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文合集 by:朱夜(rednight)-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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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勒叨迷惑不解地说:“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僧人闭目不语,指了指外面。
裴勒叨缓步走上阳台,大雨浇透了他全身,打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一手往脑后捋头发,一手遮住额头,眯着眼睛往远处的天空看去。山谷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乌云黑压压地聚集着,乌云下电闪雷鸣,偶尔在闪电撕裂的云端里,浓云翻滚开的那一瞬间,可以看到云层上金红色的阳光依然在照耀。身着金色舞服,左手执黄金金刚杵,右手执玉如意的求雨舞者,正赤足踏着云层缓缓移动身体,舞着那亘古不变的庄严的舞步。
2003…4…10
命运的力量
大剧院笼罩在冬日午后暗红色的阳光中,如同装满葡萄酒的巨型酒樽,华丽的外表少了几分小资情调,反而更充分地体现了这个城市的气象:洋洋自得,目空一切。
汤熙德眼角的余光瞥到剧场大厅里立在一边仿佛欣赏壁画的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转过脸把深褐色八角工装帽的帽檐往下拉了一把,遮住墨镜上方的额头。穿着大红呢大衣的礼仪小姐礼貌而冷淡地要求他出示参观票。在比他高半个头顶的年轻女子面前,他两手插在宽大的白色羊毛外套口袋里,扬起头,下唇一顶,把叼在嘴里的参观票往上一翘,恰好伸到那女子鼻子底下。训练有素的礼仪小姐并没有露出不快的表情,退后半步,抬起手捉住票根。汤熙德会意地咬紧牙齿。轻微的“啪”地一声,票根被顺利地撕了下来。礼仪小姐用职业性的礼貌而温柔的声音说:“参观请向里走。”汤熙德点了点头,含混地咕哝了一声,算是答应。他走向和黑风衣男子相反方向的大理石楼梯,脚下的运动鞋如猫的脚掌般无声无息。兴许是大厅里的暖气使他感到满意,他终于伸出了手,把票子从嘴里拿出来,胡乱塞进口袋。
礼仪小姐趁空从口袋里摸出餐巾纸,细心地擦着柔滑的纤纤玉指。
“再来一遍!从女子独舞开始!”编导李怀玉站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子上,指挥着台上的舞蹈演员。几天后要在这里上演的是市歌剧舞剧院与西班牙国家舞蹈团的前任艺术总监合作新近编排的力作:命运的力量。内容再简单不过:A男暗恋B女,而B女却只爱C男;A男威胁C男不果,于是杀死C男。对于歌剧舞剧院来说,尝试佛拉门戈舞是一个大胆的举措。然而李怀玉相信,这样俗烂的故事,唯有佛拉门戈舞才能表现其暗涌的情欲与激烈的矛盾。另外,他对他的演员有充分的信心。
伴奏带中吉普赛女歌手的歌声奔放洒脱,柔婉丰盈。吉他张扬的和弦如少女急促敲动的内心。舞团新秀,首席女演员杨晓玲穿着紧身练功上衣和演出裙,自舞台一角而上。舞姿热切,完全没有彩排的敷衍,全身心地投入到演习中去。眼波流转之处,似乎满室生辉。
“很炫啊!”台边一个同样穿着练功服和演出裙的群舞演员悄悄对同伴说,“看她的眼睛多花!长得又这么漂亮,是男人都要被她迷倒。”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她的同伴说,“男人就吃这一套。有哪个不爱的?”
“怪不得莫亚台上台下都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
“嘻嘻。。。看,他来了!”
青年之美,不同于少年唇红齿白的颜色,饱满莹润的肌肤,或是迷茫无辜的眼神。他饱蘸阳光之气的肢体,筋骨颀长柔韧,舞步刚健有力。虽然他的年纪并不大,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需要编导去慢慢磨练的,是怎样让这年轻的男首席的沉稳和深沉压住整出舞剧,去和男二号的疯狂与绝望形成鲜明对比。
“停!”李怀玉一举右手,音响师把音乐声开低。舞台上的人停下了舞步。李怀玉趴在前排的椅背上,对台上的杨晓玲说:“配合度还是不够。你要记住,这一场是你在追求他,但不是你在驾驶他。不要试图抢他的气势。莫亚你也是,虽然你们没有身体上的接触,但是要把目光的接触保持住。。。。。。”
伴奏带中隐隐传出吉普赛男歌手苍凉古朴的歌声,拖腔抑扬顿挫,绕梁不绝。那是有关月亮的一首歌。全世界的诗人都爱把月亮当作嫉妒的象征。
汤熙德两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摇头晃脑地望着四周,踩着底楼座位贵宾席走道的红色的地毯走来。
“游客先生!”戴着制服帽的剧场工作人员拦住了他,“现在彩排期间,参观剧院的请保持安静。请不要进入排练区。”
“啊--”汤熙德拖长了声音,上下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看手腕上形状嚣张的运动手表,仰头张望一阵,问:“那个是什么?”
