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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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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呆呆地握着鞋,一千次责怪自己,如果不洗脸,那么,无论生死,她们姊妹总还在一起,人生的失误难道常常发生在种种细枝末节上?她站在铁轨上东张西望,她祈祷着奇迹的出现,妹妹们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姊妹们狂奔着拥抱在一起,哭喊着再也不分开。 
  太阳落山了,夜幕降临了,山地夜寒,可这回,她真正冷到了心里。她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四个妹妹已是身无分文,即便抱成团,又能挣扎多久?她绝望地扑倒在铁轨上,嚎啕大哭。 
  “同学,起来吧。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你?”有人拍着她的肩膀,温和地问她。 
  泪眼朦胧,地她却认准了这是一位厚道的老教师,就像他喊她“同学”一样,他们都判断正确。 
  他是湖南一所师范学校的老师,带着十几个学生流亡去贵阳。几经离散,跟随他的只剩五、六个男女学生。他们愿意帮助陈香梅,沿着铁路线附近的村庄一路寻去,相信能找到她的妹妹们。 
  陈香梅不再孤单了。黎明时,当师生们用炭头在石崖上写抗日标语时,她也写了一条:“妹妹们,勇敢点,香梅在寻你们!” 
  然而,15天过去了,他们走过田埂,穿过村舍,在铁轨旁的碎石路上蹒跚而行,鞋走破了,脚磨起了血泡,嗓子喊哑了,贵阳走到了,妹妹们却不见踪影! 
  老师宽慰她:“同学,别失望,你大姐不是留了个航空队在贵阳联络站的地址吗,兴许你上那时,你的妹妹们正等着你呢。” 
  这是最后的希望,希望很快像肥皂泡似地破灭了,妹妹们音讯杳无。但很快与静宜联系上了,包心急如焚的静宜要她先搭乘军车来昆明,至少别再把她丢了。不,她断然拒绝。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不放弃寻找。 
  她独自一人在贵阳车站寻寻觅觅,在贵阳附近的村子里寻寻觅觅。她已跟热心的师生们分手,但相处的日子并没有白白地逝去,尤其是谭老师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白天,他们边寻人边赶路;晚上,无论投宿茅舍还是露宿车站,谭老师都要帮学生们温习功课。起初几天,被悲恸压迫得麻木了的她没有在意;可渐渐地这位苍老又清癯的长衫先生和矮胖胖的吴重翰教授的身影重叠在一起。谭老师说的话也跟吴教授一样:“中国不会亡!中国人从来就没有被彻底征服过。五千年文明的古国,渊远流长、灿烂辉煌的中国文化是我们民族的凝聚力。不要被罪恶和暴虐压弯了脊梁,不要被山重水复迷乱了前途。”他的语调始终是温和的,但一样刻骨铭心。分手时,香梅说:“谭老师,我不知怎样感谢你们,但我至今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他依旧温和地说:“何必记住彼此的姓名呢?能相信相伴走过一段辛苦路,也许就是缘分吧。你还很年轻,今后的路还长得很,同路的不会全是好人,但是世上好人总是多数。有伴同路减少了寂寞,但有时人要面对一个人行路,再难,也不要失掉自信。”他没有留下名字,他的学生们也缄口不说,香梅回首,猛省到他们有点神秘,或许,这里边有个谜?他们也没有留下贵阳的住址,像断线风筝一样消失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真诚无私地帮助了她。 
  她决心在贵阳寻上十天半个月,如若还找不到妹妹们,她将沿着贵阳到昆明的铁路线,一个人走去。那将是对自己的磨难,也是对自己的惩罚。   
  到昆明去(12)   
  一周后,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去到联络部打听消息时,一位美军值日官告诉她:你的妹妹们找到了。 
  她怔住了。她以为不是他说错了,便是她听错了。“这不可能不可能……” 
  值日官官指指电话记录:“这是陈纳德将军请人转来的电话:请立即通知陈香梅,香莲、香竹、香兰、香桃,已在贵阳开往昆明的火车上找到。将军还说,有意思,这家的女孩子像个植物园。” 
  陈香梅嚎啕大哭。 
  值日官慌了:“我说错了什么?真对不起。” 
  她哽咽着:“谢谢你……谢谢将军……我太感谢你们……” 
  第二天她便心急火燎搭乘军车去昆明。 
  在静宜的宿舍里,六纪律性妹终于团圆了,她们抱头恸哭! 
