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婚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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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罗千朵早就想回去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两人走出艾尼家，走到走廊的尽头，那儿静悄悄的，高飞抓住罗千朵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这几天罗千朵没回家睡，他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床，竟然失眠了。他已经习惯了有她的生活。习惯是一种何等可怕何等强大的存在啊！一旦这种习惯打破了，他会恍恍惚惚，心里充满了一种迷失的感觉。
　　本以为是天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没想到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
　　两人手拉手回家了。

　　15、柳暗花明（1）

　　高飞开始找工作了。现在他急需一份工作，工作已经成了他清早起来，必须撒的那泡尿——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他打电话向一些有门路的朋友求助，这些人，平时好话一大车，说得天花乱坠，可要真有事找到他们头上，个个都开始装疯卖傻。投了十来份简历，通通石沉大海，高飞急了，罗千朵更急，靠她一个人的工资来支撑两个人的生活，她很吃力。
　　这天晚上，高飞很迟才回家，一回到家就往沙发上一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脸色微微发红，显然喝酒了。
　　罗千朵生气地叫道：“怎么又喝酒了？”
　　高飞躺在沙发上不愿动弹，眼睛色迷迷地看着她，说道：“我今天高兴啊！人逢喜事当然要喝两杯。”
　　罗千朵说：“喜事？你有什么喜事？”
　　“告诉你，我找到工作了，在蚂蚁广告公司做策划部经理，工资……”
　　罗千朵眼睛一亮，忙问道：“工资多少？”
　　高飞说：“七千，足足有七千。”
　　“真的啊，真的找到工作了，月薪真的有七千元啊。”罗千朵一边用力搓着高飞的头发，一边喊道。
　　高飞点点头。
　　“我老公真了不起啊，以后就是策划部经理了。”
　　高飞又点点头。
　　罗千朵说：“与我的培养有关吧！”
　　高飞摇了摇头，说：“跟你不就是过日子睡觉嘛，如果跟你在一起就能当策划部经理，能涨工资，那大家还不要抢着跟你睡觉！”
　　“靠，什么话！”
　　“调情的话。”高飞把罗千朵推倒在床上。这天晚上，他兴致很高，在侵入她的领空之后一路威风。她称他是权力和金钱点燃了激情，怎么一找到高薪工作就骚得不行了。他傻乎乎地笑着，说要让她吃饱。他还说女人都有两张嘴，上嘴要吃黄金，下嘴要吸白银。他要做个好老公，遏尽全力满足她的两张嘴。
　　这天晚上他们快乐，他们兴奋，好像一切都重新开始了，连空气都换过了一样。做完爱后，他们相拥着躺在床上，有许多话想说，可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她抚摸着高飞的面颊，他满脸都是春风得意的样子，像一个得了高分的大男孩。他说：“努力干两年，然后争取自己开一家广告公司，赚大钱。”
　　罗千朵说：“你会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到时发了财就想着换房换车换老婆？”
　　高飞嬉皮笑脸地说：“那可难说了，我长得这么帅，如果真发财了，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定不少。”
　　罗千朵一把揪着他的耳朵说：“你敢！你要找一个情人，我就找十个情人！看谁厉害！”
　　高飞说：“呵呵，这我就不敢了。”
　　玩笑过后，高飞很快睡着了。可是罗千朵睡不着。她躺在床上想着两人将来灿烂的未来，心里暖洋洋的。
　　高飞上班了，罗千朵轻松了，舒坦了，压在她头顶的大山搬走了。她不再紧张她的工作，对于老板的批评和蒙牛的排斥，她视而不见，充而不闻。说来也奇怪，越是不在乎这份工作，工作效率越高，经常只花一两个小时就把全天的工作做完，而且完成得相当漂亮。
