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7-少林寺第八铜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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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中在一旁噗嗤笑了出来,惹得灵雪瞪了红中一眼。
她们峨眉派二人组一路尾随君宝的犯案路线,一面打劫势单力薄的征税官兵。
“师父,我说我们还是找个安静地方练剑才是,等我们剑术大增,那些男人自然不会瞧我们不起。”红中老实说,她总觉得峨眉的剑术招数太过累赘,临敌对战不够利落,好几次都打得险象环生。
“练什么剑?他张君宝做得到我灵雪也做得到,待我追上了他,非要他跟我为上次跟上上次的无礼好好道歉不可!”灵雪恨恨道。
有时候真让她找着了君宝,君宝没说几句话就又一溜烟不见了,当她是团空气似的,让灵雪更加怒火中烧。
红中心底却明白,她那飞扬跋扈的师父自乳家村残念一役后,便对七索的好友君宝产生了微妙的情愫。
而君宝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装傻,每次与师父讲话都是简单扼要,说完便走。若要长篇大论必是谈论武功,讲述他在江湖遭遇的剑客所用的招式,动不动就要指点师父剑法来着,搞得自尊心比谁都强的师父常常大发雷霆。君宝自讨没趣,轻功几个起落又消失不见。其实,她与师父所谓的闯荡江湖,不过是黏在君宝后头做做小案罢了。
离乡已经三年了,红中是第二次到大都。
生在乡下的她两次都觉得京城的一切都很新鲜,街上挂着少林招牌的武馆林立,还有搭台卖艺的武夫、比武招亲的戏码、兜售糖葫芦与鲜果的小贩样样不少,但今年水患仍频,百姓逃荒者众,连蒙元大都也流行起摆摊卖身葬父。
这峨眉派师徒俩模样生得漂亮,又各佩了两口剑在身上,即使在人口熙攘、人种繁杂的大都也十分惹眼;两女系好白马,进客栈点了几个菜用餐,附近客人纷纷投以好奇又馋涎的眼光,暴烈的灵雪皆狠狠地瞪眼回去。
临桌三个佩剑的客人的话题吸引了红中与灵雪的注意。
“听说那个太极跟少林寺那鬼憎神厌的第八铜人真是同一人!前些日子他单枪匹马挑了牛饮山的贼寨时亲口承认来着!嘿,这可神了,日行千里来回作案,非得等到那不杀亲自上少林宰他,他才肯真正逃下山来。”邻桌一个弹着剑鞘的中年胖子说道。
“逃也没那么丢脸,普天之下谁敢与不杀为敌?待得那不杀老死,这武林才有新局。”坐在胖子对面的瘦子剔着牙。
“对了,那牛饮山的香军寨子不也是徐寿辉搞的那白莲教的分舵吗?那太极可也大胆,这下两边的梁子结得可大了,北派白莲教第一高手醍醐迟早要跟太极一战!”一个老者拍着桌子,震得酒杯都跳了起来。
“南派香军的敌人未必便是北派香军的对头儿,南派吃了瘪,北派乐都来不及呢。”瘦子冷冷道。
这威胁朝廷的白莲香军虽都以红巾为信,却有南北派别之分,两派表面都奉弥勒下世的称号,骨子里却各奉其主,日后冲突只是时间问题。
“说得好,再者,传言都说那张三丰跟太极使得是同一路古怪拳法,传是拜把兄弟来着,如果醍醐跟太极作对,张三丰也不可能作壁上观啊。二打一,醍醐必败无疑。”胖子摇摇头。
“大侠谁跟你二打一?英雄好汉,都是一个儿钉一个儿的!”老者抚摸着白胡。
红中听得喜不自胜,七索终于出少林了。既然她师徒俩是跟着君宝犯案,而七索也会寻找作风大胆鲜明的君宝,她与七索相遇自是指日可待。
至于灵雪耐着性子听邻桌的剑客说了半天江湖盛事,全都没在里头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大为光火。
“好心的姑娘啊,施舍施舍小的些零碎馒头吧。”
一个气若游丝的苍老声音。
红中转头一看,是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红鼻子老乞丐。
“拿去吧。”红中立即挑了个大馒头塞在乞丐手中,免得濒临爆发的师父对乞丐恶言相向。红鼻子乞丐连连称谢退下。
邻桌的客人兀自高谈阔论着。
“若是一个钉一个,我赌尽得崆峒派真传的醍醐得胜。”胖子思忖,“崆峒派真正火候的武功向来只单传一人,醍醐能在众师兄弟里破格而出,必有惊人艺业。”
“我也看好醍醐,他不仅尽得崆峒真传,据说还有白莲教无极老母的符咒加持,刀枪不入,寸肤寸铁咧!”瘦子剔着牙,跷着腿。
“不就是铁布衫金钟罩嘛,少林又可曾少了这两样苦功夫?说到对杀,讲究的是气势为先!”老者颇有哲理地说,“我赌太极,那小子正在锐气的锋口上,挡也挡不住,光瞧他五进五出汝阳王府就知道了!”
