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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姹紫嫣红牡丹亭-第3章

小说: 姹紫嫣红牡丹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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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垂杨”。许多细节呈现的戏剧意象都是风雅之至,像梦中幽会于“牡丹亭畔”,“芍药栏前”,“湖山石边”,而那书生手执垂柳半枝,情邀以诗赏柳。牡丹、芍药、湖山石、柳枝、梅树这些意象构成的戏剧总体意象浸润着丰盈诗意。    
    “牡丹亭意象”又成了戏剧动作的依托与生发者。它托物寓情,连连生发剧情,又细针密线前后勾连,使杜丽娘的内心动作像波澜起伏、绵延不绝,呈现出一个意象丰满、诗情浓郁、多姿多彩的戏剧世界。杜丽娘首次惊梦于牡丹亭,再次寻梦于后花园时那些梦中意象都翩然而至,一处处寻觅梦中境、情中物,一阵阵欢喜激动。她忽然心动于一株依依可人的梅树:她愿死后“守的个梅根相见”。她自描春容,手中“垫青梅闲斯调”,题诗“不在柳边在梅边”。她伤春而死,哭嘱“葬我于梅树之下”,将春容画卷藏在湖山石边。直至柳梦梅拾画于石边,她回生于梅根之下。哪怕杜、柳人鬼幽■,两人的饮酒果也是青梅数粒,以见“酸子情多。”    
    层层叠叠的意象共同构成了这个意蕴丰富、审美独特的“牡丹亭意象”。而牡丹亭意象最早起于梦中,因梦生情,因情而成为现实,由虚生实,由实再生情。正是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词〉中所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它是汤显祖“情”之理念的戏曲与美学的呈现。这是汤显祖的杰出创造。在汤显祖之前,有《琵琶行》、《荆钗记》以一物(道具)勾连全剧,在汤显祖之后又有《玉簪记》、《桃花扇》、《长生殿》以一簪一扇一殿创造戏曲意象、串连剧情、寄托寓意。但是像《牡丹亭》那样选取一系列道具、物品、布景,生发剧情,深化寓意,以“牡丹亭意象”演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的“情”学观,这是汤显祖的成功以致“《牡丹亭梦》一出,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色”。今日《牡丹亭》已成昆剧的代指与象征,而汤显祖也被公认为真正足与西方莎士比亚媲美的东方戏剧家了。    
    


牡丹亭上三生路:制作“青春版”的来龙去脉从五十五折到二十七折

    这次我也参加了删编剧本的工作,编剧小组的成员,多为汤显祖与《牡丹亭》专家:华玮(“中研院”文哲所副所长)、张淑香(台大中文研究所教授)、辛意云(台北艺术大学教授)。我们认认真真琢磨了五个月,把五十五折的原本,撮其精华删减成二十七折,分上中下三本,三天连台演完,从第一出〈标目〉演到最后一出〈圆驾〉,基本上保持了剧情的完整。    
    《牡丹亭》的主题在于一个“情”字,我们的剧本也就贴近汤显祖“情至”、“情真”、“情深”的理念来发展:第一本启蒙于“梦中情”,第二本转折为“人鬼情”,第三本归结到“人间情”。汤显祖笔下的“天下第一有情人”杜丽娘因梦生情,一往而深,上天下地,终于返回人间,与柳生梦梅结成连理。在《牡丹亭》中给予爱情最高的礼赞,爱情可以超越生死,冲破礼教,感动冥府、朝廷,得到最后胜利。《牡丹亭》可以说是一部有史诗格局的《寻情记》,上承“西厢”,下启“红楼”,是中国浪漫文学传统中一座巍巍高峰。    
    一般《牡丹亭》的演出本偏重杜丽娘,以旦角表演为主。我们的剧本,还原汤显祖原著精神,加强柳梦梅角色,生旦并重。因此,〈拾画〉、〈叫画〉这两出经常演出的巾生代表作,我们捏成一折,做了适当的改编,更加凸显其重要性,三十分钟听独角戏,将巾生表演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与第一本杜丽娘的经典折子〈惊梦〉、〈寻梦〉旗鼓相当。汤显祖笔下的柳梦梅远不止于儒雅俊秀的“梦中情人”,亦是一介不畏权势,敢于礼教抗争的傲骨书生。如此,我们的剧本生旦戏双线发展,达到了对称平衡之美。    
    “案头”的文学本编好后,还得经过“场上”表演的试验。我们的总导演是有“巾生魁首”之誉的浙昆名演员汪世瑜,他有五十年的舞台经验,由他逐出排演过后,几经修改,我们的演出本终于定稿。    
    


