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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2545-你的生命如此多情-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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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你们在这儿。”老便衣堵住他们说,“这是吴晓吧,正好,我们正想找你们呢。 ”    
    林星和吴晓,全都束手就擒似地看着他们。    
    便衣警察们找来公司的工作人员,打开了一间空着的会议室。就在这间会议室里,老警察问,小警察记,开始了对林星吴晓二人的问话。    
    老警察先问林星:“前天在通天湖度假村被杀的刘文庆,跟你是很不错的朋友吧,他被杀那天之前你们见过面吗?”    
    林星点头:“见过。”    
    “什么时候?”    
    林星刚一回答小警察就开口插问,他的插问大概是为了保证记录的详细。林星看了他一眼,答:    
    “好像,大前天,大前天见过。”    
    小警察低头记,老警察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见面?”    
    “碰上了。”    
    “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说了几句……阿欣和艾丽的事。”    
    “说什么事了?”    
    “说艾丽敲诈别人的钱来着。”    
    “敲诈谁的钱了?”    
    林星被这个问题将住了,她看吴晓,吴晓回避了她的注视。当着吴晓的面,她怎能说出是敲诈他的爸爸!而且她和吴晓是谈好的,他们要先劝他爸爸自己主动去自首的,在此之前她怎么能够说出他!在一边记录的小警察见她卡住了,用圆珠笔点着小本子上墨迹未干的字句,引导启发:    
    “在大前天,刘文庆见到你,说阿欣和艾丽的事,说艾丽敲诈了什么人的钱,紧接着第二天,刘文庆就死了。所以,他跟你说的这些话就很重要了,很可能和他的死有直接的关系。他到底说艾丽敲诈谁的钱了?”    
    林星张着嘴,张了半天,终于说:“他没说谁,我,我记不太清了。”


第三部分说不出的矛盾和委屈

    小警察不满地说:“不可能吧,大前天的事,你会记不清吗?那你前天上通天湖别墅干什么去了?”    
    林星几乎像是在接受审问了,但她不敢抗拒,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无抗拒的权利。    
    “……是,是刘文庆打电话叫我去的。”    
    “你前天还对我们说是你主动找他的,你说想找他问问艾丽和阿欣的情况,现在怎么又说是他打电话叫你去的,到底有真话没有?你是大学生,又是记者,你应该知道,知情不举和作伪证都是违法的。”    
    林星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不是惧怕小警察的严厉,而是心里有说不出的矛盾和委屈。小警察的口气还算是悠着的,他只说了知情不举和作伪证是违法,没说是犯罪。林星知道,那是属于犯罪的!这两条都可以让她走进监狱!可她仍然坚持想着她和吴晓的约定——在没有劝说他爸爸去自首之前,她不能说出吴长天这个名字。    
    这时吴晓站出来说话了,虽是出于丈夫保护妻子的立场,但口气却和小孩打架一样粗硬:“你们别逼她了好不好,她昨天差点没死,你们让她安静一下不行吗!”    
    他的矛头是直冲着小警察的,他的态度显然激起了小警察的反感,张嘴刚要说什么,被老警察摆手止住了。老警察和颜悦色地对林星说:    
    “好,你先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有耐心等你慢慢想。可话又得说回来,你也不能总是光为自己想吧,也得为别人想想吧。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要是再死人,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呀,人命不是玩儿的!”    
    谈话实际上只开了个头,并没穷追猛打就结束了。两位便衣警察站起来,率先离开会议室,上楼不知道找谁去了。林星身子沉重,差点无力从过软的椅子上站起来。吴晓过来,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不知是想安慰她还是想扶她起来。林星说:“吴晓,得赶快找到你爸爸。 ”吴晓没有说话,她用目光逼着他说话,他就说了句:“咱们走吧。”    
    他们走出大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林星无以为答。吴晓说:“去友谊医院。”她这才想起今天又到了她做透析的日子了。    
    他们去了医院。吴晓替她交了单子,又替她买了一针蛋白血清,直到她在透析床上躺好,他才离开。林星叫他:“吴晓,你能陪我吗?”她心里特别害怕,特别孤独,她不想和吴晓分开,不想一个人躺在这间既拥挤又有血腥味儿的屋子里。但吴晓只是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闷声说:“做完以后呼我。”    
    吴晓走了。医生来了。医生看了她的脸色,指示护士为她量了血压,问她为什么这次血压又高了。她说可能这几天没休息好,睡不着觉吧。医生批评她,得了这个病还不好好休息,睡眠很重要的。医生在她的血液里加进蛋白血清的同时,又加了一种镇定安眠的药物,让林星很快便昏昏沉沉地进入温柔梦乡中。她梦见了宽广无垠的沙滩;梦见沙滩上炫目的阳光;梦见海天一色;梦见一只搁浅的小舟……她和吴晓在蓝天碧浪里追波逐浪,吴晓的爸爸坐在太阳伞下悠然地喝着啤酒。水中游着一群群无色透明的小鱼,天上画着一行行缓缓移动的白鹭。林星躺在浅及脚面的海水里,素面朝天,心情平静,让无边无际没有一点杂质的蔚蓝,把自己的视线充满。这是她最美好也最清晰的一个梦,清晰得让她几乎错以为真。醒来时看到这狭小的透析室,以及身边那几位满脸晦暗的病友,她那飘远的心情才砰一声掉到了地上,一下子糟糕透顶。    
    午后她走出医院,天上阴沉欲雨,闷热难当。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正要呼吴晓,自己的 BP机倒先响了。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姓名和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回了这个电话,可一听声音她马上又后悔了,原来就是那位早上刚刚见过一面的老警察。    
    老警察说:“咱们再见个面好吗?我们想和你单独见个面。”    
    她明知故问:“有什么事啊?”    