店小二为邻桌的客人添酒,听得众人说得尽兴,也跟着报上一笔。
“前两天也有江湖上的客人来小店寒暄几句,他们说张三丰跟亲朝廷的华山派动上了手,两边打得不可开交,还相约在暖风岗上继续较量呢,算算时间,便是今晚。”小二笑嘻嘻。
“我们正是为了此事赶来大都观战,不知那暖风岗在哪?可远?”胖子忙问,可见不是城里人。
“远?暖风岗便在咱大都近郊。消息在城里早传得沸沸扬扬,这天子脚下,朝廷多半知晓(A2),这架流局的成分大咧。”店小二摇摇头离去。
又接连听到君宝的侠名,灵雪忍不住拍桌而起,怒瞪着邻桌三位剑客。
“左一句张三丰又一句张三丰,这江湖这么大难道就没别的人好提!”灵雪怒道。
“敢问尊驾是?”老者起身相敬,不愧是老江湖。
“朝廷通缉榜第十名,峨眉派掌门人,双剑缤纷飞之灵雪!有胆再说一次张三丰的名字试试!”灵雪伸手抓剑,却捞了个空。
灵雪一愣。
红中也傻眼了。
灵雪系在腰际的玄磁双剑竟不翼而飞!
第二部分遇着了不义之事出手便管
张三丰与华山派在暖风岗相约死斗的消息,在江湖上早已是众剑客最瞩目的大事,消息传十传百,朝廷又怎会不知?
华山派这十几年来自肃清理,剩下的弟子皆与朝廷关系良好,掌门人岳清河甚至受命为元军教头,华山派一行人在蒙元首都当然以逸待劳。至于被朝廷视为眼中钉的张三丰敢不敢赴约,正是群雄议论纷纷的焦点。
这个大消息,自然也将七索从江湖角落呼唤出来。
七索逃出了少林寺,虽想跟君宝会面,但在情感上他最希望找着的人是自己亏欠最多的红中,找着了,两人便回到乳家村拜堂成亲,然后一起行走江湖。但峨眉派只积小案不犯大事,七索要碰着她们师徒俩实属不易,只好一边劫取官银当作旅费,一边往北随意逛荡。
好不容易下山,七索有意在实战中磨练武功,一路上只要遇着了不义之事,七索出手便管。与几个强占民院的道人起过冲突,废了几个蒙古武官胳臂,又消灭了一批好奸淫妇女的盐贼。其中不乏江湖好手与阴险的暗算伎俩,让七索身上多了几个伤疤跟可贵的经验。
上周七索与不杀的徒孙对上了手,不意从他们的口中听得这死斗之约,七索立即留上了神。这斗约乃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盛事,七索猜想好事的灵雪一定会携红中与会,届时在围观的人群中相认也就是了。
通往大都的行道旁,一间还算过得去的小客栈里,粗鲁的叫嚣声不绝于耳。
七索的耳朵竖了起来。
“妈的!就别教爷遇着那死铜人!竟叫我在粗茶淡饭的少林寺窝了四年之久!”