牡丹亭上三生路:制作“青春版”的来龙去脉古老剧种的青春传承

    这次《牡丹亭》的演出,我们以“青春版”为号召,其中有几层涵意。首先《牡丹亭》本为一曲歌颂青春、歌颂爱情、歌颂生命的赞美诗,男女主角正值花样年华,因此,我们举用青年演员饰演杜丽娘与柳梦梅,符合剧中人物年龄形象。昆曲是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剧种,但昆曲的演出不应老化;昆曲的前途,在于培养年轻的演员,吸引年轻的观众。    
    青春版《牡丹亭》选中了俞玖林及沈丰英分饰柳梦梅及杜丽娘,两位青年演员属于“苏州昆剧院”的“小兰花班”,形貌唱作俱佳,是极具潜力的两块瑰玉,但玉不琢不成器,于是我们大力敦请汪世瑜及“江苏省昆剧院”饮誉中国昆曲界的“旦角祭酒”张继青跨省跨团进驻苏州,亲自指导并传授。这也是制作青春版《牡丹亭》的宗旨之一,借着一出戏的排演,完成世代传承的重要工作。    
    昆曲这项曾经独霸中国剧坛二百年,有过辉煌历史的表演艺术,从上个世纪初,一直遭到传承危机。民国初年,昆曲几乎消失于中国舞台,幸亏有心人士在苏州成立“昆曲传习所”,训练出一批“传”字辈的优秀演员,日后成为二十世纪昆曲薪火相传的旗手。汪世瑜、张继青正是这些“传”字辈老师傅亲手调教的接班人,汪世瑜师承周传瑛,张继青受教于姚传芗。而今“小兰花班”的俞玖林拜师于汪世瑜门下,而沈丰英亦由张继青正式收为门徒,在传承意义上,二人也就隔代继承了“传”字辈老师傅一脉相传的表演风格。这是属于昆曲表演艺术中正宗、正统、正派的格调。    
    青春版《牡丹亭》虽然在编、导、演方面加入了创意,但基本上却坚守“传”字辈老师傅传袭下来正宗大度的表演风格。中国内地“文革”十年期间,昆曲一度中断,因此也就造成了今日传承的断层危机。当年受过“传”字辈老师傅教导的演员,这批昆曲界中的中坚,而今都已年过六十,届临退休,他们的绝活如不赶紧教授给青年演员,昆曲的表演艺术便有失传的危险。这次汪世瑜、张继青破例跨团,全力传授“苏州昆剧院”的“小兰花班”,具有重大的传承意义,并有良好的示范作用。青春版《牡丹亭》经过一年来的排演,青年演员接受严格训练,唱念之间,身上已有了“汪派”、“张派”的风范。假以时日,细心培养,“小兰花”也有可能成长为一株奇葩,肩负起昆曲的传承大任。    
    


