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冷雨敲窗 朱国良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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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美国之父的富兰克林，年轻时曾去拜访一位前辈。年轻气盛的他，挺胸昂首迈着大步，进门撞在门框上，迎接他的前辈见此情景，笑笑说：“很疼吧？可这将是你今天来访的最大收获。一个人活在世上，就必须时刻记住低头。”无独有偶，记得也有人问苏格拉底：“你是天下最有学问的人，那么你说天与地之间的高度是多少？”苏格拉底毫不迟疑地说“三尺！”那人不以为然：“我们每个人都有五尺高，天与地之间只有三尺，那不要戳破窟窿。”苏格拉底笑着说：“所以，凡是高度超过三尺的人，要长立于天地之间，就要懂得低头呀。”大师说的“记住低头”和“懂得低头”之说，就是要记住不论你的资历、能力如何，在浩瀚的社会里，你只是一个小分子，无疑是渺小的，要在人生舞台上唱低调，在生活中保持低姿态，把自己看轻些，把别人看重些，把奋斗的目标看高些。富兰克林就从中领悟到了深刻的道理，并把它列入一生的生活准则之中，促使他后来完成一番伟业。
在通往阿尔卑斯山的神庙一角，上面写着一行字：认识你自己。有时候认识别人容易，看清自己难，所谓“睫在眼前常不见”、“灯前反而最黑暗”，就是这个意思。而看低自己，学会低头则更难。面对这个世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自诩的地方，然而也少不了一些无奈，如果“风逐柳絮去”般肆意轻狂，得到的将是一事无成。而看轻自己才是一种智慧，它并不是自卑，也不是怯懦，它是清醒中的一种苦心经营。
有些人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心如明镜，能看清自己身上的缺点和不足，不断完善自我。因为他们心中明白这样的道理：人最怕失落中找不准前行的方向，也最怕出名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如泰戈尔所说：鸟儿戴着金项链，岂能飞得高。因而，即使顶着成功的花环，他们也决计不会作秀，而认真做事，不断进取，使自己的人生得以升华。
“记住低头”，是一种态度和哲学，是一种智慧和境界，也是一种晓得天高地厚、识得海阔天空的明白，也是一种力量的寻找。一个自高自大的人，往往看不到别人的优秀；一个沉湎于愤世嫉俗的人，自然领悟不到世界的精彩。只有把自己看轻些，才会为别人的成功而高兴，为常常否定自己而自得；才不会因一时之得意而自得其志，也不会因一时之失意而自堕其志。
“记住低头”的人，往往不会自我感觉总是良好，他可能认为地球少了他一个人，不仅照样转，还因为减少了一个人的分量而转得更快。因此他感到，生活并不总是昂首挺胸的阳关道，总是可以让人趾高气扬的大门槛，总有不少要让人低头才能过去的低屋和小门。清醒如此，才不会张扬张狂，不知“今宵酒醒何处”，才不会自傲和专横。即使身居高位，也会俯下身来与人握手，自知“我自民间来，权为百姓用”。
