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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酸甜苦辣咸-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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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上买卖忙,帮着柜台照应生意,随口说了一句元宵,偏偏碰上买元宵的是袁项城手下大红人雷震春,换了两嘴巴不算,另外赔了二百枚元宵,等洪宪驾崩,第二年灯节正明斋门口,一边挂著一块斗大红纸黑字的牌子,写著“本铺特制什锦元宵”八个大字,元宵两字写的特别加大。听说就是那位少东的杰作呢。

        北平梨园行丑行有两位最爱作弄人的朋友,殿斌奎(艺名小奎官)、朱斌仙,他们两位都是俞振庭所办斌庆科班同科师兄弟,有一天他们师兄弟正好碰上富连成的许盛奎、全盛福哥俩也在前门大街摊上吃元宵,朱斌仙知道外号大老黑的许盛奎能吃量宏,又是草鸡大王脾气,他一冒坏,可就跟师兄说山啦,他说:“人家都说咱们北方人饭量大,其实也不尽然,就拿吃元宵来说吧,人家小王虎辰,虽然是唱武生的,可是细臂膊腊腿的,怎麽样也看不出他食量惊人,我在郑福斋亲眼看见他一口气吃了四碗(每碗四枚)黑芝麻元宵,另外还找补两个山楂馅的,一共是十八只元宵,让咱们哥俩吃,也吃不下去呀!”说完还个大老黑一呲牙。许盛奎在毛世来出科应聘到上海演出时,许盛奎给他当后台管事,对於小王虎辰并不陌生,这一闹僵不要紧,一碗跟一碗,一会儿五碗元宵下肚,比王虎辰还多吃两只,可是一回家就一会跑一次茅房,足足折腾了一夜,第二天园子里胭脂虎的庞宣只好告假了,後来是毛世来偷偷告诉了记者吴宗佑,这个故事才传播出来。

        在光绪末年做过直隶总督,袁项城的亲信杨士骥,在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年元宵节,全家团聚一起吃元宵,小孩贪食,积滞不消,由小病转为大病,后来医治无效,驯至奄奄一息,只好由奶妈抱到外客厅,等小孩一噎气,就抱出去埋了。碰巧这时候有一个送煤的煤黑子从客厅走过口问知原委,他说他可以治治看,死了别恼,好了别笑。奶妈知道小孩已经没救,姑且死马当活马医,让他试试看。煤黑子要了一只升得旺旺的煤球炉子,从怀里掏出有八寸长一根大针来,针鼻上还缀著一朵小绒球,红颜色几乎变成黑颜色了,脱下两只老棉布鞋,鞋底向火烤熟,把针在鞋底蹭了两下,就冲小少爷的胸口刺下,告诉奶妈注意只要瞧见绒球一颤动,马上告诉他,他说完话,就倒坐在门坎上,吧吧嗒塔抽起旱烟来。约有一袋烟的功夫,绒球忽然动了一下,过了几分钟,绒球抖颤不停,他估磨是时候了,於是把小孩扶得半起半坐,在後脑杓子上拍了—巴掌,跟著在胸口上一阵揉搓,小孩哇的一声哭出一口浓痰,立刻还醒过来。接者大小解齐下,小命从此就捡回来了。这是关府东三省杨士骧幼年吃元宵几乎送命的一段事实。杨家是美食世家,杨府也是清末民初煊赫一时的名庖,後来他到玉华台当头府,据他说,杨府最忌讳人家送元宵,每年元宵节杨家都是吃春卷而不吃元宵的,后来杨毓询娶了袁皇帝的三公主,夫妇二人都不吃元宵,大概是其来有自的。

        北平是元明清三代的国都,一切讲求体制,所以也就养成了吃必以时,不时不食的习惯。不到重阳不卖花糕,不到立秋烤涮不上市,所以上元灯节正月十八一落灯,不但正式点心铺不卖元宵,就是大街上的元宵摊子也寥若星辰啦。一进二月门,你想吃元宵,那只好明年见了。虽然北平一过正月就没有卖元宵的了,可是也有例外,德胜门有座尼姑庵叫三圣庵,庵里的素斋清新淳爽,是众所称道的,尤其是正二月到庵里进香随喜,她们都会奉上一盂什锦粢团款待施主的,名为粢团,实际就是什锦素馅儿元宵,吃到嘴里藕香淑郁,苣若椒风,比起一般甜咸元宵,别有一番滋味。当年八方风雨会中州吴子玉的夫人,就是三圣庵的大施主,只要在正月里到什锦花园吴玉帅府上拜年,跟玉帅手谈两局,大概三圣庵的什锦元宵就会拿出来飨客了。来到台湾二三十年,每年元宵节前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卖元宵的,足证民丰物阜,想吃什麽有什麽。遥想隔海大陆同胞,甭说是吃元宵,就是凭粮票挤两斤糯米粉,还不一定挤得到呢!

