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以上,水面以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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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夏羽在我的怀里扭来扭去。最后她要我向她宣誓,以后不再和任何女人来往,包括赵小妖也不行。其实,我当初之所以迷恋上夏羽,是因为我觉得,她身上的确有种特殊的魅力,甚至很像是我少年时代暗恋过的那个小护士。于是我说:“我宣誓!等我以后有了钱,马上就娶你当老婆!当不了大的就当小的!”尽管那个誓宣得不伦不类,夏羽却也破涕而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忙于办理各种各样的琐碎手续。只上了一年又两个月的班就辞职,许多领导级别的老家伙,对我的媚洋宠外显得非常不满。马处长忿忿地说:“你把我们这里当啥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行!我们要把你当成开除公职来处理,还要在晚报上刊登启事!我们这里,至少也算是国家的一个重要部门。培养红色接班人,未来的局长厅长和部长很可能就出于本处!绝不是一块类似你这种人出国求荣的跳板!”
他还想对我继续训斥下去,可一抬头,才发现我已经像只听不懂人话的小鸟一样,飞了出去。事已至此,我恨不得即刻就飞到美国去。哪怕被马处长他们说成是卖国贼,我想我也会在所不惜。我的堂兄大卫。 周以为夏羽真的是我未婚妻。他对夏羽说:“你们俩一起来吧,你们会喜欢我们美国的。”大卫一边说,还一边色迷迷地看着夏羽高耸的胸脯。忍不住我就骄傲地想:妈的,老子钱没你多,难道女人也不如你的好?
第五节 关于出国
出国前,我处于一种既怀念过去,又向往未来的情绪纠缠里。正是那段可笑的日子,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同学老扁,我朋友江洪的“叉螃蟹”老师,一不小心,居然成了个见义勇为的人民英雄。“善恶往往只是一念之间,不是有首歌这样唱吗?‘天仙恶魔,相隔惟一线’!但我现在总觉得,人生几乎就是一场简单的赌博,结果只有两个,不是输就是赢。”英雄老扁说话还和以前一个腔调,玩世不恭的味道。不过,他现在是个独眼龙,为了不影响市容,一年四季他都戴着一副墨镜。
就是我和江洪离开他不久的一个夜晚,老扁在街道闲逛。看见几个流氓堵住一个女人,在强行扒她的裙子。“咱们毕竟是这个社会的主流青年,接受过正规系统的道德理论教育。所以,就不能便宜了那帮坏小子是不是?再说,咱们当初好象也没那么霸道过吧?”
“可现在的流氓真是神通广大无法无天!他们居然还配备了枪支弹药,早知道他们那么先进,我可能不会插手这件事情。反正社会混乱又不是我个人的责任。叭!他们的土枪一响,血光四溅,我就成了现在的这副鬼相。不过,广大市民们看到我见义勇为后的惨状,纷纷向我捐款捐物。这不,我这辈子可能真的要衣食无忧了。”
“我还分出一部分寄给了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我觉得其实这也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是吹牛,真金白银的,拿出来的时候,还真他妈有些心疼。”那次,老扁作为见义勇为的青年楷模,在全省各市来回做演讲报告,终点站将是我们的母校。
“以前,我们一起在学校大礼堂里听别的英雄做报告,许多女生都被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我那时还挺嫉妒他们的。没想到现在居然轮到我自己唱主角,真是三十年河东转河西,世事难料啊。”
“他妈的!五个记者,三天三夜都在帮我赶写英雄事迹,嘿嘿,材料真真假假的厚厚一大摞。 你们俩再帮我回忆回忆?我在T 大读书那会儿,还做过什么其他的好人好事?上街扫雪滑倒摔断过一根手指?给生病的女同学一汤瓢一汤瓢地喂饭?制止其他男生因为泡妞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手把手教詹妮丝老师练习中国书法?替退休老师搬液化气罐?这些都算不算?算得话我准备讲得再长一些,真实一些。”
那次老扁来我市非要自己做东,也请我们去了一家星级饭店,猛搓了一顿。席间,英雄也喝了不少洋酒,跟拼命似的。“我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太奇怪了,人生总是无法按自己预定的轨道发展!我明明想这样,他妈的命运偏偏要我那样。”说到这里,英雄取下墨镜让我们看他的伤口,那只陡然瘪下去的眼睛里,似乎还埋伏了点薄薄的泪花。
“就说这眼睛吧,到现在还有一些铁砂潜伏在里面。一到阴雨天气,疼得我想直接挖掉它!或许这就是当英雄的下场吧,哈哈哈,英雄嘛,当然不可以和平常人一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做完所有的演讲报告,英雄将回到他自己的城市。也即将升任为原来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级别将是正科。多么美好的仕途啊。毕业时,可能他连想都没敢这样想过吧?