  应该笑,但只有泪水才能倾泻她们的苦难她们的思念。 
  妹妹们比她幸运。在小站骚乱时,她们也慌乱地给挤下了车,香桃的一只鞋就是那时失落的;但很快又刮起另一股旋风,没来得及出车站的人又拚命往车厢上挤;那救过香梅的壮汉夫妇和四姊妹挤做一块,他相帮着她们进了车厢,还没站稳,火车猛地摇晃后,呼啸着疯狂开出。四姊妹清醒过来害怕了,哭喊着二姐,二姐在哪?她们该怎么办?壮汉妻子也陪着抹泪:“你们这几姊妹,一路相依为命,也太可怜了,老天若是有眼,会保佑你们阿姐的。”壮汉说:“那小女子命大,死不了。只是你们几个,一路怕嚼不到阿姐买的甘蔗了。”说得四姊妹更是大放悲声。壮汉说:“哭什么呢?我们不是意外地成了‘一等乘客’么?”壮汉爱说笑,却是侠义心肠,知道她们囊空如洗,便豪爽相助。姊妹们过意不去,壮汉妻子说:“这年头,今天活着,明天是生是死,谁能知晓?我们一路同行,也是缘分,只求能平安到贵阳。”这列棚车像先前一样进进退退、开开停停。可怜香梅,因了那只小红鞋的误导,集中精力在铁路沿线的村庄寻找,总以为妹妹们在山地跋涉! 
  香梅责怨这只小红鞋,却感激这只小红鞋,它陪伴着她,支撑着她走过了百余个大小村庄! 
  静宜望着形容憔悴的香梅说:“若是拿着照片寻你,只怕对不上号呢。你吃了太多的苦,你呀,也太倔强了,该早来昆明嘛。” 
  香梅摇摇头,她不悔。跋山涉水寻寻觅觅,苦不堪言,但是,这样做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静宜又说:“你来得正好,爹地来了信,这回姊妹失散,对爹地震动很大,他深为内疚,决定将我们全接去美国,并且已请求陈纳德将军帮助搭乘飞越驼峰的飞机。”边说边去抽屉找出父亲的信来。 
  香梅眼睛瞪得大大的:“去美国?” 
  静宜递给她信:“你带着妹妹们先去吧,我稍晚一步,眼下医院里忙得不可开交。” 
  香梅匆匆浏览信函后,将信放到桌上,坚决地说:“我不去。” 
  静宜惊讶了:“为什么?” 
  她仍坚决地说:“我不去。” 
  宜想想:“哦,你还在记恨爹地?爹地眼下不是在尽力挽救他以往的疏忽吗?况且,爹地有爹地的难处呀。” 
  陈香梅又哭了。是的,她不能原谅父亲!母亲死后,父亲很快在美国续弦了;女儿们在颠沛流离,做父亲的所尽的义务只是陆续地寄来少量的钱,钱又怎能代父女情呢?不过,此刻她说出“我不去”,倒并不全是赌气,可以说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我不去。”她擦去泪水,第三次沉静地说:“我不去。我已经18岁了。我要留在中国,哪怕受苦受难,我相信我能独立行路。” 
  静宜叹了口气,她明白她无法改变香梅的选择。妹妹们不吱声,她们不知该听谁的。 
  香梅脱下夹旗袍,利索地拆开夹缝,剩下的珠宝金银首饰全掏了出来:“大姐,这些你们带上,你们去吧,只是别勉强我。” 
  静宜说:“你这是何必呢。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留下,你得多留几件首饰以备急用。” 
  香梅说:“我只要一件———母亲的纪念品:那只泪钻戒指。” 
  不久,四个妹妹先搭乘班机到加尔各答,再飞往美国,重相聚的姊妹又分离了。 
  父亲单独给香梅寄来一信,几乎是命令她立即赴美。她不理:“你改变不了我的选择。”静宜说:“你的犟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呢?”她跟静宜住一处,她暗暗希望她能留住静宜。 
