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落忘川 作者:湘盈(潇湘vip2014-07-24完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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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堡主,等一等。夫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林夕回过头对两个丫鬟说道:“放心吧,我去高处晒一会儿太阳,很快就会回来,你们都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不用跟来了!”
千喜和姝梅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一半是因为林夕的话,另一半是,林维泽和林夕飞的太快了,她们两人根本追不上。
林维泽带着林夕在一棵古树顶端的枝干上落下,有些无奈的说道:“夕儿,你这个样子可是太不像城主夫人了。”
“谁规定城主夫人就该是什么样了?《女戒》、《女论语》这些专门写给我们女子看的书里都没有明文规定,况且你要真这么说,林堡主就更不像一个堡主该有的样子了。”
“唉!你就会强词夺理,和你在一起,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呵呵,飞喽,飞起的感觉真好。”
林夕用脚尖用力的点击树干,弄的树枝上下起伏,这样她还好像还不满足,最后干脆直接从树枝上蹦了起来,她蹦的倒是挺高,不过,能不能准确的落在树枝上就很难说了,林维泽发现这个林妹妹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若是自己一不留神,那她肯定就会掉下去,树干离地面那么高,摔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林夕蹦起来之后,果然没安全的落在原处,脚尖擦着树枝就落了下去,林维泽赶忙在她还未摔到地上之前将她拽了上来。
从前林夕若如此,林维泽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但就在他刚才拖着林夕的手臂,带她飞起来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人是个完全没有内力的普通人。
此刻,他忍不住了,直接问道:“夕儿,我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内力的存在?”
“这个···,林大哥,我们去前面的山坡转转吧!”林夕说着就自己往前跳,可她这哪是往前跳,简直就是自杀。
林维泽算是拿她没办法了,起身离开树干,拖住了正往下坠落的林夕,警告性的说道:“如果你再敢这样胡闹,我可是不会再去救你的了。”
林夕像个闯祸的孩子一样伸了伸舌头,林维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两人在后山的一处山坡上站稳,林维泽开始继续问刚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夕儿,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察觉不到你的内力?”
林夕就好像没听到林维泽的问话一样,“林大哥,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上次我们大家一起在这里准备了好多风筝,为城主庆祝生日。”
“是啊!也不知道你怎么有那么多鬼主意,不过,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林维泽没有放弃自己的问题,他站在了林夕的对面,挡住了林夕的视线,林夕本来在看远处的风景,没料到林维泽会转身挡在自己面前,四目相对,林夕赶紧低下头,避开林维泽的眼睛,用脚碾着地上的草,“林大哥,我的病没有好,所以才会让你感觉不到内力。”
“夕儿,你这个理由骗骗雀儿还可以,你认为我会信吗?如果你还把我当哥哥看,就和我说实话。”
林夕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我,我把内力都传给了翼王。”在林维泽面前,林夕觉得自己就像个孩子。
林维泽很惊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做城主夫人,要武功也没什么用吧!林大哥,好不容易能出来散心,我们不聊这些行吗?”林夕直接抱膝坐在了草地上。
林维泽真是拿她没办法,知道这个问题她是不准备再回答了,“你就像一只泥鳅,不停的滑走,不停的逃避,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吗?”
“我,怎么才是真正的我?”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不要急着编答案对付我,好好问问自己的心,然后再诚实的回答。”
林夕突然听他这么说,知道问的问题不简单,但是,这次,她不能再躲了,抬起头,微笑着说道:“你问吧!”
“你究竟喜欢谁?是朱瞻基还是城主还是另有其人?”
第三十章 晴明落地犹惆怅
没想到林维泽的问题居然会是这个,这个她从没想过,一直避而不现的问题。她拨弄着地上的小草,唉!小草也不能告诉她答案啊!正在她烦躁的时候耳边传来悦耳的箫音,抬头,看到林维泽手执玉笛,背对着自己,立于蓝天白云之下,微风轻吹衣衫,好一副静谧的画卷!林维泽似乎注意到了背后的目光,转过身来,林夕一眼便看见了他手里的玉笛,“这笛子?”
笛音停止,林维泽将玉笛递给林夕,“这只玉笛看起来很眼熟,是不是?”
林夕接过玉笛,在手中摆弄,转过笛身,后面刻有两个字,‘林夕’,不过两个字离的很近,也可以说是一个字。林夕自嘲的呢喃,“林夕,梦也!”
“当初离开滁州城时很突然,什么都没带走,想来当时城主一定很生气,我的东西应该都被扔了吧?”
“看来你还是很了解城主的,我留下了这根玉笛,想着有机会还给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在笛身上刻下这两个字,不介意吧?”
