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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狼 by 天女 (虐心+历史同人+貌似悲的)-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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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是气极了。不过,与其说是单纯的气愤,不如说还加了点恼羞成怒的成分。他知道福晋所指为何,遗憾的是,他竟没有十足的立场来反驳。因为那不祥的花朵早在多年前就种下了种子,而且还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地昭彰,愈发地难以压抑。他并不怕福晋,唯一感到难以面对的是胤祥。“年轻是块上好的免死金牌”,面对弟弟英俊中透着率性和天真的脸,他第一次觉得绝望。胸中一股邪火冲撞着,直欲喷薄而出,他别无他法,咬着牙,握紧拳头,指关节透着青白,生生忍了,不敢去看弟弟的眼睛,。 
“哥哥……错的人不是嫂子……”缚住自己腰间的双臂越来越紧,“错的人是我……我……”难以面对,不敢看哥哥清俊的容颜,害怕一开口就会破坏掉一切。咬着牙,——已经是唯一的了,若失去,也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可是,哥哥啊!我怎能对你说出真心想说的话? 
我爱你啊! 
远远超出骨肉亲情的,铭心刻骨的,想要拥有你的一切的,爱恋。 
突然间觉悟了,扳过那张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眼里噙着泪,所以在闭上的一瞬间,那些液体便顺势滑上了贴合的面颊。在脸和脸之间的缝隙间缓缓润滑,滴下,又湿了捧着脸的手,再滴下。深蓝色的府绸染了墨似的一团水渍,慢慢的扩大,心也像那水渍一样,一线一线地崩坏,溃不成军。 
我喜欢你。 
我爱你。 
不是弟弟敬慕哥哥的感情,而是——连我自己也羞于出口的眷恋。但又叫我如何向你解释,那种要将自己至亲一头扑倒的饥渴和无奈? 
我的哥哥啊—— 
我的胤禛。 
放开手,一摇头,夺门而去。 
呆立着,看他远去,说不出话来。苦涩的感情翻腾着,煎熬着。 
难道做错了什么? 
我和你,谁对谁错?抑或,原本就并无对错可言? 

康熙帝四十七年十月初六,大驾东直门出城,临幸承德离宫。 
此间,太子与宫嫔私通东窗事发,帝震怒;十月二十七,大清康熙爱新觉罗·玄烨口诏废黜太子胤礽文告,大阿哥胤眩环H!�
同时,十三阿哥胤祥遭陷被困宗人府。 


第六章 

“那绝对不会是老十三写的!可恶!!”胤禛青筋暴涨,神情可怖地在后花园踱来踱去,此番共计已有三个丫头、五个太监、七个下仆撞上他老人家的火头,被拖下去打了。听着后院里此起彼伏的哭喊求饶,邬思道也不禁皱了眉。 
他自康熙三十六年大闹南京春闱,过后蛰居武夷遭遇水匪,落下残疾,康熙四十六年两度获救于胤禛,说来二人相识已近两年了。胤禛素来冷峭严峻,人称“冷面王”,一贯思虑精纯,绝少使性儿动气。像今天这样气急败坏、手足无措的样子倒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倒也怨不得他,毕竟被囚的不比旁人。 

其实这事完全是八阿哥胤禩和十四阿哥胤禵的一手陷害。胤禵仿胤祥笔迹写了调兵状子,调凌普率热河亲兵进庄逼宫。即使太子不闹出宫纬丑事,这张条子也要叫他下台,却是早已设好了的局子。当然这些都是幕后故事,胤禛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虽料到太子被废,却万万没想到胤祥被诬。当时廷上那干子兄弟都一致陷害老十三,只怪自己一时糊涂,没跟胤祥一起进去,竟被人害至如此! 
当时出了戒得居,眼见高福儿戴铎捧着自己和胤祥的玄狐皮大氅候在外面,想着前头还合计着过几天自己生日,两人一齐踏雪寻梅,好好喝上两杯。谁想到,一个转身,就已是圄囹相隔了。回想中秋节时弟弟还与自己携手而行,受自己数落,还看着他红红眼圈惹人怜爱的俊俏面容,还……恨被那帮“兄弟”,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构陷弟弟,丝毫不顾骨肉亲情,人心肉长的,他们如何下得了手?想到这里不禁怆然泪下。 

