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约你的未来 作者:盈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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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非常吃惊的样子,举着瓷杯的手僵直在半空。“为什么这么问?”
“奇怪呀。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你对我没感觉?”
看她的表情分不清是否是开玩笑。宋立阳左右为难,是表露心意的时机?
“算了,当我没问。”她笑着说,“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
心里一阵痛楚,他想向她表白。这么多年,他从没忘记过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笑容,也许一生都不会忘记。
“伊湄……”
“什么?”
如果被她拒绝了,如果再也做不成朋友,那还不如维持现状。“我说喜欢,妳会相信吗?”
她呆了两秒钟,“开玩笑,一定是开玩笑,我会生气喔!”伊湄摇着头笑说,“不是真的吧?”
“当然是开玩笑喽。”他强颜欢笑,“妳刚才说过,怎么可能。”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结束了。
今天的课挺无聊的。
雷司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感到很疲惫(看着一脸晦气相的物理老师),所以他的眼光飘向了窗外。
天空蓝的让人心疼,干干净净的模样,像刚出生的孩子。这个城市总是蒙着一层灰,许久不见如此纯净的蓝天了。
从窗缝间偷偷溜进来的风很冷。玻璃窗在“喀啦啦”的响。
妈妈和那位寒叔叔的婚事大概就快定了吧。一个离婚多年,一个鳏居多年,何必再去亲近坟墓?在这个无聊的时刻,司臣开始对两个大人进行无聊的揣测。
因为爱情?不太可能。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相信那些山盟海誓才怪!
因为性?不太可能。这么多年了!
那么就只剩寂寞了。一个是女儿翅膀硬了,一个是和儿子从来“话不投机”……想到这一层,司臣有点理解他们了。
心思转到那即将成为自己家人的女孩身上。总共见了两次,不知为什么对她有了很深的印象,似乎是命中注定一样。其实那天他批评她霸占烘干机时完全出于冲动,他从来都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而那一刻恰恰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
她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女生。寒伊湄属于淹没在人海中的大多数人,换言之她并不漂亮。虽然司臣对女生一视同仁,可是这不代表他会追求一个相貌平庸的女孩,再说她的性格和年龄都是让他否决自己对她有好感的原因。
只是对她好奇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King,老师在看你呢。”同桌悄悄提醒。
抬头,果然物理老师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司臣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一点愧疚也没有。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考试前看看书就可以pass了。物理没这么简单的。”见底下的学生对自己的课反应冷淡,物理老师颇为不平,因此危言耸听了一下。
真的怕他会继续发挥下去,好在下课铃声解救了这群如坐针毡的年轻人。
“下课。”倒是一位十分遵守教师守则的人。
这时候的教室通常都很热闹,而雷司臣永远不属于热闹的人群。他经常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虽然没有一只鸟飞过,但是他却看的非常非常专注。
这天放学后,当司臣随着人流推车出校门时,他看到了两个人。
两个很“跳”的男生,留着染成金色的长发——当然他们被挡在校门外。他不知道校方为什么会容忍自己的头发和耳环,也许因为这所学校的上上下下都认识林月。
两个人看到了司臣,忽然来了精神似的离开了一直靠着的山地车。
“King!”异口同声的叫他。
本来还在打量对方的同学听到这个名字后,纷纷向他侧目。果然是来找雷司臣这种人的!
“找我干吗?”他没好气的过去,揣测又会有哪个好事之徒去向老妈打小报告。
“你还戴着耳环?这种造型才配你。”稍高一点的男孩笑说。
“废话少说,天摩。”天摩便是这个男孩的外号了,另一个叫“夜叉”。两人都是司臣的初中同学。三人感情一直不错,也一样没考上高中,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在明星高中当老师的老妈和一个出得起赞助费的老爸。
“才几个月没见,难不成你想当乖宝宝了?”夜叉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很不愉快。
五个月之前,司臣在这两个朋友的怂恿下去染了头发穿了耳洞,结果林月气得生了一场病。尽管没能让他变回原来的状态,可至少司臣答应不再和他们来往。
“算什么?激将法?”他冷笑。
“夜叉!”天摩看上去更冷静一点,他制止住快发火的同伴,“King,总算大家同学一场,我们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妈当我们是不良少年,你呢?”
他轮番看看他俩,终于真心的笑了。“兄弟。”
“是兄弟就行了。去打游戏机?”夜叉那小子,真是单纯的可以。
“干吗那么久不来找我?”让司臣生气的就是这点,“是忙着钓马子去了?”
“怪你呀。一个电话过来,说不会再找我们了,什么跟什么!”天摩开玩笑的捶他一拳,“吓的我还以为你是我马子呢。”
“我妈逼我打电话。我没说你们不能来找我啊?几个月没一点音信,我以为你们连兄弟都不要了。”
“还是好兄弟?”
“那当然!”
很晚才回到家,林月的脸色果然非常不好看。
“你又和路天伦、叶康混在一起了?司臣,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会听?”
