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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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有30年军事生涯的陈纳德怎么会浑然不觉?他并不掩饰他对马歇尔的不满,以为马歇尔偏袒共产党,但他也以军事家的预感劝说蒋介石同意和谈,只要共产党的军队答应不渡长江。蒋介石没有接受他的劝说,而是希望他的空运大队能帮助运送军用物资、粮食和士兵去围困区。或许,这是空运大队与政府继续签下协议的先决条件?
艰难的选择(16)
陈纳德由峰巅坠入无望的深渊,再也不能自拔,更不消说腾飞。
史迪威、高思、陈纳德、魏德迈、马歇尔,还有正粉墨登场的司徒雷登,这些插手中国时局的风云人物,似乎都没有光彩的收梢!此时,已有一位美国评论家一针见血地指出:在西方人眼中,中国似乎是西人手中可以任意捏来捏去的泥人!其实,决非如此,中国人的事只有靠中国人自己解决。美国无论派谁去,都无济于事。
陈纳德却没有太多的哲理思辨,他不是个政客,也不是个冷酷的军事家,他是个重感情的军人,由此酿成他的幸与不幸。在美国军界,他是少数的无党派人士之一,他深吻着的中国妻子,也是中央社中唯一的无党派自由人士。数十年后,她成为美国政界颇有影响力和魅力的人物,的确是始料未及;而她无论怎样大红大紫,却始终保持不入阁,仍是不改初衷、依然故我。
此刻,她小鸟依人般,全身心浸透在幸福之中,她有了归宿,她呼唤到了呵护者。哦,她不是男人眼中的独秀峰么?她叛逆了她自己?女人天性要崇拜要依赖,她毕竟也是一个普通女人,她答应了他,做他的柔顺的传统型的中国妻子。
岂只是答应?她已经实践了。她已辞去中央通讯社上海分社记者的工作,专心专意任民航空运大队月刊的中英文编辑。这在她,是比结婚还要苦痛的抉择,结婚收获的是甜果;丢掉中央社记者,丢掉的是自己的天空!她酷爱新闻记者这一职业,可她愿为更爱的人作出牺牲。
然而,就在这最甜蜜的幸福的时刻,心灵深处却是女性迷茫的荒凉!她回忆起区区小记者的采访生涯,访问过何应钦、周至柔、晏玉琮、林文奎、赵家骧、梁华盛、龙云、杜聿明、裴存藩、缪云台……哦,不该忘的第一个采访对象是长吻着她的先生!
只要爱,就不问值不值。
可总有割舍不断的情结。
陈纳德说:“累坏了吧,小东西,早点休息。”
她摇摇头,挣开他的怀抱,在烛光下记起了日记。
西洋人以结婚为爱的坟墓,因为两人相悦到极点时,爱也走到终途,在那时结婚,已淡然无味;东方人以结婚为爱的开端,因为未结婚前两人相知不深,甚至根本不认识,结婚后才领略人生的温暖。克莱尔是美国人,我是中国人,我们把东西习俗来一个折衷,恰到好处,永无止境。
我们来自西方和东方,起初,我们被一道冷硬的老墙阻隔着,我们非常陌生,可是当我走出围墙之外时,我们发现我们呼吸着同一的空气,我们原来就是生活在同一地球的人,虽然萍水相逢,可是相知极深。
她写下了“太阳是咸的,月亮是甜的”这首浪漫诗篇。
她能辞去记者工作,却不能放下手中的笔,今生今世。
克莱尔在一旁安详地等着她,待她写毕,淘气地扑向他,请他原谅她的任性时,他只是耸耸肩:“无须请求,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竟会嫁给我这匹老马,我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
她说:“我才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呢,一个默默无闻的中央社小记者陈香梅,嫁给了举世闻名的飞虎将军陈纳德!”
