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渴望生活--凡·高传 作者:欧文·斯通_2 >

第30章

渴望生活--凡·高传 作者:欧文·斯通_2-第30章

小说: 渴望生活--凡·高传 作者:欧文·斯通_2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田野里去,就象你现在所看见的,就是我的职业,凡·登·贝克先生,就象你做买卖一样。”

  “对,可是我在出售货物啊!你做东西出售吗?”

  村里与他交谈过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提出过这个同样的问题。他逐渐对此感到万分恶心。

  “有朝一日我会卖的。我弟弟是画商,他买下。”

  “你应该去干活,先生。这样东荡西逛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一个人会老的,到那个时候他什么也没有。”

  “东荡西逛?我干活的时间比你营业的时间多一倍呢。”

  把它叫做干活吗?坐坐涂涂?那不过是孩子们的游戏。开店,种地,那才是一个人的真正的工作。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不应该再糟蹋光阴。”

  文森特知道,迪恩·凡·登·贝克不过是传达了村里的舆论,在乡下人的脑子里,艺术家和劳动者这两个字眼,是互相排斥的。他不想计较别人的想法,他在街上从他们身旁经过时,不再朝他们看一眼。他们对他的不信任到达顶点时,发生了一极意外的事情,使他获得了人们的好感。

  安娜·科妮莉妮在黑尔蒙德下火车的时候,跌断了一条腿。她马上被送回家来。医生担心她有生命危险,但没有对家里人提起。文森特不假思索地把他的绘画扔在一旁。他在博里纳日的经验使他成了一名极好的护土。医生望着他护理了半小时后。说:“你比一个妇女还要好;你母亲会得到十全十美的护理。”

  纽南的人们,在厌恶的时刻里是那么地无情,但在危难的时刻里却是那么地仁慈,他们带着好吃的食品、书籍和安慰来到牧师住宅。他们万分惊奇地盯着文森特看,他不搬动母亲就换好了床单,替她揩身,喂她吃饭,照料她腿上的夹板。两星期后,全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们来访的时候,他用他们的语言与他们交谈。他们讨论避免褥疮的方法、病人该吃些什么食物和房间应该保暖等等。这般地跟他交谈,了解他,他们从而得出结论,他毕竟也是一个人。当他的母亲感到好了一点后,他才能够每天外出画一会儿画,他们微笑地称名道姓招呼他。他从镇上穿过的时候,不再感觉到一家接一家的帘子从底下卷起一条缝。

  玛戈特一直在他的身边,她是唯一对他的温柔毫不惊奇的人。一天,他们在病人的房间里消声地谈话,文森特偶而提起:“许多问题的关键,在于具有人体的完整知识,但是要学到这点知识,非花钱不可。有一本十分好的书,叫《艺术解剖学》,是约翰·马歇尔写的,但那本书很贵。”

  “你没有钱买吗?”

  “没有,要等我卖掉了画才有钱。”

  “文森特,要是你允许我借点给你,我该多高兴。你知道,我有固定的进款,我从来不晓得怎样花钱。”

  “谢谢你的好意,玛戈特,但我不能。”

  她没有坚持她的意思,但几星期后,她递给他一个从海牙寄来的包裹。“是什么?”他问。

  “打开看看吧。”

  绳子上有一张小卡片。包裹里是马歇尔的书;卡片上写管恭祝你今年的生日是一生中最快乐的生日。

  “但不是我的生日呀!”他叫道。

  “对,”玛戈特笑道,“是我的!我的四十岁生日,文森特。你给我的礼物是我的新生。

  千万收下,亲爱的。今天我是那么高兴,我也要你高兴。”

