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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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君乐去了三里屯的酒吧,默默地坐在那儿喝酒,喝到四五瓶的时候君乐说:“飞哥,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我没有说话,因为躲最终不是办法。我喝掉手里的酒之后走出酒吧,找到一个电话亭拨了一通家里的电话,等待他们答话,在那段等待的时间中我忽然想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向我的父母解释,我不知道他们听到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知道他们养我这么大并不是为了让我去监狱,虽然他们让我一直感到寂寞,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牵挂的还是他们。我知道我出事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打击,可现在的我无能为力,我握住听筒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电话响过两声之后我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拿出一根烟点燃,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然后我觉得还是不把事情告诉我的父母好,因为事情他们早晚总会知道的,我何必那么早就让他们为我担心呢?我走出电话亭,回到酒吧里面继续喝酒。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阿妖来了。
阿妖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看到我的脸上的伤痕和君乐手臂上的绷带时问我:“你们和谁打架了?”我没有说话。君乐代我回答了她。阿妖笑着说:“怎么?那么惨,被人打成这样,你们怎么混的?”
我看了阿妖一眼慢慢地说:“被我们打的那个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阿妖愣了一下说:“真的?那你们还不跑路?”
“跑路?能跑到哪儿去?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我看着阿妖说。
阿妖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我们的身旁和我们一起喝酒。我喝掉一瓶酒之后,觉得酒吧太乱,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于是我告别了君乐和阿妖,走出了酒吧。
我走在三里屯的街上,思绪纷乱,我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我的脑海中总是闪现出我和伟哥几次冲突的片段。从我上初中开始直到现在,他总是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身边给我找了许多麻烦。伟哥的出现其实对我有很大的影响,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只是一个不爱学习和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自从他出现之后,我就慢慢地成了“街头霸王”,估计很快就会变成“狱中龙”。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的性格直接导致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我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但我却很厌倦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也许明天我就会失去自由了,我突然想到林小雪,她知道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想我还是否值得她去爱?她还会喜欢我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如果失去林小雪,我的生活会更加没有意义。可是我现在连我明天会在哪里都不知道,又能为我的父母和林小雪做些什么呢?
我走在街上,心情和冬夜的冷风一样凄凉……
第三部分校园真的就是个黑暗的地方吗?
27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了学校,并没有发现110的车。我知道事情还没有开始,我抱着最后一次来学校的心情仔细观察着这个学校。看过之后我觉得监狱绝不会比这儿小,也许运气好的话关我的地方还会有篮球场。经过昨夜的思考,我知道一切都晚了,我只有随遇而安了。我走进教室坐在我的位置上。那帮早来的小子看到我之后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我知道他们是在惊讶我为什么来这么早,因为平时的我总是在上完早自习的时候才会出现。我什么表情也没有,我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什么,不管他们知道后是幸灾乐祸还是伤心惋惜。
在我刚刚坐在椅子上有十分钟时候,从来都没有早到过的君乐也来到了学校,君乐看到我坐在位置上,什么话也没说就坐在了我的旁边。我看了他一眼说,别弄得像送葬一样。君乐听了勉强地笑了一下,还是一句话没说地坐在我的旁边。
我知道君乐的心情并不比我好到哪儿去,因为他是我的朋友。可是我也许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朋友了,我并不想在最后这段时间让我们彼此都感到难过。于是我问他,我用头磕伟哥的样子是不是很酷啊!可是君乐却答非所问地说,其实是我把伟哥砍成那样的,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我觉得我的生活还是有意义的,至少我有一个好兄弟。我看着君乐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听见自己一遍一遍地说,不是你,是我!不是你,是我!
我和君乐离开教室,再一次来到那个画满抽象画的大桥下面,我们俩坐在一起望着桥下的河流,默默地抽着烟。在我抽完第二支烟的时候君乐说:“还是咱们一起扛这件事吧,你一个人扛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告诉君乐说:“一个人受罪总比两个人受罪要好得多,我们是好兄弟,好兄弟是有今生没来世的。我操!这话我都说出来了,没事的,顶多蹲几年就出来了,你别瞎想了。”
君乐听完我的话之后说:“我知道那几刀你是为了我去砍的,我不能出事了就当缩头乌龟啊!”