  


      唐鲁孙随笔集之《酸甜苦辣咸》

      吃饺子杂谈



  从前北方人拿饺子当主食,南方人拿饺子当点心,自从战剿共军兴,前后方民众来了个大流徙,在饮食习惯方面,於是有了绝大的变化。年轻的一代因为长居川黔云贵,对於辣椒都有了偏嗜,拿面食当主餐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现在台湾无论那个县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饺子馆,足证饺子已经成为社会上最大众化的食品了。

          饺子有蒸煮之分,所以煮的叫水饺,蒸的叫蒸饺。满洲人管水饺叫煮饽饽,黄河两岸有的地方叫扁食,最特别是山东菜管煮水饺叫“下包”。外乡人初履斯土,听说下包时常被弄得莫名其妙。
          当年北方乡间民情淳朴,生活节约,除了逢年过节才吃一顿白面饺子外,平素多半是吃荞麦面、高梁面、豆面、带麸皮的黑面包饺子的。至於谈到饺子馅,虽然有荤有素,荤馅儿除了猪牛羊肉之外,还有鸡肉、虾仁、鱼肉、三鲜等;荤馅还有配上大白菜、小白菜、菠菜、韭菜、韭青、韭黄、大葱、茴香、西葫芦、冬瓜、南瓜、荠菜、扁豆的,有的人甚至拿萝卜英,掐菜须做馅儿的,虽然属于废物利用,别具一格,偶或吃一次,倒也另有风味。素馅是白菜、菠菜、粉丝、豆腐、金针、木耳、冬笋等等,要是加入鸡蛋、金钩、韭黄那就成为花素了,另外有用南瓜、鸡鸭血、金钩做馅儿的,亦荤亦素,也非常香腴适口。

          包饺子,分拌馅、合面、擀皮、包捏、煮熟五部曲,在北方有句俗语是:“舒服不过倒著,好吃不过饺子。”饺子之人人爱吃,我想不外是饮于馅种类繁多,变化多端,所以才能让人多吃不厌。饺子好吃不好吃,端视馅儿拌得好不好来决定。饺子馅要分剁、切、擦三种,何者应剁,何者应切,何者用刨子擦,都有一定之规的,总之松腻粗细适中(如用绞肉味道就差了)方属上乘,调配料如果调配得当,饺子入口,觉得咸淡恰好,用油多寡更为重要,要能松腴柔润,不结不腻,才算高手。合面虽然不算什麽难事,可是用水多少也非常重要;面要合得软硬适度,那就看揉面用水多寡得当不得当了。饺子皮分压跟擀两种,压皮快而不圆,擀史虽圆而慢,自然擀皮的饺子比压皮来得整齐美观。不过包捏手艺到家,饺子煮熟,吃起来是不容易分别擀皮压皮的。

          包饺子又叫捏饺子,饭馆做的多半跟家庭包法不同叫“挤”,一挤一个,手法非常之快,北方还有个老妈妈论,三十晚上包饺子,接财神的时候,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包上三两只,说是包几个饺子,可以把小人嘴捏住,可免小人胡说人道,招惹些是是非非出来。吃财神饺子裹面要包小钱,恐怕饺子捏不牢,破了会漏财,於是财神饺子都捏上花遑,虽然费点事,可是绝不至於饺子裂嘴散馅儿露财。

          煮饺子一锅不能煮太多,如果饺子在锅里翻不过身来,不但不容易煮熟,而且易黏易破,熟馅儿点一次水就可以煮熟,生馅儿可能要点两三次水馅儿才能煮熟,那要看馅的大小皮的厚薄而定,所以煮饺子也是有门道的怩!