　　高飞进入蚂蚁广告公司上班后，接二连三做了几项房地产策划方案，出手不凡，竞稿时击败许多同行，顺利过关，为公司赢得了好几百万的营业额。上班不到一个月就涨了一次工资，月薪足有八千元。
　　高飞发工资的那天晚上，罗千朵接过他递上来的厚厚一叠钱，数了一遍又遍，百数不厌，恨不得抱着那捆钱一起睡。
　　第二天去上班，罗千朵迟到了。刚走进办公室，老板就当着全公司人的面，恶狠狠地批评她，扬言要炒她的鱿鱼。罗千朵心想，现在高飞工资高，工作稳定，她什么也不用怕，于是猛一拍桌子，指着老板的鼻子说：“姑奶奶我不干了！”因为这场景曾经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这一连串的动作，罗千朵做得流畅无比，潇洒无比。
　　自从她知道老板和蒙牛偷情的事后，老板一直盼着她快点从公司滚蛋，很快给她办理了辞职手续，结算了工资。
　　走出公司大厦，老板娘追出来，拉着她的手，问：“干得好好的，干嘛要辞职？”
　　罗千朵心想，反正跟老板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干脆把老板与蒙牛偷情的事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底。可是话到口头又咽了下去，怕老板娘承受不了打击。
　　老板娘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你直说吧。”
　　罗千朵脸涨得通红，咬着下唇不言语，半晌才道：“老板和蒙牛……他们……”
　　老板娘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老公和蒙牛偷情的事？”
　　“你知道？！你全都知道？！”罗千朵叫道。
　　老板娘点了点头。
　　“你就这样忍受他们的背叛，你怎么不吵不闹？”
　　老板娘向罗千朵一笑，白牙齿在太阳里亮了一亮，那时，风恰巧向这面吹，老板娘的声音在风中低沉地响起，“我生完孩子后就患了严重的妇科病，不能过性生活，他那么年轻，那么强壮，你要他不找女人，怎么办？我很早就知道他和蒙牛的事，我没有恨过他。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努力地隐瞒这件事，努力地补偿我。其实，他过得挺辛苦。”
　　罗千朵说：“你这是软弱。”
　　老板娘说：“爱大于痛苦，我仍能爱着那个伤害、背叛我的人，这是可以的，这不是软弱，这不是屈辱，这是夫妻之间的恩情。”
　　罗千朵不能理解她的话，也不想去理解，反正她辞职了，不会再与老板夫妻有任何来往。
　　罗千朵辞职后，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再去找工作。这天她在网上闲逛，无意中看到一本叫《不了情》杂志的约稿信，这是一本发行多年，发行量很大，在全国范围挺有名气的期刊。罗千朵去书摊买了一本《不了情》杂志，细细研究起来。读大学时，罗千朵曾看过几本，现在看到的故事还是那么眼熟，里面的主人公似乎是换了个名字和打扮，借尸还魂地演绎着多年以前那些差不多的关于情困、情仇、情杀的故事。罗千朵觉得稿件的整体水平不高，于是突然想，我为什么不写一篇试试？她苦思冥想，憋到半夜三更，总算写好了一篇爱情稿。然后按照约稿信的邮箱发了过去。第二天，编辑回信了，说她写得很好，准备这一期送审。又过了一个星期，编辑回信，说文章过了三审。
　　这一结果极大的鼓舞了罗千朵的斗志，她决定不找工作，好好做一名自由撰稿人。
　　她去一些自由撰稿人论坛，虚心向一些优秀的自由撰稿人讨教。又去书摊买来几本发行量大的生活类期刊，揣磨它们的风格。她一口气写了三篇爱情稿，发给不同的杂志，结果全都通过了，月底一算，足足有四千元稿费。
　　罗千朵觉得自己幸福极了，不用上班，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每月敲几篇爱情稿投给不同的杂志，收入也不低。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他虽然毛病多多，可他努力赚钱养家，愿意把所有的工资全交给她来管理。罗千朵的骨子里缺乏安全感，从小就有一种如梦的飘忽的感觉渗透到她的骨子里，无论在她高兴时还是在悲伤时。她觉得自己像一条鱼，痛苦地游动着，寻找适合自己的那片水域。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这片水域就是高飞。