邬思道略略思考了下,他对帝王心术已经研究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眼前这事,其实摆明不可能是十三的手笔,为什么?——谁心里都明白,胤祥信服的人只有胤禛而已,与其说他是太子党,不如说是四爷党,他断断不会为了太子如此卖命,既然是这样,就一定有人陷害。皇上想来也心知肚明,囚禁十三不过是隔山敲虎之策,杀杀一干子眼望着东宫的阿哥们的锐气,未尝不是个慈悲的办法。——这么看来,十三阿哥也不会有甚大碍的,皇上必定还得放他。想到这里,他开始慢声安慰胤禛,只道平安二字。 
说话间,年羹尧领旨进来,要胤禛前去戒得居,同行的还有三阿哥、八阿哥。胤禛略略思忖了下,低声对邬思道说了句话。邬思道一听立马警觉了,磨墨提笔写了张条儿交胤禛去了。 
年羹尧看得颇不明白,待胤禛走远,他才转向邬思道:“敢情主子也要老邬批条儿么?” 
“亮工休要调笑。四爷是思考周详!”邬思道沉了沉脸色,“到底是心头肉,想得是比咱们这些旁人周到啊!” 
他凝神定气,拄起双拐,抬头往天空望去。一只苍鹰展翅飞过,大雪连天,雪片落到脸颊上,倾刻间化掉了。遥望连绵宫厥,白茫茫一片。回顾半生漂泊,习得屠龙术、帝王道,自信已择得明主,希望能大展拳脚。但盼此番十三阿哥能安然出得牢笼,方不至让大鹏断翼,苍龙折角…… 

宗人府打板子的都是家传手艺。既可以打得看上去皮开肉绽出门却三天就好,也可以打得青皮儿也不见一块就让你半夜落气。很不巧,收下了老八和老十四五千两银子的板子都属于后面那型儿的。饶是胤祥行伍中练得一身钢筋铁骨,也被四十板子打得闷哼一声大口吐血。可怜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足足昏睡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一睁开眼,就见四哥坐在自己床边,拿了块毛巾替自己擦汗,阿真蹲在地上搓了帕子。四哥皱皱眉,叫她出去,顺便也把旁边人也摒退了。 
脑子里还是昏沉沉一片,只听见四哥温和低沉的声音:“你放心,哥哥会在外面多打点,你在这儿呆不了多久的……阿玛是明理儿的,不会……糊弄……”又过了一会儿,四哥好像起身要走了,心里一酸,竟抓住哥哥袍子不放手。 
胤禛一惊,旋即明白了。他再走近床前,轻抚着弟弟苍白泛青的脸,拭去点滴泪痕,薄唇印上了濡湿的长睫。以前还是孩子时,每回弟弟哭自己都这样哄他,实在是不会说什么哄孩子的话,只剩下笨拙的吻,也很奇怪,每次这样吻上,他就一定不哭了。 
这法术,如今还有用么? 
于是又吻了下去,吻干盈盈一汪碧水。 
中秋过后,两个多月没吻过弟弟了。俩人仿佛心照不宣似的,一样亲热,一样并肩,却少了这个对他们来说近乎于习惯的接触。 
打小开始,胤禛一直不认为和弟弟接吻有什么奇怪的,从小便是如些,只是简单的亲热罢了。随着胤祥一天天长大,他心里渐渐明白自己吻着对方时心境已不天真,但弟弟仍是个孩子,仍是个会索吻的天真孩子,所以他也一直对自己强调着行为的合理性。 
只是那夜胤祥吻他时,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火热,从那双悲怆的漆黑美目中,他终于读出了对方的真实欲念……可笑的是,竟是和自己相同的疯狂和迷乱。如果,任其野火燎原,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当场把弟弟按倒,做出什么大逆的行径…… 
……可是,这个也是我唯一会的魔法了…… 
半晌后,胤禛起身离开。胤祥挣扎着要送,被哥哥按住了。他还要说什么,却警觉到自己腹间压了个硬东西,心里突然就亮堂了。待人都走开,他取出了个白绫裹的小包,打开看,里面一张纸,两柄银匙。银匙无疑是怕有人暗算,留下试毒的,那张纸——他颤抖着展开,赫然一行黑字: 
这世上但有一人爱你,你就不该去。 
细细揉了纸团咽下,握着银匙,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哥哥……我不会抛下你寻短见去的……我发誓,要守你一生一世,我不会抛下你…… 
果然,第二天就把他由宗人府改发理藩院禁闭,不出几天,胤祥就被奉旨释放了。先前在宗人府亏得四哥的银匙,逃过了少说三次砒霜的“考验”,胤祥心中对此事已是一片了然。昂首走出理藩院,也不搭理来接他的一干管家,只唤了阿真回家收拾,自己驱马直奔胤亲王府而去。 
一路上碰到了三五成群的京官们,议的都是推举东宫的大事。太子被废,又推举太子,满地饿狗乱爬,可惜的是自己的四哥冷落一边,全当无关人一样。 
正想着,迎面碰上了前呼后拥的十四阿哥胤禵。兄弟见面,竟连日常的客套话也没有一句。说来两人同年所生,个头模样都相似,心性也是一般豪爽,偏偏就一个钉子一个铆,看不对眼。胤祥寻思着,怎么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开罪了这位弟弟,但胤禵看他的神情,竟是丝毫没点暖意。兄弟二十余年,历数起来,两人真是连话都说的少了。 
侧身正要过去,胤禵先开口了:“十三哥精神还好嘛!看这架势,刚出来不回府,竟是去四哥那里么?” 
给自己送砒霜鸭子的,也有这十四弟的份儿吧? 
勒住马头,不冷不热地回道:“十四弟好眼力。”说完双腿一夹,也不告辞,策马飞身而去。 
胤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翻飞碎雪,回头望那一溜消失在宫巷中的蹄印,无声地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手心中几道细白的指甲掐痕赫然在目…… 
他抬起头,英气勃勃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与其气质相悖的阴枭神情,一挥马鞭,率一干人马回府去了。 