    老警察说:“还是那个事呀,我看你早上当着你爱人好像有些话不好说,是吧。”    
    她想拖延:“过两天行吗?我现在在医院治病呢。”    
    老警察说:“你可别故意躲我们,我们也不想拿着传票来传讯你,那样就不好啦。你在哪个医院我们去接你。”    
    她不清楚再拒绝会有什么结果,在这个案件中,毕竟她知道一切!可她也不能让他们到友谊医院的门口来接她,说不定呆会儿吴晓就回来啦。于是她说:    
    “我离前门挺近的,咱们在那儿见面吧。”    
    他们说定了一个具体的,谁都好找的接头地点。十分钟后,就在那个地点,林星上了他们的车子。这时天开始下雨了,雨带来了一丝凉意,但林星的胸口仍然透不出气来。她感觉自己这样鬼鬼祟祟地上了警察的车子,就像是背着吴晓加入了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车子刚一开动,老警察就指示小警察:“别回队里了,附近找个派出所吧。”小警察打着方向盘,说:“那就上中山公园得了,近。”


第三部分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车子在红绿灯路口往左一转,过了急风骤雨中更加壮观的天安门城楼,就开到红墙黄瓦的中山公园了。他们没买票就进了大门,公园的派出所就在“保卫和平”大牌坊右侧的林阴路上。林星止步不前,说:“就在外边谈吧,我不想去派出所。”小警察说:“这不是下着雨嘛,外面怎么谈。”老警察却答应了:“行行行,那咱们往这边走。”    
    他们就随了老警察,转而往左拐,拐到逶迤如画的游廊上,顺着游廊走到了并不很远的水榭。从这里还能看到零星游人正在远处的大屋檐下谈笑避雨,更远处还有几只小花伞在雨中缓缓移动,点缀出夏天的几许生机。    
    便衣们让林星坐在美人靠的绿色围栏里,下面就是一潭浮萍的幽绿。雨打荷叶赶走了游人俗闹的喧嚣,沉寂的蛙声不禁乘势而起。蛙声使这里有了些远离城市的感觉,也使雨中的水榭真的成了个可以静心私晤的一隅。    
    林星坐着,他们站着,依然由老警察主问:“你想得怎么样了,打算什么时候跟我们谈呀?”    
    林星半天答不出话来,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谈什么?”    
    老警察目光平静:“艾丽敲诈了谁?”    
    林星说:“这也是我想问刘文庆的。”    
    老警察换了个问题:“那么关于那个凶手,你还能回忆出什么来吗?”    
    林星犹豫了半天,终于说:“……大戒指,他戴了一个很大的金戒指。”    
    老警察说:“刘文庆在死的那天早上给他哥哥去了个电话,他跟他哥哥说他和一个亿万富翁狂赌了一把,结果他赢了。他告诉他哥哥他很快就会把欠他的钱都还上。他跟你说过同样的话吗?”    
    林星无路可退,只有点头:“说过。”    
    “我想你一定知道那个赌输了的富翁是谁吧?”    
    林星沉默,低头看那一池碧水,看风起萍未。然后她摇了摇头,躲避着老警察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说:    
    “不。”    
    老警察看了她半天,叹了口气,说:“林星啊,你才二十岁吧,我比你多活将近三十年了。我得跟你说这么一句话:私心,谁都有,什么事儿对自己有利,什么事儿对自己没利,人人都会考虑。可这个考虑不是没个边儿,不是怎么对自己有利就一定得怎么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对是非原则不那么看重了,你们最看重自己的感觉,一切跟着感觉走。不过感觉这玩意儿人和人可太不一样了,同一件事儿你感觉这样他感觉那样,完全因人而异。可对一个社会、一个人来说,做事情总得有个标准吧,我不知道在你的感觉里,还有没有道义和良心这几个字儿。如果没有,那这几句话算我白说了。”    
    老警察的这番话,语重心长也罢,训斥教育也罢,林星只能默然听着,她心里的委屈和不平没法解释和申诉。她恨那老警察刺中了她的痛处,她确实已经沦为一个丧失良知的人了。她想,这一切都是为了吴晓,她深深地爱着的吴晓啊!她感觉到老警察的目光依然烧在她的脸上,她仓皇抵挡地说:    
    “让我再想想吧,你不是说你们有耐心吗?”    
