乎每棵树干和树枝都感觉到被它锋利的爪子所刺痛——通过这种方法的刺激,树长高了多少不得而知,但是它巧妙地处理树种子的作用却更值得重视。大自然已经让道格拉斯松鼠成为主要的林中动物,并把大多数的结球果的收获委托给它的爪子。或许,内华达山上所有成熟的球果中,有50%以上被道格拉斯松鼠处理过了,其中就有那些巨杉90%的球果。大部分当然是被其作为冬春季节的储存食物,其中的一部分隐藏在被松散遮盖下的洞穴中,在那里有些种子发芽长成大树。可以说,内华达山脉只是受道格拉斯松鼠支配的许多领地之一,因为它的支配范围可以延伸到海岸山脉的整个红杉带,向北穿过俄勒冈州、华盛顿等辽阔的森林——我急于提到这些事实,说明我认为道格拉斯松鼠的重要性的基础是多么可靠。
道格拉斯松鼠和东部森林里的红松鼠或红毛栗鼠有密切的亲缘关系。道格拉斯松鼠可能是这一品种的直系后代,通过北美五大湖和洛基山脉向西分布到太平洋,并向南延伸到森林覆盖的山脉。实际上,道格拉斯松鼠总体上显得更红,更像红松鼠,顺着上述的逻辑,其亲缘关系还可以追溯得更远。但是,无论它们之间的关系和进化力量所产生的作用如何,道格拉斯松鼠现在是比红松鼠更大和更漂亮的动物。
经测量,从道格拉斯松鼠的鼻子到尾巴的根部大约有8英寸长,而它能够有效地用于表达感情的尾巴长约6英寸。它的背部呈深深的蓝灰色,往下的两侧也是这种颜色,其腹部为明亮的浅黄色,把上半身和下面的颜色分开的深灰斑纹则接近黑色——其实这种起划分作用的斑纹不是很明显。道格拉斯松鼠有很长的胡须,当靠近观察时则显得更凶猛,强壮的爪像鱼钩一样锋利,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明显的揣测。
一位金斯河的印第安人告诉我,他们称它为“Pillillooeet”。当他以第一个音节为重音迅速地读出这个单词时,就像很激动时爬上一棵树而发出的快乐的惊叹声。加利福尼亚的大部分登山者称之为松鼠。当我问一位年长的猎人他是否知道我们的林中小动物,他精神矍铄地回答说:“哦,是的,我当然知道它,每个人都知道它。当我在林中狩猎时,我经常能发现它对鹿发出吼叫,我称它为‘闪电松鼠’,因为它们是如此神速而从容。”
所有真正意义上的松鼠在叫声和动作方面都颇似鸟类,而道格拉斯松鼠更是如此,它拥有松鼠集中表现出来的特有属性。它是松鼠中的佼佼者,如同一缕阳光,清新、健康、有光泽,在它最喜欢的常绿树上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给它双翼,它将在飞行速度上超过森林中的所有鸟类。它那个头很大的灰色同类是一种更自由的动物,看上去轻盈得可以随风飘动。然而在从一根大树枝跳到另一根大树枝或者从一棵树梢跳到另一棵树梢时,有时它得停下来以增强力量,努力地关注它不完全感到非常有信心的终点。但是,道格拉斯松鼠有着结实的身体和神奇的力量去跳跃与滑行,看来像山涧的河流一样有不愿受约束的体力。它穿过有穗状花序的松树枝,把松针搅动得像沙沙响的微风一样。它时而像直箭一般地穿过林间空地,时而以曲线飞奔,以意想不到的“之”字形从一边到另一边灵巧地闪现,令人眼花缭乱地环行打转,绕着多结的树干盘旋,进入到似乎是最不可能的地方都毫无危险感。它一会儿用腰腿,一会儿用头,其动作仍然十分优美,以点和线的完美停顿,不时中止其最难抑制的爆发力。毫无例外,道格拉斯松鼠是我所见过的最野的动物——暴躁、噼啪作响,充分享受氧气和森林的精华。人们几乎不能想像这么一个小动物也像我们一样依赖气候和食物。但是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了解它也具有人性的特点,因为它也得为生计而劳作。它最忙的时间是在深秋。那时,它像辛勤劳作的农夫一样收集刺果和榛子,每天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而不说一句话。好像受雇做工一样,它以最快的速度收集成熟的松球,小心谨慎地依次检查每根树枝,不放过任何一根。然后,它从树上下来,把松球贮藏在木头和树桩的下面,等待冬季痛苦的饥饿日子的到来。它自己本身似乎就是一类针叶果——既是果实,也是花朵——松树含树脂的香料遍及它的全身,吃它的肉就像嚼口香糖。
