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以上,水面以下-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费小兰和我一样,也是中文系毕业,但比我早毕业几年。不过她的胸部比我的还平,幸亏有双眼睛长得水灵灵的倒蛮好看。她喜欢看世面流行的网络爱情小说,然后一边嗖嗖地吸着面条,一边替那些悲惨的女主人公们流着眼泪。
一段时间以来,马处长老是派我和朱大同俩出去,给他买烟或者茶叶什么的。我发现原来马处长挺喜欢费小兰。他需要机会,和费小兰单独聊天。凡是异性,总会相吸,更何况费姑娘除掉胸肌不甚发达之外,毕竟也还算是青春年少。因此,就这么个平胸姑娘,被马处长看上,倒也算是她的福气。每次只要我们一回来,马处长就会很快离开我们办公室,他总是和颜悦色地说:“你们聊你们聊,你们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
第一次拿到工资,我决定邀请好友江洪与我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当天晚上,我们坐在本市一家较为豪华的四星饭店里。可是一顿家常饭菜就用去了我工资的三分之二,原因是江洪忍不住叫了瓶价格不算很高的洋酒。酒足饭饱后,江洪又自做主张地要来了两杯南美现磨咖啡。然后,我们开始谈论起那些在大堂里来回穿梭的旗袍少女。江洪认为:可能是因为她们的大腿最美,所以酒店经营者才让她们以此显耀。我说:“假如我未来的老婆,也有这么美的大腿,那我就坚决不出去鬼混!”
而江洪却差点为鲜美的咖啡和某条更美的大腿流下双重的口水。他又认为:那些旗袍少女们尚未裸露的下身,更具杀伤力。“看不见的地方,才具备着超常的诱惑力,”江洪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又在东张西望,“听说这里干那事的女人特别多!老兄,你今天到底带了多少银两出来?多的话,应该替我弄只优质灭火器来去去火。”见我面有难色,他才只好故做豪爽地一笑了之。
那晚我们旁边,正好坐了一对外国情侣,他们俩正用英语在小声交谈。那个外国男人,还把自己的手放在女友裸露出来的膝盖上,来回轻轻地抚摩。对此现象,江洪又在旁边大发感慨。他表情悲愤地对我说:“日后,我若有了钱,我就请来无数的美女,要她们脱光衣服,在我面前摇来晃去!我决不碰她们半根汗毛。我会在房间里,飘满系着英镑美金人民币的气球,让她们裸体跳跃着去互相争抢。而我自己呢,我自己就和现在一样:只喝咖啡!”
“另外,另外我还有个最大的理想。就是要睡睡那些资产阶级国家的女人,替咱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制度报仇雪恨!”江洪说完后禁不住哈哈大笑。我喝完杯底的最后一滴咖啡,问他嫌不嫌弃外国女人身上的汗毛,他咽着口水摇着头,说:“怎么会嫌?相反我会高喊‘世界和平万岁!’就像我们小时侯,光荣加入少先队时,高唱‘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一样。”
买单时,我们俩假装去上厕所,彻底逃离了那里。因为,现磨的那两杯咖啡不仅价格昂贵,而且还要加收服务费。而我身上剩下来的钱,再加上江洪自己的,凑在一起可能也不够。在厕所里,我们俩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翻墙逃走,一跑了之。逃跑使得我们异常慌乱。江洪的夹克,又被围墙的铁爪抓得支离破碎。街灯下,江洪脱下那件夹克,长叹一声:“什么时候,这里才可以真正属于我们?”扔掉那件破夹克之后,年青的洪哥一再发誓,要在有生之年,真正地征服贫穷。
仓皇逃离现场后,江洪站在一座居高临下的立交桥上,把视线里一些行迹可疑的女人指给我看。她们涂脂抹粉,艳羽霓裳。或许,她们与现在的我和孟桑一样,都在城市的深处里,显得郁郁寡欢,并四处找寻着自己的价值或者快乐?为了克服刚才的那种慌乱与尴尬,我想大声嚎叫一下。据江洪说,每到这样的深夜,城市的各个拐角里,都会游荡着一些开价五十、一百价格不等的低级妓女。
于是我们冲下天桥,就开始大喊:“两百!两百!”马路上许多行人听得莫名其妙。但我们认为,总会有人听懂我们是两个愿意一次出价两百的客人。江洪还高兴地说:“怕个鸡巴!咱们就这样咋呼,即使被警察听见,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处置我们!”