还没进雍王府,已看见早候在那儿的高福儿,把马交给狗儿,自己径自奔万福堂而去。进去后先把几个罚跪的侄儿给“解救”下来,回望哥哥,哥哥表情淡然,正是一贯的冷峭样儿。只是目光对上的刹那,那嘴角轻轻一勾,显出无限的轻松和欣慰……叫人摆好酒水,一边说着“给兄弟压惊”,一边派人招呼邬思道、文觉、性音来吃。 
“不知哥哥干嘛拿我侄儿们出气?”望向一边站的孩子们,胤祥忍不住笑了。 
“谁拿他们出气,你倒是听听他们念的什么书?!”胤禛一脸冷意,狠狠地瞪了眼弘昼,“弘昼的小厮出来,你主子都读了些什么?背给十三爷听听!” 
胤祥瞪大了眼,只听一堆的“王八骑马,亲家骑驴,就是骑你……”他自幼读书,还从没听过这等玩意,茫然地看了看哥哥,一头雾水。 
老半天,弘历站出来:“阿爹,这个……噗……想必是奴才听错了《毛诗》,‘黄驳其马,亲洁其褵,九十其仪’……”一句话没说完,满堂大笑,胤祥一口气没上来,喘得半死,邬思道抚掌大笑,两个和尚捂着肚子叫痛。饶是胤禛一贯庄重,此刻也不禁莞尔,一脸苦笑,一摆手,散了几个孩子,带着弟弟等人去后院儿吃饭了。 
席间又少不得一番晤对,说到保老八还是保太子,胤祥又忍不住开始串掇哥哥。邬思道和文觉交换了下眼神,简要阐述了下当下的局势,开始劝导胤祥。 
“十三爷所言,也是我等的心愿。但是,凡事要讲个识时局而动,目前推出四爷,只会是树大招风,而且……皇上的意思……也未见得就是大家猜的那个意思呢!”他顿了顿,“十三爷,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听我一句话,眼下先保太子!”一丝冷笑渐渐地浮上,“八爷他,活动不了多久的。” 
果不出老邬意料,两个月后康熙召见废太子,同时令锁拿老八、老九、老十,狠挫了下“八爷党”的威风。说到底,康熙也不过是被保举老八的浪潮吓住,真正是让老邬猜中了帝王心思。 
康熙四十八年春三月初九,二阿哥胤礽复立太子位。 