“不用再说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你不找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做朋友,专门跟着他们鬼混……”
“别用这种字眼,他们比所谓成绩好的同学真诚多了。老妈,我会分清好坏。”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月气得脸色铁青,可惜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多年以前,当她和有婚外情的丈夫吵着要离婚时,那扇门在他们眼前悄悄合拢。从此,她再也无法敲开那扇门,虽然门背后的那个人是她的儿子。
看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有了想和他聊天的念头。伊湄移动鼠标点击了他的名字。
在水一方:最近好吗?
KING:不好。你呢?
在水一方:去面试了。
KING:结果?
在水一方:很惨。
KING:要我怎么安慰妳?
在水一方:随便说几句。
KING:那些家伙都是白痴,不要妳是他们的损失。以后当了老板,把他们炒掉。
伊湄笑了,这个小男生挺有趣的,以前和室友也会说这样的话。“谢谢你。”
KING:小意思。
在水一方:我不知道前途究竟是什么,感觉就像在茫茫海水中央,竭力想靠岸,但岸在哪里?
KING:不用着急。妳也说过随缘。
在水一方:工作不是爱情。
KING:一样的。任何事皆有定数。
在水一方:你才多大?讲出的话老气横秋的。
KING:随便讲讲。很多事不是努力就会成功的。
有同感,但是对方是个高中生,作为姐姐应该教导人家积极乐观的生活。“不可以这么看。努力过至少问心无愧,否则绝对会后悔终生。”
KING:不努力的话,我的失败还有借口。
她真正的伤感了,他只有十七岁!“发生了什么?”
KING:现在读的学校是老爸出赞助费才进的,我很累。
在水一方:没有退路?
KING:我的成绩一直不好,又快考试了。
在水一方:成绩不能代表一切。就算是三好生又能证明什么?
KING:朋友也是问题。
在水一方:青春期的烦恼,你问题真是多!
KING:让妳厌烦了?
在水一方:说吧。
KING:老妈要我和好学生做朋友,他们都很虚伪。
在水一方:应该和自己合得来的人做朋友。
KING:如果我妈是妳就好了。
在水一方:小子,我没这么老!!!
KING:举例嘛,千万别变。
在水一方:放心好了。
KING:妳在哪个城市?
在水一方:上海。你?
KING:和妳一样。我也是上海人。
在水一方:真巧。可惜网络的游戏规则不可以见面。
KING:怕见光死?
在水一方:我们又不谈恋爱。
KING:那倒是。
和他聊天时间过的很快,“你该睡觉了。”
KING:再聊几句。
在水一方:算了。
KING:还能再见吗?
在水一方:我就在这里,你总可以找到我。
KING:让我感到温暖。
在水一方:我也是。
KING:886
在水一方:886
断开Modem之后,伊湄看着Win98蓝天白云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然后她关机。
在这个城市不眠的灯光背后,有无数寂寞的灵魂等待着——拯救自己的温暖。如果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别人的温暖,也从来没有试图温暖过某个人,这样的人生是不是很悲哀?
4
林月和寒克坚决定结婚了。
在婚后房子的问题上,两人产生了分歧。按林月的说法,她目前所住的两房一厅是前夫买给司臣的,换言之她没理由让寒克坚住进来。而寒克坚的麻烦却是自己只有一房一厅,他根本无法保证伊湄和新婚妻子能和睦相处。
当然,寒克坚隐瞒了一个细节。伊湄曾经说过,要让林月进门不难,但母亲的遗像一定要放在新婚夫妻的房中。这么苛刻的条件,寒克坚怎么敢开口?
虽然问题暂时解决不了,但婚还是要结的。
于是两人不动声色的去领了结婚证,然后在当天晚上把两个孩子叫到寒家吃饭。
林月和雷司臣进门的时候,伊湄正在整理应聘的材料,满满一桌子证书的复印件。
“工作有眉目了吗?”林月小心翼翼地问。
伊湄抬起了头,司臣看到了她的眼神——迷茫而脆弱,这一瞬间的眼神狠狠地撞击了他的心脏。可是仅仅是短到无法计算的一剎那,她自信满满的表示道:“明天有招聘会,我一定会找到好工作的,用不着担心。”
“伊湄,理一下桌子。可以吃饭了。”克坚在厨房叫。
“我去帮忙。”林月进了厨房,顺便和他商量怎么开口。
司臣深深的看着眼前忙个不停的女孩,“要我帮忙吗?”问的时候,声音柔和的让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用了。”她居然好脾气的笑了笑,快速将材料整理完毕塞进书包。
于是摆菜上桌,分别入座。寒克坚的手艺倒还凑合,司臣吃得似乎挺满意。其实他不想抬头一直看着对面那个女孩子,他怕再看见她的眼神——那种会让他不舍的软弱。
“有件事要宣布一下。”在互使了半天眼色之后,寒克坚清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伊湄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爸。司臣在林月扯了扯他的衣服后也抬起了头。
“这个,事情是有些突然。但是,我想大家都该有了心理准备,”克坚考虑着措词,“今天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大家明白了吧。”末了还笑了两声。
只有林月一个人陪着他笑,笑声显得颇为尴尬。
“伊湄,司臣,你们,怎么了?”克坚求助似的望向妻子。
司臣又拿起了筷子,彷佛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有一种本来满心期待着会有惊喜,结果也不过如此的受骗上当的感觉。
“很意外,真的很意外。”伊湄笑了笑,“这么快,我没想到。”
