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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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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出水门大厦最高层的她的家门,听着簌簌的下雪声,她的心头竟涌出清代纳兰性德《长相思》中的句子: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泪水已模糊了她的视野。这番秘密飞行,是对三十一年的长相思作一了结?还是相思变相爱,从此绵绵不绝? 
  轿车疾驶华盛顿机场。 
  泛美航空公司的一架班机载着她和不多的旅客起飞了。美国朝野刚忙过圣诞佳节又在迎接新年之际,这是个闹中取静的日子,她不带秘书,也无随员,悄然东飞。 
  她从舱窗望外凝眸漫天白雪。   
  序曲(2)   
  梅与雪,有着不解之缘。 
  “天迥云垂草,江空雪覆沙。野梅烧不尽,时见两三花。” 
  即将上任的演员总统罗纳德·里根能懂中国古诗词深厚的文化意蕴么?但他懂得这个女人的心,懂得她在亚洲的别人无法取代的作用。 
  1980年11月2日,里根竞选获胜。在这之前,这位女子曾对里根说:“如果你当选总统,可别忘记一定要多用几个女性!”里根不无幽默却也异常诚恳地回答:“如果每个女性都像你这么聪明,那我们男人做什么?” 
  1981年元月,总统将正式宣誓就职,在新旧班子交替的短暂时光中,里根得将跟中国大陆和台湾等方面的关系都理顺,他想到的、立马用到的便是这一个女人!他两次召见她,却未将谈话内容公布于众,她是他的特使,却又是一次秘密飞行。 
  班机在日本东京羽田机场徐徐降落。 
  机场上,除了泛美公司的负责人、台湾驻日本代表马树礼和他的副代表之外,别无他人,连美国大使也没来人,一切悄悄进行着。 
  刚刚新婚一天的参议员史蒂芬与他的新娘葛德莲已在机场贵宾室等候,他们与陈香梅在此汇合后,即飞往北京。 
  本来与陈香梅同行的是田纳西州的参议员、参院少数党主席哈护贝克,但就在行前一星期,他的夫人入院开刀;于是临时请就要当新郎的副主席史蒂芬议员代他出马,史蒂芬是阿拉斯加资深参议员,当年在第14航空队做过飞行员,也是陈纳德将军的老部下吧。陈香梅风趣地说:干脆,你们到中国去度蜜月,龙凤呈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小憩片刻,班机又起飞了。 
  北京近了,她的心跳得厉害,一首诗酝酿在脑海中: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别时心情沉重,离恨浓似秋云。谁知又再相逢,不是一年一月,竟如隔世!三个十年!别时我是青春的双十年华,再来时我已饱经变乱,尝尽人间的世故与辛酸。这是真?这是梦?” 
  这是梦。这是真。 
  班机已稳稳停落在北京首都机场,舱门打开,乘客鱼贯而下。她却又一次让泪水濡湿了双眼,她伫立在舷梯上,让凉嗖嗖的风刮着她的脸颊,她贪婪地吸着雪野的清冽的气息,她嗫嚅着:北京,你的女儿回来了。 
  她已是拿着官方和民间双重护照的美国公民,但是,她的祖国是中国,她的根在中国。 
  她是美国的媳妇,她是中国的女儿。 
  所以,她自称:半个美国人。 
  她还是一个完全的中国女人。 
  元旦的早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中挤满了中外的记者群,邓小平和其他国家领导人接见了陈香梅女士一行。“咔嚓咔嚓”镁光灯闪烁不停,是夜,中美的电视都播出了陈香梅访华的新闻。 
  而在那一瞬间,邓小平的手握着陈香梅的手的一瞬间,面对这位慈祥精干的矮矮的老人,陈香梅的心颤栗了!她不只是握着一位巨人的手,她分明触摸到中华民族的根!从1980年的最后一天到1981年的元旦,不过短短的二三十个小时,可是,经历了跨世纪般的飞跃,而在她的人生之旅中,完成了极其深刻的过渡!不是恍若隔世,不是如幻如梦,真实的是,中国人应该团结,应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她见着了舅舅廖承志,舅舅穿着整齐的深灰色的中山装,戴着·琅眼镜,和蔼可亲地向她伸出双臂。如若不是在这种场合,她会一头扑进舅舅的怀中大哭!见舅如见娘。她忆起了少女时在香港的日子,那是母亲和她们相处的最后的日子。在那些日子里,行踪不定的神奇的舅舅给她们带来了快乐和猜测,母亲说他在打游击,可他挺喜欢这群外甥女,常常和她们闹着玩呢。是这样的一位可敬又可亲的舅舅呵。 
  那宴会,也就满是人情味。 
  邓小平谈笑风生,以他浓郁的四川口音笑说:“香梅,你舅舅可是个‘妻管严’呵。” 
  陈香梅不解地望望舅舅,这冬春之交,他一点也不气喘嘛,她问:“舅舅,您患气管炎?” 
