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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字真经-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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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恩师在仇人走后,拼着最后一口气写下了几个字。我替恩师更换衣服时,才发现恩师下肢瘫痪,拔出胸口短剑时,这才想到恩师功力大概已失,否则,要自戕何必动用兵刃,只须自断筋脉便可了结。此外,以恩师的脾性而言,倘使功力尚存,必定和仇人拼个鱼死网破。接着,我又到了老仆卧室,卧室中间朝下倒着另一老仆。和院中躺着的老仆一样,身上并无伤痕,也是被重手法震伤而死。地上老仆伸出的右掌下,以指甲在泥地上写出了‘昆明’二字。看情形也是想留下遗言,未能尽意而死。第二日,我将恩师及二仆葬于山上,坐等师弟来祝寿,共商复仇大计。恩师寿辰那天,师弟未到,却来了恩师的知己疯道人。
  疯师叔知晓情况后,气得暴跳如雷,指天发誓要寻出真凶,为恩师报仇。后来,疯师叔问我恩师近年武功进展如何,有没有外出远游,是不是获得过什么武功秘籍。我答说武功颇有进展,也时时外出采药,但从不曾离开八公山。至于武功秘籍,恩师从未提过,只是两年前说过本门功夫乃萤火之光的话。疯师叔详细问了那次谈话情形,沉吟半晌,郑重地说道:‘你师傅定有奇遇,可能是获得了什么秘本,否则不会冷对本门功夫,也不会练功走火入魔,半身瘫痪,功力全失。这秘籍定与那副对子有关,那半边木字,是不是说藏在林里?你师傅拼着一条性命得来的秘籍,断不能就此流失,你我且到附近林中找找,树上可能有什么标志。’我觉得疯师叔的话有理,便和他老人家在附近林中搜寻了三天,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暂罢此念。对于仇人,疯师叔也想不出其人为谁,老仆临终前所写昆明二字,当是仇人踪迹的唯一线索。于是我和疯师叔商定,我到昆明寻访仇人,故意写出唐祝二人对子,使仇人主动上门。疯师叔则去寻找师弟,探明他为何不到八公山为师祝寿的原因。恩师旧宅由疯师叔找人照看,说不定秘籍仍在宅内。议定后疯师叔又留了我十天,传了他老人家的绝技玄天伏魔掌,嘱我发现敌踪后小心从事,不要凭血气之勇,误了性命,断了仇踪。我与疯师叔分手后,便返回浙江嘉定府,携带吟儿来到昆明。半年后,疯师叔托江湖中人捎来口信,师弟草上飘蒋金彪在河北保定府寓所外被杀,疯师叔已携蒋家独女上八公山请人授艺,他老人家则外出寻访元凶,嘱我在昆明继续追查。”
  钟玉成一口气说到这里,似乎感到气竭力衰,面呈痛苦之色。邵天龙知其时候已经不多,赶紧问道:“今日究竟是谁暗伤了你?”
  钟玉成苦笑道:“说来惭愧,晚辈刚刚跃起,猛觉后背遭了重击,一口真气接续不上,便从半空跌下。此人掌力当真阴毒,无声无息,以致晚辈毫无防范……”
  邵天龙又问:“令师八公老人与阴魔追魂长孙治这个老魔头有过节么?”
  钟玉成摇头道:“此魔纵横天下,杀人无数,三十年前忽然消失,家师从不曾与他相遇,谈不上过节。”
  邵天龙叹口气道:“观你身上所中掌伤,功力尚未修到火候,不似老魔所为。以老魔的功力,鲜有人能经得起他一掌,莫非此獠之徒在此作乱么?他既然加害于你,当是为了那副对子。对方显然不止一人,先是以空车扰乱秩序,借以吸引你的注意,再从后面偷袭,这伙人的卑劣令人不齿!”