是的,婚礼虽简朴,但第二天中美各大报都对这桩婚事作了报道。美国《什里夫波特报》作了长篇报道“《陈纳德与中国新娘喜结良缘》,《路州平民报》的报道为:“上海12月21日电讯:由于指挥飞虎队和第14航空队而名震天下的57岁的陈纳德,今天在上海与安娜·陈这位22岁的娇美漂亮的中国中央通讯社记者结婚,婚礼是在上海郊区陈纳德的住房中举行,婚礼只是小规模地宣布于众,故而只有一些亲密的朋友被邀参加。”
22岁的陈香梅,原先是有点默默无闻。
春水向东流(1)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37·
飞。飞。飞。
1948年早春,陈纳德携带陈香梅飞往东北、山东、山西及北平等地,是他的民航来务视察,也是滋味别样的“蜜季旅行”!
中国的局势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国民党军队由咄咄逼人的全面进攻变为慌乱无措的战略防御,而解放军则由战略防御转入大气磅礴又沉稳决断的战略反攻。
大别山解放区,豫陕边解放区和豫皖苏解放区的三路大军布成品字阵势,互为犄解,已菜开大规模的进攻;晋冀鲁豫和晋察冀两个解放区已连成一片;谭震林等指挥华东解放军山东兵团,粉碎了国民党军队对胶东的进攻;林彪、罗荣醒指挥东北解放军,将国民党军在东北地区的总兵力四个兵团14个军44个师,共48万余人,分别收缩在长春、沈阳、锦州三个孤立地区。决战的前夜逼近了。
内战给民航空运大队增加了负担和麻烦,但也给他们带来发大财的机遇,只有他们敢而且能在硝烟战火中穿越飞行,陈纳德和老飞虎队员们甚至叹曰:“这真像旧日的时光!”这里边有他们爱冒险的天性,但更反映了他们的立场和感情全倒向国民党,尽管陈纳德一再声明,民航空运大队绝没有参战,没有轰炸,没有开火;他们运输的也多是粮食、药品和工业原料,当然,也有军事补给。不论陈纳德如何辩解,他的空运队已经卷入并延长了内战,这是确凿无误的客观事实,他们在给行将溃败的国民党军队输血,在给被围困的城市输氧。他们给被战事隔绝了原料的天津、青岛的棉织厂,运去了西安、济南的棉纱原料,又带出棉织成品;他们给被围的沈阳投掷面粉、药品、钱和补给,接出7000名科技人员和官员、伤员,忙得不亦乐乎。
解放军将沈阳团团围住,高射炮形成火炽密集的火网,空运大队的运输机得向上盘旋躲避炮火,然后机敏地进入机场上空一条狭窄的航线上,俯瞰大地,仍是一片冰天雪地!但陈香梅知道,开河的一天快了!快了!瞬间,冰河撞裂,像婴儿脱离母体,在生命的甬道中艰难地挣扎,尔后,山崩地裂般,开河了!春水裹挟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呼啸着、挤撞着、奔腾,奔腾。她不知道,她是渴求还是害怕这一瞬间的来临!不知道。飞机已在飞小圈,晕眩中,引擎发出可怖的噪响,耳膜撕裂了,心搅碎了,受着酷刑的人随着飞机的俯冲着陆了。唉,是这样的“蜜季旅行”。她并不喜欢飞行,甚至不适应飞行,1946年初冬,陈纳德曾带她驾着小飞机盘桓上海上空,还让她手握罗旋盘驾了半个多钟头,她可只是云里雾里的感觉,陈纳德事后笑她:“你根本不是飞行人才!”但是,她是飞将军的妻子了,就得飞。她爱东北,她最喜欢唱的歌之一就是《松花江上》。他期望看到丰饶和千的土地,但是,早已烽火漫天。东北保安司令长官杜聿明,香梅夫妇早在上海与他相识,他已患不轻的肾结核病,原想去美国治疗,但军令来了,拘病去了东北。1946年2月到北平手术治疗,4月回到东北。东北已’是一个火药筒。3月27日,东北停战协定签下,但仅仅4天,战火重燃。国民党军队攻下解放区的海城、鞍山等地,杜聿明又一鼓作气攻下了本溪、四平街和长春!蒋介石欣喜若狂,与宋美龄同飞到沈阳参加庆功宴会。6月6日,国共又分别发表停战声明,不过是各念各的经了。于是,有了马歇尔的七上庐山调停,而蒋介石选择了战争,他以为稳操胜券。因为美国政府实质上总是支持他的,运输军队,给予军事援助,他知道,美国政府得通过他来扼制苏联,而苏联在雅尔塔秘密协定中,就明确表示不放弃沙俄时代在东北的种种殖民利益,蒋介石就在种种压力和屈辱中玩着牌,得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是,历史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人民的力量,很快,一切发生了逆转!陈香梅心意沉沉。