人们绝不会对大自然这种叽喳声感到厌倦——道格拉斯松鼠勇敢的声音在原始森林中叫喊——人们观察它的劳动、它的习惯,倾听它的奇怪叫声——音乐般的,如同松树絮聒似一般悦耳,又像香脂一样宜人。尽管它没有真正的唱歌天赋,但是它的一些音调却像红雀的歌声一样甜美——几乎像长笛的声音一样柔和,相比之下其他动物的声音则像蓟草一样刺耳。它虽是松鼠,却像鸟儿一样爱模仿其他动物的声音,它像终年不歇的源泉一样连续不断地发出混合的啁啾声和歌声——像狗一样吠,像鹰一样尖叫,像燕八哥①或麻雀一样啁啾地叫;当它身处断崖时,大胆的吵闹又很像一只松鸦。
当从树干上下来打算落地时,它谨慎而安静,或许是在留心狐狸和野猫。当它安全地摇摆到松树梢的巢时,它的跳跃和喧闹声还没有结束。胆敢冒险踏上道格拉斯松鼠最喜欢的树上的灰松鼠或花栗鼠的日子不会好过!不管它们如何狡猾地沿着树皮的纹路走,道格拉斯松鼠很快就会发觉它们,并用滑稽而又猛烈的动作把它们踢下去!而后,它用那有腮须的嘴唇急速地发出狂怒的声音,听起来显然像是在发誓。它有时甚至试图驱赶狗和人,尤其当它不认识它们时。第一次看见一个人时它会试图靠得越来越近,在只有几英尺的距离时,它就开始发怒,突然向前冲,呲牙瞪眼,好像将要把你吃掉。但是,当发现这庞大的、叉状尾巴的动物并不害怕它时,它就谨慎地撤退,再爬到悬垂树枝上侦察,细察你所做的每一个可笑而又严肃的动作。
它鼓起勇气,再次冒险沿着树干下来,发出颤鸣声和啁啾地叫,紧张地上下窜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奇怪的圆圈。它始终注视着你,好像在炫耀自己,要求得到你的赞美。最后,它平静下来,以舒服的姿势停留在水平的树枝上,居高临下,用它的尾巴打出稳定的拍子“别灰心,别灰心”;或者,在不那么兴奋时又变成了类似“撒尿啊”的声音。它叫喊时,以第一个为重音节,第二个音节像鹰的尖叫声一样拉长——它慢慢地重复这个音节,先加强语气,然后渐渐地加快速度,直到每分钟达到150个单词的速率。它通常一直坐着,爪子放在怀里,以致你能清楚地看出它发出每个单词的脉动。然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尽管它发音清晰,它大部分时间都闭着嘴,只是通过鼻子发声。我偶然发现它在吃美洲杉籽和一点点地吃叶甲科的昆虫时也都没有停止或者以任何方式混淆它的“撒尿啊!撒尿啊”的叫喊。
当向上爬时,它的四只爪子都要活动;但是从树上下来时,它主要用后腿来支撑体重。尽管如此,在两种情况下它的运动都不费劲。即使你靠得很近看见它短短的爪子像熊的前肢一样鼓胀着,并注意到它强有力的脚爪紧紧地抓牢了树皮时,它也显得一样的轻松自如。
无论往上爬或向下走,道格拉斯松鼠会根据身体的情况把尾巴完全伸开,除非它需要调整姿势。当沿着水平树枝或者倒下的树干奔跑时,它的尾巴常常往前卷到后背上,轻盈的尖端优美地向上卷曲着。天气凉爽时,尾巴也起着保暖作用。当它进食完毕后,你可以看到它靠近水平树枝蜷缩着,尾部的遮盖物整洁地展开,到了耳际,漂亮的毛发像松针一样随风抖动。在潮湿和阴冷的天气里,它就待在窝里。当它卷起它的毛状尾巴时足以往前绕过鼻子。然而,天气很少如此冷,以致它没有机会饥饿至去挖取贮藏食物。
有一次,我被暴风雪围困在沙斯塔山森林线的边缘,当时温度接近零度,天空下着大雪。一只道格拉斯松鼠几次从我的营地附近的矮松中一个较低的洞穴勇敢地跑出来,面对着大风它一点也不胆怯,轻松地在粉状的雪中活蹦乱跳,非常精确地挖出一些隐藏的种子——对于它来说,厚厚的大雪似乎是透明的玻璃一样。
在充裕的芳香草料和灌木丛中,我所知的内华达山的动物没有一种动物比道格拉斯松鼠吃得更好,甚至鹿、巨角野羊或杂食的熊也比不上它。它的食物包括草籽、浆果、榛子、板栗以及针叶树的坚果和种子——松树、冷杉、云杉、红松和美洲杉——这些它都喜欢,未成熟或者成熟的,对它来说都行——没有它无法处理的太大的松球,,也没有哪个松球因为太小而逃过它的视线。它把铁杉、道格拉斯云杉和两叶松所产的那些较小的松球摘下来,在树枝上就吃起来,不会让这些小果掉到地上。它吃的时候,先从松球的底部开始,去掉皮屑,露出籽。它不像熊那样凭猜测去咬,而是顺着螺旋的排列方向,有条不紊地转动。