“是后台。”
“可以参观吗?”
“对不起。不能参观。”
汤熙德又用力点了几下头,“恩”了一声,咧开嘴笑了笑说:“谢谢!我知道了。”
一边正在休息的群舞演员对同伴说:“哎!看那个人,穿得好奇怪,长得倒不错呢。”
“一副拽样,嘻嘻。。。”
高大的进口幕布和墙壁恰好围起一个古怪的井筒般的空间,人在其中,只能听到前台的音乐,看不到台上发生的一切,是一个合适的供人瞑想的空间。从实用的角度来讲,是候场的演员稍事休息、喝口水的地方。地上倒扣着一个塑料箱子,上面搭着几条毛巾,放着一个精致的真空保温杯、一只运动饮料塑料瓶和一只乌龙茶塑料瓶。
林佳树穿着练功服和舞鞋,坐在箱子和墙壁的狭小缝隙中,握着开着瓶盖的运动饮料瓶子,出神地端详着。他的左膝上放着一只手表,右膝上是一只装着淡黄色粉末的小小的塑料包。
戴着工装帽和墨镜的脑袋从布幔缝隙中探出来,仔细看了一阵。汤熙德象逛街一样悠闲地踱进幕布的井筒,在林佳树身边坐下,呵呵一笑:“哟!我看过国庆节文艺晚会上你的表演,没想到你看上去比台上还要有气质。幸会幸会!”
“你很准时。”林佳树眼睛注视着饮料瓶子说。
“几点了?”汤熙德挽起运动服宽大的袖子看手表。
“还有不到一分钟。”林佳树说。他的目光仍然集中在饮料瓶子上。
汤熙德从桌子上拣起瓶盖,端详一阵,说:“我在报纸的八卦消息版上看到说莫亚喜欢喝这个。没想到是真的。原来八卦记者也有说真话的时候。你说呢?恩?”
林佳树默不做声。舞台的灯光从布幕下的缝隙透进来,给他俊秀的剪影衬托出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
汤熙德自言自语道:“有人看到你在从歌剧舞剧院的班车上下来后,在大剧院门口的商店里买了两瓶水,一瓶是运动饮料,一瓶是乌龙茶。那么,都在这里了?”
林佳树微微地点了点头。
汤熙德指着他膝盖上的塑料包说:“你家旁边药店的营业员证实,昨天下午你在他们店里买了阿莫西林胶囊。这就是胶囊里面拆出来的药粉?”
林佳树默默点头。
汤熙德又指了指运动饮料瓶子:“你已经把药粉放在运动饮料里面了?”
林佳树仍然默默点头。
汤熙德伸手在林佳树的肩膀上拍了一把:“老兄哎!你可想好了?你和莫亚是舞校同学,虽然比他高两届,但是读书的时候关系一直非常不错。撇开这个不说,你们在同一个舞团里共事也有3、4年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对青霉素严重过敏?阿莫西林也算青霉素的一种,这饮料喝一口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林佳树淡淡地说:“我知道。”
汤熙德轻叹了一声:“唉,这就是了。很好的手段,杀人不留痕迹。这瓶水任人家怎么化验,也不会想到去化验青霉素。你可以说是神机妙算,十拿九稳。问题是,为什么昨天会有人把谋划的全过程,连同今天舞蹈团的行程,细节到莫亚最可能在3点以前第一次喝水,用打印机打了一封信,塞进没有标记的信封,扔在我们的门房里,而且信封上只写了我们部门,连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要知道,我们部门有7、8个组,写信的人怎么能指望会有人及时拆看这封信呢?这封信的效果,就好象徐浦大桥的看门人要通知南浦大桥的看门人一件事情,却不打电话而写张纸条塞在瓶子里丢进黄浦江让它顺流而下。这种举报信得到注意的可能性,几乎是。。。”他把中指和拇指圈成一个圈,在林佳树面前用力摇晃几下。
林佳树漠然地望着遮掩舞台的层层布幕。
汤熙德顿了一顿,接着说:“所以你根本不用怕这种举报信,神清气闲地坐在这里,知道自己没事了,肯定会成功的,是吗?”
林佳树淡淡地一笑:“信是我写的。”
“哦?”汤熙德一扬眉毛,“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前天打好了信。信封是表妹写的。我可以给你她的姓名和地址。她会向你证实我说的话的。不过她并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汤熙德笑了:“我开始更加搞不清楚。你这是要干什么?耍弄我们?看看我们的工作效率?”
林佳树摇摇头:“有很多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在命运面前,实在是太渺小太无力。就算觉得那些东西已经不需要言语和行动去确立,但被命运的秋风横扫过,就什么也没了。所以这次我干脆全部交给命运,让它去摆布。我既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看到这封信,看到了会怎样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真的会来喝水。这件事情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你们没有及时阻止,他喝下这杯饮料,死去,结束;要么是你们及时发现,逮捕我,我永远离开,结束。”
汤熙德咧嘴一笑:“可不可以让我再问一句:为什么?妒忌?因为莫亚抢了男主角的位子?还是因为他现在是团里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演员的男朋友?”