“可不是!就算他卸了金漆化成了渣我也认得出,定打得他废筋断骨!”
正在吃面的七索头低低地暗自好笑,他认出那熟悉的谈话声分别是少林寺臭名昭彰的金轿神拳钱罗汉与黄金右手,都是自己的少林同期。
自难缠的第八铜人下山后,八百多个富家公子便一窝蜂报名闯关毕业,死气沉沉的少林再度忙成一团,今年度的毕业生爆大量,不仅像蜈蚣一样快速穿过毫无抵御的铜人阵,连木人巷也挤满了人,机关几乎无法正常运作,笑脸版本的方丈干脆叫操作机关的韩林儿等人加入破关的行列,一齐毕业下山算了。
不过说起恶名昭彰,哪能比得起臭名鼎鼎的少林寺第八铜人?幸好七索早有自知之明,已先将自己易容打扮成寻常的逃荒庄稼汉,穿上最破的衣服,还在脸上涂上几抹干泥巴,任谁也不会有兴趣瞧上一眼。
窝在客栈角落吃着杂粮面的七索静静听着钱罗汉跟黄金右手疯狂骂着自己,正自奇怪懒惰如他们俩怎会千里迢迢跑到大都时,几顶轿子陆陆续续停在客栈外头,好几个穿着华贵的公子爷纷纷下轿入店。
七索头也不抬,便知道他们也是少林的同期。
几个公子哥儿寒暄了几句,登时进入正题。
“等大伙都到齐了,天一暗,咱们就起轿往暖风岗去,住在大都里的弟兄已安排好视野最棒的位置等着咱呢!”
“甚好甚好,江湖上都说这场比划是武林年度盛事,但少了咱们这几个少林优等生在一旁点评,又怎能说是十全十美?”
“可不是?大都的弟兄已备好佳酿数十坛,咱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打猴戏,古人说煮酒论英雄,想必就是这层道理!”
众公子爷哈哈大笑,笑得七索耳朵都快长茧了。
在少林如此,下少林亦复如是,怎么过了这么久了还是这番没有见识的谈话?七索听得没趣,弯腰驼背咳出了客栈。
七索走出客栈,看天色尚早,便想在大树下睡个觉,再慢慢问路朝暖风岗前进。
但七索才刚刚找到一棵看来十分好睡的大树,正要拍拍屁股时,却见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赤着脚丫朝自己走来,七索远远就闻到一股酸臭的气味。
七索并不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但从乳家村行到大都一路上都是逃荒的面黄肌瘦面孔,瞧也瞧得腻了,真要广散银子也力有未逮。
七索本想来个相应不理,却见那小乞儿笑嘻嘻地站在七索面前,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
“刚刚从庙里逃荒出来的吧?我也是,被住持拿棍子死命轰了出来,正所谓逃荒一家亲,萍水相逢,吃个馒头。”小乞儿将馒头递到七索面前晃着,“冷的,硬了,但还可以吃。”
“……”七索呆呆地看着小乞儿,又看了看那半个馒头。
想来是自己的头发未长,看起来像个被赶出庙的穷和尚。
“吃吧。”小乞儿微笑。
“你自个儿留着吧。”七索挥挥手,懒散倒地。
他脸色不动,心里却很高兴,这饥荒遍野的人间竟还有这样的温暖。
小乞儿从没遇到过分馒头却被拒绝这样的事,好奇地蹲下,摸摸七索的额头。
七索心底好玩,运气至顶,小乞儿登时感觉手背一阵发烫。
“糟糕,你发烧了。”小乞儿讶然。
“走开吧。”七索翻身,不加理会。
小乞儿点点头,转身就走,如果被传染热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喂!见死不救啊?”七索开玩笑起身,唤住了小乞儿。
小乞儿震惊回头,看见七索笑开的模样,立即知晓是被七索耍了个把戏,不是个懂法术的郎中,便是懂武功的行家。