他们飞到山西太原。太行、吕梁是共产党的老根据地,太原是老牌军阀阎锡山长期盘踞的老巢。这个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山西五台人,身材高大,虚胖的脸上长着一对无情的眼睛,他是一个变来变去又万变不离其宗的“土皇帝”:军队和地盘决不丢。辛亥革命后就做了山西都督,曾与冯玉祥等出兵反蒋,但很快又投靠蒋;曾经进行抗日,但后又消极抗日积极反共。早在1921年,他曾在他的华贵住宅款待过修筑山西公路的总工程师史迪威;1946年则颇为热情地接待过“和平使者”马歇尔,接待过周恩来和张治中,并送给马歇尔一幅画轴:关公像,称有勇有谋又讲仁义的关公正是“咱们山西人”。此时,他尊陈纳德夫妇为座上宾,他立誓死守太原,他需要民航空运的援助,他已为空运建筑了一个新机场。陈香梅不太习惯如此杀气腾腾的誓言,她喜欢这座处处仍见古文化意蕴的古城。
春水向东流(2)
他们飞到北平。驱车进古都,陈香梅心头一热,满衫清泪滋。华东“剿总”总司令傅作义宴请陈纳德夫妇,在座的还有美驻北平领事和武官。男人们高谈阔论,纵横捭阖,文化名城固若金汤,陈香梅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并非女人不关心国事,实在是北平的一草一木都在牵扯着她的心。她急切去到东总布胡同,胡同深深又寂寥,探出红墙的香椿刚绽出嫩芽,还留着她童年七彩缤纷的梦么?她走进了孔德小学,物是人非,她最敬重的李洁吾老师仍无音讯。她在罗明扬家的院墙外徘徊,久久不敢叩响红漆斑驳的大门。她害怕开门的陌生人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她,一问摇头三不知。日寇铁蹄蹂躏了八年,古都事事物物无不烙刻着沧桑。暮色苍茫,她该离去了,可她突然间鼓足勇气推开了虚掩的大门,暮霭沉沉中一株枣树和一棵柿树仍是光秃秃灰蒙蒙,平添了小院的苍老和苍凉,只有住房的窗棂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跳出一缕喜色。是罗明扬家么?从灰扑扑的门洞里走出一个微伛着的男人,一袭灰布长衫萧条地挂下来,他的右手拿着糨糊碗剪刀什么的,左手卷着一卷纸,还有一只竹架子———是风筝骨架!蝴蝶风筝!她的眼亮了,她的心在狂跳。他却没注意到她,眯缝着眼寻觅什么,许是屋里太暗,他又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活,就到小院来继续做。
“罗明扬……”她轻声唤道,哪怕面目全非,可她认出了他。
他一怔,直勾勾地盯着她,哪怕女大十八变,他认出了她纯清的眸子,他颤声说:“是你,哦,是你……”他僵僵地立着,双手的东西也僵僵地放不下,她和蝴蝶风筝,都是他前生的梦,他舍不得,在屈辱的沦陷区的生涯中,在母亡父病的苦难的日子里,这位工程师的唯一爱好便是糊蝴蝶风筝。
他喃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哪怕飞得太高太远,哪怕成了断线风筝,你都会回来的……”大滴的泪珠从他瘦削憔俘的脸上滑落。
她也泪如泉涌。她跟北平,不只是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是根系这方水土!
