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越位-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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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赛赛听见母亲的哭声了。也许早在几天前,母亲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兆,那一晚,母女俩已经关了灯躺在了床上,母亲突然说:“赛赛,妈老了,没什么指望了,就盼你没灾没病,高高兴兴的。”
又说:“你父亲那辈人兄弟三个,两位大伯家都生了儿子,惟有我生的是女儿。所以我给你起名叫赛赛,就是想跟他们赌口气,常香玉的《花木兰》唱得多好哇,嗯,……”母亲说着,竟然哼起了“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唱段。
……关自云向她走了来,还是那副自信得近乎自大的模样,关自云说:“赛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从小就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爱一个人会爱到骨子里去,爱一个人会爱到没有了自己。”
是的,这是关自云常常对彭赛赛说的话,让彭赛赛常常分不清这话是褒是贬。彭赛赛还记得关自云这么说过:“像你这么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本该是天下最美好的事,但有时候也是最可怕的事。一旦爱,就要化到男人的心里、血里、身体里,太极致了。你是搞医的,想想看,一个人的心里血里身体里要是长出的别的东西来,那是什么?不是血栓就是癌瘤。你硬是要长进去,人家当然会拼死地排斥,要是真长进去了就更惨,结果不是被手术切除,就是一块等死。”
第十部分:生死演练第6节:一夜情到底算不算爱
此刻,彭赛赛觉得自己真像是一块癌肿,被切割了下来,动手切割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想起表梅竹马的小伙伴柳四搏。
“柳四儿,你灰心吗?”
“很灰心哪!”
“那怎么还是一个劲地笑?”
“不笑怎么办?人生在世,总得乐呵呵地活下去呀。”
“你不觉得这么活着不够真实吗?”
“怎么不真实?你想想,我要是不乐呵呵的活着,蛋蛋怎么办?我妈怎么办?”
彭赛赛一阵感动,她想的全是自己,柳四搏想的却是亲人们。和柳四搏相比,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还有火星蟑螂,那近乎魔幻近乎荒诞的一夜情到底算不算爱?
火星蟑螂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的生活真的出了问题,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我。可她最后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竟连个的招呼都没和他打过。
彭赛赛几乎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却惟独没想秦羽。
恍惚间又做起有关小白鼠的梦,那些小白鼠被关在密封的玻璃容器中,左突右撞,筋疲力尽,终于窒息而死。
接着,她看见自己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躺在一张病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护士正要往她的身上盖上白单。母亲扑在了她的身上死活不肯松手,任众人强拉硬拽也拉不走,母亲一脸的仓皇和绝望,无泪的双眼空空洞洞,让人看了,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彭赛赛惊叫了一声翻身坐起,咚地一声,头撞上了车顶。
车厢里的人被惊醒,纷纷询问“出了什么事?”
还有人找来了列车员,关切地问彭赛赛是不是生了病。
彭赛赛流出了眼泪,讷讷地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做了一个噩梦。”
天不亮的时候,火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停了下来,彭赛赛提着自己那个瘪瘪的手提包下了车,像逃离鬼窟般地奔出了站台。
彭赛赛的出走让方登月的良心受到最大谴责。虽然这半年之中他和彭赛赛闹得昏天黑地,鸡飞狗跳,但就他的本意,绝没有想过要把彭赛赛挤上绝路。如果彭赛赛真的死了,他将一生一世无法摆脱这份内心的阴暗和恐惧。
余立儿同样感到不安,她后悔和彭赛赛说了太多的真话,她觉得彭赛赛的死因里,一定有一条是因为她和小粤的出现。
余立儿最终没有向方登月说出小粤是方登月的儿子。她带着三分歉疚和七分失望决定返回广西老家,方登月没有挽留。
方登月把她们母子送到车站,在候车大厅里等候检票的时候,方登月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余立儿的手里,信封里装了三万块钱。
“我们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还说得过去,这钱我不要。”余立儿说。
“这钱是给孩子的,得让小粤上学,得让他从那个小地方走出来,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余立儿一下子就哽住了。
来北京的这些日子里,方登月虽然一直客客气气,也算体贴周到,但却从没和余立儿有过一丝情人般的亲热,余立儿身体病衰到这个样子,没祈盼过和方登月重温鸳梦,但方登月的冷漠和客套让余立儿明白,他们之间的旧情缘已经全然斩断了。所有的从前都变成了一道伤愈后的瘢痕,没有知觉,没有温度,只剩下了难看。
