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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短篇小说(第二十九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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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平常村里有男人的女人那样,她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耳朵喝得红光满面,手舞足蹈。谁
知道呢,耳朵说不定这会又在编他那些江洋大盗飞檐走壁的故事,阿格不时痴痴地傻笑,有
时,她会让耳朵再给她重复一遍。
    也许吧,从这时候起,她的举止和生活方式都开始有了一种不知不觉的变化,就在耳朵
吹得天花乱坠的时候,她的眼神几乎比任何时候都寂寞;耳朵呢,这会儿只是试探性地提出
一些极为亲昵的问题,比如这间铺子每天都赚多少钱啦,当初是怎么和那个安徽人搭上伙
啦,还有那个厕所为什么一直锁着不用对耳朵来说,以这种方式过渡到黑暗中免得做噩梦
是相当实用的。但阿格的情况却完全不同,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上床之后还睡不
着的滋味,她对楼下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偶尔,有老鼠闹腾,她也以为是耳朵又做了什么
噩梦…………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恋人之间所特有的那种心神不安的秘密恐怕也就在于此。
    不过有一点关键的东西必须提及:在这个被统称为恋爱的过程中,男人和女人的表现是
根本不同的。耳朵似乎从他所过的生活中撷取了教益,这会儿,他站在铺子里的模样大有一
副沾沾自喜心满意足的傲慢神气,这就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耗子终于钻进了一个舒舒服服的
洞里。较为显眼的是,他早先那双肮脏烂臭的脚现在是干净得无可挑剔,在他不穿旅游鞋的
时候,他就蹬着一双半高跟的擦得亮的皮鞋,尤其让人看不顺眼的是,他那疤疤点点的细脚
杆上还套了一双浅粉色的丝袜,裤腿有意高吊着,仿佛两个挤得歪歪扭扭的灯笼。倘若有人
走近铺子,他就迈着神气活现的小步子走到柜台前,嗨,哥们儿,想要点什么?还边说边朝
对方挤挤眼睛。
    咦,耳朵竟管他们叫哥们儿。这称呼村里人感到很新鲜。
    凡此种种,小学老师对大伙的解释是,他这是在里边跟人学的,凡是蹲过大牢的人都算
是多多少少见了点世面,反正能折腾进去的人也必有其过人的招数,否则阿格怎么
会…………听小学老师这么一说,乡亲们更上火啦。屁!肉麻!贼!听他们骂骂咧咧的口
气,真让人疑心他们好像是在妒嫉耳朵。
    与此相比,阿格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砍柴的时候,砍刀哆哆嗦嗦地险些砍了手背,
还有,她去县城进货,竟身不由己地买了一堆她这辈子从未想买的一堆东西:有剃须刀、打
火机、一块漂亮的石英表、大红色的太空棉背心、带兜儿的短裤衩城里的青年男子都是这
模样穿戴的。她眼馋地看着他们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搂着自己的女人,哦,城里的男人看
上去就是这么气派尤其是男人脸上那黑黑的刮过胡须的痕迹直逼喉结的深处。阿格也许并
不知道她自己竟会痴痴地张着嘴,那种说不清的东西,很陌生,可她能感觉到这陌生的东西
正从脚下直奔那个地方…………
    在这些天晚上,耳朵聊累了,阿格就独自上楼坐在硬邦邦的床沿上,她把刚买来的这些
东西一样样看了又看,当她搓揉着那软噜噜的太空服、闪闪发亮的剃须刀时,一种从脊骨深
