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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倾杯-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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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那平静,静得有些古怪,他一时又想不出缘由,只随口问:“你怎么念起《金刚经》了?”

  顾惜朝眼神落在经书上,半晌,才用很轻很柔的声音说:“我在替晚晴读。”

  戚少商看他那眼神淡淡地,浮起怀念与痛楚,便深深叹了口气。看向窗外,如水月色下,风拂动柳枝,月季开了一园,这种风景,应与爱侣同游共赏,可他二人却一个想着已逝的娇妻,一个念着渐淡的旧仇。

  “同是天涯沦落人。”戚少商喃喃地念着,起身便拂灭了灯光。


  人生,有时如流水,不仅逝去的快,变化的急,而且它的变化如突如其来的河道,一时不知会让未来流向哪个方向。

  比如现在,顾惜朝竟安稳地住在被他追杀了许久的死敌的房间里,不但安然无恙,还过得挺不错。

  看到此景,戚少商又会想:“其实百川东到海,成变不离其宗。”

  不管如何,邪不压正,当年还不是他赢了。想到这里,又想叹气了,其实失去的,何止是那千百条生命,人生许多信仰、爱恨、也一并消失了。

  看着顾惜朝仔细地照顾着那些药材,戚少商便想,他自己确实沉得住气了,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晃了这么久,日里见,晚上见,还能活蹦乱跳,也真不容易。一时他又有点佩服顾惜朝,这人竟然面对自己,还能毫无畏色,也不怕自己哪日真忍不住了,一剑杀了他。

  于是,这个问题理所当然地在睡前秉烛夜谈时提了出来。

  顾惜朝手上执着棋子,自个儿与自个儿对奕,闻言手上的子停了下来,回头轻轻一笑:“你不是答应了铁手么?一般来说,戚少商对诺这个字,还是很遵守的。再说,”他半敛下眸:“我也不怕死,死有何惧,晚晴说为不定在下面留了什么给我,我便可以见着了,所以,”他说着,一扬眉:“若是躲不过,惜朝自然引颈就虏,眼睛也不会眨。”

  “但你不想死。”戚少商听罢后,轻道。他曾以为,以顾惜朝的性子,当日携傅姑娘的尸首离去后,便会以死相殉。

  顾惜朝慢慢将棋子方在棋盘一隅,轻说:“若不是铁手阻止,那一刻,我也以为我会就此随她去了,不过,”他眼神迷蒙,长叹一声:“晚晴用她的血换了我的命,我现在便应该好好珍惜。”

  一日一日,不觉竟过了近一旬,戚少商想不到,他竟也还能与顾惜朝如此平心静气地谈天说地,他晚上会回来,会处理各堂口送来的书信,有些杨无邪已经草拟,他看过,有些略改,然后发出。有时,杨无邪也会将一些帐目送来让他过目,这些处理完后,他会看些书,边看边与一旁的顾惜朝聊天。

  他们会聊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比如他那些草药的种植、用效,江湖上谁又练了什么神功,哪家工匠又打出一件兵器,确实绝妙。也或者是当今的皇帝又下了什么旨意,辽人又打着什么盘算。

  他要承认,与顾惜朝聊天,确实很有趣,他才华纵横,通古博今,文思敏捷,与他聊时,他很快会领悟压不下说的深意,也会引经据典地讲某些事情,常常妙语如珠的点评让戚少商大为惊叹。

  他们两人,认识这么久,如此好好了解对方,却还是头一槽。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了解却是另一回事,就像他一直知道顾惜朝是个人才,却一直不了解他到底“才”到什么程度。

  有时,他们也会说说过去,却很少,一带而过。也许不想提起,也许不敢提起,也许提起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候。之于过往,他们只会聊那些与风花雪月相近的旧韵。比如傅晚晴,比如息红泪,有时顾惜朝顽心起了,也会问及李师师。

  一日,顾惜朝微俯着身子,照料窗前那一盆夜来香,忽尔问:“大当家,当年息城主与赫连小妖结为连理时,你是什么感觉?”