我想我有必要和君乐说清楚,不然这小子救我不成反会把自己陷进去,于是我严肃地对君乐说:“没有这个必要,你要是把我当成兄弟,就不要给我添乱。”
然后我们都没有说话,坐在那儿默默地抽烟,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觉得应该回到学校去面对我应该面对的事情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我真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我和君乐回到学校,可是还是没有看到那该死的警车,我和君乐四处打听有没有警察找我,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们的动作怎么那么慢,我倒是很想快点见到他们,早点结束这样的日子,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了了。
这一天的下午我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我家楼下也没看到警车,我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
第二天来到学校的时候,还是没有警察来,我又在焦虑和不安中度过。我忽然想,是不是伟哥被我打死了,现在他们还找不到杀人凶手。这个想法把我吓了一跳,那样的话我岂不是玩完了。我马上找到君乐,让他找几个人去打听打听伟哥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
晚上我在家吃饭的时候,君乐把我叫了出来,他告诉我伟哥并没有消失,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只是伤得比较重,但活下去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这样,说明我还是有希望的,可是那帮警察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呢?这个问题君乐也不知道。君乐安慰我说可能是伟哥这次真的怕了,所以没把你点出来。但我觉得伟哥绝不是这样的人,但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警察来抓我。
我决定坦然地面对以后的事情,因为我没有能力把握此事,不管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我都接受。可是我坦然到深夜十二点还是睡不着。
第三天我依旧带着没有睡眠的脑袋和眼睛来到学校,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是连学校的那帮老师也和平时一样正常。
过了一星期之后,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警察来找我了,伟哥是保外就医放出来的,在这一段时间内他是不能有任何事情发生的,不然的话他会马上回到监狱,这就是我把他砍成那样他都不敢报案的原因,而警察那边只要当事人不报案,他们是懒得搭理这种事的。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千万不要做伟哥那样的人,快被人砍成肉条了还不敢报案,生活得多么悲哀啊!
我大难不死,君乐说我必有后福,因而非要我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他的理由是这几天他像活了几个世纪一样。我想到君乐在关键的时候表现还不错,就决定周六的晚上请他和夏微微一起去酒吧喝酒。
28
周六的晚上,我们来到三里屯的酒吧,一同来的还有林小雪和黑哥,我们五个人坐在酒吧的角落,要了十瓶啤酒,一边喝一边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黑哥对我说:“你小子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挺狠的。”
君乐代我回答说:“这叫做深藏不露,高人啊!”
由于林小雪在我身边,我不得不谦虚地说:“哪里,一时冲动而已。”
林小雪马上接口说道:“一时冲动?你再冲动冲动我就见不到你了。现在没事了,又精神起来了?”
君乐笑着说:“呵呵,还没过门就教育起来了,你看,弄得我们飞哥都不敢说话了,这以后还不经常跪搓衣板?”
他们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小雪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我连忙为林小雪解释说:“她说得对,其实那几天我是真的怕得厉害,不过说真的以后我做事情真的要考虑清楚了,这事是我幸运,要是打的是别人,这会儿我说不定在哪儿的小黑屋里蹲着呢。以后别人打我左脸,我就把我的右脸伸过去让他打!”
“我靠,那你岂不是稣哥了。”君乐笑道。
“说实话我是宙斯。”
我们喝掉桌上的酒之后,君乐提议去黑哥那儿打麻将,我们喝完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林小雪和夏微微应该回去了,我和君乐把她们送到出租车上之后,一同来到了黑哥家,黑哥电话联系了一位牌友。那时我并不像现在这样牌术高超,仅仅是入门级。我们四个摆开阵势摸了起来,黑哥那位长发牌友给我们讲了他们圈子内一位兄弟的事情,说的是他们圈内有一帅哥,留情而又绝情,某日又找到一个傍尖,这位兄弟处心积虑地想搞定这位小傍尖。一日,小傍尖和这位哥们儿说,和我在一起之后你会负责任吗?帅哥一听这话明白了意思,于是他马上简单明了地说,你把你的第一次给我我就会负责。小傍尖温柔地对帅哥说,明天晚上好吗?今天晚上已经排好人了。说完立马抽了帅哥一嘴巴然后转身走人。平时很牛B的帅哥就这样被人甩掉了。长发牌友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你说现在都是什么事什么人啊!