　　她感谢上天把高飞送到她身边，有时想一想，正因为有高飞，她在深圳的生活才可以由浮萍变成了岛屿，使她有了站立的根基而不是只在水面漫无目的的漂流。

　　16、我就是犯贱！（1）

　　高飞有一位女同事叫上官娜，个子很高，足有1米7０，修腿，硕胸，蜂腰，皮肤是那种很健康很时尚的小麦色，嘴唇丰厚，颧骨高耸。她深知自己的长相很现代，因此有意无意地强调渲染：穿低腰牛仔裤Ｔ恤，剪男孩子式的短发，戴巨大的圆圈耳环，要么不施脂粉，要么化惊世骇俗的浓妆。简而言之，绝不把自己混同于一般的世俗美女。她是业务部的骨干，工作能力一流，如同她的身材。
　　不过她的脾气非常烈，高飞经常看到她在办公室里跟这个吵架跟那个吵架。有一次快下班了，她要一位设计师设计一份广告，设计师心不在蔫，她指着别人的鼻子，像骂孙子似的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还有一次，开会的时候，她与副总经理发生了冲突，她猛拍一下桌子，扔下一句“神经病”就走了。气得副总经理半天说不出话。
　　她好像跟整个世界都有仇。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无人问津是不可能的。有一个小伙子对她用情很深，大家叫他大陈，大陈其实不大，比上官娜还小3岁，才23岁，长得白白瘦瘦，眼神像食草动物一样温顺。他父母长年在香港做生意，他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在华强北开了一家店，专售MP3。他玩得东西价值不菲，一辆单车就五六千元，他举止相当得体，得体之外还充斥着造型感，让人感觉十分舒服。像他这样文弱的青年，似乎不应该喜欢如此火爆的上官娜，但他却如醉如痴地迷上了她。
　　他经常来蚂蚁公司找上官娜，上官娜对他始终不理不睬。
　　谁也没想到大陈会做出那么刚烈的举动。有一天，他在走廊上挡住上官娜，平静地问上官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吗？”上官娜沉默着。他笨拙地爬上走廊的护栏上，站在上面，这是十五楼，护栏下面是车水马龙的深南大道，他一旦掉下去，便粉身碎骨。他站在上面，像一只摇摇欲坠的雕塑。正赶上下班的时候，走廊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胆小的女孩子吓得尖叫起来。上官娜依然沉默，嘴角挂着嘲讽的讥笑。
　　他伸出手臂，他的手臂又细又长，像长臂猿，傍晚的太阳挂在他的背后，是那样的辉煌。他再次问上官娜：“你愿意吗？”上官娜终于开口说话了，上官娜说：“你跳吧。”然后上官娜转身走了。
　　他当然没跳成，几个男人不动声色地走上去，把他拉了下来。这以后上官娜成了这栋写字楼的名人，大家在电梯里看到她，免不了使眼色、说三道四。上官娜总是昂着头，一副清高不屑的样子。
　　高飞不喜欢上官娜。觉得她是一个敏捷、夸张、新潮，富有挑战性和伤害性、有强烈支配欲望的现代女孩。这样的女孩是炸药，稍不注意就会爆炸，炸伤了自己，也会炸伤别人。在办公室里他尽量不跟她说话，尽量避着她，不跟她起冲突。
　　高飞越避着上官娜，上官娜就越想靠近他，他的冷漠，勾起了她无穷无尽的想象和无穷无尽的遐思。每次开会，上官娜必定会坐在高飞的旁边。公司聚餐，上官娜也要坐在他的旁边。下班时，她会想法子跟高飞一起步出办公室。就连去茶水间，高飞前脚迈进去，上官娜后腿就跟了进去。每次跟他靠得很近时，她都想跟他说点什么，但高飞始终与她保持一种冷漠的拒人千里的礼貌。
　　有一天，高飞去上厕所，上官娜刚从厕所出来，两人在昏暗的过道里相遇。擦肩而过时，上官娜忽然问道：“高飞，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样的女孩子！”
　　高飞一下子愣住了。
　　上官娜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高飞说：“哪有啊。”
　　上官娜朝他媚气十足地嫣然一笑，说：“那你肯定害怕我。”
　　高飞说：“我干嘛要害怕你？”
　　上官娜又嫣然一笑，说：“你怕爱上我。”
　　高飞忽然觉得过道里燠热难当，心跳得乱七八糟，慌忙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已婚男。”