当道格拉斯松鼠这样吃松球时,落下来的皮屑、外壳和种翅以及每隔几分钟落下来的被剥开的松球茎轴就泄露了它在树上的方位。当然,它还准备好再吃另一个。如果你在观察,就可以瞥见它静静地滑到树枝的末端,在检查松果串,直到它找到合意的为止。然后它弯下身子,把有弹性的松针扒拉开,用爪子抓住松球防止掉下来,以极短的时间剪断,然后伸长上下颌咬住松球,返回到所选靠近树干的位置。可是,对于糖松这样长达15至20英寸的极大松球和黄松的杰弗里品种松球,它就不得不采用完全不同的方法。它先切断松球,然后下到地面拖拽这些松球;等有机会滚到树的背面空旷隆起的地面,它就从底部开始,沿着皮屑的螺旋到顶端,用同样的方法把它们吃掉。
单从一个糖松果,它可得到约半个榛子大小的200至400个籽,所以,它几分钟获得的松果就足够它吃一周的时间。然而,与所有其他的品种相比,它更喜欢两种银弗斯特的球果。或许,因为这两种球果最容易得到。这两种球果成熟时,不必切割,皮屑就掉了,它们都充满刺鼻的、芬芳的油,使其香气四溢,而这种油本身就能够满足道格拉斯松鼠瞬间活动的能量需求。
你可以很容易地从道格拉斯松鼠发出的声音来了解这种小工匠。在阳面山坡上的大树周围,它们成堆地堆着,可用蒲式耳②的筐来装。新鲜、洁净,构成了可以想像的最漂亮的厨房内所堆积的垃圾。棕黄色的外皮和果壳就像海边的贝壳一样丰富多彩,而混在其中的美丽的红色或紫色种子的翼瓣则使人联想到无数的蝴蝶。
在松球成熟很早以前,道格拉斯松鼠就开始享受所有的品种;在把它们收集到库房之前,它会聪明地等待这些松球的成熟。10月和11月,是它一年中最忙的时候。各类刺果,无论大小,被切断后像阵雨一样落地,地上很快就铺满了球果。砰砰的撞击声持续不断;有些大一点的松球偶然落在朽木上,森林里就响起回音。其他一样吃坚果却不够勤恳的动物非常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于是赶紧试图搬走落下来的球果。但是,无论收获者多么忙碌,它都能很快发现下面的小偷。于是它立即停止手中的活,把小偷赶走。有斑纹的小花鼠是道格拉斯松鼠的眼中刺,若是它不断地偷窃,道格拉斯鼠也会给它应有的惩罚。大灰松鼠也来惹麻烦,尽管道格拉斯松鼠被指责曾从它那儿偷东西;可是,一般说来事实恰恰相反。
全世界的苗圃人员都非常了解内华达山常绿植物的优越性,因此市场上对内华达山植物的种子有大量的需求。迄今,市场上的大部分种子,就是穿过山脉旁的马道,在更容易进入的森林里把树木砍倒后得到的。原先,红杉种子为每磅20至30美元,人们急切地四处到处寻找它。一些较小的但果实累累的树木,在不受政府保护的树林,尤其是在弗雷斯诺和金斯河的林区里被大量的砍伐。然而,美洲杉的数量是如此巨大,以致种子商不得不向道格拉斯松鼠寻求“帮助”,以解决大部分种子的供给问题。道格拉斯松鼠很快就认识到自己不是这些强盗的对手。可是,一旦道格拉斯松鼠看见这些强盗,它就非常聪明地暂停劳动,等待机会重新获得刺果,并且从未失过手。无论何时,这些刺果总是被存放在它易于接近的地方;而当忙碌的种子商返回营地时,经常发现小道格拉斯松鼠彻底地扰乱了他们这些抢夺者的算盘。我认识一位种子收集者,每次他与松鼠抢夺时,都会在树下撒些小麦或者大麦作为“赎罪金”。
内华达山森林里的许多游客谈到的有价值的生活在这里似乎无足轻重。把所有嗡嗡叫的昆虫、鸟儿和四足动物全部驱逐走,只留下道格拉斯松鼠“阁下”;在我们称之为最寂寞的地方将依然跳动着热情洋溢的生命。但是,如果你无耐心地走进最茂密的树林,特意去看它,四处走动在树枝间寻找,你发现它的机会将非常小。可是,只要你躺在树下,它立即就会出来。因为,在森林发出的平常声音之中,如刺果落地的声音、鹌鹑的叫声、克拉克乌鸦的尖叫声、茂密的丛林间鹿和熊的瑟瑟声中,它能迅速地察觉到你陌生的脚步声。只要你一静下来,它就赶紧全面地、近距离地对你进行检查。首先,你可以听见它发出好奇地进行调查的几个音调,但更可能它要接近的最初暗示是它从你头顶的树上下来,足部发出刺啦啦的声音——刚才它凶猛的冲撞是要吓唬你,禁止你出现在附近的松鼠和鸟类面前。如果你保持绝对静止,它将走得越来越近;或许它会蹦跳过你的身体,让你的肌肉有股刺痛的感觉。有一次,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