  戚少商一时怔住,对上那双回过头来,有些好奇却依旧平静的眼眸,黑得像墨,却让人觉得清凉如水。他最近养成一个习惯,说话时,总喜欢盯着那双眼睛,起初,他是觉得,如果有什么心思突变,定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些什么。这几日,便习惯看着那双如墨如玉的眼睛说话了。摇摇头,他低笑一声:“你是故意的。”

  顾惜朝起身靠在窗边,挑眉一笑,而后摇摇头说:“不,我只是想知道,像这样一个大侠,在错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戚少商想,顾惜朝想知道的,也许是自己如何在错过后如何坚持过来的,他回想着,而后有点惊讶又有些可惜地喃喃道:“这种事,我竟然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还是心痛的,但是,除了有点失落,疼的却是她那么多美好的年华,全放在我的身上,竟这么晚才能得到幸福,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实在可惜。”

  顾惜朝看看他:“你,现在,还是很想她?”就像他时时想着晚晴。

  戚少商摇摇头:“与其说是想她,不如说是在想我们过去的年华。”停了一下,他苦涩地说:“人总是会变的,当长久面对的不是同样的环境,即使还掂记,却慢慢不懂怎么与这个人相处了,而后,就知道念着的是,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过去。”

  “有时爱情,并不会向期望的方向走去。”顾惜朝似是总结似是感叹。

  “有道理。”戚少商同意,突然问:“想不想喝酒?”


  顾惜朝其实一直很佩服戚少商一点,也是他几次曾半讽刺半真心地那一句:“英雄气概”。试问天下有几个人可以与毫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与过去的死乱对酒当月。戚少商敢!

  顾惜朝坐在榻上,看着戚少商从房里出去转了一圈,手里便拎了几坛酒回来,而后从柜子里摸出两个碗来,大约是时时在房间里喝的。想到这里,他抿了下唇,就有点想笑了。

  碗是最普通的粗陶碗,酒却是有名的紫金泉,酒香清洌,正配这月色当空,夏末凉风,徐徐花香。顾惜朝接过碗来一饮而尽,轻赞:“好酒。”

  两个人便就着月光,也不点灯,慢慢喝起来,几碗下去,人便有点晕了,他就突然笑出来:“我刚才想,戚楼主不愧你当年戚大胆的名号。”

  戚少商知道他指什么,便笑:“我就不能灌醉你,套你的话?”

  顾惜朝笑出声:“大当家,这种事,你做不来的,一向,只有我做的份。”

  戚少商苦笑,这人,倒是直说实话。

  顾惜朝看着碗里酒中自己的倒影,突然便想起,初次见面,这人也是毫无芥蒂地邀自己共饮,那不惨水的炮打灯,滑入喉咙,一路燃烧,中间不敢停留。就像他们后来的人生,一路追杀,一路诡计,一路漫天腥红,血多的,烧热了手指,灼痛了心脏,最终麻木,但那过程,凄楚壮烈,余韵尤存。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喝过炮打灯。”戚少商地声音传来,转眼过去,他已喝掉一坛,又打开一坛。

  顾惜朝一怔,呵!这算是知音的一种反应么?他竟也知道自己怀念的是什么。他慢慢饮下,问:“为什么?”

