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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红房子-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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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琼说,应该问今天早晨休息得好吗?

    连英仰起头来“噢”了一声,笑呵呵地说,我们是凌晨1点钟睡的了。他点着亦琼的鼻
子,你可是一个鬼精灵。

    亦琼躲着他的指点,咯咯咯地笑。她仰起头来,看着连英说,我看了。

    连英注意听,什么?

    亦琼说,《一个幻想者的梦》。

    连英说,嗨,你昨晚好大的脾气。他边说边拍着亦琼的背。

    亦琼把脸贴着连英的胸膛,双手围着他的腰,轻轻说,对不起。

    连英说,看来你以后发火的时候,我不能跟你争。我是男人嘛,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亦琼一下抬起头,女人见识?我昨晚说的都是女人见识?我说得对的也是女人见识?

    连英忙说,又当别论。我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免得破坏了我们见面的气氛。

    亦琼说,回去吃早饭吧。都准备好了。

    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天,连英对他的作法又再作解释,他没有欺负她的意思,也从没
想过捉弄她的感情。只是他确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遇到事情难于一下子作出决断。况且
这是离婚的大事呀,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比亦琼的离婚,比较单纯,连婚姻存在的基本条件
都不完善,结个死婚,谁能认命?他最初和她通信,也有对她的同情和惋惜。

    亦琼听他讲,态度不那么激烈了。她说她能够理解。只是他得有个明确的态度。如果他
仍然留在原来的家庭,她不怪他,两人把话说清楚了,也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但她决不再
和他联系了。

    连英说,就真的不再联系了吗?

    亦琼说,当然。一年一度寄张贺年卡可以,甚至连寄贺卡都没有必要,平时通信就更没
必要了。既然我们的感情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朋友感情,还这样通信就显得矫情了。不利于你
搞好家庭关系,也不利于我去建立自己的家庭。

    连英说,我是愿意和你生活在一起的,我也会去办离婚。只是我有担心,万一我自由了
,你却变卦了,和别人结婚了。叫我怎么办?我是爱你的呀。

    他说到这儿,声音有些发颤。亦琼垂下了头,心里不好受。她说,你真要办离婚,我变
卦了,那不是连做人的起码道德信誉都没有了吗?

    连英停了一会儿,换了一种轻快的声音说,你说你看见我下火车就喜欢,我一看见你拿
着张纸片迎上来,对我笑,我也喜欢呀。你上身穿白色的衬衫,下身穿黑色的西服裙,很好
看。心里想,这就是活生生的亦琼呀。我们并肩走在一起,我发现你在扭头看我,我也在看
你呀。当然,也许我看你不是那么纯洁。我看你脸,也看你的乳房,你穿的短袖衫是能够透
出里边的胸罩的。这也许是有点罪恶。

    亦琼听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天啦,看乳房?她“哇”的一声叫,然后捂住脸,扑哧
哧地笑起来。哎呀呀,你怎么这么坏哟!

    连英也笑得喘不过气,说,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对任何
女士都这么去看乳房的,那不成流氓了吗?你是我亲爱的人呀,我当然要看,要欣赏。我还
没有欣赏过你嘛。坐公共汽车的时候,我还抬手去把车窗,碰了一下你的胸脯,当然,是很
谨慎的,你没有发现。在车上,我始终把手放在你的身后,靠着你的背,表示我对你很喜欢
,很满意,这是我在给你发信号。

    亦琼一下想起昨天在车上的情景。她说,你把手放在我身后,害得我动都不敢动,原来
你是在发信号呀。

    连英说,是呀,可惜你对男人的经验不多,没有领会到。虽然你已经36岁了,可是你
的外貌,你的身体,一点不老,也很年轻呀。可能跟你坚持锻炼,冬泳、骑车有关系。

    亦琼很得意地说,当然,我还想生孩子呢,没有好身体能行?

    连英收起了笑容,很正经地问,你真的那么想生孩子?