老扁走后,我处于一种焦躁的等待之中,那段时间,我的签证并没得到有关部门的正式审批。一天下午,同事朱大同旋风一样冲进我家。惊慌失措地告诉我,说费小兰在马处长的授意之下,已经决定拖住我,无论如何也要让我出不成国。“妈的,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事从头到尾的,就是个阴谋!”听完朱大同的急报,我恨恨地说。
费小兰和夏羽一样,也是有夫之妇。我毕业后,和她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互相之间的关系,也纯属正常。不过,出格的事情倒还真的有过一些:那时候好象我刚上班没多久,喜欢长时间地对着她发愣。就因为这个,导致李副主任产生了一些错误的想法。她常常就对着我拨弄着自己的长发,心理书上称女人的那个姿势是:“你看我多漂亮啊。”
此后,我们单独在一起看过几次电影,吃过几回便饭,还躲在计程车里偷偷亲过几嘴。但每次我要求尽兴时,她却推三阻四。分别以“我不喜欢男女之间把关系搞得那么赤裸裸”、“今天不行,我不凑巧”和“等我老公出差后怎样?”婉言拒绝。而我在心里则已经骂了她起码一千次假正经。同时,我也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我小叔。
那天江洪也闻讯赶来,和朱大同一起帮我出谋划策。我们三个在房间里拼命抽烟。江洪问我:“你和夏羽的同时又和她?”既然已经东窗事发,我也只好点头承认。朱大同又说,对了,她还准备联合夏羽一起,要把你告上法庭。我冷笑不已,暗暗想,妈的,她们俩可都是自愿的。我要是流氓的话,那她们又是什么呢?可中国到底不是美国,流氓事小,等我把一切都解释清楚时,我的护照肯定已经过期!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一定是那个姓马的老流氓耍的花招。“真的不行,咱们买个黑社会杀手把她干掉?”江洪的提议,倒把朱大同吓了一跳。
为这事,我约到费小兰单独谈了一回。那天我们在一家叫着“粉红色的回忆”咖啡厅里见面。“这地方除了名字土得掉渣之外,别的还算凑合。”费小兰坐下来,撇了撇她的小嘴说。不自觉的,我又动用起自己刚接触她时的那招,长时间地盯着她的脸蛋发愣。我发现,其实费小兰除了胸部有些平坦之外,别的地方长得还真不赖。尤其是那张脸蛋,白嫩、吹弹可破的皮肤,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两坛可以醉人的美酒。假如她真的和我有过那回事,我想,等去了美国,我肯定会常常想起她。
没谈几句我又发现,原来费小兰自己也是个出国迷。不过话说回来,现在这年头,出国的人小鱼上水一般多。她想出国,应该算是情理之中。谁让电影电视现在都宣扬着美好的外国生活呢?直到费小兰被我盯视得有些老毛病重犯了。我才问她,怎么回事,到底?
“你小子想出国就出国?没那么便宜!”我觉得,费小兰说话的口气倒像是我妈。于是我就吃吃地傻笑,嬉皮笑脸地望着她说:“咱们俩好象没做成过什么吧?”不想她听后却勃然大怒,把一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我鼻梁上又戳又点,“你这混蛋,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难道非要做成什么,才算是爱情吗?”说完后可能觉得“爱情”俩字有些不妥,又说:“幸亏没跟你做成过那事,否则我后悔都来不及!”
我一边笑一边还想趁机揩她最后一笔油水,我伸出手,准备掐掐她的漂亮脸蛋。却被她一调羹打在手背上,疼得我龇牙咧嘴。一生气我就这样问她:“听说你准备告我流氓?”她却反问我:“那你自己说说看,你是不是流氓?”我说我不是,“我要是流氓的话,那最起码你自己也是。姓马的更是!我曾经看见过你们俩在‘四方宾馆’里开过房,别跟我说是巧合,连日期、时间和你们俩的化名我都可以查得出来。”
费小兰被我一军将得整个人都怔在那里,几秒钟内,变了好几种脸色。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么斤斤计较地说她,有些流氓地痞作风。可签证的事情刻不容缓,我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其实马处长对你挺好的,你只要对他也好些,将来他的位置肯定非你莫属。到时候我从国外归来,不还是你的属下嘛。再说咱们俩毕竟也不是一般的关系,当真我出国了就永远不回来?我还指望着自己回来时,你已经比吴仪混得还要好,到时候,我才不怕你摆什么臭架子,反正我喜欢看大场面。”看着她的表情那么难受,我只好这么五迷三道地劝慰她。
最后她只好背离了马处长的意思,擅自决定,与我和好如初。而我则一再许诺:出国后多长几个心眼,看能否帮她也联系联系。这事就这样草草收场。那天出了咖啡厅,我们还肩并肩地走了大约一万米的长街。临别时,她忽然问我,你,真的一点儿也不想跟我把那事做成?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些云,酝酿了很长时间,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第六节 终将远行
这事被夏羽知道后,禁不住在我家里气得暴跳如雷。“想不到你还真是狡兔三窟,老少娘们一个也不想放过?”我说,那里是那么回事?我跟她的关系简直比纯净水还纯净。之所以闹出这样的风波,完全是有人在幕后指使。“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这些鬼话,江洪说,那个臭女人都准备告你啦!妈的你今天是不是去向她卖笑又卖身?跟我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倒像是个大人物。再说你不就是出个国吗?有啥了不起?这也值得她告的?”