  钟玉成从怀中摸出对子,道:“晚辈一遭暗袭,就知仇家已到,忙着将对子抓到手里,以迷惑仇人……”
  邵天龙接过细看,果是那副对子。
  钟玉成呻吟了两声,勉力说道:“吟儿艺成后,嘱其为恩师为蒋师弟及晚辈报仇,心愿如此,愿上天佑护吟儿……”说完便昏了过去。
  邵天龙再验背伤,发现掌印中心已微呈紫黑,知道即将辞世,不免黯然神伤。
  钟吟似也知爹爹情形不好,满面涕泪交流,竟作无声饮泣。
  邵天龙又为钟玉成注进一股真力,钟玉成半晌才睁开双眼,呼了一声“吟儿”,便溘然而逝。
  邵天龙叹息一声,替他整理了衣服。
  钟吟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三日后,邵天龙待丧葬事宜完毕,酬谢了左邻右舍帮忙的乡亲,一早便带着钟吟去圆通寺寻访高僧空灵禅师。
  这位武林高人心事重重,一路上始终放心不下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他想,钟玉成去世的当天夜晚,不出自己所料,房头上出现了五个蒙面黑衣客。他原本这样推测,钟玉成受伤时,对方本可轻易将对子抓去,但他们知道,写字摊上公开摆放的,决不是八公老人保存的那一副,所以不屑于取。另外,他们为何不向钟玉成公开索取,谅必是对钟玉成的武功颇为忌惮,所以设了计谋,于光天化日之下暗袭钟玉成,然后夜晚再来钟宅搜索。
  所以,他和吟儿守在灵堂特别警觉,房头上的动静岂能瞒得过当年罕逢敌手的剑神?他身形不动,双肩一晃就到了天井,大袖一拂,无比刚猛的劲力就朝屋顶上冲去,对方冷笑一声,也发出了掌力,只听“砰”的一声大震,有人闷哼一声,接着衣袂飘飘,走得一个不剩。
  邵天龙虽然震伤了对方,但也被对方的掌力震得双肩摇晃,这使他大吃一惊。因他痛恨贼人的阴狠,下手决不留情,适才一袖之力已使出了七成功力,自信敌手必毙于掌下,哪知对方仅被震伤遁走,这份功力已达到了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本欲跟踪追击,但顾虑吟儿一人无人照看,只好回到灵室。一坐定静思,觉得十分蹊跷。贼人有此功力,足可和钟玉成一较,想是担心钟玉成已得秘籍,练出了神功,不敢正面交锋,才出此下策,在大街上进行偷袭。如此看来,八公老人果真获得了什么秘籍,这一点倒不能忽略,以后让吟儿认真探访。
  然后,他又想到吟儿的父亲中的是阴魔追魂掌,此事非同小可,这就意味着老魔长孙治野心未泯。五十年前长孙治横行江湖,黑白两道,闻名丧胆。老魔行踪无定,诡秘奸猾,一些正道高手相约追踪,怎耐费尽气力仍寻他不着,事后人一分散,便惨遭老魔报复,无一幸免。后来终于惹恼了几位出世高手,相约找他决斗,老魔自知不敌,便不再出来作恶,这一藏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后,老魔复出,江湖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那几位高人大多仙去,有的不知所终。老魔胆大妄为,无人能抑其锋。所幸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佛门高僧空灵禅师与名动天下的剑神邵天龙联袂访凶,在甘肃胭脂山一战,结果如何,江湖上无人知道,传说纷纭,但邵天龙自己当然是知道的。他记得,三十年前那一次较技,真是凶险万分。长孙治竟约了塞外匿藏多年的凶魔无敌阎罗张锦鹤助拳,双方动手后一拼就是千招,结果空灵禅师胜长孙治一招,自己以天罡剑法险胜一招,划破了张锦鹤的臂腕。空灵禅师本着佛门慈悲之念,苦劝两个魔头放下屠刀。最后长孙治提出,双方退出江湖。一晃三十年过去,老魔未再出江湖,但塞外仍以二魔为尊,只是不曾踏入中原为恶罢了。如今阴魔追魂掌出现,说明老魔的门下已渗入内地,不出十年,江湖上必定又要掀起恶风浊浪,这事非同小可,定要与空灵禅师商量出个对策来。
  邵天龙边想边走,不觉到了圆通寺。
  圆通寺座落于城内螺峰山脚下,依崖而建。这螺峰山因“山色深碧,盘旋如螺”而得名。
  元朝大德五年创建圆通寺,历时十八载方建成。寺内供奉着如来佛、阿弥陀佛、药师佛的金身,四壁塑有五百罗汉。进奉的香客络绎不绝,香火甚旺。
  邵天龙携着钟吟进了大殿,向一位中年僧人问洵道:“敢烦大师通禀空灵老丈,老朽求见。”
  那僧人似乎感到诧异,微微一怔说:“方丈年事已高,潜心修禅,多年不见外客,施主就不必打扰老禅师清修了吧。”
  邵天龙道:“老朽远道而来,就为的是寻访老友,望大师方便,只需通禀禅师一声,说是浙江莫干山故友拜谒,见与不见,由老禅师定夺,不知大师以为然否?”