我们就那样张牙舞爪地叫嚣着,一直叫完了一条长街。也终于迎面碰到三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很可能就是江洪所谓的流莺。说句实话,借助街灯与夜色,那三个女人显得异常漂亮。以致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漂亮的妓女的确要比一本正经的女友更加吸引男人。可她们三个就那么笑嘻嘻地朝我们迎面走来,我和江洪却忽然丧失了挑衅的勇气。我们和她们擦肩而过,那三个女人甚至表情放荡地瞟了我们几眼,然后异常妖艳地走进一条黑忽忽的胡同里。像是三个美丽的天使一样,从我和江洪的眼里彻底消失。
楞了很长时间,我们俩才缓过气来。江洪还拣起一块石头,扔进了那条胡同。石头伴着尖利的响声飞进胡同。我拍了拍生着闷气的江洪的肩膀,说,她们一定是这个城市里最最纯洁最最害羞的妓女,否则的话,怎么没有勾引咱们?江洪认为一定是我们俩喊得价格太低了,要是我们一直在喊五百或者一千的话,她们有可能会主动跟咱们打招呼。
可是事实上,那晚,我们俩的钱加在一起,也凑不够两百。不过,后来我这样认为:也许我们碰到的那三个漂亮女人,并不是妓女。她们很可能和青年江洪,青年周一平一样,是兴趣所至,喜欢在这个城市的深夜时分里,出来溜达溜达罢了。
第二章 一些生活的碎片 第一节 要和美女对着干
从小,通过一些脸谱式的黑白电影,我们被告知:坏人长着一张坏脸,好人长着一张好脸。我曾对着镜子反复端详过自己,还真不知道长大后到底是坏人还是好人。但仅仅从长相看,我中学时代的同桌许俊歪鼻子歪眼,显然不会是一个好人。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许俊因为传播黄色影碟,被校长陈麻子拎进校长室,关了整整一天又一夜。
事后,许俊对我说:“那场面简直像是进了国民党的监狱。陈麻子逼我交出《人兽大战》和另外一些带子。鬼知道他是不是自己也想看?他还用脚踢我,扬言要把我交给以暴力著称的条子和便衣。我便说,我曾亲眼看见他借抓住校花徐露莉考试作弊、在单独谈话时乱摸校花的胸脯,强亲校花嘴巴。我说假如我被送进了号子,那我也要把这些事顺便告诉公安局。这样,麻子才泄气。”
许俊安然脱险的狡猾,使得我为之暗暗吃惊。我那时,一直在为自己跟他姐姐许蕾苟且的事情,而感到异常害怕。要是也被陈麻子抓住,那我这辈子可能就算彻底玩完了。心有余悸的,我把这事告诉了许俊,但隐瞒了许蕾的名字。
没想到,许俊对我的胆怯却大加嘲笑。他说他曾经被漂亮的邻居阿姨,以单独铺导功课为名,带回家里疯狂折磨了他整整一天。中途都不允许他休息,让他加班加点地向她的身体交租。“回家后我连续两天都不想吃饭,那个女人外表漂亮,可是衣服一脱,肚皮上却长满了许多难看的疤痕。在床上,她无休止地嗷嗷直叫,简直像是在杀猪!事后,她还嘱咐我别到处乱说,可第二天,我就把那事当成了笑料四处传播。”
许俊后来成了全校最有名气也最为短命的流氓。因为陈校长根本就没买他的帐,而是赶在高考来临之前,迅速开除了他的学籍。后来,许俊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拦截到一个低年级的初中女生:校长陈麻子的独生女儿,还把她绑了,企图先奸后杀。结果被护校队的保安们及时发现,双方发生了剧烈的武力冲突。搏斗中,许俊一时大意,被一名稍懂拳脚的保安一拳击中太阳穴,闭气而死。据说许俊临死前,还高呼了一句口号,不是“打倒陈麻子”的话,就是“X X X万岁”。总之,可能跟自由或者民主有关。