  他们在花园中他的工作室里。周围没有人,只有维莱米思和母亲坐在住房里。是黄昏的时刻,夕阳在粉白的墙上投下一小片光。文森特轻轻抚摸著书,除了泰奥之外,有人这样高兴地帮助他,这还是第一次碰到。他把书扔在床上,拥抱玛戈特。她的眼睛里饱含爱他的情泪。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们在田野里只能稍许表示爱情,因为害怕被人看到。玛戈特一直是那么诚挚、那么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爱抚。他离开克里斯廷到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他担心对自己过于信任了。他不想伤害玛戈特或她的爱情。

  在她吻他的时候,他注视着她的温柔的棕色眼睛。她对他微笑,然后闭上眼睛,稍稍张开樱唇接受他的亲吻。他们紧紧搂抱,他们的躯体从头到脚粘合在一起。床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他们一起坐下。在那紧紧的拥抱中,谁都忘却了那些没有爱情的岁月,在那些日子里,他们的生活是如此地枯燥乏昧。

  夕阳西下,墙上的一方光亮没有了。马厩沐浴在一片醉人的昏暗中。玛戈特抚摸文森特的脸,喉咙里发出表示爱情的奇妙声响。文森特感到自己坠入了一个深渊,必须猛然回头。

  他挣开玛戈特的拥抱,跳了起来。他往画架走去,把一张刚才画的纸揉掉。一片寂静。

  过了片刻,玛戈特开口,冷静而简单。

  “如果你想,你就可以,亲爱的,”她说。

  “为什么?”他问,没有转过身来。

  “因为我爱你。”

  “那样不好。”

  “我早已告诉过你,文森特,帝王做不了错事!”

  他一只腿跪在地上。她的头靠在枕上。他又一次注意到她的嘴右边的一直延到下巴的那根线条,亲吻着它。他亲吻她的过细的鼻梁和过大的鼻孔,遍吻她的年轻了十年的脸。在昏暗中,双臂钩住他的颈项,期待地躺着,她又显得是个美丽的姑娘,在二十妙龄的时候,她大概是美丽的。

  “我也爱你,玛戈特,”他说,“我从前不知道,现在可明白了。”

  “你讲得真甜,亲爱的。”她的声音温雅,梦幻似的,“我知道你有点喜欢我。我整个身心爱你。这使我感到心满意足。”

  他不象爱厄休拉和凯那样地爱她。他甚至不象爱克里斯廷那样地爱她。这个女人如此顺从地躺在他的怀抱中,使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可亲的感觉。他明白,那个爱情几乎包括了一切的人与人的关系。当他想到自己对世界上唯一的无限爱他的女人竟如此冷漠,不由得心里难过起来,他想起了由于厄休拉和凯没有回答他的爱情而经受的痛苦。他尊重玛戈特对他的深情,然而他说不出任何理由地发觉这种爱情有点不是味儿。跪在暗马房的木地板上,手臂枕着那个爱他——就象他爱厄体技和凯那样——的女人的头,他终于领悟了那两个女人抛弃他的道理。

  “玛戈特,”他说,“我的生活是可怜的,但将会十分幸福,如果你能和我共同生活的话。”

  “我要和你共同生活,亲爱的。”

  “我们可以就住在这儿纽南。或者婚后你更愿意到别的地方去吗?”

  她的头亲密地擦擦他的臂。“路得曾经说过什么?‘汝往何处,吾亦随往。”

  第二天早晨,当他们俩向各自的家庭披露他们的决定时,无法防止的一场暴风雨发生了。

  对凡·高家说来,问题仅仅是金钱。在靠泰奥瞻养之际,他怎么还能娶妻呢?

  “首先你必须挣钱,摆平生活,然后才能结婚,”他的父亲说。

  “如果我径直地与我的手艺这一明白不过的事实进行搏斗来谋生的话,”文森特回答,“到一定的时候,就能挣钱。”

  “那末你应该在一定的时候结婚。但不是现在!”