　　上官娜附在高飞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会的。”然后踩着高跟鞋走了。
　　高飞偷看她离去的背影，注意到她圆鼓溜秋的屁股十分结实。这种窥视使他心中漾起一阵波澜，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厕所。进了厕所，他站在那小便，隔了好半天，也没有把尿撒出来。
　　晚上回到家里，高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眼前老晃着上官娜说“你怕爱上我”时那种风情万种的嫣然一笑，和抚摸他脸宠的温柔妩媚的眼神。心想，妈的，这个女人真让人神魂飘荡，真像四川麻辣火锅一样刺激火辣。不过幸好自己不太喜欢吃四川麻辣火锅，自己更喜欢吃家常饭菜。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婆罗千朵这样的女人好，虽然有点脆弱，但传统本份，自从结婚后，一心一意跟着他爱着他，一心一意要跟他天长地久。想到这里，忍不住抱住罗千朵，轻声叫道：“老婆——”
　　上官娜非常自信，她觉得自己性感、时尚，充满魅力，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了她的热情和诱惑。但是高飞抵抗住了，因此高飞在她眼里成了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男人。她发誓一定要征服高飞。
　　上官娜四处打探高飞的情况，得知他和女友举行了婚礼，但没有办结婚证。她心想，他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已婚男，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追求他，和他的女友进行公平竞争，这不算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和婚姻。
　　上官娜开始轰轰烈烈地追求高飞，她给他发赤裸裸的求爱短信。给他写火辣辣的邮件。陪他一起加班。每天早晨给他买早餐。有一天中午，办公室的几个人围着餐桌吃午饭，高飞忽然说：“天天吃盒饭真没劲，最近很想吃湖北家乡的热干面。”上官娜一听，放下筷子，走出办公室，冲到楼下，一家餐馆一家餐馆地问有没有热干面，走了半个多小时，问了好几家餐馆，终于买到一碗热干面。她捧着热干面，锵锵地回来了，把热干面放在高飞的办公桌上说：“吃吧，热干面！”
　　高飞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恼怒。他不喜欢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追求自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侵犯了。
　　晚上，高飞加班，上官娜买了夜宵，上来陪他。办公室里只有高飞和上官娜，高飞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上官娜说：“我喜欢你！”
　　高飞说：“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
　　上官娜说：“我知道！”
　　高飞说：“你知道，干吗还要这样？犯贱啊！”
　　上官娜说：“我这人就是犯贱，喜欢不喜欢我的男人。”
　　高飞哑口无言。
　　上官娜伸出手，在高飞的脸上轻轻地来回抚摸，揉搓。她的手指温暖、光滑、轻柔，像凝固的春风。她的眼睛流光溢彩，一对黑眼珠强烈得像两团浓墨。她丰满湿润的嘴唇翘起来，挂着如梦的微笑，好像喝醉了酒。高飞立刻感觉到脸腾地红了，火辣辣地一直热到胸前，渐渐蔓延至每一个细胞，他的心跳得乱七八糟的，两只手僵僵的，手心全是汗。
　　他拿开上官娜的手，说：“在公司里别开这种玩笑。”
　　上官娜嘻笑道：“我不是开玩笑，我是来真的。”
　　高飞说：“你怎么这么不自重啊。”
　　上官娜说：“因为我爱你啊。你跟别的男人不同，你才华横溢，有强烈的道德感，是一只老虎，我觉得降伏一只老虎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要是你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