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龙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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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无人,他更加思潮起伏,思前想后,当真是欲哭无泪,不由对自己说道:“周洛啊,周洛,你现在不发奋图强,老是这般伤感何用?”
他狠狠地一咬牙,即刻排除思想,闭目而寐,打算小睡一会,即起身练剑。
哪知他才一闭眼,忽听身后风声飒飒。周洛一怔,分明是有两人落地?不由心下奇道:
“这城郊破庙,怎会有夜行人光临?”
但他心头随即一惊,现下他已成了这般武林高手争夺的目标,莫非这夜行人是为他而来的?
这警觉象闪电般在他心中惊过,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就卧倒之势,平平地腾起身躯,左手在梁柱上一搭,巳翻身而上。
他这时轻功大增,又警觉得快,真个快如电光石火。
他这里身形才稳,早见暗角里有黑影闪动,现出两个人来,一高一矮,一个小巧,一个衣衫展动,是似长大衣服,周洛暗里又一震,皆因夜行人而穿长大衣服,必然武功了得,可惜看不清面貌。
只听那身材小巧的人说道:“奇怪,我们来得太早啦。”竟是个女子的口音。
周洛心中怦怦直跳,这是陶丹凤,她的声音,便是再过三五年,他也绝不会忘记。那么,长衫的人自是陶六如了。
果听陶六如的声音说道:“我们要会高人,自然是要早来候驾的。”其声朗朗,手中折扇轻摇。
周洛正惶恐,闻言大奇,心道:“这兄妹两人不是为我而来?”
那陶六如显然是借所折托轻摇之助,身形陡地飞起,周洛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陶六如发现了他,哪知陶六如身形似飞鸟掠云般,巳在殿中转了一匝。
陶丹凤道:“哥啊,你明知他不会早来,这么小心则甚?”
陶六如道:“你怎地这般信任他了?”
陶丹凤道:“你别以为我没江湖阅历,我啊,只要见人一面,便知好歹。”
陶六如突然纵声大笑,道:“若说他少年英俊,风度翩翩么,倒是不假的。”
陶丹凤一跺脚,说:“哥,你说甚么?”
殿角太黑,看不见她的颜色,想来她的脸红了,周洛却听得大不是滋味,没来由酸溜溜的,心想:难道他们所说的高人竟是个少年。
陶六如又是纵声大笑,笑得陶丹凤气了上来,说:
“我只说这人不太坏,但他那份骄傲却讨厌得很,我非要同他斗斗不可。”
一言未落,忽听庙门口有人声若晨钟,朗然长笑,道:
“啊哟,讨得美人厌,小生罪何如。”
其声未了,陶丹凤已一声娇叱,飞身出殿,陶六如却潇潇洒洒,踏步而出。
周洛急于想见来人,那殿壁破败不堪,殿梁的尽头处,上面恰有个大洞,忙移近一看,只见殿前宽不过两个二丈的院中,站立一个翩翩公子,陶丹凤和他相距五六尺,手中巳托定那奇异的武器红绸,说:“哈,你倒还有信,果然敢来。”
那少年放声大笑,道:“美人见召,小生岂敢不来?”
这少年当真狂傲得很,周洛心中着恼,又听他一声美人,大有轻薄之意。陶丹凤在他心中何异天人,这少年竟恁地不敬,他心中如何不恼?
却见陶六如巳行出殿来,在台阶下一站,折扇兀自轻摇,道:
“丹妹妹,英雄出少年,这位高人驾临,你我岂可失之交臂,何不领教?”
那陶丹凤竟不出声,站在那少年面前,动也不动,像在仔细观察面前的少年,对他出语轻薄,竟似不闻。
那少年忽地退了—步,道:
“六如先生言重了,啊哟,美人儿,瞧不出你功力这般深重!”
陡见红光一闪,那少年却巳斜身踏步!像踱方步一般,轻描淡写地便巳让过了。
周洛才知道适才陶丹凤不出声,乃是行功运气,心道:
“凭你这个少年,岂是丹凤姑娘的敌手。”
陶丹凤一招出手,显然她不料到那少年身法特异,简直不信他随便一踏步,竟躲她这蓄势的一招。微微的一怔之下,随听噗喇一声响,只见红绸夭矫,恰似青龙盘曲,陶丹凤身形也化作了五六个人影,将那少年圈在核心!