第七章 

庆太子复位,敏庆宫赐筵后,老四、老十三两人同行出了宫。眼望兄弟们兵分几路各寻各的堆儿去,胤祥笑道:“大家伙儿散了,哥去我家坐坐?” 
“罢了罢了!”老四斜眯了眼瞅着弟弟笑,“你那府里,庙会般的热闹,饭前打个屁饭后满京城都知道,如今还不知怎么长进呢!”胤祥大笑:“怕是常常私下交流写《探子全书》吧?各是一路人马,我也安了心。我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敢说,看尔等细作能奈我何?!” 
说笑间,兄弟二人已到了雍王府,会了邬思道,三个人照例后院坐了。一席话末,胤祥嘿嘿一笑:“还是邬先生老道!我啊……嘿嘿,八哥要真敢动咱,我就有得好看给他!” 
胤禛和邬思道一惊,互望一眼。邬思道压了喉咙:“十三爷所指为何?” 
“借先生一言,‘学学萧何入咸阳’,别忘了八哥入刑部办差时我也跟班了呢!” 
两人同时悟到先前刑部“宰白鸭”一案,老八办得无疾而终,很是叫人不解,听老十三一讲,其中果然大有乾坤。 
“嘿嘿……刑部和户部的档案都归我管,我一个条子封了,谁还能抄了去?”胤祥哈哈一笑,凝神道,“没办过差的人——还能玩过我们这长年风里来雨里去查帐的老手?!他敢叫四哥不好看,我就敢倒他一片下去。——看他怎么解释刑部那一大堆的帐目错乱!” 
胤禛心里一震,没想到平素纯真率性的祥儿心机竟如此之深。想来也是,长年被挤磨得狠了,再柔弱的人也要压出三分钢性子,况且是原本就烈火般的胤祥。长叹一声,几多心酸,几多欣慰上了心头。 
祥儿总算是长大了,虽然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放手。 
——也不愿放手。 
过了半晌,邬思道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回房。胤禛叫来一桌子酒菜,一筷一筷给弟弟夹着,看他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笑了。他自己于吃喝上最不经心,又好吃素,平日里菜好菜坏全不在心上,但弟弟不同,决不可慢待了弟弟。胤祥啃完一个肘子,望望亭外半轮月,仰头灌下半杯酒。笑盈盈看着哥哥:“不是十五月圆,咱兄弟吃这半轮月,也煞是有趣呢。” 
“君不闻‘峨眉山月半轮秋’么?”又夹了一筷糯米排骨过去。 
“‘影入平羌江水流’!”开始啃排骨。 
“‘夜发清溪向三峡’……小心别噎着。”伸手拍拍背。 
“‘思君不见下渝州’!”依旧一脸的笑盈盈,“天可怜见的,想见一个人还得乘舟夜渡而去,好不费功夫。” 
“日思之而行之,未见得就不潇洒。”自己也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可叹世间事,似这般从容行走者,不多也。”黯然一笑,“也只有祥儿你的性子,能洒脱得与李太白相比,哥哥是不行了。” 
对方却没笑,一双美目沉得辨不出颜色,莹莹地映着寒月。 
“我算什么洒脱!待君千夜,近在咫尺,也捉不住啊!” 
胤禛忽然觉得有点心慌,他潜意识既怕弟弟说下去,又怕弟弟不说下去。忐忑间,手已经被紧紧抓住了。 
“哥……我在发酒疯么?”突然咧嘴大笑。只是映着月光,这笑容既惨淡又凄楚。反衬出那英挺俊美的五官,染上一层银白的妖艳味道。他猛地拉过兄长死死拥紧,惨声道:“哥哥你只当是老十三发酒疯了吧!” 
胤禛轻轻摇头,又慢慢点头,双手抱住弟弟的头,捂在怀里,低声说:“十三弟,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喝多了……我没有喝多……”悲鸣着,在哥哥的抚摸下渐渐松开了手,人往后仰去。胤禛一手挽住腰,再一手又挽进怀里,由得那孩子哭得泪人似的。他侧头看去,园中梨花又开了。花飞似雪,多少年前的那个夜里,他也是这样抚慰着一个孩子,抱着他,哄着他,多少年后,又会如何呢? 

人生一世,能逢几度花开花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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