一般的常人即便给残疾的乞丐施舍硬币，也会低下头、俯下身，把钱轻轻放于他的铁盒。总之，人生如爬山，有的人在山脚刚刚起步，有的正向山腰跋涉，有的人已信步顶峰，此时不管你在什么位置，请你记住：都要把自己放在山的最低处，时时警醒自己。即使“会当凌绝顶”，也要低头望望走过的路品味人生对于人生，各人有各人的感受，各位有各位的况味。音乐大师肖伯纳说：人生是一支由我们暂时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得十分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下一代的人们。一代才俊巴斯卡说：人生是芦苇，是自然界中最脆弱的，却是一枝会思考的芦苇。文学才女张爱玲说：人生是一袭美丽的长袍，上面爬满了虱子。作为市井百姓则说：人生如同抹桌布，甜酸苦辣都沾过。人生是什么？体味深深，答案多多。正因为如此，才形成了多姿多彩多样多味的人生。
有人说生命是一趟单行列车，没有回程车票，比得形象；有人把人生比作天地之间的匆匆过客，比得精炼；有人把人生比作几颗夜晚洒下的露珠，比作经历一春一秋的草木，比得苍凉；有人把人生看作是孩子偶尔溜出来的一次玩乐“做人来嬉嬉，马上要回去”，比得调侃。有人说人生苦短，好比白驹过隙，稍纵即逝；有人把人生比作蜉蝣，朝生夕灭。所有这些比喻，似乎有点消极悲观，不太激励人心，但也实实在在，不虚饰，不做作。而事实上，人生不在于比，而在于做，看破看淡一些也未必不好，尤其是一介功利，一点声名！
权且也把人生来作一实在的比喻吧。那也是一道减法算术。都说生命有限，但不算不知道。人们一生拥有２万至３万个鲜活的日子，而且还日半世，夜半世，活一天就会少一天，功名和财富都随时间推移做着减法，于是在有一天上，当这两条曲线交叉时，生命的显示屏就出现了零，零乘以任何数都等于零，这就是生命的算术方式，残酷而真实。
正因如此，有人感叹：生命是一笔未知的存款，到人死后，别人才知具体数额；而昨天是作废的支票，明天是未发行的债券，只有今天才是现金。于是让人感到，重要的是活着，过程主义并非是消极，而是科学的活法。而人世间，积极而进取地生活者毕竟居多，因而我们可以说，人生更像一条河，河流的源头可视为人的幼年时期。在那里，水流显得十分迟缓和温柔。人渐渐长大了，犹如河中之水，汇集得越多，速度也越来越急促。这时，前面有山石阻挡，水流下冲时便溅起了水花和漩涡，形成了急流、弯道、险滩。这就好比成年青年，踏进社会，就必须拚搏、奋斗。因此也必然会碰上许许多多的困难、挫折、痛苦。河水咆哮着穿过险境后，河床越来越宽阔，水流也逐渐平缓舒坦起来。这好比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生活也比较稳定，可以边奋斗边享受人生了。河水再往下流，已经疲惫了，最后它注入大海。在无边的生命之海里回归于本源。
识得人生如此，其实有好处。大凡有进取心的人往往在“看破红尘”中感到光阴似箭，岁月相催，于是就深深感到做人就是做事，要有不待扬鞭自奋蹄的精神才好。这样就能把“减法”做得好一点，将“现金”用得活一点，使“河流”奔腾得激越一点。如此，我们虽不能左右生命的长度，却能为拓宽了生命的宽度而自慰自豪！
男儿有歌
古人造字，极具意思。男人，力与田的组合，象形与会意构造起来的汉字，有一点点抽象，也有一些些具象。
男人的力，不是与生俱来的力气和勤勉，而是千锤百炼的毅力和智慧。男人头上的田，不只是自己个人的天地，不只是家庭的自留地，相反顶起的是事业的大世界。怎样才算是男人？无疑他是女人心底的伟岸，孩子心中的靠山，也是社会的中坚，时代的栋梁。
男人的力度和气度不在健硕威猛。
晏子其貌不扬，蔺相如个子不高，却气概如山，气象似海，建功立业不说，更兼胸中常有渡人船，小个子也是伟丈夫！败者为寇，鲜有提及，楚霸王因其不失志、不失节，能叫后人“怀抱琵琶哭大王”，败将也是烈士！
因此以后有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英雄流血不流泪”
这些话。有了这些准则，作为男人，就欲哭无门了。有了挫折，有了委屈，有了失落，泪就只能涌到眼眶里，打落牙齿只能往肚里吞，天大的冤屈，也不能如娘儿们一样呼天抢地。