  廖承志望着邓小平,快乐地摇头笑着。 
  邓小平依旧笑说:“你舅舅呀,是‘妻管严’,你舅妈不准他多吸烟,每天定量供应,只给3支,他嘛,常是超支罗,只要有机会,他就偷我的烟·。” 
  香梅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满座皆笑。 
  这是家的氛围,家的亲情。谈什么怎么谈不必绞尽脑汁,更不会拘谨刻板。 
  邓小平待陈香梅,不保是长辈的慈祥和亲切,而且,很看重她。 
  中国人很讲究排座次,其实哪个国家都脱不了此俗。入席时,邓小平爽朗地说:“陈香梅坐第一,参议员史蒂芬先生坐第二。因为参议员嘛,美国有一百个;陈香梅嘛,不要说美国,就是全世界也只有一个嘛。”   
  序曲(3)   
  多么智慧的老人! 
  多么风趣的老人! 
  没有阻隔、没有距离、没有云遮雾绕,中国的最高领导人敞开心扉欢迎她;她希冀的、企盼的、留恋的就是家的气氛呵。 
  她真实地回到了娘家。 
  雪落大地静无声。 
  雪花飘飘,是岁月落下的层层帷幔?她终于穿越了历史的屏障,抚平了心灵的坷坎褶皱,只将爱留人间吧。 
  终于“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抑或“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也许,大洋两岸的数家印刷厂中机器轰鸣运转着,正在赶印这震撼世界的元旦新闻?当然不会产生1973年尼克松访华那般的“爆炸效应”,但是,她是中国的女儿,她的人生始终与中因的历史纠结难分,这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陈香梅只有一个,此行的意义便非同小可了。照片上的她,着一袭雪白的西装套裙,庄重、高贵、纯洁,而平素的她,多穿中国女人的旗袍。也许,这也是一种象征?默契? 
  可此时的她,不想作过多的政治的、哲理的思辨,她只是喃喃自语:回家了回家了…… 
  那个地方,原是好远、好远,在梦里若隐若现;除夕的爆竹、元宵的灯火,曾经梦魂牵萦;可眼下,她归家了。“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香梅问寒梅,长相思之苦,谁解其中味? 