  圣诞节在“虎穴”度过,第14航空队的人把他们的俱乐部称作“虎穴”。圣诞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圣诞礼物,队员们尽情喝酒、唱歌、跳舞,除了护士们家属们这些女性外,也还有些得颇妖娆的当地女人。白胡子圣诞老人给大家颁发礼物,大家异口同声猜测圣诞老人是陈纳德将军装扮的,陈香梅也起劲地嚷嚷,但是,并不是。   
  到昆明去(13)   
  队员们在传阅一本美国杂志《时代》,封面上正是陈纳德画像:一张布满皱纹的老树皮脸,一对蔑视一切的黑色的眼睛,一个刚毅的微微着翘的下巴。背景是长着巨翼的飞虎。 
  陈香梅怔怔地看着,充满了崇敬和虔诚,却又分明如醉如痴。 
  这是1943年12月6日的《时代》周刊 
  她朦胧又清晰地预感到,她会见到他,不只是出于好奇,或仅仅为了说一声“感谢”。   
  梦中情人(1)   
  就像雨滋润着一切,你的爱情,也是这样。 
  ———威廉·卡洛斯·威谦斯《雨》 
  ·27· 
  春城无处不飞花。 
  四季如春的昆明,春是涌动的花海。而陈香梅,是花海中一朵开不败的红梅花。 
  冬去春来,她已还原为亭亭玉立、光彩照人的姿容。时间,岂只是医治心灵创伤的良药?对于年轻人,它更是抹去沧桑感的天然药剂。那逝去的苦难历程,她诉诸于文字,小说散文纷纷发表于日报晚报及各杂志,在文艺圈中,陈香梅的名字,算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岭南大学的一部分已迁至昆明,陈香梅在这里紧张的完成大学最后的学业。同时,经静宜朋友的介绍,她给一家富商做家庭教师。富商家在风景秀丽的西坝一幢独门独院的宅子里,富商夫妇都没有文化,与其说像暴发户,不如说是土老财,他们对陈香梅很是敬重,陈小姐长陈小姐短反倒有几分巴结;这家门户严谨,极少有宾客往来,后来才知晓,这是富商的小妾和两个孩子的居所,富商大约惧内吧。对这些,陈香梅一概不感兴趣,她喜爱的是孩子们天真活泼,还有满院的南山茶,树体高大,花大色艳,姹紫嫣红一片,赏心悦目极了。白天去大学上课,回来辅导孩童学习,主人给她一间小屋,在穷困的大学生群中,她算是宿食有着者。每天早出晚归,匆匆赶路中不忘将风景街景尽收眼底。喜欢昆明的晴朗的天,蛋青的蝉翼般飘浮的云丝,撩拨起苍茫的记忆;喜欢昆明的树,苍翠碧绿鹅黄交替着,永远是春天;喜欢昆明的地名街名,晓东街、近日楼、翠湖、金碧、巫家坝,莫不富有诗意和哲学意味;喜欢老城墙根排档茶铺的气氛,花上一角钱,可以吃到一碗热腾腾的过桥米线,或是辣辣的油炸豆腐果,也有下午茶,依旧是文人学者和大学生们的保留节目!也喜欢昆明的雨,雨脚如绳牵连天地,情不自禁吟起韦庄的词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云南的丽人,听说裴市长的夫人有闭月羞花之貌,但她还未见过;南屏戏院和大光明戏院的女老板刘太太倒是有缘目睹,天生丽质中竟有股男子气,她是吃了一惊。她并不喜欢到处都可以看见的美国兵,这里的人称那些与美军来往的女子为吉普女郎,凡与外国人打交道者统名之为“走国际路线者”,她亦有同感。她无法将这些人跟飞虎队划上等号,当然,她更不希望在这群人中突然撞见她心目中的偶像———陈纳德! 