周洛曾见陶丹凤施展她这红绸,将桑青逼得团团乱转,而那时她显然还是手下留情,他全心全意站在陶丹凤一边,恨不得她立将这少年制服,心想你还敢狂么?
哪知陶丹凤虽是红绸夭矫似游龙,盘屈伸展间,是闻风声猎猎,竟奈何不得那少年,只见他兀自潇洒自如,随随便便前踏一步,后退半步,轻描淡写地左一旋,或是斜斜地半转,陶丹凤的红绸竟连他的衣角也沾不到,而且始终末见他出手!
周洛心下大惊,忖道:
“这是甚么步法,竟是这般奇妙?”忙凝神注视他的步下。
那少年笑口盈盈,斜出半步,忽又右旋,退了一步,陶丹凤胜盘飞舞而下的红绸相距仅三两寸,便告落空,只听他说道:
“这就是多九公那老花子想出来的花样么?妙啊,当真妙得紧,哈哈,美人是丹凤,翩翩舞游龙,今夕是何夕,瑶台月下逢,啊哈,妙得紧啊!”
这哪是对敌过招,陶丹凤绸带舞动,虽是威力大,招奇妙绝,但姿态身法,却美曼之极,真个似仙姬舞月。那少年进退转旋,衣袂飘飘,步态从容轻妙,更似像和陶丹凤对舞一般。
这少年越是轻狂,陶丹凤也越是气愤,想来她巳花容变色。周洛却全神贯注在少年脚下,只觉他奇妙的步法甚是熟悉,象是他曾经练过的一般。
忽然他心中一动:“这少年的变换,不是暗合正反五行,极似离门剑的步法么?”
他疑目不瞬之顷,陶丹凤红绸舞得也巳更加凌厉,绸带鼓风,她身形竟御风飞翔,绸带恰似百十只飞龙自空盘旋而下,端的令人惊心动魄!
但那少年却仍是衣袂翩翩,笑盈盈,慢步旋回,陶丹凤兀自奈何他不得。
周洛这时巳看出他的步法与离门剑暗合,再是陶丹凤始终连他衣角也沾不到,再加他出语轻狂,想来她这时的激怒气恼,已是无以复加,周洛敬她有若天人,更感她恩义,恨不得立即病惩这少年。
忽然他心中一动,心想反正五行互为生克,我既明其理,又巳传了离门剑,只怕唯有离门剑能克制他这奇妙的步法。
他心念一动,立即长身,却听陶六如突然朗朗笑道:
“丹妹,我说这位兄台是位高人,如何?你还不退后。”
陶六如在这一阵工夫,始终站在台阶之下,也是凝目而视,他巳看出陶丹凤绝非这少年对手,他的功力虽比陶丹凤深厚,但陶丹凤这几年经多九公传授了武学,实不在他之下,陶丹凤不是这少年敌手,他也难敌,暗自心惊,是以出言阻止。
那少年却哈哈笑道:
“六如先生好煞风景,美人舞婆娑,难得几回见,你却偏来阻止。”
他微一侧面,面向陶六如,陶丹凤霍地一沉腕,绸带抖动,只听噗喇一声,声如裂帛,早将那少年拦腰缠住!
那少年显然是在微一疏神的刹那,被陶丹凤抢了极先,只听他一声啊呀!
陶丹凤被他轻狂这一阵,早巳恼怒之极,一招得手,那会轻饶,霍地挫腕一带,想将他抛出!
哪知少年呼地一旋身,反而借她一带之力,蓦地欺近她身前,向她胸前直撞而去!
陶丹凤大吃一惊,她手上一松,就知不好,身形疾闪!
却听耳边喋喋两声轻音,两人已错身而过,同时她粉面上觉出他暖暖的呼吸、陶丹凤心里明白,只分寸之差,几乎被他香了个脸去。
少年嘻嘻笑道:“可惜啊!可惜。”
陶丹凤脸红到耳根,恨得地银牙几乎咬碎。陶六如亦瞧得明白,他本想这少年大有来头,武功身法大奇,不愿树敌,这时见妹子险被他轻薄了去,如何不怒,折扇一拂,喝道:
“在下领教高招!”
