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叫我小妖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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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嘲笑我,这有什么了不起。
她说她从小到大一个人去那么多地方、走夜路,什么人没遇到过。从来没有被强奸过。我想她能嫁给我祖父,关键还是凭借了她的处女之身。
言下之意就是看你X样子,谁肯强奸你。
她没有想过她的安全是因为她的女性特征不明显。
我没有冤枉她,一是她当时剪乱了头发,常常抹锅灰在脸上。二是有一次夏天里她硕大的布袋子一样的乳房和肚皮摩擦的地方生了许多痱子。她为此烦恼,说了一些年轻时不大老了大、用得着时不大用不着时大的话。在最后伤感地总结该大的时候不大,现在大也迟了。
当然指乳房的大小,我推断她年轻时应该胸部平平,自卑得很。
如果一个女的被强奸了她反而觉得是这个女人自己招惹的,不管这个女的年纪有多大。
她给我讲故事,一个幼女独自在家,有人敲门,她从门缝里看到是她哥哥的同学,来她家里取回昨天他玩耍时遗失的饭勺子。可见这个幼女还是警惕的。幼女开了门,这个哥哥的同学不由分说地强奸了她,怕她喊,怕她说出去,他拿出背在书包里的一块路上捡来的砖头,砸碎了她的头,用勺子在她的阴道里胡乱舀了一气。
她讲述故事的口气跟她儿子的一模一样,我父亲给我讲汪老师杀掉那个丈夫领导的孩子之后,拖着带血的刀在街上行走,中途停下来吃一只苹果。
她把她讲的惨案的根源归结为幼女的故作天真。
她甚至拒绝了一切同龄男孩子送给幼小的我的礼物。其中有一个母猪存钱罐、一个失去一粒铃铛的拨浪鼓、半架撕烂了的风车。
不是她拒绝了别人给送我的她就会给我买。她从来没有给我买过。
我的父亲得意地说,想想看把你养大真的很便宜,什么玩具都没有给你买过,没买过也就这么长大了。
你不觉得你这个父亲当得真无耻。
我张开嘴大笑,嘲笑我贱价的童年,我的眼泪全掉在我的嘴巴里面,难以下咽。
她不能忍受我用卫生巾,因为她早就绝经了,没赶上用卫生巾的时代,她没有用过她就要反对。我想她哪天痔疮血流成河的时候我给她递上一片,让她用一用,尝尝滋味、过过干瘾,是不是她就会不再反对。
她把草纸裁成窄窄的一垛,对齐,垫在裤子里,用胯夹紧。她坐着,不敢整个屁股全坐完,总是一半屁股挨着凳子坐,坐了一会再换另一半屁股做。坐久了就像得了小儿麻痹症那样疼。草纸一片一片揉练着,滑下来,跑出裤角。当着很多人的面,她一脚踏住。他们以为她脚下踩的是钞票,一掌把她推开。
来了就来了,她走到梨水河里假装游泳,任水冲刷。河水淹没了她的红。
她竟然没有绝育,而且盛产得很,生了两男一女。
她没生孩子以前外出搞采购,曾经跟着一个接生婆睡,想看看同类是怎么生孩子的,接生婆每天都是半夜里被人喊走,她的瞌睡大,每次都错过。
她想了一个方法,把她自己的裤腰带系在她的裤腰带上,打了死结。晚上她起身总会牵扯到她吧。可是每天起床,接生婆已经回到床上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谁的孩子都没有出生。接生的时候肠子打结了,那是性命上的死结,接生婆都解得开,何况裤裆上的死结。她比我都天真不邪。
第三章第17节 不想她们说我胯下之乳
我是在四十四中的初二末期来月经的,很多人都已经来了,她们高度重视,这也是从小就给自己定的位,定的是家庭妇女。天天在厕所里讨论。
