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上八下 作者: 公渡河-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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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担心温文。
我到公园里温文和我最爱坐的长椅那里,也一无所获。
只是地上有被鞋子划得乱七八糟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她留下来的。
我坐在那里抽着烟,直到温文出现。
一开始她还很平和,后来我们就开始大吵起来。
她把我送给她的一个圆形玉佩扔给我。
我那时候很牲口,直接把玉佩扔进了河里。
这让温文几乎崩溃,痛不欲生。
她几乎跳进河里。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重新安静下来。
我的心肠冷下来。
如果所谓的爱情是以烦恼开始并保持一直的话,这种生活让我厌倦。
并且,那块玉佩的消失好像意味着整个事情也已经彻底结束。
温文平静下来,好像恢复了理智。
她说你送我去车站。
我去车站送她上车。
我其实是想送她到家的,但我怕面对她的父母。
下午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
她告诉我她已经到家了,让我不必担心。
她说她给我写了一封信,已经寄出来了,让我看到信之后再和她联系。
我宽慰了她几句,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我想温文已经面对事实。
我们都开始做不得不做的事,影响到一生的事。
她回了县城,去一家单位报到,接受培训。
我没有服从分配,直接去了一家私立学校。
我开始忙起来,忙得一塌糊涂。
那封信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收到。
温文后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她以为我收到那封信之后已经作出了决定。
那是封什么内容的信呢?
一切无从得知。
这只能用宿命来解释。
如果我收到那封信,结果会怎么样呢?
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吧。
一封信会改变一辈子,选择一个人会选择一生。
68
来到学校后,我收到了温文的另一封信。
在孤独中度过了几个月的时光,每日在忙碌中打发自己剩下的日子。不知为什么念你想你,又不敢再一次见到你,我害怕那伤口再一次裂开,今生今世恐怕都难以忘却了。盼望你的信,然而每天总是空。拿起电话,又害怕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不知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坎坷,难过还是回忆。
不知远方的你过得好不好,我只是过着一种牢狱般的生活,或者说与世隔绝的寺庙般的日子。同舍的女孩来之后就与一位同事谈恋爱,留下我守着偌大的一个房间无人与伴,形影相吊。除上课外便苦守一片寂静的天地,没有热闹,没有欢乐,像一个木偶过着自己重复的每一天。我讨厌这里的一切,讨厌这种乏味的日子。每天强颜欢笑应付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我不知今生为何而生,为何而活。
前几天,小丽又问起了你,问起了我不愿再提到的往事,心里好难过。
是否依然很忙?每天怎样度过?为什么不来信?
我心理有点变态,但却不愿改变,我恨人世的混沌。
你的情况怎样,是不是不愿跟我说?
十月十日是你的生日,真的没有忘,却不知什么原因不愿提起。
为什么不来信?
把我永远的欢乐给你。
69
在我翻出这封信的时候,温文在灯光背后的巨大阴影里悲伤地凝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看着她,眼泪流下来,被难以名状的孤寂吞噬。
两年之后,从王海鹰那里,我知道了温文结婚的消息。
又过了一年,我从查号台查出她的单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一听就知道是我。她很平静,没有再哭哭啼啼,这让我很放心。
她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在北京。
怎么样?
凑合。
结婚了吗?
没有。
我说你好吗。
她说很好。
结婚了?
嗯。
幸福吗?
嗯。
是一个单位的吗?
不是。
听说你有小孩了?
嗯,男孩。
你不是说不要孩子吗?
怎么可能呢?
她的语气立刻不一样了,有几分羞涩,更有几分骄傲。我想如果我在那儿,她会毫不犹豫地把孩子递给我,然后期待我的夸奖。
我记得,夏夜的那天,她躺在我的怀里,说以后永远也不想要孩子,说要你只疼我一个人,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带有几分刁蛮。
可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要孩子了呢?是他的爱太多,还是你对他的爱太少呢?