对于女人我没什么研究,但我觉得上述的那个女人还是很令我尊敬的,因为她并不把自己看成一件商品。对于这样的女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还是难能可贵的,更为可贵的是抽的那一嘴巴,真是解气。
我们在黑哥那儿打牌打到第二天清晨,我把喝酒剩下的钱全部输光了,君乐也是一个子儿不剩,看来我们确实年轻得很。我老妈总是说我是一个当局则迷、旁观则清的人,从今天打牌的情形来看我的确是这样的,我总是能看明白别人胡几张牌,而轮到我看自己胡几张牌的时候我总是搞不清楚。
29
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我却觉得这来得十分不易。伟哥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忽然想了许多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我明白了扔垃圾也是要讲究规则的,如果随地扔垃圾的话也有可能受到处罚的。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多么肮脏的东西,你都要按照规则去处理,不然等待你的就是处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你有相当数量的金钱或足够大的权力,也许规则之外还有转圜的余地。当然,像我们这样既没有金钱又没有权力的小角色,就应该好好遵守规则,没得商量。
学校的生活总是激不起半点波澜,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去讲述。当然还是有一些人能够兴奋的,例如那帮小女生,谁和谁交朋友了,谁把谁甩了,谁长得帅,等等等等,总有事情来让她们津津乐道。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在这社会上生存下去的,因为不需要适应什么环境,这个环境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和君乐睡到中午才醒。肚子很空,我们走到学校外面的一家小店要了两碗牛肉面,可是吃完之后我们才发现我们的钱昨晚都输光了。还好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于是我们决定和老板比试一下谁的速度快谁的耐力好,商定之后,我和君乐装模做样地走到小店的门口问,多少钱?小店的老板头也不抬地说,一共五块。我装作拿钱的样子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然后问君乐,你带钱了吗?君乐说我带了,然后我走出小店假装等君乐。君乐在口袋里摸出一卷手纸,猛地向桌子上一拍说:“够不够啊?”然后撒腿就跑,我也迅速地向与君乐相反的方向跑去。那个可怜的老板边追君乐边回头看我,最后终于明白自己老了,便停下来垂头丧气地回去了。为了不让这个老家伙太惋惜那五元钱而生出什么是非,我跟君乐决定明天把钱给他送过去。
第二天,我们把钱还给老板的时候,那老头表情很抽象,他想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昨天明明是逃掉了饭钱,今天却又给送回来了。我给他的解释是昨天我们真的忘带钱,所以只好和他开个玩笑了。其实我是不想以后为了某些不必要的事情而后悔,人家小本生意挣钱也挺不容易。至于昨天的事情,那只是我们跟无聊的生活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
年轻真的很好,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到的事情而不用太计较后果,后来这种感觉在我们的青春期中渐渐消失,然后再也找不到。年轻真的很好,谁也不能想像一个老头追两个老头的情景,原因只是为了一顿五元钱的饭。
当然,年轻也总是不可避免地要做错一些事情,但是这个社会既然可以容忍那么多的肮脏的东西存在,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刻薄呢?
在我的周围,有许多年轻人总是为了青春的冲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造成了对今后整个人生的影响,多少人就这样堕落着年轻的生命。
何不也给我们一些宽容?
30
那时候我们对恋爱的定义很是朦胧,只是知道对某个人有了好感之后,就会想和她(他)在一起,我想大多数所谓早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同感。但是后来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也是比较幼稚的,因为社会这个大环境早已把一些人的灵魂洗刷了。
在我初中的时候,我的身旁曾经发生过一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情。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一个小伙子喜欢上了邻校的一个小女孩,两人情投意合,但却不能在一起,并不是有哪根蜡烛出来捣乱,或者父母出来干涉,他们地下工作干得不错,老师和双方的父母都一直被蒙在鼓里。问题出在和他们一样大的同龄人的身上。在那个小女孩的学校,同样有一个喜欢着她的小伙子,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把自己拒绝了,却和别人打得火热,心里很不是滋味。被拒绝掉的这个小子不死心,每天都骚扰那个女孩,于是我们学校的那个小伙子找到邻校的那个小子谈了一次,谈的结果是小伙子被那小子狠狠地打了一顿,并且警告小伙子以后离那个小女孩远一点。但爱情并不是靠打出来的,小伙子依然和小女孩在一起,这样就激怒了邻校的那个小子。于是有一天,小伙子在送女孩回家的路上遭到了十几个人的围殴,被打得胃出血外加几根肋骨断掉。
这样女孩就被抢走了,成了那个小子的女朋友。最后的结局就是——小伙子身上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痕,青春的纯洁的爱情就这样轻易地被强奸了。
至于那个女孩,我想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只是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再次受到伤害;第二种情况就是她是一个傻B。
我想不明白那个邻校的小子抢来的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爱情?如果爱情都可以抢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