处涌出的、令肠子和头皮都胀鼓鼓地扭结在一起的弯曲感随着她手指一张一弛,那太空棉鬼
使神差地跟着一起一伏,当她把捏得越来越小的红背心举到心口时,她的脊梁骨一热,险些
哭出声来。
    不过,阿格没有哭,她小时候哭累了就跟现在一样,脑袋懵懵的,然后关灯,睡觉。
    一年以后,也是个雨季,耳朵还是走了。他是跟刚出狱的麻采一块走的,没人知道他们
去了哪儿。出乎人们意料的是,阿格的肚子依旧是扁扁平平的,而且耳朵竟没有偷走店里的
钱财。鬼话,也许是阿格不好意思说吧,大伙都这么猜。
    从表面上看,阿格的日子又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了,耳朵原先躺着的那张靠椅现在脏了
些,阿格用它来堆货。可不是吗,如今店铺的生意已冷清多了,那是因为她的怪脾气一上来
就随意涨价,倘若遇到敢当着面骂她的人,她也只当是耳边风使她感到快活的倒是骂她的
人被自个的火气噎得气喘吁吁,阿格呢,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使人看了害怕。
    只是一到了下雨天,她开门关门时间就谁也吃不准了,有时候吧,哪怕是大白天,哪怕
只是碰到偶尔路过、偶尔停下来躲避暴雨的乡亲们,她也不近人情地赶他们走既然是来避
雨的,他们总是要走的,对此,阿格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幻想了。

                         背后怎么总是有人跟着
    
                             作者:余述平

    李哲和梅朵约会的时候,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那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人议
论的声音像讨厌的麻雀在压抑的人群头上撒下一大片肮脏的唾沫,那人像是阳光在
他们身后投下的狗一样忠诚的长长影子。影子给李哲和梅朵的约会增添了无比的紧
张气氛,它把他们靠拢的身体很快地分开成河岸和很远的河对岸,分开成宽宽的陌
生与陌生。有时他们把后脑勺扭到胸前,而把眼睛和面部扭到后背,他们看到人们
像水面上撒开的蝌蚪,或者是一片很大很干脆的空白。
    这样的约会就像爬行在一团漆黑的古老溶洞。它漫长、刺激,像颤颤惊惊的贼。
    其实李哲和梅朵是贼。不是窃物窃钱的那种,而是在感情中混水摸鱼、小偷小
摸的那种。他们都有家,都有不错的妻子或丈夫。他们是情人。至于他们怎么搞在
一起,这是个既复杂又简单也庸俗的问题。
    复杂的原因是李哲先花了漫漫十年的时间也没把梅朵搞定,也就是说李哲十年
的相思是自想狂想对着空空的青天白日想,对着一朵流水中的落花想。这十年,李
哲由一个脸上长满鲜红枸杞一般青春美丽痘的小年青,步入到谨小慎微的而立之年,
他为梅朵先后写了五百九十九首爱情诗,但结果都像投进大海里的石头那么杳无音
信。后来梅朵嫁给了机关的一个科长后,李哲恼怒地和锅炉房收开水票的姑娘结了
婚。姑娘平时总爱对写诗的李哲多瞧几眼。但这没有引起李哲足够的重视。
    梅朵结婚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地上下了很厚很白的雪,雪一直很白地铺到梅
朵的新房前。那天,李哲知道消息后就买了一瓶二锅头。他把一瓶二锅头当矿泉水
喝了个瓶底朝天后,还用手狠狠地拍了几下瓶底。他沿着雪地上龙一样蜿蜒不断的
鞭炮碎片,摇摇晃晃地走到梅朵的新房前。刚刚走到房前的时候,他就吐了。李哲
晕乎乎地转身离开。他一边走,一边吐,他不幸的呕吐物玷污了一大片雪地。呕吐
物在雪地上也是像鞭炮碎片一样呈龙状呈蜿蜒状。
    这个伤心的雪天,他突然想哭。想哭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个锅炉房收开水票的
姑娘。他走到锅炉房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半,收水票的门关了,也不见姑娘的影子。