即使“才高难投俗人机，时乖不遂男儿愿”，小人的百般刁难，奸人的多端诡计，真正的男人，在识破“不是自己登不上高山，而是鞋里被塞进了玻璃”的伎俩后，还得拔出暗箭，忍住剧痛，努力向前！
真的男人他的眼睛不会流泪，但他的心会淌血。他时常高谈阔论，有时也会插科打诨，巧舌如簧，但决不会说三道四，说东道西，更不会期期艾艾，因为那是被称为“女人”的人的专利。
真的男人即使布衣素食，也不愿寄人篱下。他即使囊空如洗，捉襟见肘，也不愿低下所谓的“高贵头”；他对高官厚禄不那么看重，他推崇“潇洒走一回”；他不懂得谨小慎微，讨厌清规戒律，做不到四平八稳，更不会因循守旧，而常有斩木揭竿、指佞触邪的气势。
真的男人讨厌花花公子、膏粱子弟和市井小人。他说，男人应学富五车，具有满腹经纶、百步穿杨的真才实学。他说，做人就要少一点俗气和痞气，多一份侠气和大气。
琼瑶笔下的男人，不算男人！除了会哭、会闹、会嗲、会吃醋会妒嫉外，还会什么？罗贯中笔下的男人，才是真汉子、伟丈夫。孔明、曹操、张飞、关羽，个个都棒！
一个男人菜肴烹饪得好，那是他的手艺，若一群男人都成了“围裙丈夫”，那才是男人们的悲哀。梅兰芳倾倒千万男戏迷，若千万男戏迷都成了“梅兰芳”，那世界也许会大变样，叫你“看不透”。
真正的男人，在打了折扣的幸福与纯粹的痛苦面前，宁愿选择后者。守住一份苦涩的记忆，呵护着心里尚存的一丝永远的甜蜜。
真正的男人，大多是非常宁静而不是聒噪的。叫得响的不一定是好牲口，沉默不语者却常能石破天惊。体内积攒的东西越久越沉，爆发体外的能量就越来越大。
真正的男人，不会低下头颅，更不会为一己私利而双膝着地，纵然粉碎也不会像水那样，无论倒在马桶里还是在面盆里，都会跟着变形；真正的男人，是钢很难熔化，即使满眼缤纷也不会心随目移；真正的男人，在责任面前像一根扁担，两头拉得很长，空间留得很大，敢于昂首向天笑，不惮低眉向隅泣，把天下所有吃重的事情都让自己扛；真正的男人，看见老虎自己也变成老虎，看见绵羊则会比绵羊更温顺，对于弱小一族，永远柔情似水，可以弯腰，乃至跪下。
因为渺小，于是尊崇伟大。“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缘此，我歌颂天底下所有真正的男人。
男儿有歌，刚强中弹铗而唱，悲壮时长歌当哭。所唱的都是豪迈之歌、雄浑之歌、柔情之歌。这歌，惟有世上知音者听得懂，家中守护者听得真！
女有烈性
诱发我写这篇小文，起因是一条消息：杭州孤山上将建情僧曼殊、清官林启、烈女惠兴的墓葬，作为他们的长眠之所。前两人时有所闻，惠兴者知之甚少。
其实惠兴系满族女子，姓瓜乐佳氏，她于１９０４年创办的贞文女学堂即杭州第十一中学前身，当年她募款建造校舍，新舍落成，认捐者却拒付捐款，惠兴于是愤而投入西湖，以身殉学。
这是继另一位更崇高的烈女秋瑾而设的又一英魂墓葬之地。“一腔碧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秋瑾之刚烈，惠兴之刚气，为湖山添佳话，使西湖增骄傲。
江山需要名人扶，明媚的风光，有人文作为精魂，才有真正意义上的精气神。
“男有刚强，女有烈性”这本是老话。
以我看世事，似乎女子的脾性意气更为刚烈一些，也更富人格魅力一点。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这巾帼英雄花木兰在“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的境况下，毅然抛下机杼，远赴边关，替父从军，保家卫国，其豪迈气概又何异于弃笔从戎的班超，其丈夫气节比穆桂英还多几分悲壮。
刚烈的女子让人景仰。古代的贞节碑坊是一种所谓榜样的昭示。史载典型甚多，市井泼皮如牛二、纨绔子弟如王老虎这等人调戏妇女，手抚其臂的，女子中竟有屠手自断的壮举。