我不得其解。
我故作矜持的心一下子乱了。
我许久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迟疑地问。
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打个电话。
我现在在上班
对不起,我没什么事,那再见吧
没等她说话,我就把听筒挂上了。
你还爱她吗?我问自己。你还像以前那样爱她吗?如果她老了你会爱她吗,如果她生孩子你还会爱她吗,如果你知道她现在的模样你还会爱她吗?
我告诉自己说不会的。
我的爱是自私的,残酷的,绝情的,没有同情心的。
我爱她像爱自己的影子。
但即使是这样,我知道我还爱她,我怀念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每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她们只照亮了我片刻的生活,却留下了足够长的黑暗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这使我像个穴居动物,躲在一支香烟的温暖里,透过烟雾抚摸她的表情。
在近似无限透明的蓝色中,遁形。
70
真正的爱情是难以拆散的,世俗的原因只不过给了一个分手的借口,可以欺人或是自欺。
分手永远是两个人的事,不是爱得不够,就是爱多了、爱够了、爱烦了、爱透了、爱伤了、爱滥了、爱到没电了,爱到最后幸福彻底看不见了,所以只好分手。
爱没有理由,但分手需要理由。
左楠,为什么离开我,给我一个藏在理由背后的理由。
在从脚踩两条船的可怕境地摆脱出来之后,我和左楠在透支着我们的幸福。
只要有时间,只要有地点,我们就会做爱,为彼此疯狂。
具体细节无法考证,在我的记忆中,那段时间似乎成为一个空白。
这就是我的感觉:你的性生活越频繁,你的记忆力和思考力越会下降。到最后,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整天昏昏欲睡腰肌酸软。
两个人似乎都知道:我们有现在,但是没有明天。
每次性交之后,我们都感觉孤单。
71
我拨拉着左楠的头发,问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左楠想了一下说也许。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干了就干了没干就没干哪有什么也许,我说。
说起来话长,左楠一本正经地说。
高中毕业的时候,左楠跟随母亲到异地探亲,见到了她的表哥。
在中国语汇里,表哥与表妹含义暧昧引人联想。表哥总是风流倜傥,而表妹总是春心萌动。两个人碰在一起,不是表哥勾引表妹,就是表妹骚扰表哥,很容易有乱伦的事情发生。
那是个湿热的季节,让人春心荡漾。先是左楠把表哥刺激得五迷三道,后来表哥就把左楠整得晕头转向,两个人开始私通款曲暗度陈仓,开始是眉目传情,继之以肌肤相亲。
都是热带气候惹的祸,她说。
每天中午,趁着母亲和姨妈在进行雷打不动的午睡时,表哥会偷偷溜进左楠的房间,肆无忌惮地折磨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左楠在那个夏天长大。
但他始终没有进入过我的身体,真的。左楠对这一点满怀感激,在以后的许多天,她总是不断地向我强调这一点。
很奇怪的是,我对这件事的表现出奇地冷静,好像她说的是别人的事。
我通常的反应是把她放倒,然后再狠狠做上一次。
不过,左楠后来告诉我:有一些事情,她现在很难区分到底是梦还是真的,比如说每天中午表哥上她的床这件事,她一直弄不清是臆想还是确有其事。
这个毛病我也经常会犯。有时候我来到一个地方,总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来过。
很简单,这是神经衰弱的表现。
有一件事曾经真正让左楠神经衰弱。
表哥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录像带,但左楠很少看。
有一天闲极无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忽然想起表哥说过,他有一盘描述卡朋特一生名为《 木匠乐队
》的录像带很好看,于是她在表哥床下的箱子里翻起来。她发现了许多录像带,但都没有名字。
她就随便捡出一盘看起来。
画面一打开,左楠立刻分泌出了所有的肾上腺素。
没有过渡,没有铺垫,左楠直接看到了赤裸裸的画面。
左楠看得胆战心惊。
左楠说她当时捧着遥控器,浑身都在发抖。
左楠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家里人就要回来了。
她急忙把录像带收起来。
她在沙发上坐了很长时间,让自己平静。
然后,她吃惊地发现,自己脸色通红,内裤居然湿了一小片。
左楠说,就是那一盘黄色录像带,让她含苞欲放,像野百合一样期待春天。