  她仍旧是一个清纯浪漫的女大学生,尽管已历经百劫千创。 
  她毕业了。在“毕业即失业”的现实中,却有两家报表示愿意接纳她,一家是昆明的杂志社,一家是当地的晚报社,他们都发过她的文章,也见过几次面,觉得她中文英文根底扎实,年轻漂亮又稳重沉着,故颇有好感。她在同学们艳羡的目光中却不知足,她想,我的翅膀已在风雨中磨练过,我理应飞得更高更高。 
  曾残酷捉弄过她的命运之神,在昆明,却向她投以青睐。 
  静宜邀她作伴去参加一位护士的婚礼。那护士嫁给了政界的一位云南本地人。走进他们的住宅,香梅着实吓了一跳,这么豪华气派的宅子,就是香港也算数一数二的呢。硕大的花园里挂满中国风的大红灯笼,波光粼粼的游泳池倒映火树银花,华美的跳舞厅张灯结彩,正厅却赫然供着观音大仁和福禄寿三星!香梅正毫异这宅子的土洋混合时,静宜告诉他,中国传统式的拜天地婚礼已在白天举行过,晚间是全然西洋式的舞会。尽管香梅喜欢跳舞,但她仍觉得索然无味,离了热闹的舞厅,独自走向阳台。红灯笼的光泻进绿草坪中,一切影影绰绰,今日与昨日也晃荡,这是战时的后方? 
  “香梅,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静宜领着一位男子找到阳台上,“你还记得这位高先生么?” 
  月清如水,可她不认识这位高大潇洒的男人,她摇摇头。 
  高先生却朗声大笑:“真是女大十八变!你这代写情书的小不点,眼下怎么变得这么拘谨保守?” 
  真光女中的温馨浪漫并不遥远,依稀记起了一个高大男生对她半真半假的警告:“从现在起,你最好小心一点!你用的心思太多了。”那么,高先生就是当年那位男生?世界真是太小。可男大一样十八变,他已是面目全非嘛。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先生仍笑她:“拜读过你在报刊上发表的大作,我还以为小不点依然故我呢。静宜小姐说,你刚大学毕业,想进中央通讯社么?” 
  她跳了起来:“小狗才不想去呢!”碰着高先生狡黠的目光,她泄气了:“高先生别耍人好不好?” 
  静宜说:“高先生任职新闻检查局,是陈叔同先生的好朋友,人家是真心想帮你呢。就看你条件够不够。”   
  梦中情人(2)   
  中央通讯社社长是萧同兹先生,总部设在重庆,中央社昆明分社的主任便是陈叔同先生。 
  高先生又狡黠一笑:“说到条件嘛,我看香梅小姐九十九条都符合,可惜只有一条你够不上。” 
  香梅认真起来:“哪一条?我会努力的。” 
  “这一条,你无法努力。”他并非玩笑:“你是个女性,而中央通讯社的记者全是清一色的男性。” 
  香梅愤愤然:“都什么时代了!我又不是缠小脚的三寸金莲,为什么记者行当如此重男轻女?” 
  高先生哈哈大笑:“依然故我。你这个样子,像只刚开啼的小公鸡,咄咄逼人,我倒有信心引荐了。明天我领你去见陈主任,如何?眼下,请陈小姐跳一曲,可好?” 
  舞曲响起,是约翰·施特劳斯的圆舞曲《蓝色多瑙河》,她喜欢。在快速的旋转中,她轻盈得像要随风飞去。 
  第二天,高先生果然领她上陈主任家。 
  陈主任读过陈香梅写的一些作品,他直言不讳:“陈小姐,可以坦诚地告诉你,我们正在找一个既有国家根底又懂英文的年轻记者,以适应眼前的战地采访。可是,一个女的,呵,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行,只是,中央社还没开过此先例呢。”他举棋不定。 
  陈香梅急了:“陈主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匹妇何如无责?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天的中国,前来采访的各国记者中,女记者的确仍是凤毛麟角,可是,她们出类拔萃,巾帼不让须眉。中央通讯社为什么还要对中国女性设置藩篱呢?从香港沦陷后,我们姊妹流亡几千里,来到了昆明,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名战地记者,为抗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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