牡丹亭上三生路:制作“青春版”的来龙去脉现代剧场的古典精神

    昆曲数百年来经过无数文学家、音乐家以及表演者案头场上的试验磨合,已经提炼出一套精确严谨的舞台表演美学,以抽象、写意、抒情、诗化为其特色,结合文学、音乐、舞蹈、戏剧等各种艺术形式,发展成一种极为丰富成熟而又婉转优雅的戏曲。如何把这项有着浓厚美学底蕴的古典戏曲搬上现代舞台,而不伤害到其细致精巧的表演风格,实在是一大挑战。    
    二十一世纪观众的审美观,毕竟迥异于明清时代,这次制作青春版《牡丹亭》,我们一方面尽量保持昆曲抽象写意,以简驭繁的美学传统,但我们也适当利用现代剧场的种种概念,来衬托这项古典剧种,使其既适应现代观众的视觉要求,亦遵从昆曲的古典精神。我们集合了台湾一流的创意设计家,共襄盛举,一同投入这项浩大的文化工程:王童(美术总监、服装设计)、林克华(舞台、灯光设计)、吴素君(舞蹈指导)、董阳孜(书法艺术)。连剧中杜丽娘那幅写真,我也邀请画家朋友奚淞绘制了一幅粉彩美人图,在舞台上亮相。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出,可以说是集合了许多文化人智慧的结果。    
    青春版《牡丹亭》的演出由“苏州昆剧院”的演员担纲,也具有特殊意义。苏州是千年古都,有悠久的文化传统,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扮演着“江南文化”的重镇,文风鼎盛,人才荟萃。明清时期,一度是全国昆曲中心,昆曲发轫于苏州邻近同属于吴语系的昆山绝非偶然,吴侬软语,也就决定了昆曲委婉绮丽的风格。柳暗花明、曲径通幽的苏州园林艺术,巧夺天工、色彩精艳的苏州刺绣,吴门四大家清丽淡雅的画风,其实与昆曲都属于同一文化传统,也都是“江南文化”的精髓。    
    近年来,苏州市有意恢复昆曲过去在苏州辉煌的历史,将苏州重新建立成为昆曲中心。由苏州子弟同心协力演出的青春版《牡丹亭》这出三天连台大戏,将很可能成为苏州复兴昆曲的前奏。    
    


牡丹亭上三生路:制作“青春版”的来龙去脉人类共有的文化遗产

    二○○一年五月十八日,在昆曲史上应是一个重大日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首次宣布“人类口述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共鉴定十九项,其中包括日本的能剧、印度的梵剧。而中国的昆曲却被列为十九项之首,这是联合国文化组织对中国昆曲的最高礼敬。此后,昆曲这项艺术,已臻世界地位,属于全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了。一种艺术,尤其表演艺术,能够超越时空限制、文化隔阂而达到世界性的地位,并不多见,其艺术的境界,必须提升到一定的高度,才能为世界专家所欣赏。中国的昆曲便是其中少数例子之一。    
          
    这次青春版《牡丹亭》于二○○四年四月二十九日在台北“国家剧院”举行世界首演,全部演出由“国立中正文化中心”及“台北市文化局”主办,新象文教基金会承办,这也是昆曲史上承先启后的又一盛会。首演之前,且由“中研院”文哲所及台大文学院共同主办一场“汤显祖与《牡丹亭》”国际学术研讨会,参与学者三十余人,都是欧、美、日及中国内地和港台的重量级学者专家,这也是台湾首次大规模研讨汤显祖其人及其艺术成就的国际大会,《牡丹亭》这部经典戏曲,“案头”、“场上”同时并举,互相辉映,这是昆曲的光辉,也是台湾的荣耀。我们虔诚期待这次的演出,会对昆曲这项古老的艺术,带来青春的喜悦和生命。    
    本文作者为知名华文作家,青春版《牡丹亭》制作人。    
    


捕捉爱情神话的春影——青春版《牡丹亭》的诠释与整编捕捉爱情神话的春影(1)

