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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庆空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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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他印象特别深。”杜芊芊说。
  “你喜欢这样的?有什么好?!”
  “我喜欢他打鼓的样子,很性感。我喜欢听他的鼓声,还喜欢他们这种流浪的生活。小鱼你知道吗,他们在一个国家或城市不会停留超过半年,然后又去到另一个国度。一边流浪,一边享受音乐,一边生活。这是我非常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可是”什么,只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又一时想不出所以然。
  我说:“芊芊,你觉得这样的人适合当男朋友吗?”
  “当然啦!”杜芊芊说:“外国人很浪漫的,我想要是我们在一起,肯定每一分钟都会非常浪漫,我喜欢听他打鼓,他一定也会喜欢我的琴声,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在乐队里增加钢琴手!”
  “想来倒是不错…”我无心地敷衍道,“你和他有来往吗?”
  杜芊芊撇撇嘴:“我是想跟他来往来往!小鱼,你知道吗,前晚我又去那个酒吧,他们已经走了,换新乐队了……”
  看她那酸酸的样,我都替她遗憾!
  杜芊芊胡乱将一个茶包扔进茶壶,接着凉水,回头又冲我嘻嘻笑道:“哎,听说外国人哪方面很厉害的,一般人招架不住!”
  “哎哎,接热水!接热水!”我指着茶壶。
  她这才醒过神,慌忙将一壶茶倒掉,又重新放个茶包。
  她冲我挤挤眼睛:“小鱼,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我又借了些碟,很刺激的!”
  我笑道:“原来是看碟看的!我还以为…”
  杜芊芊急了:“这有什么!先有理论后有实践嘛!哪天找个老外见识见识不就知道了!小鱼,哪天我们一起去酒吧,找两个回来,你一个,我一个!”
  “我才不要呢!”我笑道,脸不自觉有些发烫,我说:“你自己好好享用吧!”
  杜芊芊不再与我说笑,要了我的新电话。然后我们各自忙去了。
  可是,就在三十分钟后,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客人都下完飞机,F5杜芊芊正准备打开后舱门换餐车时,由于她没将门上的安全滑梯阀解除就开了门,“哄”的一声巨响,充气安全滑梯膨胀而出!
  也不知这小妮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等我们跑到后舱,看到杜芊芊和领班都傻傻地站在那里。
  机长立即赶来,地面的各方管理人员也立即赶来。
  霎时间,我们的飞机被围得水泄不通。
  “whatareyoudoing?!”(你在干什么)葡萄牙机长狠狠地盯着杜芊芊。
  “I…I…Iamsorry。”杜芊芊被吓得话不成句。
  机长气急败坏地做了个紧急逃生的标准姿势,双手平举,双腿一纵,屁股带着全身腾空而起,从滑梯上滑了下去。
  我暗笑,心想老外就是幽默,在这种时候还有此心情。
  机长落到地面,与地面人员叽哩哇啦地交涉着什么。
  地面派了一大堆人来将充气滑梯卸下,又装上新的。
  航班因此延误了三个小时。
  杜芊芊闯大祸了!
  回来的路上,我想,公司不知会对她做怎样的处罚。
  她则象只偷吃鱼却不小心砸了主人盘子的小猫,安安静静、一声没吭地送餐倒茶,显得格外老实。
  (二十二)
  “小鱼,过珠海看看我的新家!”休息日的一大早,唐果心情愉快地打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懒洋洋地窝在床上,并不睁眼。
  “芊芊说的。”
  “她怎么样了?!”听到芊芊的名字,我突然醒了。
  “没事!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还在呼呼睡呢!”
  “公司做什么处罚了?”我问。
  “还不知道呢!昨天刚犯的错误!芊芊好像无所谓,说开除了更好,省得她飞得害怕。”
  嗯,我吁口气,又闭上眼睛。
  “小鱼,你和谭sir不是挺好的吗?你帮芊芊说点好话,看能不能从轻处理啰!”
  又来了!又来了!唐果也这么说!
  我没有理她。
  “喂!喂!”唐果大喊两声,将我彻底闹醒。
  “秦小鱼,你到底来不来珠海嘛?!”她急道,“你来看看我装修得有多好!”
  “不去!我今天有事。”我坚决地说。谭sir也正好有两天休息,跟我一样呢!这两天我都打算和他共渡,在我们这个新家里。
  “哎呀,”唐果十分没趣,“都有事!都有事!这么好的风景就我一个人欣赏了!”
  “小汪呢?”
  “去泰国了!”
  挂上电话,我又闭上眼。
  我想,我们要好好地享受这两天,我要给他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九点钟,他该醒了吧?
  我拨了电话。
  手机关机。
  可能还在睡呢!我想,连续飞了这么多天,平日里还有办公室的事务要打理,想必他是非常疲惫的!