    亦琼说,是呀,我是女人呀,女人就要生孩子呀。母性是女人的天然本性。

    连英说,现在好多知识女性不要孩子,你还要生孩子。其实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完全可
以不要孩子,和丈夫一起把日子过舒服一点。好多女人要为自己所爱的男人生孩子,可以理
解。我已经有了孩子,我就不要求你一定为我生孩子。

    亦琼听了,一下警觉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为你生孩子?你有孩子是你的,原
则上我们结了婚,也是我的。但是我没生过,我就要生。这是我的权利,上帝赋予女人的自
然权利。一个男人爱他的女人,就应支持她生孩子,否则就是不善良的,自私的。我们的关
系还没到谈生孩子那一步,现在说到这里了,我就表明我的态度,不论我跟谁结婚,我都要
生孩子,生我的孩子。我生不出来了,那又当别论。任何人要阻止我生孩子,我就跟他过不
去。你搞清楚点,这可不是女人见识。

    连英说,你看,你看,又严肃起来了。你一严肃,就让人生畏。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很奇
特,思想言论很现代,写出那么些在学术界有轰动效应的论文,怎么在家庭生活,生孩子问
题上这么传统?

    亦琼说,这不矛盾,现代也是传统来的。我只求活个实在,尽我做人的本分。大概这跟
我的家庭影响有关。我家就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我从没想过要做一个违背自然的现代女性
。为了自己过得舒服,不愿生孩子,这样的现代女性,我不敢苟同。

    连英不言语了。

    亦琼对连英说起北碚街里有个恐龙博物馆,是重庆博物馆的分馆,她问他有兴趣吗,要
去看吗?

    哇,恐龙博物馆,连英一下子兴奋了,他没想到走到恐龙的故乡了,这里离发掘恐龙的
合川只有一百里呀。他一向喜欢自然博物知识,当然得去看。于是在连英到重庆的第三天,
亦琼和他一起去恐龙博物馆。

    他们从学校的后门到文星湾,沿着下坡路到博物馆去。博物馆座落在上北碚正街隧洞外
的老街上,弯曲的马路,路面很窄,三和路十分陈旧,已经露出了下面铺的碎石子,街道两
旁长着茂密的梧桐树,古色古香的,非常幽静,还有些五四时代的街道风情。

    连英对老街欣赏不已,他喜欢古老的东西和节奏缓慢的生活,多么幽静的老街呀,那样
有思古之幽情。亦琼总觉得他的心态有一种惰性,这和她从小从抗争中走过很不一样。

    博物馆象个植物园,所有的陈列室都掩在树木花丛中,展览分两部分,一个是生物进化
展览,一个是恐龙化石展。连英对陈列的恐龙化石说出一套套的知识。走到合川马门溪龙的
化石展厅,看到庞大完整的恐龙化石骨架,他说,这是蜥龙类,你看它的脚象蜥脚,它的头
部很小,牙齿象细木棒一样,一点不锋利,它是食草的。要是食肉的,牙齿就很锋利了,颈
部也不会这么长。这么长的脖子,好树上树下都能吃到树叶草木呀。你看长颈鹿的颈子长,
它的重量轻,脖子是朝上长的,这种蜥脚类恐龙的脖子是朝前长的,还有些朝下,知道为什
么吗?它的骨架大,太重,支撑不起来。你看它的脊椎,多么粗大笨重。它毕竟是侏罗纪时
期的爬行动物,从进化的角度看,还没进化得那么好嘛。

    亦琼对连英讲的感到很惊奇,他连说明介绍看都没看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连英说,书上看的。

    亦琼说,你的记忆真好,什么都能记住。

    连英说,有记忆,也有我的合目的性解释。你看我刚才说那恐龙的长脖子和长颈鹿的长
脖子的区别,就是我灵机一动的合目的性解释。把你蒙住了吧。咱们继续看,我还能说出别
的道道来呢。

    不觉到了嘉陵龙展厅。连英说,你看,这种恐龙就比刚才的马门溪龙小多了,体态比较
轻盈,它是剑龙类。为什么叫剑龙呢,你看它从颈部到尾部的背上长有两排左右对称的尖板
,象剑板一样,所以叫剑龙。它前肢短,后肢长,尾部生有骨棘,你看是三棱形的,长来干
什么?抵御后面的袭击。它也是食草类。