          北方人吃饺子讲究薄皮大馅才能解馋。笔者认为馅的大小无关宏旨,反而馅子填得太多,失去了皮跟馅中和的滋味,倒是边儿窄、皮儿薄是吃饺子唯一条件,假如边宽皮厚,再加上口淡,就难以下咽了,笔者虽是有名馋人,但是向不挑嘴,有一年在国外有位东北朋友请我吃水饺,每个饺子大有两寸,皮子厚逾铜板,馅子更是大如肉丁馒头的肉粒,我当时真想把“好吃不过饺子”这句话改为“最难吃不过饺子”,所以从此增加了几分戒心,凡是不十分熟识人请我吃饺子,我总是逊说不遑的。

          北方新郎新娘拜完天地入洞房,首先要由家人包几只饺子给新郎新娘吃,这种饺子用一根筷子填馅,饺子包起来非常小巧,煮熟也不过像大蚕豆一般,北方人叫它子孙饽饽,大概是最小的饺子了。
          饺子的馅儿,以笔者个人爱好来说,荤馅以冬笋猪肉馅最好吃,冬笋切细粒与肉末同炒做馅,味宜稍淡,笋粒越细方不致把饺子皮戳破,此为冬令饺子中妙品。素馅以菠菜、小白菜各半摊鸡蛋切碎,上好虾米也切碎,虾米多用不妨,取其鲜咸,可少用调味料,有韭菜胡萝卜时分别加入少许提味配色,比一般饮店加豆腐粉条、金针、木耳,真所谓食惟韭薤,味清而隽也。

          谈到最会吃饺子,那就不能不佩服逊清贝勒载涛啦,有一年数九天下大雪,他忽发雅兴,到东安市场东来顺,要吃羊肉白菜饺子,指明羊肉要用後腿肉,等饺子上桌他尝了一日,立刻大发雷霆,指著跑堂不照吩咐去做,敢情灶上看见一块羊里脊又细又嫩,就把那条里脊剁了馅儿了。谁知那位美食专家舌头真灵,居然吃出不对劲儿来,真可谓神乎其技了。

          南方人吃饺子似乎没有北方人来得讲究,可是有一次在上海怡红酒家吃过一次灌汤水饺,一盂两只,现煮上桌,齑脍融浆芬濡不腻,可贵处五羊面点一律使用澄粉,而灌汤饺是用纯粹面粉而不用澄粉,又是水煮而不上蒸笼,虽然价格比一般面点价高一倍,实在还是难能可贵的。後来在上海广州香港各地广东酒楼,就没有见有这种灌汤饺出售了。

          南北筵席道谈点心,很少有用水饺的,偶或用鸡汤煮小水饺,饺子皮大多厚而且硬,不能适口。倒是酒席上的蒸鼓,(北方叫烫面鼓)南胜於北,吃过几回颇为不俗的蒸鼓,在上海老伴斋吃过一次翡翠蒸鼓,据说是扬州富春茶社主人陈步云的传授,而加以改良的。他把小青菜剁碎成泥,和糖为馅,碧天溶浆,其甘如饴,汉口大吉春有一种碗豆泥蒸饺,他家本来是轻易不做来奉客,那位白案子师傅,来自安徽宣城旧家,是老板的亲家,碰他酒後兴足才一展身手,笔者倒是碰巧躬逢其盛,骨润芳鲜,确属妙馔,现在武汉旧友有时餐叙,谈到汉口大吉春的豌豆泥蒸饺,还令人馋涎欲滴呢!北平北城有个推车卖烫面鼓的,他有一种三鲜馅儿,珍洁精芳,特别鲜美,可惜要尝珍味,必须依车进食,方能尽情恣享。去岁年尾大扫除,偶捡旧路发现了旧藏广东省造三分六厘小银角子十馀枚,系当年在大陆吃财神饺子,包饺子所用小银钱,儿孙辈对於吃包有小银钱的财神饺子极有兴趣,於是把十几枚小钱,全部包在饺子里,吃出多寡虽然不同,可是人人有份,皆大欢喜,於是把所知包饺子的一鳞半爪写出来,我想要吃饺子,而自己不太会做的朋友,能按上面所说五部曲琢磨一下来做,我想必定可以有一餐适口充肠饺子来吃了。

  