听夏羽这么一说,我在心里不禁狠狠地骂了江洪一万句操他妈。他干的这事哪像是我朋友,简直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我苦笑着向夏羽解释,我说:“姑奶奶,你别跳啦,我头都已经大啦。签证还没下来,你们这些三八就四处收集着所有的马路消息。那等签下来之后,岂不是要把我五马分尸?再说我还真想把你也带过去哩。你老公因为一个黑妞就抛弃你,我可舍不得。”
夏羽作势要啐我,索性我把整个脸往她嘴边凑。心想,为了出国,被她啐点吐沫又有什么关系?等我上了飞机,咱们之间的一切也就可以彻底的一笔购销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才不想跟你出去呢!跟在你后面,不明不白的我算个啥?免费保姆还是洗衣机?我只是普通技校毕业的。不是真的北大!你带我去美国能干啥?去唐人街拉客?跟美国佬干?再说我还不会用外语拉客!”
我一糊涂,居然脱口就说,不会你可以学嘛。夏羽被我这句话气得脸色铁青,在房间里挺着她高耸的胸脯,走来走去:“学你妈的头!我可不是那种惟钱是图的女人。别以为跟你睡了几个月,我就是你的女人!这年头,谁玩谁谁知道啊?你这条可怜虫”夏羽说完,扭屁股就走。离开我家时,还一脚踢倒掉一张拦路的靠背椅。
几天后,我和江洪逛街。走到平湖西路的“红雨迪厅”门前,果真看见一大帮臭小子,都围在夏羽的面前,其中一个就是我差点拿刀砍他的“驼子”。江洪当时就准备冲上去,叫夏羽陪我们一起去“五谷香”吃饭,被我一把拉住。我说:“妈的!别去!她这叫自甘堕落!”可后来,我又觉得,夏羽这样做,很可能是故意气我。不过这女人的确很有骨气。我很佩服她。别的女人一听见我要出国,恨不得时刻都围绕在我身边。以便将来我衣锦还乡时,得些鸡零狗碎的洋玩意。
想到这里,我对江洪说:“只是她骗过我,她说她老公每个月都给她寄钱。但事实上,她老公一年前就已经终止了与她的一切联系。她现在花的钱,全是旅馆的那点收入。我怕就怕在像‘驼子’他们那号人,会连财带色一起骗走她,我走后,你要帮我照顾照顾她。”
签证下来那天,我对江洪说,看来我要正式向你托孤了。不过你小子蛮骚包,是不是早就看上我的夏羽了?他却把头摇得像只货郎的拨浪鼓,口气坚挺异常地否认。其实,对于夏羽,我真的有些愧疚。毕竟承受过她太多的照顾。而很多时候,我却没把她当成过自己的什么人,尤其是住在“夏羽旅馆”的那段日子。潜意识里,我甚至把她当成是一个纯粹的鸡。
江洪那天问我借手机打电话,那手机也是当初夏羽替我买的。我拿给他,想了想又说,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这个了,就转送给你吧。算是我们之间友谊的一个象征物。“不过江洪,你真的要对夏羽好一些。就当她是我亲姐那样行吗?”江洪说,行,你放心,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把她完整无缺地交还与你。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在简单的啤酒宴会结束后,我趁江洪醉得像头死猪,用我刚送给他的手机,跟赵小妖进行了一次长谈。我对小妖说,以前我讨厌钱,视钱财为粪土。我妈可能就是因为钱才嫁给我爸的,否则凭他一个反革命分子,一个黑五类,谁愿意跟他?可现在我却沦为金钱的手下败将,要老婆跑出去打天下。
小妖在电话里刻薄地问我:哦,那谁是你老婆?
于是我敏捷地绕开这个话题,继续说:现在我也决定拜钱为师啦。我明天就直飞钱山钱海。我要把钱当成我的新老婆,为了钱而奋斗终身。
小妖不满地说:其实你根本就没有为我而奋斗过。对了,你的小说写得怎样了?电话里,我感觉到她是一边在嗑瓜子,一边在跟我说话。好象我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不过是在陪我闲聊。
“小说值个屁钱!”我发觉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用钱来衡量着一切事物。“再说,我们俩并没有那个过,或许我们真的那个过了,我就不会离开祖国,我的小说也会写得朝气蓬勃。”
电话里面,赵小妖假装听不懂我说的话,还一个劲地在电话里挑衅我:我们俩并没有哪个那个过?那你现在来上海,看看还来不来得及?
我说我现在还不想那样做。我要为自己的未来,保留住人生宴会里,味道最为鲜美的一道大菜!这样的安排让我觉得,自己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些艺术细胞,可以接近浪漫,接近理想。在后来灵魂和身体都遭磨难的艰苦岁月里,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但我万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