  中年僧人正是知客僧,见对方须发皆白,谅不是诳语,便道:“方丈早巳闭门谢客,施主既是远道而来,贫僧就破例为施主通禀,见与不见就看施主的造化了。”
  说完就往里院去了。
  不一会儿,知客僧返回,恭恭敬敬向邵天龙施礼:“施主请进。”
  邵天龙牵着钟吟,跟着知客僧出了大殿,穿过一道月门,来到一进小院。但见院内绿树婆娑,茶花朵朵,十分清幽,确是个修禅的好所在。
  知客僧来到正中一间屋前,恭身禀道:“贵客到!”
  只听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回道:“请进。”
  知客僧推开门,引进客人,便径自返回。
  邵天龙牵着钟吟跨过门槛进屋,只见供桌下的蒲团上,坐着一位身披大红袈裟,须肩皆白的老和尚。一见客人进来,老禅师起身迎客:“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邵天龙深施一礼:“老禅师安好!”
  钟吟不用招呼,学着邵天龙躬腰施礼。
  空灵禅师道:“善哉、善哉,此小儿根骨清奇,宅心仁厚,不知如何称呼施主?”
  邵天龙道:“说来话长……”
  空灵禅师忙道:“施主请坐,老衲失礼了!”
  宾主坐下,自有小沙弥前来奉上一杯香茗,宾主免不了扯谈些别后情形,并为已作古的江湖豪侠生些感慨。
  空灵禅师早年出家在天台山,得佛门异人传了一身绝世神功。艺成后不显不扬,不为人知。后因一黑道魁首荼毒生灵,罪行昭著而又无人能治,空灵禅师只好悄悄下山将其诛灭,从此一举成名。后又与剑神邵天龙斗阴魔追魂,更是举世皆知,因而时时有人造访求教。老禅师不胜其扰,遂不告而别,远走南荒,其行踪只有邵天龙一人知道。
  双方谈谈说说,逐渐转向邵天龙来意。
  邵天龙道:“老朽每十年探访禅师一次,此行本是最后一次,原不该以俗事再干扰老禅师清修,不料此行却遇到了凶兆,事关今后江湖大计,只好说出来请老禅师参详参详了。”
  空灵禅师道:“施主不必客气,请说。”
  邵天龙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一番。
  空灵神师听后,连道:“善哉、善哉!”
  邵天龙道:“观此情形,阴魔追魂不甘寂寞,其徒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抢夺八公老人秘籍,志在修习上乘武功,卷土重来,老朽预计不出十年,必将为祸中原武林,老朽从浙江赴云南途中,听不少江湖人士议论老魔,说其在西北地带根牢基固,在中原地带立不住足的黑道魁首、狂徒凶犯,纷纷投奔麾下以求荫庇,违背当年立下的誓言。”
  空灵禅师叹道:“孽障、孽障,老衲当年一念之仁,倒是种下了无穷祸根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邵天龙见老禅师自责,忙道:“老禅师慈悲为怀,普济众生,只怪妖孽不思悔改,怙恶不悛,如今之计,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方好。”
  空灵禅师垂目轻喧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尘缘已尽,不日涅檗,难以再有作为。”
  邵天龙知道老禅师误会了己意,解释说:“老禅师早离尘世,自不能再涉尘缘,老朽年逾八十,余下日子无多,对今后江湖已无法尽力,依老朽浅见,只能觅一根骨极佳的小儿造就成才,让晚辈代我们去替天行道吧。”
  老禅师点头赞许,指指钟吟笑道:“此子根骨极佳,小小年纪就有了内功根底,施主一身绝技有了传人,可喜可贺!”