有一天我们一伙人躲避做体操,同学吴拦住我,问我来了没有。
看我不解的样子,她马上同情我,帮助我下台。
她又启发我,来了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来了是每个月都来,还有一种是来了一次,后来不详。这两种都算来了,来了就是真正的女人了。
我当时没有来,真惭愧,还不是个女人。我年纪比她小多了,可是女孩子在这种事情上也是有虚荣心的,在零食、零花钱、男朋友、衣服、家境、头发上等等,自然也在月经、胸部、性经验上。
为了冒充一次真正的女人,我选择了来了,但是我的诚实和虚荣作战了半天,也是为了少一些自责,我选择了第二种情况。
我真第一次来月经是溜冰的时候,溜着溜着有点不对劲。脱了溜冰鞋,到厕所里一看,发现自己内裤上有浅浅的血迹,内裤上有个洞,血透过那个洞染到了外面的裤子上去了。外裤上也出现了几个小红点,有指纹那么大。我把上衣脱下来,捆在腰上,刚好露出我最得意的那件黑色紧身衣,别人给我的,我一直没有胆量穿在外面,这次是个好机会。我的乳头鼓鼓的,好像有点不可一世。我只好又驼起了背。祖母最痛恨我穿这件紧身衣,但是这次没借口好说我。因为我原先是穿在里面的,要不是意外,也不会穿到外面来。
回家就随随便便跟母亲说了。我确实是看别人用多了,见怪不怪了,问她要了卫生巾,也没有请教她的使用方法,就到厕所里去换。我表现得过于能干使她很失落,她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她手把手的教我,我在一旁老老实实听着。她竟然没插手。
等我自己有勇气买卫生巾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跟着母亲用的一直是一种很劣质的牌子,有我父亲抽的烟牌子那么劣质。我小学里,班主任喊我帮忙给她去校外买卫生巾,我根本不知道卫生巾是用来干什么的,外面有包装我没仔细看,以为是一种食物,面包之类的。我就拿在手里进了学校,我才二年级,过路人看见了难免要觉得不可思议,我也实在不像早熟的人。给班主任送去了,给她跑了腿,她竟没有挽留我一起吃一点这种食物,也没说谢谢,我心里很不舒服。帮她买的那种牌子是个很老的牌子,畅销至今。
她有时候干脆用卫生纸垫在内裤上。她连月经的几块钱都要节省。想起来我都很心酸。无数个月,血水泡化了卫生纸,在我的胯间的褶皱里结了茧,僵结了我的阴毛。我大腿根子经常擦破皮、渗出血,非常难受。不过我也能忍,想想一个月才几天。偏偏我一直以来月经不调,经常拖延,流量也很少,可能跟没有好的营养和情绪有关。
母亲把我的月经到来的事情汇报给祖母,我祖母在仇视我那件紧身衣的时候就知道一二了。大家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有点恭喜的意思。她们两个在这天里怪异地看着我,好像在议论,真看不出来,真看不出来,这个小家伙今天也成了能生儿育女的人了。我有点好笑,生儿育女又不是你们的特长和专利。好像这个世上有种技能最先只有她们两个人怀有一样的,渐渐地被别的女的偷师了去。我受不了她们那种又重视又轻视的态度。
我第一天来的时候,我母亲就可能在床上作为一件要紧事跟我父亲讲了。这让我很难过。我实在不想我的父亲成为知情人。但是又不能避免。我记得有好多次,我父亲在多给我零花钱的时候诡异地说,女孩子没钱在身上总是不方便。有一次干脆说,女孩子要是连个买纸的钱都没有那多悲惨。他知道我要买什么纸啊。我觉得实在他没有必要说出那样的话。真变态。那副故作轻松和开明的嘴脸。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他到底想装出什么姿态来。