“瞧你好心,这世道当真少见了,喏,这些碎银子拿去吃几个饼吧。”七索拿了几块碎银扔在空中,那碎银约莫五块,但七索用上了巧劲,每一块都抛得慢吞吞的。
那小乞儿身手矫健,几下就将银子抓在手里。
小乞儿颇有兴味地打量着七索。
第二部分天生神力,了不起
七索年方二十一,那乞儿年约十六,矮了七索一个头。
“瞧你这身打扮,看样子是新入我们乞丐界的,但装热病的功夫高明得很,却又不像是会沦为伸手讨钱的。”小乞儿直言。
“你年纪尚小,难道乞丐界的丐帮没了人才?降龙十八掌很是了得,名垂江湖数百年哩,说不定我就是丐帮帮主,考校考校你来着。”七索无聊,便跟小乞儿攀谈起来。
“丐帮的人个个都背袋子,袋子越多辈分便越高,你两手空空,自然不是我们丐帮的兄弟。”小乞儿拍拍自己背上的三只干瘪袋子。
七索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难怪一路上有些背了几只破布袋的乞丐看起来颇神气,原来是丐帮的头脸人物。
“你一身武艺,是哪个门派来的?是来瞧今晚张三丰跟华山派火并来的吗?”小乞儿蹲下寒暄,颇有攀交情之意。
“不错,我正是观战来的,至于身上的武功是哪个门派,我还得跟我朋友商量先。”七索不讳言。
“观战得挑位子,我们丐帮人多势众,位子有三分之一都是我们事先划下的,要么你入了丐帮,我们今晚优惠你最好的位置,包你不虚此行。”小乞儿竖起大拇指。
“这样拉人入伙也行?”七索失笑,“会不会太随便了?说不定我今晚入了伙,看足了好戏,明早便溜之大吉了。”
“嘻嘻,其实这馒头下了特制的蒙汗药,要是旁人方才吃了,现在不入伙也不行。”小乞儿老实说穿了诡计,自己也笑了起来,“但你武功不赖,想来这蒙汗药对你也没用,把道理跟你说明白也就是了。我们丐帮的规矩,一日为丐帮终生为丐帮,你明天跑走了也由得你,但你入了伙,这业绩就算在我头上,我往上蹿便快些,两不吃亏。”
“哦?”七索当真不解,想是自己久窝少林坐井观天,对其他门派的规矩一概不了,立即问个仔细。
原来叫花子一入了丐帮便得一破袋为信,日后若拉进九个叫花子入帮才能升二袋弟子,升为二袋弟子后,若手底下的九个叫花子又各自募了九个小叫花子共计九九八十一人,他便能升上三袋。
以此类推,要升上四袋弟子便须招募七百二十九名叫花子入帮,直到五袋以上的长老才不以招募人数为提升辈分标准,而是以为丐帮所立下的汗马功劳计。待得升上九袋长老,便是辅佐帮主统辖十数万丐帮的顶尖儿人物。后来这个招募人员辈分升级的制度影响甚远,据说后世有种称之为老鼠会的利益团体便是仿此而为。
七索看着小乞儿背上的三只破布袋。
“瞧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袋弟子,真了不起。”七索佩服,拉人当乞丐这档事不必亲自干也明白有多困难,何况是拉了九九八十一个。
“好说,要不是大水溃堤,街上也不会有这么多叫花子跑来跑去,加上我这毒馒头,还不手到擒来?”小乞儿嘻嘻笑道,突然街角又晃出两个身手矫捷的小乞丐,朝着小乞儿边吹口哨边跑近。
这两个小乞丐皆背负了两只破袋,看来是小乞儿的下属,一个浓眉大眼,长得比七索还高还壮,却有一张稚气十足的脸。另一个小乞丐长得更加龙飞凤舞,眉毛飞竖,骨架宽大,手脚均比一般人要细长。
浓眉小丐在小乞儿耳旁说了几句话,小乞儿不住点头,而宽骨的小丐瞪着坐在树下扇风的七索,面无表情,七索被瞪得不知所以然,只好尴尬地看着天上浮云。
待浓眉小丐说完了话,小乞儿便开口邀请七索。
“现在天色尚早,那火并定在夜半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