李哲用双手抓牢铁门上冰冷的钢筋又吐了一次。呕吐物淋到了钢筋上,最后不情不
愿地滑落在雪地里。李哲用手死劲地拍门,他的手很脆,很快就被打破出几道口子,
但他不知道,他嘴里还在英勇地说:钢筋被我打破了。李哲继续一边敲门,一边高
喊:操,操,我操。操了一会,锅炉房出来一个人,那人说:你操谁。李哲没有犹
豫,说:我操你。李哲说这话时眼睛一直闭着。那人突然不吭声了,那人把门打开,
把李哲让进来,接着又把门关上,最后把李哲扶进锅炉房里。那人就是收开水票的
姑娘。锅炉房的火很旺很温暖。李哲躺在那里很快睡着了。李哲半夜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姑娘的怀里,姑娘的乳房很大,它们堵住并化解了李哲的眼泪和内心
的寒冷。一个月后,李哲和姑娘结了婚。
    本来,李哲以为他会忘记梅朵,而梅朵也会在他的生活中彻底走开,从结婚自
今的一段日子,李哲认为梅朵在他眼里不过是风中飘散的柳絮。但后来,生活却偏
偏发生了想象不到的意外。也许,这就是命运。
    这一次远远没有十年前那么繁琐和悲伤,它来的简单,庸俗得有点喜剧,按李
哲的话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这是个夏天,李哲组织几个文学青年住在宾馆里开笔会,一天,他接到一个电
话,电话是梅朵打来的。李哲纳闷梅朵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梅朵说我为什么不能
给你打电话?梅朵的话把李哲噎住了。梅朵说你在干什么?李哲说我正在苦恼正在
犯愁,笔会明天就要结束了,今天晚上大家闹着要跳舞,笔会的同志都是男爷们,
只有一个女的,而且脸上有一半是疤,你叫我到哪里找舞伴,我联系了半天才联系
了三个,还差七个。李哲说完拖了一条很长的尾音,梅朵在电话里捉住李哲话音的
尾巴咯咯笑,李哲说你笑什么?梅朵说晚上我想约你出去走走。李哲说不行,我那
些哥们怎么办?梅朵说这样吧,我带几个女的来参加你们的舞会。李哲说太感激你
了。李哲接到梅朵的电话后就开始惶惶不安了。整整一天,梅朵都像风中的杨柳在
他心里狂乱飞舞,梅朵是跳舞出身的,梅朵像余烬中突然窜出的一团火苗将李哲活
生生的焚烧着。
    
    梅朵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和李哲晚上见面的时候握了握手,她的手在李哲的
手心特地按了一下,这一下马上按到李哲的血管里、心脏里。他的心和血液一起像
离子加速器里的离子在飞速运转。李哲刚开始没跟着梅朵跳舞,而是选择一个样子
有些笨拙的丑女人跳,他怕跟梅朵跳,他怀疑自己和梅朵跳舞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
往天空中飞、往天堂里飞。
    舞会进行一半,梅朵把李哲的舞伴赶到一边,她跟李哲跳起舞来,她说你晚上
为什么躲着我?李哲看着梅朵,但他看不清梅朵的真实面容,舞厅的灯很暗,很跳
荡,梅朵的脸在灯光下忽闪忽闪。她一会儿像炸裂的石榴,一会儿像浮出水面的菏
花,一会儿又像熟透的苹果,灯熄时她还像浑然不觉的夜来香。这个晚上梅朵好像
什么都是,但就是不像她自己。李哲感到梅朵的芳香在自己的四周打了一个紧密的
封闭,他怎么逃也逃不过她设置的圈套。后来梅朵的胸贴到了李哲的胸,李哲的呼
吸于是义无反顾地困难起来。他的胸口有点像扯扯拉拉的风箱。李哲也紧紧地抓住
了梅朵的腰。梅朵把脸埋在他耳边说你还喜不喜欢我?我以前是有眼不识泰山。李
哲不知自己为什么在她面前点了一下头。梅朵说你下面顶住我了,它好像有点不老
实了。这话推到十年前,梅朵即使被人打死也不会说,但她今天格外利索地说出了
它,说了还没一点羞涩。李哲说嗯,下面吴广起义了,跳舞跳出三条腿来了。李哲
用手捏了捏梅朵的腰,说你有什么反应呢?梅朵咯咯地笑,笑了五下后说我跳着跳
着跳出矿泉水来了。说完,梅朵就把李哲拉出舞厅,梅朵说今天月色很好,咱们出
去溜达溜达。其实他们没有看什么月色,他们顺理成章地溜到李哲他们开笔会的房