我一十一中的同学罗,她父亲是个画家,她从小看和接触惯了裸体和器官,她父亲很关注她的月经和性。那是我不堪设想的一种开放而高贵的家庭气氛。难道我父亲企图模仿那种家庭气氛和教养。真滑稽,他也不看看摆在家里的是哪几张脸。
为了中考能考进一十一中,我已经紧张地几个月不肯来月经,因为我的贪玩,重大失误过一次,从梨宾小学流落到四十四中了。我可以流落,但是总要有间隔,不能接二连三地流落,那样的话我的自信心过于受到反驳。
中考过去了,我几乎是瘫痪在床上,我一觉醒来流了好多血,那些血跟往常的血不一样,它们好鲜嫩,好妖艳,翻来覆去的,一张床都抹红了。她刚刚洗完了衣服,又听说还有一床床单要洗,立刻火冒三丈,当场就说了好多莫名其妙歹毒的话,差点动手打我,把我刺激哭了。她又怀疑我得了什么病,把我带到我姑母的医院里,先是一个姑母的同事给我看,说小女孩子不能检查,把我转交给了专治性病的姑母。我姑母喊我揭起裙子、脱掉内裤,在我腹沟处用中指戳了几下,说了句梆硬梆硬的,以后就不再有高见。连窗子和门都没关。
她们总是一边不断地栽培我的羞耻感,又一边不停地损伤我的羞耻心。我顺从她们的暗示,我无法预见我究竟会长成什么样子。
可以去看看我的同学,月经来几天就理直气壮地旷课几天,这几天还不碰冷水、吃红糖红枣。我没有,我总是专门喝冷水、上体育课还跳马,为了迎合她,我已经够自虐了。
她指责我穿紧身衣、无袖衣,我有一件衣服,被她收起来好久,还是被我找出来了。因为我实在没什么衣服穿,总要有个换洗的吧。衣服腋下开口太深了,我怕她说我,我自己偷偷缝了小一些,她又指责我别有用心,故意把胸部勒紧。
她对我说,想不通我干嘛穿乳罩,她就从来没穿过,街上那些婊子,没有胸、想造假,最喜欢穿了。我才知道我的内衣经她手洗过的,为什么烂得比内裤还快,失踪得飞快。可见她搓洗时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向我母亲哭诉,母亲什么也不说。我想也许是做儿媳妇的实在不好说什么。可是我在母亲的衣柜里找我放错地方的衣服,我竟然找到我不同时期失踪的内衣。
天,母亲竟然是偷盗女儿内衣的贼,还有内裤。她到底要把我逼迫成什么样子,要到总共只有两件,换洗一件的时候还要等另外一件晾干,这样才罢休吗。你可以自己去买啊,我可以赤身裸体让给你啊。
可是她从来没有穿过,她上街都不穿内衣的,两个褐色的乳头抵在外衣上,隐隐若现,跟这种人一起上街,我要面红耳赤。
这样出门总不至于是为了诱人吧,年老色衰使她丧失购买内衣的勇气。
我的母亲没有一回不给我丢人现眼。在幼儿园里,她当着很多孩子的面喝下我吃不完的汤。又不是因为饥饿。很多孩子走过来,他们把剩下的汤端给我,倒在我碗里,一片好心,说是留给你们母女喝。
我成了不知饱足的人,和我一起吃过东西的人都笑话我,一起吃东西,动头的是我,扫尾的也是我,一碗饭我可以吃得颗粒不剩,连掉在桌上地上的我都捡起来放进嘴巴。没盐没油的我照样吃得进去,我可以几天几天不吃东西,但是一旦开始吃无论多少东西我都吃得完,没有把握吃完的东西我就不开口吃。胃里翻滚到喉咙上来的残渣、痰、鼻涕我都咽得下去。食物里有死苍蝇、蚊子我吃得下去,如果是蜘蛛的话还是要犹豫一下再吃,因为怕有毒。
围脸上有污迹、牙齿上有饭粒、眼睛上有眼屎、脚板上有伤口,我从来不告诉他,而是吻他,吻到我嘴巴里去。