    还在一个展厅里看到飞龙的化石模型,连英就说,其实飞龙并不是真的有翅膀,只不过
它的前肢第四指和体侧之间有一层皮膜连在一起,成了翅膀,它的飞行能力并不强。它的身
子很小,牙很细,吃点沼塘湖地的鱼类,牙齿就完全退化了。

    连英每说一种,亦琼就将信将疑地凑上前看介绍的说明牌。上面写的和连英说的一点不
差。这不能不让亦琼佩服,这人确实有非凡的记忆和广博的知识,还有那么多聪明的合目的
性解释。身边有这么一个能干的解说员,亦琼觉得跟连英看博物馆真是一种享受。连英见亦
琼喜欢听,颇有些得意,大脑袋一摇一晃的,脸上笑开了花。他说得更有劲了。

    他们看罢展览,在馆内花园里转悠。不是什么节假日,参观的人很少,幽静的花园里就
他们俩人在那里转。到了一片竹林,他们停下来。连英对亦琼说,让我亲亲你吧,这儿没人


    亦琼转过头四周看看,确实没人。她回过头来,望着连英笑。连英捧起她的脸,亲吻起
来。亦琼心里一阵潮起,她用手围住连英的脖子,踮起脚尖也去吻他。连英用胡楂去扎亦琼
的脸,弄得亦琼又痒又痛,她咯咯咯笑起来。这是怎样一种享受哟!她又象嚼到了豆腐脑中
的黄豆粒,硬硬的,吃在嘴里有嚼头,扎在脸上,痒痛得舒服。她不由得仰起脸,左右转动
,去和连英的胡楂摩擦。连英感觉到了,就用胡楂更加起劲地去扎她的左脸右脸和下巴。亦
琼觉得心都酥了。

    这样的享受。亦琼在童年时体验过一次。那年亦琼12岁,父亲受了工伤,被机器轧断
了两个手指头。他出院回到家里,靠在床头,精神很好,瘦削的脸和一向突出的腮骨都长饱
满了,还泛着红光,下巴的胡子是修剪过的,刚长出浅楂。亦琼觉得父亲美极了。

    他笑眯眯地望着儿女,要四个儿女挨个让他抱抱。他拍拍老大的头,打打小弟的屁股,
拧了一下小妹的脸蛋。亦琼一直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父亲的举动。就她还没上去了。父亲
伸着手,来呀。亦琼慌忙上前,她凑着父亲的耳根说,“神仙保佑爸爸。”父亲捧着她的头
,用胡子扎她的脸。弄得亦琼又痒又痛,咯咯直笑。她边用拳头擂打着父亲,边大声叫“爸
爸疯了!”父亲用胡子更加起劲地扎她。小弟小妹扑上去搔父亲的胳肢窝。三个儿女和他滚
成一团。老大站在旁边憨笑,母亲在那里抹眼泪。

    父亲就这么和儿女疯过一次。亦琼感动不已。爸爸是爱他们的。也就是那一次,她体验
到了胡子的感染力,就象豆腐脑中的黄豆粒,硬硬的,吃在嘴里有嚼头,扎在脸上,又痒又
痛,非常舒服。以后每次嚼着豆腐脑中的黄豆粒,以至红油小面中的榨菜粒,饺子中的虾仁
粒,汤元中的冰糖粒,亦琼总想到父亲的胡子。虽然每次回家她都要和母亲亲热拥抱,却不
敢对父亲也如法炮制。好不容易在父亲60大寿时,她鼓起勇气,以极大的夸张上前去和父
亲拥抱。她把脸靠在父亲的耳根后,却没有勇气用脸去碰他的胡子。当她正想那么去试一试
时,父亲呢,这个糊涂老头子被女儿的亲热冲昏了头脑,把头仰得高高的,呵呵大笑。亦琼
忍不住在心里叫“哎呀呀,真是懂不起的老头子呀。”但她嘴上却叫,“哎呀,我的老爸呀
!”