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不必浪费笔墨了,总之你们想的越淫荡越好,越刺激
越好,越疯狂越好。就像事后梅朵说的那样,就那么回事。而李哲则不同,他觉得
这事来的太晚太悲壮了。他不是内疚、后悔和有什么不安,事实上他认为梅朵早在
十年前就应该属于自己,他认为梅朵是他的一辆自行车,只不过被人偷去骑了十年,
但现在又物归原主了,所以这个晚上他干得很努力很卖劲,这一点从梅朵脸上的幸
福表情上得到有力的验证。
    李哲没有想到从前他用形而上没把梅朵搞定,而今晚用形而下就轻轻松松地取
得了历史性突破。 做完事后李哲听到梅朵的一声长叹:XXX王八蛋。梅朵骂的是她
当科长的丈夫,梅朵丈夫的官职一直停留在科级上,这让梅朵很不满意。梅朵还向
李哲控诉她丈夫居然昨天打了她,李哲问你科长丈夫为什么打你?梅朵说你问那么
多干嘛?反正他打了我,我就叫他当王八蛋,叫他子子孙孙当王八蛋。后来李哲知
道梅朵丈夫的那玩意不行了,但晚上却还极不老实。每次做事不仅梅朵不满意,而
且他自己也不满意。他自己不满意就在梅朵身上乱抓乱摸一气,常常搞得梅朵痛苦
不堪,有时,梅朵说两句不满的话,她丈夫就发脾气砸凳子或者用拳头揍梅朵。
    李哲在一个文化部门上班,平时没有什么事,不是他一个人没事,而是整个办
公室都没事。办公楼就紧挨着街道,他常常和办公室的同事趴在窗台上看风景,说
笑话。窗外总能看到一些意外,有时人在吵架,车子和车子撞在一起,苍蝇在人们
头上成群结队地飞,飞得就像当年日本鬼子的庞大机群。最近总是有一个傻瓜和一
对神经质的恋人站在办公楼前面的院子里。傻瓜总是对着街上的人玩自己的阳物,
街上广大的妇女们看过后基本上没有什么样反应,她们惟一的反应是一边走,一边
往街上吐唾沫。那一对小青年总在办公楼的花池旁坐着,他们常常是一小时两小时
三小时有时干脆他娘的半天都在那里抱在一起,那样子,似乎在给全办公楼的同志
们在上一场生动的爱情课。一边看这样的风景,一边上班,的确是件很快乐和幸福
的事,时间哗哗一下就过去了。但这样的快乐都不是李哲的快乐,这样的幸福也不
是李哲的幸福。自从和梅朵有了那惊心动魄的一次,李哲从此一天到晚都想着梅朵,
有时跟妻子作爱的时候也想,他怀疑爱情是不是再一次来到自己身上。但他很快把
这个想法像捏死一只蚊子一样捏死了。因为他和梅朵约会时,两人从来没说过我爱
你的话。他们似乎都格外看中对方的身体。
    李哲上班的时候总盼望着梅朵的电话,以前办公室的电话响时,他即使手挨着
了铃声也不碰碰电话机,他对电话不知为什么格外厌恶。但现在不同了,只要办公
室的电话一响,他既使隔得很远,也会像饥饿的狼狗扑过去。办公室主任说你小子
恨不得把电话活生生吞下去。这电话又不是腰花,又不是甲鱼,又不是生猛海鲜,
你急个什么?李哲接梅朵电话时声音格外柔软、格外不像男人,像和风像细雨,像
山谷中的潺潺溪水。这样的回答这样的表情简直就是在做明目张胆的活广告。办公
室的同事开玩笑说你给你妈打电话也没这么动人过,你是不是在外面泡上了新马子,
粘上了狐狸精,小心你老婆知道后把你掀到锅炉房的炉膛里活烧了。
    同事的话给李哲灼热的身体浇上了一层厚厚的冰,他的心尖上呼呼地抽着冷气,
他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他娘的是不是太疯狂太不顾群众影响了,本来这事就
偷偷摸摸,就是摊不上桌面的事。你狗日的卖弄什么?李哲用桌角敲自己的脑袋,
他要惩罚自己的愚蠢、无知和轻狂,直到脑门上敲出一个大血包,他方才罢休。他
脑门敲出一个大血包的时候,桌角也被他敲裂了一块,它晃荡着摇摇欲坠着,桌子
是个老桌子,它根本经不起李哲脑袋的顽固敲击。李哲看着掉着的桌角说:你激动
什么?这就是你的下场。从此他再也不叫梅朵给自己打电话了,再打就要打出问题
了,打出生活作风错误了。李哲说我把你梅朵藏在人们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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