在幼儿园里我不知道我从哪里得到一条三层的裙子,可能是捡来的,所有人都簇拥着我,认为我万般美丽,让我扮演公主,让我坐到高处,高处在一个滑滑梯上。每个女孩子都渴望的荣耀,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的内裤上有个小拇指可以钻进来的洞。我观察了一下地形,你们刚好可以看见我内裤上的孔。
当我拒绝你们的时候决不是因为我的孤傲,而是因为我的隐痛我的千疮百孔。
我的内衣是薄的、棉布的,不是厚的、海绵的,你要不要拿把尺子来量一量,我没有像你口口声声的婊子那样弄虚作假勾引人。要不是我祖父是个作风正派的人,要不是他早死了,我真的要强行怀疑他是不是跟婊子有染过而使你蒙羞,否则你凭什么深仇大恨,身为老年人痛恨年轻人,身为女人痛恨女人。
我已经这么大了,我只是不想乳房变形、乳头显形,我每次出门都要贴几层透明胶在乳头上面,在胸前的口袋里放上几张又硬又厚的纸片。我需要一只胸罩来拯救我,难道我的身体我的青春就不值钱,就不当一回事,视而不见。
我只是不想她们说我胯下之乳。
第三章第18节 毁于野心,死于野心
她惟独不在生活费上苛刻我,一次也没有。她知道人在异乡的为难,因为她年轻时时常漂泊异乡。要是我母亲指责我浪费,她还要批评她维护我。
我对我母亲说大话,我说现在用你一点小钱,将来还你大钱,你要多少,一个月几万块,你开个价。
我母亲很胆怯地低下了头,好像得罪了财神,好像她真的领到了我承诺的几万块。
我自己都好笑,我哪里来这么多钱孝敬她,她居然肯相信。她相信我,我在学校里胡来,根本一点也不心虚,老师要是到家里告状,她总觉得别人对她女儿的实话是坏话,她女儿真可怜,又再次遇人不淑、遭人陷害。
她的信任总是无凭无据无缘无故的,只有她可以怀疑我、污蔑我,别人都不能、都不能。
我很头疼祖母对我的资助而对我的横加职责。她太蠢了,她明明付出了,也难得一句好话。人不要把馈赠老是挂在嘴边,恩惠成了施舍,伤了别人的自尊,得不偿失。
在从高中起到大学里,我获得许多稿费。真正自由支配是在大学里。我几乎每个周末去街上买一套内衣,一直没有合适的,真要找个医生请教一下。我的胸长期没有内衣约束的缘故,长得奇怪死了。晃晃荡荡的、闪闪烁烁的,满满的一大片,没有弹性,没有形状,没有边疆。穿到三十六的还是漫溢出来。简直就是两大扇肥肉,像个奶妈。
她流了泪,幸好他和她都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没有比较,什么都是新奇的美好的。这让她毕生难忘。她觉得她太对不住他了,利用他没见过女人身体的世面这一弱点。
对不起,她这么畸形。
畸形的孩子坐在朝西的火车上,她长着婴儿的面孔,五官小而分散,柔软的眼珠,眼白在太阳底下有些蓝。额头上坑坑洼洼的,两只尚未磨破头皮生长出来的角。脸上淡淡的麻雀斑,鼻翼上有螨虫的迹象。她的双眼皮是她用小拇指的指甲、绣花针、铅笔芯、她母亲的毛线签子勾勒成了的,天长日久,冒着戳瞎眼睛的危险。她骨头关节细得可以捏碎,脖颈、手脚细长,她长着一对生儿育女似的放荡的乳房。她偷看过同龄人的乳房,应该是两个捏紧的小拳头、两个发酵得不够好的小馒头扣在胸前。
南来北往的人跟她搭讪,猜测她的年纪,几岁、十几岁、几十岁,半信半疑的猜,时光在她身上迷乱,走了神。
她爱理不理。
她的年纪比她的身体年幼的多,又比她的脸衰老的多。谁也不肯信任她说的那个数字。
只是为了调戏她。
可是她同他们一节车厢,她看见他们眼神中艳遇般的欢喜。他们偷看她,开始高谈阔论,也许这些人沉默了大半辈子,这么斗胆还是第一次。
她没少受这些人的小恩小惠,他们给她让座、让路、提行李,他们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