他在那一扇之下,身形如风,只听拍地一声响,身未近,折扇已向他胁下点到!
陶丹凤怒极羞极之下,绸带卷风,盘,挂、拂,点,似百蛇吐信,兄妹俩同时出手。
那少年却仍不出手,同样施展他奇妙的步法,轻描淡写地一吸胸,退缩之间,竟巳脱出两人夹攻,哈哈笑道:
“冤哉!枉也,美人芳泽未亲,却召来两打一,妙!妙!六如先生借力打力,当真妙得紧!”
原来陶六如一招点空,折扇霍地一沉猛挑,地上石扳登时碎裂了一块,碎石如矢,向少年飞打到了!
那少年说时,巳是两手微拱,只见两袖飞拂,近身的碎石立即反震回去!
陶六如万料不到他功力竟是这般深厚,忙不迭张扇横扫,身形飘退!
陶丹凤在她哥哥碎石攻敌的瞬间,知道厉害,恰也疾退,这一来成了两人同时撤身。
那少年仰而长笑,道:
“久仰陶氏兄妹武功不同凡响,小生向往已久,故尔今日相邀来此,当真闻名胜似见面,告辞了。”他两手一拱,即要离去!
原来陶氏兄妹那晚与桑氏姊妹恶斗,大家都是为了一个周洛,周洛一走,自是都不愿缠斗下去。桑氏姊妹追踪周洛北来,陶氏兄妹返回桃花坞,见了多九公与白头翁,才知周洛并未回返,四人一忖度,即也知他北上了,即刻动身追赶。陶氏兄妹是一路,过杭州,折而向西,往太湖之滨寻来,今日到了宜兴,在一个酒楼中,遇到这少年,突约两人在二更天后,来此破庙一晤。
陶六如请教姓名事故,少年不答,却狂佯长笑而去,原来这少年知两人来历,是为了试探两人的武功。
他一句闻名胜似见面,对陶氏兄妹简直轻视之极,两人虽知不是他的对手,但这口气如何忍得下去?陶六如竟是从来隐如闲云野鹤,与人无争,此时亦怒不可遏,沉声喝道:“一招才罢,胜负未分,兄台何必便走?”
少年大笑道:
“不必了,行家一伸手,即知有没有,画蛇何必又添足,点到为止最适可,请了。”
忽听殿门口有人大喝道:“且慢。”
少年大笑道:“我还忘了你了。”
陶丹凤巳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是面向殿门,闻声一怔,早见自殿中步出一人,面如锅底,他一步下台阶,月光照映之下,但见其人衣服上光华闪闪,竟是一袭战袍。
陶六如亦巳看得明白,又惊又奇,并见这人手握一把三尖两刃刀!
这人站定身躯,向陶氏兄妹一抄手,道:
“六如先生隐逸之士,陶姑娘千金之身,与这狂徒过招,岂不失身份,在下不才,愿替贤兄妹代劳,向这狂徒领教!”
少年目光在这人面上溜了几转,徒地纵声大笑,道: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郎神临凡了。啊哟!不对,二郎神是三只眼,面如敷粉,可不是面如锅底啊!”
一句话将陶氏兄妹提醒,当真这人的装束兵刃,活忒是个二郎神,只是面黑不象,那战袍在他身上晃荡,又大又长,样子滑稽之极。这人现身已奇,又见他对自己两人出言甚敬,是以也更为惊奇诧!
那人早虎吼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巳斜斜递出,向那少年左侧两尺远刺去。
陶氏兄妹又是一怔,那少年却微微一怔,说时迟,只见那人的三尖刃刀一颤,不知怎地竟点到那少年的前胸。
那少年斜跨半步,似进还退,哪知那人的三尖两刃刀始终不离那人的方寸,如影随形。那少年咦了一声,霍地拔起一丈,旋身之间,巳落在数丈之外。
原来这人乃是周洛,他一见陶丹凤不是那少年的敌手,早就急了,但他自知武功尚不及陶丹凤,又岂能相助,待他从少年的步法上,悟出离门剑正是他这奇妙步法的克星,心下大喜。本想出言提醒,但继而一想:这正反五行相克,看似简单易明,其实深奥无穷,心想我以前何当不知五行生克,但若不练离门剑,决不知有此妙用。
而且,他要是出了声,岂不被陶氏兄妹发觉了么?