  牧师住宅内的骚动,与隔壁全是女人的屋里的骚动相比起来,不过是一阵小小的风波。

  有着五个姊妹,而且全未出嫁,贝格曼家就能站在坚固的阵地上对付全世界。玛戈特的婚姻对全村提供了一个活生生的证明;其余四个姑娘亦将在婚姻上失败。贝格曼太太认为,让她的四个女儿不遭受更多的不幸,比之让其中之一取得幸福要好得多。

  那天玛戈特没有陪他到纽工的家去。下午报晚的时候,她来到工作室。她的双眼红肿,她比以前更显得老于四十岁。她使劲地紧抱着他好一会儿。

  “她们整天吓人地毒骂你,”她说,“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还能依然活着。”

  “你应该料想到的。”

  “我料想到的。但我没有想到她们会这样恶毒地攻击你。’他轻柔地拥抱她,亲吻她的面颊。“让我来对付她们,”他说,“晚饭后我来。或许我能使她们相信我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他的脚一踏进贝格曼的家,就立刻晓得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陌生的地方。六个妇女所制造出来的气氛中,有着不祥的征兆,这种气氛从来没有被男性的声音和脚步打破过。

  她们引他走进会客室。房间阴冷,一股毒气。这房间已经空关了好几个月。文森特知道那四个姊妹的名字,但他从来没有费功夫去把名字和面孔对起来。她们都象是玛戈特的漫画。

  主持家政的大姊,承担了盘问的重任。

  “玛戈特告诉我们,你希望娶她。冒昧地请问,你在海牙的妻子情况如何?”

  文森特把克里斯廷作了一番解释。会客室里的气氛更冷了几度。

  “你几岁了,凡·高先生?”

  “三十一。”

  “玛戈特没有对你说她是……”

  “我知道玛戈特的年龄。”

  “冒昧地请问,你挣多少钱?”

  “我有一百五十法郎一个月。”

  “这笔收入的来源是什么?”

  “我弟弟寄给我的。”

  “你意思是说你弟弟瞻养你罗?”

  “不。他付我月薪。作为交换,他得到我画的一切。”

  “他卖去了多少张你的画?”

  “我实在说不上来。”

  “好,我能说。令尊告诉我,他一张也没有卖掉过你的画。”

  “以后他会卖掉的。这些画会给他带来比现在多几倍的钱。”

  “少说点,那也是要打问号的。还是谈谈事实吧。”

  文森特端详这位姊姊的冷酷、难看的脸容。他不可能从那个地方得到同情。

  “如果你一钱不挣,”她继续说,“请允许我问一下,你怎样养活妻子呢?”

  “我弟弟敢于在我身上每月投一百五十法郎的赌注;那是他的事,与你无关。对我来说,那始终是一笔薪水。我是十分努力工作来挣得这笔薪水的。玛戈特和我能够靠这笔薪水过活,只要我们妥善地安排。”

  “可是,我们不必那样!”玛戈特嚷道。“我有的是钱养活自己。”

  “安静,玛戈特!”大姊命令道。

  “记住,玛戈特,”她的母亲说,“如果你竟敢做出站辱家门的事情,我有权停止你的送款!”

  文森特微笑。“跟我结婚是耻辱吗?”他问。

  “我们对你了解得很少,凡·高先生,可是这很少的一点情况却又是很不幸的。你当画家有几年了?”

  “三年。”

  “你还没有取得成功。还要多少年才能成功呢?”

  “我不知道。”

  “在你从事绘画之前,你做过什么呢?”

  “画商、教师、书商、神学生和福音传道者。““都失败了吗?”

  “我放弃了。”

  “为什么。”

  “我不适宜干那些名堂。”

  “多少时候以后,你将放弃绘画呢?”

  “他永远不会放弃!”玛戈特叫道。

  “在我看来,凡·高先生,”大姊姊说,“你要娶玛戈特是太冒失了。你不可救药地被社会所抛弃,既不名一文,又无能挣一个子儿,无法坚持任何一种职业,就象二流子和流浪汉似地东荡西游。我们怎么敢把我们的姊妹嫁给你呢?”