  在美国华盛顿水门大厦顶楼,她拥有豪华典雅的家,第一流的房子,配备豪华附属设施,四季花开不败的楼顶花园,俯瞰波托马克河旖旎风光,可是,她常感到似一片浮云暂时停驻在那里;在台湾台北武昌新村,她拥有前庭院后花园完全中式的两层楼楼房,可是,那里积淀着她与夫君太多的爱太多的憾,太多的焦虑太多的忧郁;而真正的家,应当是合身的、随着自己生长的,她想起从前的家了…… 
  红墙内几串紫藤、数片枫叶;一夜春雨淅沥,清晨小胡同里,就有清脆的卖花声;张妈、田嫂的鬓角插着茉莉,和着她童年的欢欣。 
  她第一个家,在北京。 
  生命是不倒行的,也不与昨日一同停留。 
  ———纪伯伦《先知》 
  岁月的动荡、历史的苦难、家族的聚散、生离死别,击碎了少女的梦魂。 
  回过头去思。 
  ———海德格尔   
  端午节诞生的女孩(1)   
  灵魂如同一朵千瓣的莲花,自己开放着。 
  ———纪伯伦《先知》 
  ·1· 
  1925年农历五月初五,一个女孩诞生在北京协和医院的产房。 
  这个女孩与别的女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特别娇小玲珑的她已显出丰润,圆滚滚的小手小脚挥动着踢蹬着特别有劲,哭声也特别响亮,一切有着生机勃勃的节奏感。 
  柔弱漂亮的母亲笑了,她知道,这一天是端午节,是故都仲夏最热闹的日子。她的耳畔响起龙舟竞渡的锣鼓声、号子声、木桨拍击流水声、观者的助威呐喊声,这是她的第二个女儿诞生时,邈远又逼近的背景音乐吧。 
  这一天,迷蒙人眼的杨花柳絮不再飞扬了,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鲜活了,空中响过阵阵清脆的鸽哨,蝴蝶风筝在晴空扶摇直上,所有庙宇的钟声撞响了,所有飞檐下的风铃都奏响了仲夏的歌。季节总是从容展现她的美丽。虽然贫穷与衰败仍侵蚀着古都,遗老新贵、新旧军阀仍蹂躏着这方水土,但毕竟推翻了满清政府,毕竟民国了,毕竟还有着革命的冲动和光明的向往,况且节日的欢乐是这个古老民族谁也不愿舍弃的。 
  家家户户飘溢出箬叶裹粽的清香和菖蒲的辛辣;额上雄黄酒蘸写的“王”字,颈脖上挂着的七彩线编织的红蛋袋和金丝缠就的小菱角,还有脚上着威风的虎头鞋的孩子群,是节日流动的风景;盛妆的女人、精装的汉子、白发的老翁老妪谁也不甘寂寞,涌向街巷、涌向西郊,赶庙会、看龙舟赛,这是最美的日子最火红的人生一日。 
  热乎乎的豆汁摊、煎饼摊,小枣粽子、豆腐脑儿、驴打滚儿、新荷叶包着的甜米糕、黄灿灿的枇杷,还有冷不丁冒出的冬天才该有的冰糖葫芦,一串串的艳红,给你带来意外的喜悦。 
  出了红墙绿柳金黄琉璃瓦的紫禁城,踏上黄尘滚滚的土路,去到西郊的颐和园,观那昆明湖上的龙舟竞渡,擂鼓、呐喊、齐下桨、猛前行,中国是龙的故乡,龙在腾飞!这时刻,是忘却了还是痛心地记起了:这是老佛爷用建海军的经费营造起来的境地!这是个灾难深重、受尽欺凌的民族!可不管怎样,这个苦难的民族没有放下手中的桨,没有丢却激流中的拚搏! 
  这一天,陈家大小姐却没有去赶热闹。四岁的她,让父亲牵着小手,在协和医院产科走廊里徘徊着。 
  “爹地,妈咪要给我添个小弟弟了,对吗?”她扬着小脸蛋,大人气地问道。 
  父亲停住了脚步。他中等身材,穿着很得体的西服,五官端正,表情严肃。但是,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决不是那种志得意满、骄傲潇洒的留洋生派头,他的举止有着习惯性的过分严谨的克己,而眉宇间则烙刻下永恒的忧郁。听见女儿的问话,他笑了,随即弯腰抱起她,亲着她:“贝贝,你是爹地的好贝贝。” 
  他钟爱贝贝。贝贝出生在美国华盛顿。去年,他和妻女才回到北京,他就职于北京师范大学任教务长,并在北京大学外文系和英文版的《北京日报》任职。他原本想领着贝贝去昆明湖的,可这老二,却也像要赶到人世间看热闹似的。 
  “小弟弟在哭呢。”着连衫裙、小红皮鞋的贝贝似又一次传报喜讯。 
  是的,响亮的啼哭声从产房传出。 
  他的心一阵狂喜:好大的气魄! 
  他显然很信中国民间的“讨口彩”,虽然他也知道,“小弟弟”,不过是张妈李妈这些女佣教贝贝,以讨主人欢心而已。但他虔诚地希望这一胎是儿子!儿子才能承继陈家香火,儿子才能让陈家重振家业啊!他陈应荣褥告苍天,感谢上苍赐给了他儿子! 