      唐鲁孙随笔集之《酸甜苦辣咸》

      飘在餐桌上的花香

  中国人不但味觉高,而且也是一个饭吃、爱吃又会吃的民族。无论是天上飞的、山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蹦的都可以入馔。除了这些山珍海味外,甚至有些花卉经过厨师妙手,照样可以上桌。
          先祖慈在世时,每年寿诞必请同和堂饭庄来家会菜。舍下前庭有一株古榆树,同和堂庖人刘四,人非常的风趣,有一年,他忽然豪兴大发,采了些碧绿小榆钱,(注:榆树的果实像钱,所以叫做“榆钱”。)揉到已发酵的湿面粉里,加添脂油丁、松子、冰糖揉匀擀匀切片,一层的叠起来,洒上红丝,上锅蒸熟再切成菱形。论颜色是桑红映著,入口之後,味清而隽,不黏而松,比起南方的松糕,更来得可口。可惜这家饭庄不久歇业,刘四也不知去了何处。虽然家人如法炮制,但不是太油,就是太乾,前几天跟几位吃过刘四做的榆钱糕老朋友谈起来,大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夏天时的丁香藤萝,引得狂蜂醉蝶回舞,饽饽铺门口贴起“新添鲜藤萝饼上市”的红纸条。饽饽铺藤萝饼的做法跟翻毛月饼差不多,不过是把枣泥豆沙换成藤萝花,吃的时候带点淡淡的花香。因为藤萝花在北平并不是普通的花卉,得来不易,所以特别珍惜,不肯大量使用。我住在北平粉子胡同东跨院,小屋三楹,东西各有一株寿逾百龄的老藤,虬蟠纠错,用巨型的竖架支撑之下,藤各依附刻峭崔嵬的太湖石上,灵秀会结。据说丁香紫藤,树龄愈老的愈早开花,所以别的地方花未含苞,而这两株老藤,早已花开满枝了。藤萝架下设有石砰石凳,每年到花开,据说当年盛伯希祭酒最喜欢在花下跟人斗棋随酒,更给这小屋取名双藤老屋,而舍下所做藤萝饼,经过名家品尝,一致赞好,也就成了一时名点。藤萝花要在似开未开时,摘去蕊络,仅留花瓣,用水洗净,中筋面粉发好擀成圆形薄片,抹一层花生油,把小脂油丁、白糖、松子、花瓣拌匀,铺一层藤萝花馏,加一层当面皮叠起来蒸。蒸熟切块来吃,花有柔香,袭人欲醉。可惜来台湾二三十年,始终没有看过紫玉垂垂整串的藤萝花。

          北平西郊三贝子花园,是乐善园旧址,园里的樊春堂四周养石成山,环植槐、柳、桃、杏。堂前有一座花园,用石闸环绕,种了玉簪花,叶绿如油,花洁胜雪。豳风堂酒馆主人郑曼云,在前外第一楼经营王楼春,生意发达。有一年春末夏和,我有几位上海朋友到北平观光,想看看当年慈禧太后临时夏宫,在豳风堂品茗休息,碰巧遇到郑曼云,坚留晚饭,并且说今天有分株摘下来玉簪花,打算炸点玉簪花给我们下酒,也让南方朋友尝尝北平的稀罕物儿。救情鬯春堂前的玉簪花是当年载涛贝勒从山东卫泽移植过来的名种,栽植堂前供老佛爷闻者观赏的。这种花每过两年分株一次,碰巧分株摘下了不少玉簪花棒,所以一定留我们尝尝鲜。他把玉簪花剖开洗净去蕊,面粉稀释搅入去皮碎核桃仁,玉簪花在面浆里一醮,放进油锅里炸成金黄色。另外把豆腐渣用大火使油翻炒,呈松状加入火腿屑起锅,跟炸好的玉簪花同吃。这道菜不能加盐,完全利用火腿屑的鲜咸,才能衬托出玉簪花新芽的香柔味素。自从品尝过这次珍味之後,河北江南甚至珠江流域都培植有玉簪花,可是仅仅在雕栏篱落的花丛里任凭散逸清香,却不忍心摘花掐蕊……

          北平西直门外温泉村阳台山有一座寺院叫大觉寺,据说是辽金时代一座古刹,原本是一座小庙叫灵泉,明朝宣德皇帝爱它山势盘环,水流萦回,是个礼佛圣境,於是重加修茸,赐额大觉寺,并颁大藏经一部,永充供养。到了乾隆时代,又在后山建造一座舍利塔,后面就是西郊著名的龙潭,高寒涌翠,清可鉴人。殿左有一白果树,一望而知是几百年前的遗物。南院静室阶前有两株玉兰花树,擢颖挺秀,荫覆全院,初夏花荣灿烂夺目,比起无锡的香雪海更加出奇茂勃。住持一心是一位能诗,能画,善弈,又有海量的有趣人物,每年四月金顶妙学山庙会之前,总要把平津两地知名之士,请到大觉寺来欣赏盛开的玉兰,并在花前吟诗、作画、拍照留念,一心还亲自入卫动手炸玉兰花,名馔上桌,一大盘鹅黄裹玉,微泛柔香,又酥又脆,让大家一快朵颐。北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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