  老禅师一眼就能看出吟儿的内功,叫邵天龙十分佩服,他深知空灵禅师功臻化境,若能让禅师参与造就吟儿,将来对付老魔传人就有了七成把握。于是乘机说道:“老朽技艺浅薄,只恐吟儿得了老朽衣钵后仍难降妖祛魔,还望老禅师为今后苍生计,多多赐教!”
  空灵禅师微笑道:“施主过谦了,剑神威名,谁人不知,吟儿若得施主真传,也足以笑傲江湖了。只是今日与吟儿相见,总算有缘,老衲理当尽绵薄之力。”
  邵天龙对钟吟道:“吟儿,还不快快谢过老祖师。有老祖师传你功夫,是你小子的天大造化呢!”
  钟吟连忙跪倒:“老祖师在上,吟儿叩头了。”
  空灵禅师微笑受了大礼。
  吟儿拜罢,又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空灵禅师询问钟吟习的什么内功,邵天龙将钟玉成以气功按摩之事说了。
  空灵禅师听了也感到惊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继而要吟儿背诵钟玉成教过的内功心法,并让吟儿打坐练功,吟儿一一做了。
  看完后,空灵禅师低头沉思,俄顷、方才对邵天龙道:“此子颇具根底,老衲与施主共同施为,将其任督二脉打通,办法是老衲以真力贯注,施主以真力导引,只要吟儿受得住痛苦,大功便可告成,施主以为如何?”
  邵天龙一听大喜,连忙道:“如此甚好,只是老朽愚昧,不知如何导引?”
  空灵禅师道:“待老衲说与施主。”
  传了口诀;说了方法,又叮嘱吟儿要抱元守一,心无旁鹜。
  钟吟一一依嘱,盘腿坐好,依照父亲所授心法,排除杂念,抱元守一。空灵禅师与邵天龙一前一后,伸掌按住前胸后背,空灵禅师轻喝一声,两股内力齐齐涌进,钟吟只觉五脏六腑翻腾,浑身血脉如火焚,他咬紧牙关,默不作声,按照内功心法导引注入的内力,渐渐又觉丹田渐涨,犹似水囊装满了水即将涨破似的,正在危急,忽地像水囊开了小孔,沿任督两脉的渠道急冲,几乎毫无障碍地流畅通过,最后又汇聚一起,绕行全身穴道三十六周天,钟吟感到有说不出的舒畅,全身轻轻飘飘,宛如在浮云中飘游。
  又听空灵禅师一声轻喝,两人同时收回内力,一个练武人生平追求的至高境界,就这样轻易完成了。
  邵天龙不禁赞道:“老禅师绝技,老朽叹服。”
  空灵禅师笑道:“此法老衲也是头次使用,若无两位绝顶高手通力合作,根本无法完功,还会毁了受功人的心脉,除非功力深厚,能借引外力冲关。”
  钟吟浑身舒畅,正待起身,空灵禅师忽然一手按住他的百会穴,道:“且慢,抱元守一,导引真力,快!”
  钟吟猛觉一股真气贯顶,以为如前所为还要来一次,急忙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屏除杂念,但那股真力有如火流,直贯丹田,他只觉心热肤热已越来越难耐。
  邵天龙未料到空灵禅师会有此举,急呼道:“禅师千万不可!”
  但空灵禅师此刻专心致志,哪里听得见其他声音,老禅师要将本身百年苦修的内家真力,倾注十之七于一代武才,以应未来江湖大劫,不惜毁了自己的精力与寿限。
  邵天龙不禁深深叹息。
  钟吟直觉烈火焚身,终于晕倒。
  空灵禅师收回手掌,闭目调息,原本是红润润的一张面孔,刹时已变得苍白。
  运气一周天,老禅师额头见汗,方才微睁双目,脸上呈展笑容。
  邵天龙叹道:“老禅师只要传此子伽蓝神功,便是他的天大造化,何苦耗费真元……”
  空灵禅师微笑答话道:“老衲不久圆寂,留一身内力何用?再说老衲还留了三成功力,足以维持,施主不必担心。”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份简册,道:“伽蓝神功要在极深厚的根基上方能练习,如今吟儿已有一甲子以上功力,习此神功当可速成。以后随着岁月增长,功力也日渐深厚,练功心诀与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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