林佳树唇边浮上一丝凄然的微笑。他没有多说话,戴上手表,把小塑料包和饮料瓶放到箱子上,站起身,掸掸尘土,把右手伸给汤熙德。
汤熙德把布幕拉开一个角,问外面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录音录好了吗?”
“报告队长,你们的对话都录了。”
“把证据收集起来带回803。”(注:市刑警总队因其所在门牌号码,俗称“803”。)
“是!”
汤熙德低头在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皮夹,把证件翻开在林佳树面前:“市刑警总队二分队。。。”
林佳树微笑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音乐仍然在进行。林怀玉亲自站在舞台上,一再纠正杨晓玲和莫亚的配合动作。三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
突然,莫亚看到了舞台侧面正在通过后台通道的一行人。他停下舞步,露出纯净的笑脸,大声招呼道:“嗨!佳树!”
林佳树右手握着汤熙德的左手,手铐正好被汤熙德宽大的毛衣袖子遮住。他对莫亚的招呼回以平静的微笑。
莫亚说:“你去哪里?马上还要排练的呀!”
“我去一下。”林佳树没有当场说明。
莫亚指了指黑衣男子提在塑料袋里的运动饮料:“咦?这不是我那瓶吗?他拿去干什么?”
林佳树微笑着说:“你先练着吧。我再去给你买一瓶。”
“好!等你哟!”莫亚灿烂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照得林佳树的眼角泛起湿润的金色,在他的眼眶中颤动着,快要满溢出来。
汤熙德适时地拉了林佳树一把:“我们走吧。”
古朴粗旷的男声仍在唱着,但曲调已是凄绝的辞别歌。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后台宽广幽深的通道中。
心迹
中午,年轻的主治医师赵川从门诊回到医生休息室的时候,肖子安已经一脸郁闷地躺在下铺上。
“午饭吃什么了?”赵川脱下白大衣挂在门背后,呵呵一笑,向他的学长打招呼。
肖子安闷头答:“忘记了。”
赵川坐在床尾脱鞋子,听到这没头没脑不着边际的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把鞋子并排放在床下,抓着床栏,踏着床柱上的踏脚,翻身上了上铺。
在没有手术的日子,赵川和肖子安都喜欢早早吃过饭睡个午觉。医院里什么都论资排辈。床铺也不例外。按照惯例,年轻地位低的睡上铺。论进大学的时间赵川要比肖子安晚1年,但是赵川硕士毕业就工作,按规定去年升任主治医师。而肖子安硕士毕业后连读博士,毕业时间比赵川晚,由于永远都在变化的晋升政策,现在反而还是住院医师。不过自从肖子安来到骨科,赵川便总是自动爬上铺,也没人觉得异常。
听到肖子安在身下连出气的声音也没有,赵川晃了晃床:“怎么啦?又是哪个不讲理的家属?”
“我今年还是不能考主治医师。”
“为什么?怎么会?”问虽这么问,赵川心里早明白了。他最近刚从人事科打听到今年改成博士毕业后必需先考出医师资格证书,然后作为住院医师工作若干年才有资格参加升任主治医师的考试。那就是说肖子安的升职今年肯定是没有希望了。害怕对他打击太大,一直没感告诉他。无意间,肖博士因为读了博士而耽误了升职称。在什么都论资排辈的医院,职称就是生命线。他知道肖子安不是个容易怨天尤人的家伙,可是连续的值班翻班、少得可怜的薪水、盯着医生象防贼一样的家属已经把他折磨得够呛,再加上这不讲道理的考核制度,就象是往压在骆驼背上的草堆上加上了最后一根干草。
值班室年久失修,橱顶积灰,墙角蛛网密布,不少地方墙灰已经剥落,露出难看的水泥墙底。赵川睡在上铺,鼻子离最近的泥灰剥落处只有30厘米。他小心地叹了一口气,小心得仿佛是怕气流吹动泥灰进一步掉下。
“哎,别犯愁了,给你讲个有趣的事情吧。”赵川说。
肖子安闷闷地“恩”了一声。
赵川打起精神说:“昨天我看DISCOVERY节目,看到NASA已经启动了载人飞火星的项目。为了排解2年飞行旅途的枯燥时间,将要在飞行器里携带电子游戏机。哎,想当年我们翘课偷玩的时候那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呵呵,这下子他们可以玩得爽了!”
肖子安“哦”了一声,没有笑。
“不好玩吗?”赵川又说,“那再给你说点别的。上次我给你发的那个大话三国的FLASH好玩吧?我刚刚找到了一个网站,上面全是搞笑的FLASH。有一个恶搞吕布的,最好玩,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