“放心,小粤的生活费和你的医疗费我会按月寄来。”
余立儿遏制着就要涌出来的泪,强笑着说了声“谢谢。”突然两道暗红的鼻血流了下来,染红了白色衬衫的衣襟。余立儿晃了两晃,身子一歪,摔倒在旁边坐着的旅客身上。
小粤儿“哇”的一声大哭,周围的人们围拢了过来,接着,候车厅里一片混乱。
不一会儿,列车员帮忙叫来急救车,余立儿被抬出候车大厅的时候,方登月的手机响了,电话里响起了张雪一气急败坏的声音:“喂,死到哪儿去了?已经让人家香港老板等了你二十分钟了,怎么回事……”
方登月这才想起今天约好和香港老板洽谈进口日本纺织流水线的事。分身无术的方登月绞尽脑汁想了几分钟,马上给铁皮烟盒拨通了请求紧急支援的电话。
第十一部分:钻石有五十八个面第1节:传言都是事实
被亲情和友爱拦截在悬崖边上的彭赛赛悲喜交迸,她徘徊在站前洒满阳光的小广场上,如饥似渴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这个陌生而新鲜的世界。
初升的太阳很红很柔和,却把她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晒得生疼,车站的大喇叭里正播放着那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歌儿“……常回家看看,常回家看看……”歌声如同一场季风吹散了彭赛赛心头的乌云,冰封着的心正在一点点融化,一点点软了下来。
十分钟之后,她在小站的售票处买了一张返回的车票。
和死神打过一场对抗赛之后,彭赛赛觉得自己的心灵有了一个飞跃,最突出的感觉是,她已经把那些冰冷的影子统统扔到了身后。就像大病痊愈之后的人,虽然体力虚弱,却已经增强了机体的免疫力。
母亲在彭赛赛失踪后的那几天里,没有洒过一滴眼泪。但当女儿突然风尘仆仆地从门外扑进来的时候,她惊呆了,象盯着陌生人一样,连眼珠都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猛然间把雨点般的拳头和雨点般的泪水一齐向女儿身上砸了过来。
当天夜里,母亲就住进了医院,肺水肿合并心肺衰竭,经过两天三夜的抢救,总算保住了命,不幸的是,她患上中度的精神分裂症。虽然不打人不骂人,也不吵闹,可一天到晚总是说些不着边的疯话,要么就是不停地嘿嘿傻笑。
彭赛赛悔恨交加,她知道母亲是因为她的离家出走,受了过度的精神刺激,才得了这样的病。
彭赛赛不顾亲朋好友的劝说,坚决不肯把母亲送进疯人院,她相信让母亲充分享受亲情的慰抚,才是使之康复的唯一办法。
一个性子倔强,从来不肯低头服输的女人,如今竟然常常带着忏悔和愧疚数说自己从前的过失。
母亲总是反反复复叙说她这辈子做过三件对不起天理良心的恶事,全是彭赛赛从未听说过的事情。不过从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知有多少可信度。
有一个不幸的小姑娘很早就死了娘,父亲照顾不了年幼的女儿,把她寄养在一个远房亲戚家里。那家人对这个孤苦的孩子不错,尽量让她得到和自家孩子同等的待遇,以减少她心中那种寄人篱下的落寞。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年,小姑娘正上初中三年级,她糊里糊涂地把红卫兵带回来抄家,又幸灾乐祸地看着一家老小跪在院子里挨打,心里想着每次分吃水果的时候,拿到的苹果总比别人的小,想着所有衣服都是人家大女孩穿小了的剩货,十五岁的小姑娘心中竟然没有罪恶,反而充满了报复的快乐。
这个女孩就是彭赛赛的母亲。
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同在一家工厂,一个漂亮出众,一个相貌平平,工宣队进厂之后,相貌平平的女孩火速入党,还进了厂革委会。这件事在厂里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窃窃议论说这女孩子突然走红是和宣传队队长有了私情。
女孩的未婚夫来找这个漂亮的小美女,小美女早就认识女朋友的未婚夫,并常常暗叹好男无好妻。那个男人想从小美女口中证实未婚妻的清白,小美女明知相貌平平的女孩儿是被人家泼了脏水,可刚要说出真情,心里却冒出深深的嫉妒。一念之差,竟然信口说所有的传言都是事实。
后来,那对情侣分了手,再后来,作伪证的小美女做了这个男人的新娘。
这个新娘,就是彭赛赛的母亲。
另外的一件事有关赛赛和秦羽的恋情。
在木渎的时候,彭赛赛一再追问秦羽当年为什么突然割断热恋的深情,一去不返。秦羽没有正面回答。母亲的话,解开了彭赛赛心中的疑团。
彭赛赛直到秦羽大学毕业的时候,才把恋爱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听说秦羽的父亲刚刚因贪污受贿判了七年刑,进了大牢,秦羽受了牵连,没能分配在北京工作,彭赛赛的母亲一下子翻了脸。
后来的事情,彭赛赛就不知情了。
赛赛妈背着女儿来到秦羽的学校,在学生宿舍里找到了刚刚打球回来的秦羽。一听说是未来的丈母娘找上门来,秦羽乱了方寸,比做毕业论文答辩还紧张。
赛赛妈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也是越看越喜欢,可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关键时刻决不能手软,她对秦羽开门见山地说,她不同意把女儿嫁给秦羽,就算他们好到了死也不分开的份儿上也不行。反对的原因有两条,一是女儿不能嫁进一个有污点的家庭,二是女儿不能嫁给一个外地人。看秦羽低头不语,赛赛妈指天发誓,如果秦羽不主动离开彭赛赛,她马上从学校的八层楼顶跳下去,绝无戏言。
真相大白,彭赛赛再次饮下一杯浓浓的苦酒,此时此刻,她倒宁可母亲说的是疯话,不是事实。
“是妈对不起你,妈该死!”母亲直着眼睛,痛心疾首地说。
“妈,咱们不提这件事了,都过去了。我现在活得挺好。”彭赛赛竭力劝慰母亲。
“看,打雷了,报应了!做坏事的人都要遭报应!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女儿,都是我不好!行行好,要罚就罚我!”