“那时,我只是想让城主不要总是高高在上,不要忽视身边的事物,让他更接近普通的生活,让他体会到自己不是神,也是个普通人,拽他去闲逛、去吃糖葫芦、去砍价、去喝大碗茶、去看杂耍,这根玉笛,买回后就没再拿出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本以为自己早已把曾经的事情忘记了,但看到它,从前的一点一滴却都不受控制的蹦到了脑海里。”
林夕使劲的摇头,想要把涌进的记忆甩去,可是曾经的点滴岂是简单的甩甩就能忘记的。
“真是的,谁说时间是最好的遗忘者,误人子弟。”
林维泽在林夕身边坐了下来,“时间确实可以抹平许多伤痛,但有些事情,就像酒一样,越久越醇香。”
“你说我的这个名字,是不是昭示了我的一生就像‘梦’一样,也许某一天梦醒了,一切也就结束了,这根笛子与你有缘,就留在你那里吧!不过要把后面的字抹掉,如梦的人生不好,不要因为它而给你带来不好的运气。”
“堂堂城主夫人居然这么迷信,不过一个字罢了,哪里会左右人的一生呢!”
“唉!阳光这么灿烂,我却这么糟糕,真不如林大哥的洒脱。”
“夕儿可愿再听一曲?”
“好啊!很久没听到这么美的笛音了。”
舒缓的笛音轻轻响起,林夕闭上眼睛,全身心的享受这份难得的静谧。笛音停止的时候,她也同时睁开了眼睛。
“我自小便和瞻基哥一起读书、一起习武,家人说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两家就已联姻,从记事起,身边的人就总是对我说,我是未来的王妃,我应该按王妃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任谁从小就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迷惑的。”
与其说林夕是在和林维泽说话,不如说她是在自言自语。
“我哪里知道王妃的标准是什么,想着王妃就是陪在王爷身边的人吧!于是我就努力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看过的书,我一定要看;他喜欢听琴音,我就赶紧去练琴;他请师傅去教他武功,我也一定要学;他说他不喜欢那些公子哥们整日花天酒地,看那些名妓跳舞,我就从不跳舞,滴酒不沾;他吃饭很挑剔,我就学着做菜,不断的变换新的花样。我只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有共同的语言,能让他开心。他不高兴的时候,我就想尽办法让他开心,做孔明灯、扎风筝、折纸鹤、叠星星,这些都是学来让他开心的方式,他遇到难题时,我不停的想办法帮他解决,太子家的藏书阁,不知被我翻了多少遍。他喜欢的,我便认为那些也是自己喜欢的。你问我究竟喜欢谁,我也不知道,恐怕我早已习惯了喜欢他喜欢的,忘却了自己的心。”
娓娓的诉说停了下来,林维泽没有说话,他在等着、等着。
温暖的阳光打在了两人的身上,林夕觉得很温暖,暖到不在乎曾经的寒冷。
“从你让我用心去回答你的问题时,我开始不断的审视自己,我以为自己已经找不到自己了,直到听到了你的笛音。从前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弹琴,但是他喜欢,我就学,我就练,如果每天只练一样东西,很容易生厌,所以为了让自己把琴练好,我又学了吹笛。可能他只知道我会弹琴,却不知道我会吹笛,就像他知道我会武功,可以每日与他练剑,却不知我很讨厌舞枪弄棒讨厌打打杀杀一样。”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可能是午日的阳光太强,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用一只手遮住了双眼,好似自言自语道:“不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现实的残酷吞噬了父亲,吞噬了我的全家、全族,我四处流浪,尝尽了人间的冷暖,看尽了世态的炎凉,那时我便渐渐明白,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他对我至多不过是兄妹之情,从前,与他偶遇的时候,心里还会有不甘,还会有痛,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他了,他很有能力,就像鹏鸟一样,而我就像一颗小树,在他曾经累的时候,为他暂遮风雨,现在他应该在天空下大鹏展翅,恣意翱翔了,我在他生命中只不过是一个过客。”
秋风吹落了树叶,林夕不经意的的抬手,恰巧一片树叶从她的指尖擦过,她徐徐念道,“碧云黄叶波上寒,菡萏香销翠叶残,秋山野客醉醒时,百尺老松半月衔。”
“扑哧”,本来淡淡的氛围,被林维泽的笑给打破了,他是被林夕这首诗给弄的。
林夕会意,“你是在笑我的这首诗吧!”
“是啊!好端端的三首诗,被你硬是揉合在了一起,不过听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林大哥既然能听出我这首诗是盗来的,那么能否告诉我它们分别出自何处?”
“看来夕儿是有意考我,那么我就试着回答,如果答错了可别见笑。”
“答错了是要受罚的?”
“怎个罚法?”
林夕此时童心大起,略想了下,“就罚你为我舞剑吧!我可是听说林堡主的剑法精妙之至,连城主都无法匹及。”
“谬赞了,这是哪来的谣传啊!不过既然说了我的罚法,那么你的呢!我如果说对了是不是就该罚你了?”
“罚我?”