他们甚至没说“恭喜”。“你们不恭喜我们?”林月忍不住了。本想和最亲近的人分享喜悦,结局竟然是向他们讨这两个字,那还不如说给同事听。
“恭喜。”司臣没什么感情的说出这两个字。
“为什么这事你不和我商量?老爸,你以为事后说一句就算了?”伊湄冷冷瞅着寒克坚。
“伊湄,我以为妳同意……”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呢!”她赌气说道。
气氛十分紧张,寒克坚有些恼羞成怒,对女儿的不近人情分外恼火,无奈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训斥她。林月为难得两边看看,只能选择沉默。
“是他们要结婚,和妳有什么关系?”司臣淡淡地说道。
她瞪他一眼,“反正我不能接受!”气咻咻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这里我算得上半个主人,我说过的话一样有效。”她意味深长地看看寒克坚,“老爸,希望你没有忘记。我回学校去了。”
他们沉默地望着她整理书包,没有人开口劝阻也没有人说话。
“我走了。”伊湄不再看他们。门“彭”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又吃了五分钟,司臣放下筷子。“我也要回去了。妈妈,今天就住在叔叔这儿吧。”
“司臣……”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自己。”他冲着寒克坚笑笑,“妈妈就拜托叔叔了。”
他也走了。克坚握住了妻子的手:“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
“伊湄她……”林月终究有些担心。
“放心,她自己会想通的。”话虽如此,寒克坚毕竟底气不足。
雷司臣走在往车站的路上,今天他没有骑车。街上很热闹,是欢笑着的人群,今晚是平安夜。
一群少男少女嬉闹着朝他的方向过来,他侧身让过。乐此不疲的过着别人的节日,但是快乐却是留给自己的。
沉沉夜色中等待的那部车远远驶来。司臣站在车牌下,望着对面那个女孩——寒伊湄!
车开走了,他仍旧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过去。
伊湄垂头站在那里。风很冷,耳边有喧闹的人声,她的双手藏进衣袋中,泪默默的流。
一个人停在面前,她看到他的运动鞋,牛仔裤。寒伊湄固执的不抬头。
“不回去?”司臣轻声问。
一个漂亮男孩温柔的询问,让人更想落泪。伊湄抬起泪眼,“我没事的。”懊恼被他看到自己在哭,她猛然转过身体,慌乱的用手背擦泪。“不用你管!”
心脏又像是被狠狠击中。他来不及细想这种感觉是否就是喜欢,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拉向自己。
“干什么?”她既惊且怒,奋力挣脱。
“平安夜,你无处可去。”他依旧淡淡的,对方才的行为并不道歉。
“谁说的?”轻易地被他看穿,她心虚,嘴上还要逞强。
“你在等56路?车来了。”他的语气中有嘲讽。
非常非常想跳上车走人,然后在车上嘲笑这个小子的自以为是。伊湄揣紧手里的零钱。
车开走了,空荡荡的站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们一定会问,今天晚上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她叹息。
如果她上了车,我一定会追上去。司臣想起了《TITANNIC》中的台词:“如果你跳,我一定会陪你跳下去。”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去我家吧。”
“随便坐。”司臣把伊湄让进屋。
她似乎很累的样子,疲倦的靠在沙发上。他站着看了她十秒钟,开口问道:“吃点东西吗?刚才妳没吃多少。”
“泡面就行了。”伊湄打了个哈欠。忽然笑了笑。
“笑什么?”他忍不住问。无法抑制对她的好奇,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想知道原因。
她笑而不答。原先对他的反感消失了不少,她笑得就是这个。
司臣手脚麻利地煮了面,将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她面前。
“谢谢。”伊湄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开动。
司臣在她对面坐下,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她偶尔会抬头看他一眼,也会对他笑一笑。
“我吃完了,谢谢。”她站了起来,端着碗筷。“厨房是在那里吗?”
“我来洗。”他抢过去,往厨房走去。
伊湄跟着司臣进了厨房,看着他洗碗。“你很会做家务。”她感慨了一句。
“是恭维还是讽刺?”
她笑笑,避开这个话题。“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姐姐、弟弟?”她帮他拉开碗柜的门,“很可笑。”
“结婚始终是他们自己的事,就像离婚一样。”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话题,司臣的反应相当淡漠。
“父母离婚对你打击很大吧。”话说出口,她才发现有些伤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表情瞬间僵硬。一声不吭地走出厨房,他指给她看林月的卧室,“我妈的房间。”
“你很介意这件事?”
他生气地转过头,“妳很三八。”
伊湄毫不介意地笑,“我没有见过你生气的样子,原来你也会发火。有些事情,只要自己没有做错,不必太介意。”
“妳什么都不懂!”
“也许吧,反正我也没有了解你的必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