  文森特摸索烟斗,又放了回去。“玛戈特爱我,我爱她。我能使她幸福。我们在这儿再住年把,然后到外国去。她从我这儿得到的将永远是照料和爱情。”

  “你会遗弃她!”别的一个姊妹叫道,她的声音更尖。“为了某一个坏女人,就象海牙的那一个,你就会厌倦她,抛弃地!”

  “你就是为了她的钱才想娶她!”另一个说。

  “但你得不到的,”第三个宣告。“妈妈要把这笔钱放回到产权中去。”

  眼泪涌出了冯戈特的眼眶。文森特站起身来。他认识到在这些雌老虎身上浪费时间是白费的。他只需在埃因霍温与玛戈特结婚,然后立刻赴巴黎。他现在还不想离开布拉邦特,画还没有完成。但一想到让马龙特单独留在那班变态女人的家中,不由得一阵战栗。

  接下去的几天中,玛戈特很难受。第一场雪降落了,文森特只能待在工作室里作画。贝格曼家不允许玛戈特来看他。从早晨起床起,直到佯装要睡觉而得到允许时止,她无时无刻不被逼倾听对文森特的无休止的攻汗。她和她的一家一起生活了四十年;她认识文森特不过几个月。她憎恨她的姊妹,因为她清楚,是她们毁掉了她的一生。但是憎恨是爱的一种更为含糊的形式,有时候,它繁殖起一种离奇的责任感。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远走高飞呢,”文森特告诉她,“或者至少就在这儿跟我结婚,不管她们同意不同意。”

  “她们不让我。”

  “你的母亲?”

  “我的姊妹。妈妈不过坐在后面表示赞同而已。”

  “你姊妹们说的话那么要紧吗?”

  “我告诉过你,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爱上了一个男孩,还记得吗?”

  “记得。”

  “她们阻止了我。我的姊妹。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生中,她们老是阻止我所要做的事情。我决定探访城里的亲戚,她们不让我去。我想读书,她们不允许家里有本好一点的书。

  每次我邀请一个男人到我们家来,她们就在他离去后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这样就能使我不再见到他。我一直想干点什么;当一名护士,或学习音乐。就是不可能,我一定要跟她们想得一样,完全按照她们的样子生活。”

  “那现在呢?”

  “现在她们不让我嫁给你。”

  新近获得的大部分生命力,从她的声音和姿态中消失了。她的嘴唇干裂,双眼底下的微细的肉色雀斑又显露出来。

  “别担心她们,玛戈特。我们结婚,事情不就完了。我的弟弟一直建议我上巴黎去。我们可以在那儿住。”

  她没有回答。她坐在床沿上,呆望着木地板。她的双肩坍削成新月形。他坐在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

  “她们不答应,你就害怕嫁给我吗?”

  “不。”她的声音里没有力量或信心,“我将自尽,文森特,如果她们把我从你手里抢去的话。我受不了。在爱上了你后,再也受不了。我将自尽,完了。”

  “不需要让她们知道。先结婚,以后再告诉她们。”

  “我无法违背她们的主意。她们人数太多了。我无法跟她们所有的人斗。”

  “哦,别操心斗不斗的。只要嫁给我,不就完了。”

  “没有完。不过是开了个头。你不了解我的姊妹。”

  “我不想了解!不过今晚我再来试一试吧。”

  他一踏进会客室,就知道又是徒劳的。他已经忘记了这地方的令人心寒的空气。

  “我们都已听说过这些了,凡·高先生,”妹姊说,“这说服不了我们,也打动不了我们。

  对这件事,我们已经拿定主意。我们要看到玛戈特幸福,而不要她抛弃她的生活。我们已经商量好,两年以后,你还想结婚的话,就收回我们的反对。”

  “两年!”文森特说。

  “我不会在这儿再呆上两年了。”玛戈特安详地说。

  “你要上哪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