    汤显祖的《牡丹亭还魂记》传奇敷演备受礼教约束的太守之女杜丽娘怀春慕色的故事,她因情成梦,因梦成痴,又因痴而亡。然而死犹未已,一灵不灭,继续在死亡里追寻到梦中情人柳梦梅,最后又还魂复活回到现实世界,排除困难,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个剧作,经过四百多年的流传,在舞台上愈演愈烈,艳采精光,无戏伦比。    
    这个幽奇绚丽的爱情故事,从古到今,倾倒众生,令人如醉如痴。它当时甫一出现,立即掀起剧坛的旋风,沸沸扬扬。明清以来,改本续书屡出不穷,其他评点、转引、模仿者,更是不胜枚举。而在明清妇女界造成的热烈反响,尤为惊人。传说中俞二娘、金凤钿、冯小青、商小玲等这些多情女子都因《牡丹亭》感伤殉曲以死,更使戏里戏外,不知平添多少传奇外的传奇,成为古典剧坛的奇事异象。    
    明代沈德符《顾曲杂言》所谓“家传户诵,几令《西厢》减价”的说法,正说明《牡丹亭》的问世标志著古典戏剧的一个重大的里程碑,从此中国文学才真正产生了一个不朽的爱情故事,足与莎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西辉映。    
    近代以来,透过《牡丹亭》在西方的表演传播,已造成国际盛况。清代戏曲家李渔说是《还魂》之作才使汤显祖得以传名;而在昆曲已被联合国宣布为全人类文化遗产的今日看来,作为“昆剧之母”的《牡丹亭》也使中国戏剧得以世界扬名,意义尤为重大深远。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牡丹亭》如此跨时跨代的轰动奇迹,邀致跨国跨文化的专宠殊荣?《牡丹亭》的魔力究竟在哪里?汤显祖透过《牡丹亭》到底传达了什么重要的讯息,足使世世代代的人为之动心动容?对于这个答案,历来说法不可胜数,正足以说明这个作品的涵蕴丰富,叩之无尽。但异中有同,说到《牡丹亭》的魅力,众说不约而同都归结到汤显祖〈牡丹亭题词〉中“情至”的言谈:    
    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杜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而后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耶!    
    这一段话一再被引用作为了解汤显祖思想与《牡丹亭》主题的锁钥,这是不错的。只是这段话说得实在精省,多数人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牡丹亭》的了解始终只在入乎其中的人物与情节中兜圈,乃无法同时产生另一种出乎其外的鸟瞰式的全盘视野,以作为内缘视角的支援,扩大我们对这个作品的感知意识。如果一旦我们愿意转移观视的角度,就会发现入口原来近在眼前。换言之,既然《牡丹亭》是一个爱情神话,那么就从神话的观点去解读它,应该是合理又自然的道径了。    
    杜丽娘的至情能量创造了《牡丹亭》超越生死的爱情神话,她的爱情之旅,实是一种灵魂的冒险。我们若透过神话大师乔瑟夫?坎贝尔的神话论述与话语(《神话》,台北:立绪,一九九五)来了解这个美丽的爱情神话,便可以发现其中隐喻的深层结构讯息。神话原是人通向内在生活,发现自我之钥,也是寻求自我与现实社会和谐的指南。在《牡丹亭》故事中,杜丽娘由生活在精神的荒原、接受自然的情色启蒙,经历梦境而到死亡与复活的过程,已构成英雄历险的神话原型完整模式。它与成长危机的原型冒险具有相同的涵义,象喻青春期的心理转化与精神成长。    
    杜丽娘在面临少女适婚年龄的人生重大门槛之际,花园游春的打破禁忌,开启了被礼教封闭的心灵,自然之美与爱带来“情”的启蒙,唤醒她的灵魂,使她发现了自我所失去欠缺的自然生命。在姹紫嫣红与断井颓垣的对照并呈中,她深深意识到生活在礼教荒原的生命危机。而已然被唤醒的灵魂是不会再甘于沉睡的,她接着在一场春梦中再度经历“性”的启蒙。杜丽娘的情欲启蒙,显然是礼教压抑下心理与生理的爆发,却激引她通往发现与追寻自我之路。有了这番花园之梦的内在体验,从此杜丽娘再也不是原来的杜丽娘了。    
    她感受到爱情是大自然的恩赐,人类最美妙的经验。原来真正的爱情是一种内心的触电,一种致命的掳获感,而且真爱只为那特定的人鸣响。这就是她梦中的亲身体验,对她而言,梦中之爱完全是真实的与唯一的,因为那正是心中所爱,无可比拟。从此她拥有了自己的爱情,拥有了自己的感觉,也拥有了自我的个体意识,一个内在的世界。灵魂之爱的体验是无可取代的,她是再也不可能安于父母与社会的制约安排了。但是礼教垄断的荒原上,是开不出生命热烈的情花的;得不到真爱的满足与希望,杜丽娘的生命,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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