但见陶丹凤红绸飞舞,始终连那少年的衣角也沾不到,又见那少年出语轻薄,已是着恼,当陶丹凤飞绸缠着了他的腰,挫腕一带之下,他几乎香了陶丹凤的脸,登时怒不可遏,即刻飘身下了殿梁。离门纠他虽是初学乍练,便是不敌,他也不能眼见陶丹凤被他戏辱,只是观下除了腰间那四只银梭之外,并无寸铁。
他目光一扫,心想只要找一根树枝木片也好,忽然发现殿中神像手中有一把三尖两刃刀,正好合用,即跳上神台取下。那三尖两刀刀竟还是铁铸的,虽然无刃,但却比树技木片要强得多了,而且轻重也合手。正当他要翻身纵落之顷,他目光从神像身上扫过,忽发奇想:我借用了这神像的兵刃,何不连他身上的战袍也借来,再用灰烟向脸上一摸,那时我助了陶姑娘,她兄妹又认我不出,岂不是好!
他急于要助陶丹凤,心念一动,即拉下神缘身上的战袍披上,抓一把灰,向脸上一抹,纵落殿门口。恰见那少年正从陶氏兄妹围攻之下,轻描淡写地脱出身来,要离去的当儿,周洛马上一声断喝,抢下台阶。
且说周洛施展离门剑,他虽是才练过一遍,不料竟有这般神妙,只一招巳将那少年逼退。
周洛怕陶氏兄妹听出他的声音,不敢说话,圈腕一指,三尖两刃刀已向那少年迫去,他身似飘风,刃尖颤动不巳。
那少年早将那轻浮嘻笑之态收起,说:“你会使离门剑!”
周洛微微一愕,不料这少年在一招之下,竟识出他的剑法!
哪知他微一怔神,少年身形倏地一晃,分明向左。周洛刃尖颤动,却是向右斜刺。哪知两人一错身,少年身形却巳在右,周洛的三尖两刀刀反而向左刺。
少年忽又笑道:“可惜啊可惜,可惜你还没练到家,哈哈,二郎爷,撒手啦。”
他出手快逾电闪,身形似退实进,陡地向周洛的刃身上拍出一掌。
周洛他刀尖颤动,本是动中有静,以静制动,专待那少年身形动,即刻过招,不料这少年不但认出了他的剑法,似还了如指掌,是以周洛刚才以正,那少年便以反五行步法,一连两式皆巳落空,一见少年这一掌拍来,他手中三尖两刃刀竟被荡开了一尺。若非他内力深厚,适才两式落空,正将手中三尖两刃刀,一紧之时,只怕巳被他震出手去了,赶紧借那荡开之势,滑步转到正东。
少年喊了声好,说:“东方甲乙木,木克水,水来土淹……”
他语如连珠,周洛心中一动,我偏反五行,木克金,三尘两刃刀一圈,指左刺右!
不料那少年大笑道:“你上当啦!”
周洛面前人影已失,就知不好,但他身子半旋,早觉背后有股奇大而不威猛的劲道撞来,身躯登时直飞了出去!但是要想打千斤坠,竟是不能,眼看这一下跌落,必然受伤不轻!
忽地人影一晃只听那少年笑道:
“陶姑娘忒煞情多,不劳相助,你以为我当真想跌伤他么?”
说着,周洛忽觉身躯已被一股暗劲托住,忙不迭拳眼一翻,落回数尺。就在这刹那间,忽地噗喇一声响,周洛也双脚落了地,才知是陶丹凤抢出,飞绸相救,这才明白适才陶丹凤抢出,心中大是感激。但同时他知刚才是那少年后发而先至,抢到他前面,发出同样奇大而不威猛的暗劲,将他托住,才免受伤,心中同时又是奇怪,这少年偏对自己毫无恶意。
周洛一见陶丹凤抢出桕救,怕她再出手,再被那少年轻薄。他身形也站稳,手中三尖两刃刀早又指南刺北,刃尖颤动不巳,看似简简单单地两式,其实五行方位皆被罩住。
少年说:“好,庚辛属金,金克木,啊哟,不好!”他身似风摆残荷,像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