  让他多睡会儿吧。
  我起身,洗漱,清洁房间,吃早餐。
  然后我去超市采购。
  我买了鱼、排骨、新鲜的芦笋、青菜,还有一大堆鸡蛋水果面包牛奶一类,将冰箱塞得满满的,好像台风要来,我们必须在家里与外世隔绝两日似的。
  我还特别挑选了一条粉色的围裙,等他来时,我要穿在身上,让他见到一个贤惠而美丽的秦小鱼。
  十点半了,该醒了吧?我又拨电话,还是关机。
  难道他有睡懒觉的习惯吗?
  还是已经起床,忘了开手机?
  我琢磨着,将排骨洗好,炖到火上。
  我又开始收拾鱼、摘青菜。等他来时应该就吃午饭了。
  忙活完,我又拨了电话,还是没有开机!
  然后我就隔五分钟一次电话,隔五分钟一个电话,可电话那头总是有个澳门小姐说:“对不住,你所拨的用户已关机。”
  怎么回事呢?!我已渐渐沉不住气。
  我想去找他,却不知他住在哪里!
  何况,那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家,不该由我去找他的!
  可是,他倘若要一整天都不开机可怎么办呢?!
  还有,他并不知道我搬了家,他要是他突然想打电话给我,又打去许美琪那里,也岂不不妥?!本想给他个惊喜,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脚了。
  想到这,我便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在家里转来转去,脑子里转出这么个主意:问问机场的地勤,让他们告诉我谭sir家的电话!
  我真的往机场办公室去了电话,说有特别急的情况要向谭sir汇报!
  我顺利地要到了谭sir家里的电话。
  我小心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被接了起来,“喂,哪位?”谭sir问。
  “你起床了?!”我叫道。
  “…”谭sir愣了几秒,然后又问:“请问哪位?”
  “我呀,难道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嗔怪道。
  “你打错了吧。”说着,谭sir很快放了电话。
  简直岂有此理!我生气地想,他不会昏睡到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我又拨了一遍!
  “喂?”电话那头换了个女人的声音。
  我愣住了,以为听错了。
  “喂?!”女人提高嗓门,一个澳门女人的声音。
  我还是没有应声。
  “怎么回事?!”女人有些不悦,声音里透着犀利。
  我立刻猜到这是谭sir的太太,航空公司杨董事的女儿。
  我一阵心虚,慌忙要放下电话,又听电话那头传来谭sir的说话声:“可能打错了吧。”
  还有他太太道:“真没礼貌!也不讲句sorry!”
  我“嘭”地挂了电话。
  我跌坐在沙发里。
  谭sir是有太太的!我竟然差点忘了这一点!
  一起时,我们都回避着这个问题,尤其是我,全然地沉醉于我们的每一分激情与快乐,几乎忘记了他是有太太的!
  她怎么会在家中?
  谭sir不是说她常年在英国读书吗?怎么又在澳门的家中?
  他骗我吗?
  他很怕他的太太,是的,不然他不会如此紧张!
  天哪!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
  他是那个俊武威严,有着一对鹰般眼神的谭sir吗?
  还是骨子里只是个酷爱拈花惹草,两头欺骗,又惧怕太太的小男人?!
  我在这里如此期盼着他,辛辛苦苦地搬家、满心欢喜地为他买菜、做饭,而此时的他,竟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还对我如此冷漠,冷漠得形同陌人!
  我突然觉得一阵心酸。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很快落了满脸。
  昏昏噩噩地,我过了两天,不想吃也不想喝。
  我甚至懒得下床,连洗手间都懒得去。
  我呆呆地凝视那只有小鱼的瓷盘,呆呆地回味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我伤心地哭了又睡,睡醒了又伤心地哭。
  后来,我竟生出一种期盼,期盼他在侍奉太太之余,能找个借口出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第三天早上,该我飞台北了。
  我想爬起来,却浑身乏力,我感觉四肢酸疼,额头有些烫。
  我给机场callsick。
  我疲乏地躺着。
  中午时分,唐果来了电话,说小鱼我待命被call飞了趟台北来回,原来是你请的病假!你要不要紧?
  我说就是没劲,全身烫,可能发烧了。
  唐果很快来到我家,坚持将我拽到了医院。
  医生给我输了葡萄糖、生理盐水和消炎药,说你必须得慢慢增加营养。
  唐果守护在我跟前,问,小鱼,你怎么了,这么憔悴,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
  唐果说,小鱼你有心事,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跟你聊。
  我说不关你事,是我自己找的事情。
  是不是为了谭sir?唐果突然问。
  我没有回答,眼泪漱漱地流着。
  唐果不再说话,默默地陪着我,看我倚在她身上痛快地流泪。
  等我好点,我说,唐果你可不可以陪我两天,我想去外地走走。
  唐果说可以,正好小汪还在泰国。你想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只要是外地就行!
  唐果说我们去香港吧,香港一定会让你心情好起来!