他无法揩去泪水,仍僵僵立着告诉她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的父亲这些日子冈r!回老家去,他老人家一直惦着香梅全家……
有炒菜戗锅的声音传出,炊烟袅袅中,少妇柔柔地喊道:“明扬———可要给你搬张矮台子?”
他复杂难言地一笑:“我媳妇。恨不相逢未娶时。哦,进屋坐。”
她也一笑:“不啦,外面车在等我。我明天再来看你们。”
陈纳德在吉普车里等她,他不惊扰她的寻梦。
车开走了,陈香梅止不住从车窗探出上身,罗明扬仍伫立在暮霭沉沉的古巷中,左手僵僵地举起,那只蝴蝶风筝的竹骨架子便永恒地烙刻进她的心库。
她啜泣。陈纳德慈爱地看着她:“你在这儿的回忆太多了,只要你愿意,我们再飞来嘛。”他在中国有47个地区的业务,只要她愿意,他将带着她飞遍天涯海角。
但是,他的许诺没有变为现实。他再没有带着她回北平。直到33年后,她才重回北京。
她的心告诉她,这是诀别。“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飞。飞。飞。
3月6日,陈纳德携陈香梅飞往美国。正午的阳光给上海江湾机场镀了一层金色的蜜,多达百余人的送行者熙熙攘攘,汇成起伏的花海和礼品展,陈香梅真有“不堪重负”之感,只有云南卢汉赠送的一钵大理茶花,她分外当心,因为这是陈纳德最爱的花,想让它在美国开放繁衍。送行者和记者群关注的热点是陈纳德,陈纳德此行应美国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之邀去作演说,送行者们巴望着陈纳德能鼓动回更多的军事援助,甚至记者们也冷落了这位身着织锦旗袍的将军夫人。当陈香梅轻盈地走上舷梯,在机舱口时,她止不住驻足回眸,她向欢送的人群挥手,这毕竟是她头一回去婆家!而机场上仍不乏忙碌的记者们,忽地让她感到自己已更换了角色———夫人!有失落,却并不委屈,在将军身旁,她只觉得自己渺小又幸运。四个引擎的C—54座机起飞了,西北航空公司的飞行路线途经东京、冲绳岛、阿拉斯加、加拿大南部的哈明顿、美国东北的安尼艾浦罗斯后,方抵达华盛顿,约摸要48个小时。
薄暮时分抵达东京,机场上又是一群群记者,出乎意料的是很多记者更对美国将军的中国太大感兴趣,他们围住她提出有关婚事的种种询问,有一位直言不讳:“你跟将军婚后感到幸福么?”她快乐地反问:“你看呢?”麦克阿瑟将军特派他的参谋来接陈纳德夫妇,战后,这位西点军校高材生被杜鲁门委托为驻日本联合国总指挥,负责日本的复原工作,他与陈纳德倒意气相投,堪称深交。但飞机在东京机场停留不久,因而进城不成,陈纳德很是遗憾,陈香梅呢,虽很想见见这位大将军,但她更感遗憾的是。未能看到东京三月的樱花!陈纳德像是知道她的心事:“华盛顿的樱花,比东京的还要美。”她将信将疑。到达阿拉斯加是深夜时分,漫天大雪,深谷中的狼嚎与住家的狗吠相呼应,驻阿拉斯加的总司令的室中四壁,挂满了山羊头野鹿角熊皮狼皮狐狸皮,可谓琳琅满目,将军对狩猎浓兴不减,而香梅爱的是这寒带野山的冰雪风景。翌日清晨到达哈明顿,正是大雪初晴日,地上积雪山上积雪与天上浮云连成一片,太阳红得耀目,香梅叹道:好片红装素裹!到得安尼艾浦罗斯,便已入美国境界,海关是不准植物进口的,因此为了这株大理茶颇费唇舌,总算给将军面子,特准大理茶进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