    二十多年过去了,胡子的豆腐脑效果,深深印在亦琼的脑子里。连英用胡子扎她的脸,
一下触发了她心中压抑多年的女性意识,她呵呵呵地欢叫起来。就象粘在连英身上了一样,
舍不得分开。

    她由着连英扎她的脸,心里有种欢喜和悲哀交织在一起的感动,她感到喉头发哽,鼻子
一阵抽动,想哭。终于她没能忍住,伏在连英肩头嘤嘤哭起来。连英忙问,怎么啦?他想扳
开亦琼的手,扳不动。亦琼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只顾哭自己的。她的所有委屈,所有等待
,所有渴望都在这哭泣中发泄出来。连英只好拍着她的肩头,由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她止住了哭声。连英小心翼翼问她怎么啦。她说,说不清楚,一股气直
往上冲,就想哭。她说了豆腐脑的感受。

    连英很惊讶,说,你的感受总是很特别。说来也有道理,痛快痛快,有痛才有快嘛。这
也是合目的性的。

    他突然又说,回家,回家,赶快回家,我要让你痛快个够。他拉着亦琼就走。

    连英第二天走,亦琼和他在下午就乘车到市中区了。他们去枇杷山公园。观音岩上的枇
杷山公园是市中区的最高点,山顶的红星亭象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那里翘首远望,和两路
口方向的鹅岭公园遥相呼应,就象是两个相思的情人,站在高山之巅,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那样的深情,那样的专注,一点不为山脚下的铁路、公路、长江、嘉陵江、火车、汽车、轮
船、行人、喇叭,人世的所有喧哗所动。

    站在红星亭,看山腰的公共汽车象甲壳虫一样盘桓在通往解放碑的公路上,整个半岛是
星罗棋布的房舍、建筑,上空罩着一片朦朦胧胧的雾霭,隐隐听见雾霭下面传来的嗡嗡声,
宛如机器在发动,远处的人民大礼堂鹤立鸡群,耸立在一片灰色的房舍中,好象平民层中站
着一个撑洋扇的贵妇人。大溪沟的红房子是看不见的,它只是一个小黑点淹没在那片房舍里


    夜幕下垂,远处的景物变灰了,黑了,红星亭塔尖的红星率先亮了,远远近近,高高低
低都能看到。一点、两点,一片、两片,突然,象是红星亭一抖精神,点了一下它的魔杖,
城市的所有灯光都亮了。车灯、街灯、窗灯、招牌灯、桥灯一起闪闪发光。一圈一圈的,一
层一层的,一团一团的,层层叠叠,连成线,象蛇形,人字形、十字形,构成块,象方形、
三角形、圆形、五边形、六边形,还有些说不出是什么形、什么线状的灯光,象天女撒花一
样随意地点缀在山城的每一个角落,天上有银河的星星,地上有山城的万家灯火。在天与地
的边际,黑色的苍穹下,分不清哪是天上的星,哪是地上的灯,山城的灯在夜空中进入银河
系的轨道,银河落到了山城……

    亦琼和连英从枇杷山下来,一直下、下、下,下完观音岩的石梯坎,红房子的窗口在黑
夜中亮着灯。到家了,亦琼拉着连英的手,小心地在漆黑的走廊中间走,摸到自家的门了,
开了挂锁,划上火柴,点上圆桌上的蜡烛,屋子亮堂了。红房子的家很久没有住人了,父母
轮流住在三个儿女所在的大学宿舍,红房子烧煤炭,是注定不可改变的,大学里烧天然气,
煮饭方便。尽管红房子还是一个总电表管着,但各家各户早就安上电表了,用自己的电,出
自己的钱。可是不再当居民委员的罗妈还是有意见,你这个房子时常没人在家,就是用了电
也不知道呀。小弟不愿跟她罗唆,把屋外通电表的电线拔了,这下该没意见了吧。买把蜡烛
放在桌上,万一谁回来了,就点蜡烛吧。

    连英坐在桌边歇气,还从来没有爬过这么多的石梯坎,腿都发颤呀。亦琼摸索着到厨房
里去打水,把屋子的灰尘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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