现在我只要一想起许俊,想起他临死前高喊口号的认真劲儿,就会感到腹痛,还夹杂了一些淡淡的悲伤。许俊死后,我曾陪同许蕾一起,去过他的那堆小坟前,替他上过香,烧过纸钱。在记忆的列车轨道上,许多人的脸庞会像冬天的雪花一样,落在我们的肩膀上。融化,或者长时间的静止不动。 “成长的过程里/有一道致命的伤口。”诗人江洪曾经写过这样的一首诗。那成长的结果又是什么?这一点,诗人说他自己都懒得去想。
我读大学时,每当宿舍一关灯,上铺的老扁都会这样怪叫:“兄弟们,打枪喽!”关于打枪,我的中学同学许俊很早就会。许俊说打枪的学名叫手淫。但实际上,很多手淫者都不喜欢这个学名。于是就称之为打枪。过去的深夜里,睡在我上铺的老扁总是把双层床晃得摇摇欲倒。他喜欢裹在被子里,用手解决自己成长过程中的生理烦恼。而且很多舍友,包括我自己,也喜欢这个方式,因为这个方式,即简单又实用。只是老扁的动作幅度过大,比来真的还激烈,因此常常晃得我睡不好觉。
“我们要是出身名门望族,或者爸爸也是个暴发户的话,那么在解决这个苦恼的过程时,或许就不会如此原始。”老扁曾经像个生理学导师那样教导着我。他说自己在家乡读中学时,曾经碰到过一个全世界最廉价的妓女。那时候老扁在搞着所谓的勤工俭学,暑假期间卖起了冰棍。而那个女人只要了他一支花脸雪糕,就陪他睡了一回。一共让他做了三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最后还差点累瘫年轻的老扁。
一脸得意的老扁还把那个女人形容得比下凡的仙女还美,说她长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还长了一个会扭来扭去的水柳腰。可我心想,再谗嘴的仙女,也不会只值一支定价五毛的花脸雪糕吧?
方便的时候,老扁还喜欢在厕所的木头门板上又写又画。他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说实际上,自己是在替全校的男生补补性知识,他们缺这课!事实上还真缺。据老扁自己说,通过他的不懈努力,现在已经有不少学弟,上厕所时都带着笔记本,摘录着自己写在门板上的那些淫词秽语。最后,他干这事好象还干上了瘾似的,居然发展到半夜时,悄悄摸进女厕,打起手电夜间作业。
有天半夜时分,老扁极度兴奋地把整个寝室里的人从睡梦里一一摇醒。他口沫横飞地说,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女生厕所里也有此类文化的传播!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他弄得那么精彩。“真的真的。真的是女生的笔迹!你们也没想到吧?女生里面也有主动传播此类文化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中国要是早点出现这么勇敢的知识女性,那么封建社会的历史绝对不会那么长。”
还有一次,老扁又是后半夜回来。并激动得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原来他因为书法出色,意外结识了从法国来的驻校女教师詹妮丝。在对老扁那幅狂草的书法作品大为陶醉后,詹妮丝老师便很是大方地与之共赴了一趟巫山。老扁回来后,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个劲地显耀起自己的非凡艳遇。说,我操他奶奶的!老外的那玩意真美,真美呀真美。真是太美了,美得能让咱们全中国的女人,都应该去自惭形秽!