彭赛赛哭了。她不知如何看待自己的母亲。
人性的自私,母爱的深厚、生死的迷茫,缘来缘去的无奈,像一团千缠万绕的蚕丝,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第十一部分:钻石有五十八个面第2节:临时的咆哮
余立儿在车站昏迷之后送到急救站,抢救五天后病逝,终年三十九岁零七个月。
处理完余立儿的后事,方登月最发愁的是如何安排余小粤。
余立儿至死都没说出余小粤是方登月的儿子,让方登月困惑之余又松了一口气。他竭力把血缘亲情压在心底的最深处,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公开这个事实的勇气。
余立儿远在广西的老母和弟弟赶来之前,方登月已决定让他们把孩子带回去,他可以给他们一笔钱,然后每个月再给他们一点资助,穷困乡村的生活费用不高,每月能有一千块钱的进项,就已经算是吃穿不愁的富裕户了。
那孩子从母亲去世之后一下子长大并苍老了,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忽然有一天晚上,那孩子抱着方登月那张上大学时老土的照片走进方登月的房里,站在床前问:“你就是这个人吗?”
方登月看着从前的那个自己,没有回答。
孩子又说:“这个人是我爸爸!”
方登月的心格噔一下,他盯着小粤那双细长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流动着十一岁孩子不应该有的深沉的忧郁,就像一片月光下幽蓝的海域,正等待暴风雨来临时的咆哮。
这一刻,方登月突然从孩子那对乌黑的瞳孔里看到蹲在土房屋顶抹灰补漏的老父亲,看到父亲一脸的皱纹和两行纵横的老泪……看到深圳那间堆满青蔑和竹席的小屋,看到毗邻着报社的那家卖云吞的大排档……
这一刻,方登月也彻底明白了余立儿的苦心,这个倔强的女人之所以始终不肯对方登月说出小粤就是他的儿子,是因为她从重见方登月的一刻,就洞晓了对方内心的犹豫, 或者说从当年认识方登月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看出方登月全部的自私和懦弱。
她一个人承受了全部的苦难,始终默默无语,是为了尽量不给方登月添麻烦,也是为了不让小粤听到那声绝情的“不”,她要为儿子保留下对父亲的最后期望。
粤是月的谐音,小粤就是方登月的儿子!
方登月紧紧地抱住瘦小干枯的儿子,泪如泉涌。
彭赛赛安全归来的消息是关自云打电话告诉方登月的。与此同时,彭赛赛也得知了余立儿病逝的消息,发了一番兔死狐哀、生死无常的感叹,又着实地庆幸自己逃离了死亡的阴霾,接着竟又替虽然有父亲却成了孤儿的小粤愁怅不平。
彭赛赛安然无恙让方登月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有了着落,不然,逼死妻子的恶名将让他的良心一生一世不得安宁。但他没勇气去四合院看望彭赛赛,四面楚歌的状态不但让他忧心忡忡,而且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犹疑和胆怯。
离婚的事也拖了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起,一是因为彭赛赛的母亲正在重病中,不能拿这样的事情雪上加霜。二是因为方登月如今的处境每况愈下,彭赛赛就是再恨方登月,也不忍在这样的时候落井下石。
方登月被太多的烦恼和忧虑缠绕着,挤压着,心绪缭乱,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躁、狂乱,夜里失眠合不上眼,白天如同梦游,神情怔忡。
听说方登月要留下那个婚前的私生子,张雪一一脸的冰冷,她懒得和方登月谈论有关孩子的话题,只是一门心思地促成和香港老板的那笔大生意。
生意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谈成了,对方许诺的条件十分优厚,粗算下来,最后能拿到的回扣至少有六位数。谈判过于顺畅,反让一向处事小心的方登月心存疑惑。张雪一却一脸的的不以为然,垂着眼皮,用指甲钳精心地修剪着长长的红指甲,不咸不淡地说:“你有病呀,怎么这么多疑?人家那么大的公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是出了漏子,有我海天公司给你撑着。”
张雪一的傲慢激怒了方登月,他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恶气,摔摔打打地大叫:“你他妈的说得轻巧,你撑着?你算什么东西?真要是被人套走一百多万,谁也别想推脱干系,到时候一块折进去!一块完蛋!”
张雪一啪的一声丢下指甲钳,双眉立竖,指着方登月的鼻子喝斥道:“方登月,你把嘴给我擦干净点,这儿是我的家!没你撒野的份儿!真没见过你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