后来,她上了大学。
一开始,她对自己的第一次还抱有幻想,以为会应验在别人身上。
她从没想到会和我发生关系,她认为我们是兄弟,不会有儿女情长。
可是,我的一个吻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直到我们做完那件事,她还有些懵懵懂懂。
如果不是我看过黄色录像,你不会那么容易得手,要知道我好歹也是世家子弟,不会那么容易上床。
左楠总是这样说。
72
我的大学时代,有一位系主任和三位女老师让我印象深刻。
系主任是个姓王的老秃子,整天瞪着一双鸟眼,从眼镜的上方,贼一样地看人,透着一种威风凛凛的虚荣。他教我们泛读课,虽然他课讲得很糟糕,但同学们上他的课没有表现不好的。只有我是个傻子,没把这个堂堂的系主任放在眼里。估计这个老东西是瞧我不顺眼,于是期末考试给了我个不及格,居然让我补考。补考的时候,弄得像个事儿似的,让我交了几十块钱的补考费,专门给我一个人弄了一套卷子。毕业的时候,老东西居然让人告诉我,说是我毕业证用的照片居然被他弄丢了,要我去补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气得够呛,全班三十多人,只丢我一个人的,听着都觉得他挺操蛋的!
后来听说这个老先生得了乳腺癌。一个老男人得了乳腺癌,听着都新鲜,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的!不过,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对他很同情。
和他比起来,三位女老师简直就是天使。
一位总是穿得像个吉普赛女郎,身上零碎的饰物很多。也许是刚从被窝里起来,她的头发总是比较乱,打着小卷的波浪形,随意地披在肩上,带有一种乱云飞渡的味道。她的头发使她的肩看起来很宽,不是那种不盈一握的娇弱,却带有几分刚强。印象中她好像还总是披着一块色彩黯淡的披肩,像极了我印象中的张爱玲。几年之后,我在北京看到她,她已经拿到了赴美国做访问学者的签证。
一位女老师很自恋,每次我去系教研室,都看到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对着门口的一面镜子化妆。听说她后来想做演员,来到北京,结果被一个无良导演骗上了床。后果很悲惨,她成了精神病,丈夫也和她离了婚。
一位就是左楠的母亲。她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平常不苟言笑。
刚进学校的时候,左楠刻意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大家偶然知道。
左楠和我混在一起之后,一直惴惴不安。
她没有告诉老师,她是和我在谈恋爱。
她不想让家里知道这件事,让我过早浮出水面。
或者,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
她似乎知道,她的家人对我不会有什么好感。
在这点的判断上,她和我是一致的。
至少她的母亲是我的老师,对我很熟悉,对我的恶劣品行想必也是有所耳闻。
73
老师知道我和左楠搞对象的时候,已经是我从学校毕业之后的事了。
两年大专结束,我到私立中学上班,而左楠上了〃专升本〃,继续深造。
我从山上下来,给左楠打电话,想约她出来吃饭。
但是,电话是老师接的。
她说,你找左楠有什么事吗?
我说没有。
我有点心虚,你总不能对老师说老师好最近工作好吗身体好吗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您女儿吃吃饭然后上床吧。
老师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在抑制住自己的怒气。她说左楠在学校,今天没回来,以后没什么事别再给她打电话了。
这让我心里很难过,我好像抓不住那个听筒了。
我虽然还拿着它,老师也还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但我觉得已经浑身无力,好像被人给操了。
我觉得很受伤。
在我和她的女儿上床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我是她欣赏的学生,她也是我尊敬的老师,我们和平共处,教学相长,互敬互爱。但是,在我和她女儿上床之后,我的心态就变了,我像一个小偷拿了别人最宝贵的东西,没有征得主人的同意,我对老师开始畏惧。
老师仿佛是一个抓住了我小辫子的人。根本无须我向她解释什么,她只要用那种满脸的沧桑对着我看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不行了,要知道你永远没有可能去骗过一个能够当你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