“抱柱而死”的事例讲的是，一位女子践约而来于桥头，而情郎却迟迟没有露面，此时山洪暴发，这位红颜竟是抱柱而履信用，真是让人掬泪。刚烈中更有深明大义的，在范晔的《后汉书·烈女传》中就有一位乐羊子妻，当她的丈夫外出求学，久行思怀跑回家中，她二话没说拿起剪刀跑到机杼边说：“我织的物品从一丝丝到一寸寸积累起来，方成丈匹，现在我剪断它，那么以前的功夫都白费了。郎君求学中途而废与我剪断布匹没什么两样。”乐羊子闻言十分惭愧，复还终业去了。
乐羊子之妻确实是一个令丈夫汗颜的贤妻：夫君出门求学，她恪守妇道，勤于机织，其苦堪叹。当夫君思家归来之际，她并没有卿卿我我，倾诉相思之苦，感叹耕作之劳，反而规劝夫君志存高远，以成就学业为重。她仅仅是个连姓名也没有留下的小女子，按现在的话说，可能也没什么文化，却是胸襟宽广，深明大义，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有文化”。
看先秦故事，总觉得那时候的中国人活得特别豪壮刚烈，特别像一个真正的人，便疑心东方文化曾有一种春秋精神，春秋人格。
这人格的特点之一是：自尊，知耻，忘我，利他。在行为取向上则表现为：轻生死，重然诺。士为知己者死，为亲爱者死，为朋友死，为集团死，为国家死，甚至仅仅是因为一句话而死，死得洒洒脱脱轻轻巧巧毫不犹豫毫不遗憾。其实，又岂止社会中的“士”者如斯呢，世风所渐，连妇女也个个深明大义视死如归！
伍子胥亡命之前放心不下妻子，对其说：“我想逃奔他国，借兵以报父兄之仇，你可怎么办呢？”妻子生气地申斥道：“大丈夫含父兄之怨，如割肺肝，何暇为妇人计耶？子可速行，勿以妾为念！”遂入户自缢。伍逃到河边，一浣纱女看他像个落难英雄，便不顾涉嫌赠他以饭食，他却嘱咐人家不要泄露其行踪。结果一回头，那女子已抱石投水了。
如果说前面讲的尚是一些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之所为，那么有学养、有知识的女子之烈，则更婉约、更艺术一些，岳母为岳飞刺下“精忠报国”，那是其刚气烈性在后代的延续。
孟母毅然择邻，也是其望子成龙的有理性的选择。史载花蕊夫人以亡君之妇身份接受宋主赵匡胤的诘问，一首“君王城头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诗骂，其刚其烈，让七尺须眉无不汗颜。
在中国历史上，这类刚强女子甚多，大有“却怪史书收不尽”的意思。这些女子的所作所为，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是一种楷模，是一面镜子，似在告诫世人，特别是男人：千万不可沉湎世风妩媚中，缺了雄风，少了侠气，没了胆识，雌了男儿！
留给自己
上了一点年纪，总想留点东西。虽说我爱读林则徐留下的一幅联：留钱作什么，子孙比我愚，则增其过；留钱作什么，子孙比我能，则增其失。但我没有先生的高风亮节，而是尘世中人，我觉得如果可能，又是“取之有道”的，是得留点钱，备备急用治治病，是应置点房，乐乐其中陶陶居。但是还得留给自己一些别的东西，因为我们有这种需要
精神尤宝贵，道德最高尚。名人们说，这些东西惟有日月星辰可媲美。如果说，当冰雪覆盖的时候，我们需要熊熊团火取暖；当暗夜无边的时候，我们需要点点星光明心。那么，当前途茫茫的时候，我们需要一盏航灯指路；当处交叉路口的时候，我们需要靠自己的理智来选择。
四季轮回，各人心头有虑不完的烦恼和忧愁，脚步略不去的艰辛和伤痛。生命历程，我们靠什么来扬起前进的风帆？心路历程，我们又靠什么来驶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