  于是,我们拎了个随身的小包,踏上去香港的船。
  这是我第一次去香港。
  起航,气垫船从海面腾起一米多高,在大海中疾驶。
  空气里有不小的风,海面上翻滚着不小的浪,我们的船被一波一波地颠簸着。
  被翻腾得感觉让我觉得很过瘾。我是呆滞的秦小鱼,麻木的秦小鱼,受伤的秦小鱼,我需要这翻腾、这颠簸,甚至更猛烈的狂风巨浪来打散将我心头受伤后的淤血。
  海面是宽阔的,望不到尽头的。远处那些逐渐倒退的岛屿,隐约、独立又美丽。
  我感到多日的沉郁在化开。
  唐果则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有几次她说恶心,快撑不住了。
  等所有人走完我们才下船,原因是唐果去洗手间吐了。我向服务员要了杯热茶给她,又让她含块糖。
  我们搀扶着出了海关。
  相比之下,我感到香港的海关对内地人似乎比澳门要友善些,也许九七快到了吧。
  “先去酒店吧,休息好了再出去。”我说。
  唐果摆摆手:“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了。飞机上的颠簸不比这个更厉害?!”
  听她这么一讲,我觉得自己也必须要打起精神,既然出来了,就要开心才对!
  我说,“那你就做我的向导吧,把你和小汪玩过的好地方都介绍给我。”
  “好!”提到小汪,唐果又是满脸喜悦,精神瞬间好起来。
  我们从上环到中环,然后从中环坐车上了山顶公园。在这里,可以鸟瞰香港的全景。我们在山顶的shoppingmall里吃西点,买印度人的纱丽,照换脸不换身的“封面女郎”相。
  然后我们坐了索道下山,逛中环的名牌店。唐果说小汪曾在这里给她买了许多东西。
  逛了一会儿,我发现这里东西是好,但价格却不菲。我说,“唐果,带我去逛逛女孩子最喜欢的地方吧!”
  唐果二话不说,又拉我进了地下铁,直奔铜锣湾。
  这里有逛不完的商店。
  我们从大街逛进商场,又从商场逛进大街,不知进了多少个商场,也不知穿梭了多少条大街,我的眼睛被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衣服、皮具、化妆品占满了,我手上拎了越来越多打折的、不打折的购物袋。
  我们在路边的小店喝丝袜奶茶,吃蛋黄糯米鸡、萝卜牛杂。
  然后,我们住进了马可孛罗酒店,一个可以看见美丽的维多利亚海港的房间。
  冲完凉,我们啜一杯茶,在阳台上看夜景。
  夜晚的香港少去了白日里的喧哗,满眼望去星星点点。蓝色的海水在夜幕中渐渐变暗,不远处的群山也渐渐地融入苍穹。静谧而安详的维多利亚港,象位除去华服,换上夜装的女子,尊贵而又有着万般柔情。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唐果说:“小鱼,你心情好点了吧?”
  我笑笑,不语。
  唐果说:“小鱼你爱上了一个危险的人。”
  我还是沉默不语。
  唐果说:“从很早开始我就有种感觉,你和谭sir会好一场。”
  “是吗?为什么这样讲?”
  “感觉。”唐果为自己的准确判断而自豪,转而又说:“其实凭心而论,我看你们俩在一起的样子倒蛮般配的,无论从外形,还是从气质,还是从性格,,,这种印象,从那晚在路环你和谭sir一同找我们就开始了。”
  是啊,我们就是从那晚开始的。
  “我跟小汪还经常聊起呢,要是你和谭sir能在一起就好了。”
  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可惜人家有家室啊!”唐果泼来冷水:“航空公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谭sir有个董事老岳父,有个董事千金夫人!而且,听说公司很快就要提任新的副总裁,谭sir晋级的把握可是很大呢!他在公司拼搏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小鱼,你想想,他会为了你而放弃吗?”
  我神情落寞。
  唐果又道:“还记得那个Vivian吗?暗恋谭sir多年,一直未嫁,最后什么结果?还不是自己主动消失!”
  我想起了Vivian,情人节第一次正式飞行就被她痛骂的Vivian,如果不是心情坏透了,她一定不会那样失态。
  “你难道想步Vivian的后尘吗?”唐果问。
  这也是我想问自己的问题。
  我是Vivian的翻版吗?
  谭sir当初也和Vivian相拥于林野山间,激情在万里云外吗?
  我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隐隐约约,我觉得不大可能。这样的激情,难道人的一生中可以不断地重复,不断地翻版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谭sir不会是那样的人,我自己也不会。
  我甩甩头,想让自己变轻松点:“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和小汪现在挺好吧?”
  唐果脸上又浮现出挡不住的幸福:“挺好的。小鱼,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感觉到恋爱的美好,这是跟以前那个辉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杰西是个体贴的男人,我想为他多做点事,可他请了保姆,从来不让我动手,说怕把我的纤纤玉手做出老茧了!”
  我说:“有钱真好,可以请好多保姆!”
  唐果立即噘着嘴反驳我:“这不只是钱的问题!是体贴!小鱼,等你哪天真正遇到体贴你的男人,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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