“没错,这才公平吗!我若答对,就罚你跳一段舞蹈吧!”
“啊?”林夕瞪大了眼睛,她可真是要对林维泽‘刮目相看’了,居然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林维泽直接忽略了林夕惊讶的表情,朗声说道:“第一句源于南唐李璟的《浣溪沙》,第二句出自唐代诗人窦巩的《秋夕》,后两句改编于唐代施肩吾的《秋夜山居》,是也不是?”
林夕哑然,“秋景有时飞独鸟,夕阳无事起寒烟”,虽说这句是应景的话,不过却可以反应她此时的心境,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纯属没事找事。心虚的说一句:“林兄真是文武全才,小妹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日已偏西,我们回去吧!”
林维泽怎能让林夕走,抓住了要站起的林夕,“愿赌服输,夕儿向来很是爽快,怎么这回要说话不算数了?”
林夕微囧道:“我说到做到,既然你想看我跳舞,那我就跳,不过难看可别怪我。”她已经豁出去了,心想着就算丢脸也没关系,反正这就林维泽一个人。
他们俩都以为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惜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草木丛生,树林密布的地方,一名黄衣女子正隐匿在高树之上。
第三十一章 去雁声遥人语绝
林夕站起身,走到林维泽对面,“我从未在外人面前跳过舞,小时候有一次太子过生日,宴请那些前来祝寿的人,席间少不了歌舞,我在隔壁悄悄的看她们跳舞,觉得她们跳的特别好看,便忍不住学着她们的样子跳了起来。”林夕说到这的时候两颊已经羞的通红。林维泽没想到林夕居然会有这种小女孩的姿态,饶有兴致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是想说,当时自己一个人跳舞的时候,是因为厅内有乐师的弹唱,我才能勉强跳起来,这回,你”
林维泽听明白了,替她说了下去,“你是让我为你伴奏,对吧?”
林夕点头,林维泽又问道:“你想让我吹哪一曲?”
“凤栖梧。”
玉笛声悠悠的响起,林夕听着节奏,起朱唇,轻轻的唱道:“帘下清歌窗外宴。虽爱新声,不见如花面。牙板数敲珠一串,梁尘暗落琉璃盏。桐树花深孤凤怨。渐遏遥天,不放行云散。坐上少年听不惯,玉山未倒肠先断。”边唱边舞动双袖,慢移莲步,转动于蓝天碧草之间。
林夕的舞蹈很是生涩,肯定没有从前舞雁阁的阁主跳的好,但是,在林维泽看来,她已经把舞蹈与音乐融合在了一起,跳起舞蹈的林夕,就像一只花蝴蝶,翩翩起舞于花草之间,吹着玉笛,欣赏林夕的歌舞,让人有一种心无外物、岁月静好的感觉。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唱到这里,林夕的停下了舞步,她的体内没有内力的支撑,再加上余毒刚清,稍微运动一会儿,就频频出汗,最后一跳,扯疼了她腹部的伤口,她捂着右侧腹部,跌坐在了草地上。
“夕儿,你怎么了?”笛音戛然而止,他连忙奔到林夕身边,查看林夕情况。
林夕笑了笑,说道:“大哥不必惊慌,我没事,只是刚才跳的时候不小心被裙摆绊倒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么丑的舞蹈还是早点停了的好,让大哥见笑了。”
林维泽见她除了面色微红之外,其她一切正常,便放心下来,“你跳的很好,真的很好。”
“你的笛声,才是真好,听到你的笛声,感觉仿佛有种魔力一般,让我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自己是在跳舞,只想随心所欲。”
“你这叫舞由心生。”
“我现在才发现,林大哥是最会说话的人。”
“我如果是最会说话的人,就会让你说出心里话了,你对我刚才的问题只回答了一半,那么你对另一个他的感觉呢?”
“杜翔么?”林夕捡起林维泽抛在一旁的玉笛把弄起来,“他,我对他的感觉真的很难说。我可以不说吗?”她恳求的望着对面的人。
林维泽确实心软了,但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警告自己,不能让她再次溜走,必须让她诚实回答,否则就再没有机会了。他对着林夕恳求的眼神摇了摇头。
林夕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如果真想让我说的话,我只有三个字——敬、怜、恨。”
林维泽很吃惊,“你为什么对城主是这三种感觉,‘恨’?人家都说爱的深才恨的深,你对城主就没有‘爱’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林夕苦笑道:“若不是他的威胁,我会嫁给他吗?我刚来到滁州城的时候,对他只是敬佩,如此年轻,便将这么大的滁州城管理的井井有条,百姓们都生活的很好,这是我在其它地方都看不到的。这几年我走过了许多地方,不乏有繁荣之处,但是,在繁荣的背后多少都会有那些贫困的人,都会有乞丐,但这里,真的可以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所以我才敬佩他。”
林维泽发现林夕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特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