  洋护士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是个女孩。 
  他的脸灰了。不要怪这个洋装穿在身的中国男人。虽然13岁他就从广州启程到英国牛津大学学法律,并取得了法学博士学位;以后又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完成了哲学博士学位;在西方学习前后计十年之久!况且从13岁到23岁,正是人生塑造的定型期。可是,不对,一百个不对,他的心,仍是中国传统浸透了无法改变的心。这,不仅仅因为他的根底就是个传统框架禁甸着的中国男人,还因为,他的心,在13岁那年就成熟了,不,铁硬了。他忘不了那个除夕之夜,忘不了在爆竹震天、喜庆盈门时,一个男人疯狂地冲向阳台,纵身跳下四楼!小脚女人跌跌撞撞扑向栏杆,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是,一切都已结束。这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呆若木鸡的他被姨奶奶牵扯到母亲的身旁,他的思维定格了,夜空无月无星,地上万家灯火,但不属于他!父亲的自杀,让他过早地贪图了人生的冷酷和沉重;家门不幸,他比别的男人更渴求早生贵子。 
  同样,一直寡居的陈家祖母也十七年如一日,虔诚事佛,祈祷着早抱孙孙。于是,她对这个端午节诞生的女孩更是冷淡。贝贝在华盛顿诞生时,她还喜滋滋给亲友家送去喜蛋、火腿,并像模像样地庆贺了一番。可怎么能连着两胎都没把呢?她甚至起了心要儿子纳妾呢。   
  端午节诞生的女孩(2)   
  然而,女孩的外祖父却很兴奋。他反剪双手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排排的玻璃门书柜,收藏着古今中外的名著,西式的精装本,中式的发黄的线装书卷,散发着冷香的书卷气;青铜、陶瓷、象牙、玉石、西洋雕塑等古董洋货点缀其间;半个多世纪来,他的出身和职务,让他的足迹早早遍布欧美和亚洲各地,他就是学者兼外交家廖凤书先生,他也有名士派咬文嚼字的积习,又名廖风舒,号忏庵,讳思焘,别署珠海梦余生。他跟那位跳楼自杀的祖父是莫逆之交,两家祖籍都是福建,后移籍广东。廖家是广东惠阳的名门望族,他的父亲成了美国旧金山的一位富商,所以,有人说他们是美国华侨家族。但廖家跟故国故乡的根系实在是联系紧密,廖凤书虽曾在英、法学习,精通七国语言,清朝末年随同李鸿章出使到美国、欧洲等地,辛亥革命后又就职外交部,出任日本、古巴等国的公使,但是,他的国学底子却扎实深厚,楚辞唐诗宋词元曲,随手拈来,出口成章;还有一绝,他提倡白话文,用广东方言嬉笑成高品位的“打油诗”,让人拍案叫绝。 
  此刻,他在吟哦屈原的《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饮木兰之附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端午节追思屈原,寄托自己的情怀吧。 
  正午的阳光漫进了幽静的书房,满室镀金,他心头一喜:这诞生在诗人节的小外孙女,当与诗文有缘。他得为她取个名字。长外孙女贝贝,学名香菊:女孩以花为名,陈家不能免俗;听听他给长女取的名:陈香词,雅不?这二外孙女也只有取花名,五月百花吐艳,哦,不,要经得起风霜雨雪的花,屈原的人生太苦了!可人生若不经历苦难,又怎能领略“珍贵”二字呢?“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香梅———最美的花,最好的名字。 
  他为协和医院呱呱啼哭的女孩祝福。 
  因为协和医院,他蓦然想起了这一年的3月19日,在这医院的小礼堂为孙中山先生举行的葬礼,巨大蜡烛的烛光摇曳着,唱诗班的忧郁的歌声荡漾着,24个护棺人抬着巨大的灵柩缓缓出了医院,北京街头已是万人空巷,巨星殒落,举国同哀!帅府园、王府井、东长安街、天安门、中央公园,一路人山人海,哭叹唏嘘此起彼伏。他也是同盟会的早期会员,胞弟廖仲恺此时身兼中央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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