    小警察又插话:“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老警察还是宽宏大量地点了点头,说:“好,我们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可是有句话我也得告诉你:你就是最后什么都不说,这个案子也一样破得了。这么跟你说吧,这对我们来说不算是个特别复杂难办的案子。实在不行的话,等这案子破了我们再来找你,我们把你瞒着的那点事跟你说,不过那时候咱们就还得说说你做错了什么,该承担点什么法律责任的事啦,啊!”    
    老警察撂下这句话,带着他的小搭档走了。他的话并不掩饰他的生气和威胁,却也说得相当实在。雨越下越大,水榭下的荷塘里发出一片急促的响声,就像是林星心中剧烈的喘息。她坐在原地没有动,直到看不见那两位警察的影子了才走。她没有再呼吴晓,自己冒雨回到了家。家里空空的。她早知道吴晓不会在家的,但回到家见不到他仍然感到空茫和失落。从早上到现在她只有半碗稀饭进肚,让雨水湿透的身上饥寒交迫。她一边流泪一边换衣服,一边到厨房里找东西吃,吃早上剩下的面包。吃着吃着她终于出声地哭了出来,她哭着说: “吴晓你快回来吧,吴晓你在哪儿啊!”    
    她实在忍受不了再独自承受这一切了,一切责任,一切义务,一切情分,一切秘密。她需要吴晓帮她可吴晓不在,他在的时候也是沉默不语。他的沉默是她心头最大的压力,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让她不敢大声地说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第三部分人命大于天人情薄如纸

    她吞咽不下那干硬的面包,再次跑出了家门,跑进了雨里。她跑到街口的公用电话,拼命地呼吴晓,呼他百遍他一遍不回。她又拼命地打他的手机,手机里有个女的,字正腔圆地总说不在服务区不在服务区。她站在公用电话亭窄窄的遮檐下,看眼前大雨如注,像是孤立无援地站在一片汪洋中。当她再次拿起电话时,拨的竟是那位老警察的手机。    
    很快,电话里传来老警察镇定的声音:“喂,请问你是哪位?”林星呼吸紧张,她拿着话筒,几乎不能控制声音的痉挛。    
    “你们,你们去抓李大功吧,刘文庆是他杀的,你们去抓他吧!”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蹲下来痛哭失声,她对着天地间白茫茫的雨幕,发出撕心裂肺的求告:    
    原谅我,吴晓……    
    当林星吴晓和那两位便衣警察在长天集团北京总部的会议室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吴长天、郑百祥和李大功三个人正在贵宾楼饭店顶层的露天茶座里,开始了一顿寡然无味的早餐。从这里不仅可以俯瞰到车流滚滚的长安大道,整个天安门和紫禁城的金砖碧瓦,也在早晨的阴霾中尽收眼底。可此时谁都无心顾及几百年来北京城中这一片最为写意的壮观,摆在面前的早餐虽然精美细腴但也味同嚼蜡。    
    吴长天的声音,在斜风雨意里既清晰又苍凉,并且惊人地保留了一如既往的镇定和冷静。    
    “大功,这件事瞒不住了,林星已经告诉了吴晓,她是不会替我们瞒下去的。”    
    李大功像听见丧钟一样呆若木鸡。郑百祥低头狠狠地吸着香烟,青青的烟气在他嘴边惊慌失措地迅速散去,在天空中不留一丝痕迹。他抬头问:    
    “大功,昨天说让你赶快找一家旅行社报名出国去,你找了吗?”    
    李大功的声音已经抽空了底气,虚虚地发着颤:“还没呢,我还没跟我那口子说呢,她出差要今天才回来。”    
    郑百祥大概没想到李大功会糊涂到这个地步,不由得带着些恼怒地抬高了声音:“你还等什么!这事儿现在怎么能和你家里说!”    
    李大功惊惶地转过脸来,求助似的去看吴长天,吴长天沉默着未置一词。郑百祥也把脸转向吴长天,说:“老吴,林星和吴晓说这件事,我看很正常,吴晓毕竟是她的爱人嘛,关键要看吴晓的态度怎么样!”    
    吴长天不知怎样来说他的吴晓,怎样来说今天清晨父子之间的灵魂相见。“吴晓,吴晓是个感情化的孩子。可林星不同,我们谁都不了解她。”    
    目击者是林星,但郑百祥执意认定问题的关键在于吴晓。“只要吴晓还认你这个父亲,林星就不会乱讲。”    
    吴长天不想再和他们争辩,他也同意李大功必须赶快走。他不能把全部的侥幸,都放在那个刚刚建立,说有也无的公媳之情上。人命大于天,人情薄如纸,这毕竟是开枪杀人,不是一般的事情。如果说他还确实不太了解这个刚过门的儿媳妇的话,那他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在这种事情上,沉默寡言的儿子很可能压不住能言善辩的林星。    
    李大功完全没有了主意。越没主意的人问的问题就越简单幼稚:“总裁,到旅行社办出国手续,再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吧,还来得及吗?”    
    吴长天说:“你先把名报上,然后你离开北京,到外地去等。跟集团里任何人都别说你要出去,只说家里有事请一段假就行。你出去旅游这件事最好连你太太也不要说。”    
    郑百祥说:“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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