  戚少商笑笑:“从前,我很喜欢那种冲劲十足的感觉,烟霞烈火嘛。可是,现在,一个人喝的时候,便觉得冲得过头了,让你觉得,那种劲过去后,便空落落的。不好!”他说着,摇摇头。

  顾惜朝也点点头,一但把力气一次用完,那种虚浮的感觉便会涌上来,心里缺了什么,又不能用别的填满,像明明有一盘好局,却无人对奕,只能遗憾。
 
  戚少商接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人也挺冲的。”

  顾惜朝听了便又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挺冲的。”

  戚少商一碗柜饮酒,抬头笑:“不是么?你一个就敢单枪区马站在神威镖局里,不知道你是自信过分还是别的。”

  顾惜朝听他竟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这件往事,又是一怔,而后慢吞吞地说:“大当家,我之前可是都有布署的。”

  戚少商其实自己说完也一怔,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反驳:“没看出来。”

  顾惜朝额头上的青筋便有点一跳一跳的了,狠狠地说:“不是我布署有问题,是你怎么都不死。”

  戚少商呆呆,低低笑了,似有无奈:“你就那么想我死?”

  顾惜朝叹气:“大当家,你要明白,那是,你不死,我就要死,晚晴也有可能会死。”傅宗书岂有可能留下无用的卒子。

  “我死了,他也不一定会放过你。”戚少商轻哼一声,两人又复无语。

  过了良久,戚少商闷声问:“灵堂你离开时,红泪曾对我说,你终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时候了……”他说了一半,复一叹,没有再说下去。

  顾惜朝饮尽手中的酒,又倒了一碗,冷笑:“知道了又怎样?已经失去了。”说着一饮而尽:“你想我知道了,便会安分了?你明不明白,正是知道了,失去的竟是自己最重要的,才最痛苦。”

  戚少商看他微咬牙切齿的样子,那种痛苦,定是痛彻心底,因为不只是追悔莫及,而连追的可能和希望都一起断送了。

  顾惜朝一直觉得自晚晴逝去后,他便处于迷路中,古语说什么迷途知返。可他都不知道返要返到何处。四面八方,像无尽的潮水,无边的旷野,要生生将他吞没。他自然不甘心,可却挣扎不开,那是一张蛛网,费尽力气,却仍粘着其上。

  戚少商张口:“其实……”却仍是说不下去,只是顿在那里。

  顾惜朝酒量本也不算太好,说话间,竟也喝了一坛不止,此时,微有些控制不信,听到戚少商开了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不由笑着问:“其实什么?其实,我还可以放弃过去,从新来过?”他说着丢下酒碗,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转身面对他:“我对你说,大当家,不,可,能!”

  谁还敢容他?他看着戚少商有些叹息却平静地眼睛,轻笑一声,说:“我顾惜朝苦心学习,就想投身庙堂,有一番作为,可这朝堂之上,不过是淤泥,人人玩尽权术,不过只为自己荣华宝贵,我纵有管仲之才又如何?我纵能堪比孙武又能如何?没人需要的。我那本七略,你可记得我当时把它震碎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一刻,我便知道,凭才华,是痴心妄想。我也想经世济国,可是天下谁需要?做到名声略好的,诸葛小花,不过也只能保几个人,在京城里与那些势力盘旋,与蔡京斗法。谁看到那繁华的江南,朱门外依旧有冻死的饿孚?你是好运气,直撑到他觉得时机合适,可以保你而不会牵连甚广,若是时运不转,他能保住你,无非是等合适的时候,给你正个名罢了。”

  戚少商听他一气说了一串,仍只是淡淡地叹息,他知道这个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也知道他忍很久了,但是,他仍是不能苟同。他摇摇头,平静地说:“这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顾惜朝撑着书案,保持着平衡,怔了怔,轻笑,他神色竟十分柔和,但眼神便有了几分讥诮:“对,因为我杀的,是你心中所谓的好人,而他们,纵使杀上百条人命,只要说对方是坏人,就是对的,甚至别的一些人,只要听说,也不问一下,便来帮忙,提刀就砍持剑便杀。这种事,有什么区别?”

  戚少商拍案而起,沈声喝道:“就是这样,才不能以恶止恶,你不耻那些人,便和他们做同样的事情,那你不耻的人里,是不是也应该算上你自己?”