“说实话,和外国女人做那事,我还是第一次。正宗外国货呀外国货!什么什么?她那地方像什么?哈哈,像口浓痰。”当我们问起其中的一些细节时,老扁却振臂高呼了三遍:“中法友谊万岁!”。之后,就迅速爬上自己的床铺,鼾声随之而起。那次,也是他大学四年里,惟一没有摇床的一夜。
后来的求学生涯里,老扁总是说,现在都已经什么年代了?这年头!个体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自己,而整个社会,更像是一个秩序极其混乱的集贸市场。大量的货物,各种招牌,令所有的人应接不暇。很多过时的东西摆放在你的面前,又有很多新鲜的事物朝你迎面走来。当阳光穿透乌云,像水一样泼洒在你的面前,谁能根据眼前的阳光,找到那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影子?影子沉睡,老扁就在沉睡。影子醒来,老扁就会发狂。“毕业后,我要和全世界的美女对着干!”
第二节 要和社会对着干
“从小,别人想当科学家、艺术家,我就想当一名出色的男妓。这大概算是全中国最无耻、最有病的理想了吧?可是社会却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变成了一个有为青年。让我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名牌大学的校园里。这让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在T大读书时,老扁总是这样扪心自问。感谢T大,也感谢生活,后来的老扁曾以衣冠禽兽自居。可在后来的后来里,他似乎又发觉当那样的动物终然有些不妥。
毕业后,老扁的影子,在我的记忆里已经越来越淡。而他的得意弟子,江洪对他却总是恋恋难忘。江洪被美院剔名之后,一直隐蔽在T 大。那几年的时间里,与老扁真算是臭味相投,沟壑一气。常常结伴出游,把酒言欢。
耐不住江洪三番五次的哀求,或者我自己也有些厌倦日益无聊的工作。便请了一个礼拜的事假,陪同他,匆匆踏上了一辆北上看望老扁的列车。列车里,我曾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跑完五千米之后那样困难,额头开始直冒虚汗。可江洪却说,火车上的时间跑得真快,似乎一根烟也没抽完,怎么就到了?
被江洪尊为“师父”的老扁,在出站口接应我们。老扁毕业后,被家人安置在这个中等规模的工业城市里。先在一个掌管外贸的政府部门里当秘书,只干了大半个月,就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下放到一个临街而设的小办事处里当主任。自己管自己,没有同事,也没有下属,而领导却个个都是。
据老扁自己说,是这么回事:原先他上班的地方,简直就是皇宫后院。办公室里面美女如云,而他恰恰看走了眼,第一个遭他攻击的女同事,居然是当地外贸部副主任的姘头之一。他说,他仅仅说要给她看看手相,可对方却飞快地脱了个精光。那个女人一身的狐臭差点就此而倒了他的胃口。 “副主任知道之后,甚至还想治我个强奸的罪名,真不知道是谁强奸谁。幸亏我老扁也不是好惹的,一番计较之后,我毫发无损。还到这里当上了主任。虽然官小了点,但没人管啊,是不是?”
在T 大,老扁整天都打扮得油头粉面,左拥右抱着一些堪称这花那花的校园美女,是个风云人物。可是那天的老扁,看起来比他在T 大读书时,显得有些憔悴,甚至还有些肮脏的感觉。那天,站在出站口,他像是抱着一束鲜花那样,怀里紧紧地抱着两瓶茅台。
老扁开始埋怨我和江洪。说应该早点通知他,以便他能及时替老同学和好徒弟准备点节目。可是很不巧,他这个月的工资,因为上个月超支而被会计扣了个干净。“喏,这是两瓶半酒半水的假茅台,假如可以卖掉的话,至少可以暂时应付一下你们俩的到来。”他还说,现在不管你干任何事情,都得有些钱,我们现在是混社会,再也没有过去在大学里的那种,完完全全的空手套白狼啦。
于是,我们决定就地卖酒。老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