  顾惜朝被他喝了一声,略冷静下来,而后轻轻叹口气,那一声很轻,仍是有些讽刺,却含了许多无奈,连震怒的戚少商竟也平静下来。

  顾惜朝低下头,不再说话,说又有什么用,意气之争!谁说服得了谁,说服了又能怎样?他自嘲地一笑,莫不成他顾惜朝还能入了他江湖白道?怎么可能?天下之大,何处可以一展他才华报复?人海茫茫,谁又可以真正地安抚他一直难以平复的心情?

  戚少商突然就替他觉得可惜而委屈了。这个念头吓他一跳,可是,他自然还是明白这个书生曾受到的不公,遇到的坎坷,空有诗书无处伸展,他其实也很想问他当年何不呆在连云寨,却也十分明白,江湖之争仍是不够放下他的心。

  两人似僵在那里,实则各怀心事。顾惜朝慢慢伸手,重将二人的碗中倒上酒,举起酒杯,他的眼神平静而空蒙。戚少商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很讨厌他这种眼神,所以,他才会在得空儿的时候,与他说几句话。可是,又有什么用处,顾惜朝有他过不了的心魔,而他也有自己渡不过的回忆。何况,顾惜朝很快就会回到他自己的心里,拒绝着,不肯再踏出一步。

  突然,很低的声音,慢慢地从顾惜朝唇间流出,戚少商恍了恍神,仔细听下去,才知道他呤的是一首临江仙:“忆昔午桥桥上饮,座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无声去,杏红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楼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古今多少事!多少呈!知它终会与流月长水无声逝去,却仍是放不下抛不开。

  终是醉了,戚少商看着他最终伏在案上,唇抿成倔强的弧度,却衬着孩子气的无助。

  他想,谁曾将他拉出黑暗,最终,还是将他留在黑暗。

  在他收起酒坛时,便听到睡梦中的顾惜朝用一种极度眷恋却万分痛苦的声音轻声呢喃:“晚晴——!”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酒坛,对着窗外的月色,缓缓闭上了眼睛。 


  戚楼主这两日心情不太好,凡是与之交情较近的人全都看得出来。却推不出原因,按说风雨楼势力正强,楼内也没有出什么事,蔡京这边似乎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边关还算安稳。戚楼主何以神色之间有不郁之色?

  戚少商确实有点烦心。自从与顾惜朝在那日晚饭之时谈起到傅晚晴,顾惜朝便整日懒懒的,不再多说一句话。他实在担心顾惜朝又犯了疯病。那日说到傅晚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惜朝不是让人安慰的人,也不会接受任何同情,而傅晚晴的悲剧,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他这会又钻牛角尖。担心到一半,他又想,他为何要为这人担心,一想到当日的情景,他心里便压着一股火,可是这股火气烧不到一半,他便又想到顾惜朝那种心不焉的样子,他自己便也开始心不在焉了。

  在红楼前慢慢地走着,他又想,权势这两个字,对江湖到底代表着什么?顾惜朝纵使算得上跻身朝堂,为傅宗书做事,但毕竟曾是江湖中人。是江湖人,便有豪情侠义,那么,权势到底有多么大的力量可以将这豪情侠义全部磨光。它到底代表了什么,让追求它的人一个个背离了自己的信念、道义、良知。它为什么可以使人轼父杀兄。人们到底在拿到它时,心里在想些什么,满足什么?

  六分半堂投靠蔡京,有桥集团联手米公公。狄惊飞、雷纯、方应看,这些人,每一个人都身怀绝技,才华横贯,且也算出身名门,却走在一条世人痛恨的道路上。

  想到这些人,戚少商又想到顾惜朝,他一心追求的,也是权势。他突然就很想去问问他,这个,到底能带给他什么?

  杨无邪找到他时,戚少商就在红楼前,来来回回地慢慢走着。一向略显轻松的脸上,此时正蹙着眉。看到这里,杨无邪突然不合时宜地想,无论顾惜朝到底有多少才华,能让戚少商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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