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写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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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跟美雪坐在一起了,美雪开口就问静流的事:“她怎么没来?”
“我也不清楚,今天还没看见她呢。”
“我们约好下了课一起去串珠店的。”
“是吗……”
据我所知,不管跟谁约好什么事,静流从来不曾爽约。
“可能感冒了吧。”我说。
“可能吧,她好像没有手机,是吧?”
“没有。我也从来没问过她们家的电话号码。”
“看来联系不上她了。”
“上完这节课,可能就来了。”
“那样最好。”美雪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珠链。
“这个是……”我指着她的手腕问,“这就是你跟静流一起做的?”
“是啊,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上面的是紫水晶吧。”
“嗯,看不出你知道的还挺多呢。”
“早树告诉我的。”
我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早树说这石头有魔力,是吗?”
美雪忽地抬起头,视线跟我的鼻子持平,停留在我鼻子前大概五厘米的地方。“不会吧,”她说,“早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是的,告诉我了。”
美雪拢了拢长长的头发,接着又调皮地晃了晃头:“是有魔力。”
说着,她扬起戴着珠链的手臂:“这种石头里藏着爱情的魔力。”
这不是她一贯的说话风格,看得出来,她在竭力掩饰自己的窘态。
“因为我和其他同龄的女孩一样,也渴望得到爱情。”
她的掩饰不太奏效,刻意的坦白和装出来的调皮让她更加窘迫,她于是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桌子。
“我想问一下……”我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
“嗯,魔法石真的很有效吗?”
我本来是想替她解围的,不想却直指问题的核心。
“还没有呢,”她说,“现在看来。”
“是吗?”
“嗯。”她点了点头,又开始用右手手指抚摸珠链,“其实我也没什么具体的目标。”
“是吗?”
“嗯,我稀里糊涂的,现在就想知道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以前呢?”
“以前没想过,我在这方面比较迟钝。”
“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我一直以为美雪一定有很多追求者……”
“可是,重要的是我怎么想,不是吗?”
“有道理。”
这么说来,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很奇怪。就有这样一些女孩子,太过优秀,太多人追逐,反倒耽误了自己(理查德·布劳提根的作品里好像就描写过这样的女孩子)。男人们或明或暗的求爱和殷勤像雪花般铺天盖地,可这些对她们来说却是不胜其烦。
我的内心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花。
首先,她现在没有男朋友。就像我之前观察的那样,在她的头上找不到任何箭头。
其次,她没有谈过恋爱。也就是说,她不会现在过去地去作比较。我这样一个没交过女朋友的笨拙新手,不会被拿去跟那些身经百“恋”的情场老手作比较,这更让我蠢蠢欲动。
我一鼓作气,接着问:“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呢?”
“什么不一样?”
“嗯,现在,开始想……”
对美雪说出“爱”这个字实在能要了我的命,这比只穿一条内裤示人还要难为情。当然,泳裤另当别论。
“我想,是静流改变了我。”她说得轻描淡写。我也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惊诧莫名,原来太过惊讶的时候,表面反倒会出奇地平静。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咦?是吗?我想这么说,但没能说出口。只是一脸木然地看着她的肩膀。
“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你。”
我脑子里先是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接着又变成了惊叹号,原来是这样……
“可她说不是,她说这种感觉老早就开始了。”
美雪停顿了片刻,像是在问我:你也知道的吧。看得出来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说得太多。
“好像是这么回事。”我说。
我的话让她感觉无比安慰,于是又接着说:“看到她那么痴情,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块木头,什么感觉都没有。”
“哦。”
“所以啊……”她说着,再次扬起左手,给我看。
“紫水晶。”我和她不约而同说出口,相视而笑。
胸口还是残留着隐隐的痛楚,这促使我去想个明白。
一开始是惊讶。我知道她俩很亲密,没想到已经可以谈到这么深入的话题了。接着美雪说静流改变了她,这更吓着了我,以为静流把她对我的感情告诉了美雪。脑子里乱成一团,因为这将会直接影响我和美雪的关系。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完了。
谁知她—静流对美雪讲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确实喜欢一个人,但没有告诉美雪这个人是谁,只是编造了一段“老早以前就开始了”的感情。
难道据实以告会让她觉得难为情?有可能。不过我对她太了解了,我知道这个原因绝对不成立。
都是为了我,她不愿意破坏我的单恋,所以才撒了这么一个谎。
总算想明白了。我知道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痛了。
是静流。她的行为每每击中我。
时而尖锐,时而轻缓,刺痛和钝痛交替着。
下课后,美雪对我说:“还是没有来啊,出什么事了吗?”她很担心静流。
“是啊。”
“真让人担心。”
“怎么才能联系上她呢?”
我们决定去食堂找她的那两个朋友。
瘦高和矮胖。佳织和水纪。当然,哪个是佳织,哪个是水纪,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好!”美雪走过去打招呼,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这时停了下来,看着我们,等着我们的下文。
“你们今天看见静流了吗?”
两人同时摇头。
“没看见。”那个瘦高的女孩子先开口了。
“我也没看见。”接着是矮胖。
“你们都是法语系的吧,知道她请假了吗?”
“我们是法语系的。”瘦高说。
“可是不知道她请没请假。”矮胖说。
“能联系上她吗?”
“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
“为什么?”
“静流没有手机。”
“而且她也不喜欢人家打电话到她们家。”
“这是为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下。瘦高说:“她妈妈有点儿奇怪。”
“不是有点儿,是很奇怪。” 矮胖纠正。
“不是她亲生母亲,是继母。”
“很讨厌的一个人。”
“是吗?”
“是的,静流的朋友打电话到她家里,都被骂得狗血喷头。”
“所以静流不愿告诉别人她家里的电话。”
“我能问一句吗?”我插进她们的谈话,“那个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那她亲生母亲呢?”
“听说死了。”
“好像是得病,在静流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仔细想想,她从来就没提过她家里的事情。
我们的搜索搁浅了。本来想打听她家住什么地方,直接到她家里去找,可听说了她继母的情形,只好作罢。
我绞尽脑汁,想找出个解决的办法。
那两个女孩子又开口了。
“不要太担心了。”瘦高说。
“是啊,说不定明天就来了呢。”矮胖说。
“不要紧的。”
“是的,不要紧。”
两个人说完,对视着点了点头。
无奈,我和美雪谢过她们,走出食堂。
“看来只能等了。”美雪说。
“嗯,刚才我也说过,可能是感冒了。”
“可能吧,重感冒起不了床,所以不能打电话给我们。”
“差不多。”
美雪又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你以前知道吗?”
“不知道。”我说,“现在想想,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我也是,想来也挺奇怪的,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可跟她在一起时就像好多年的朋友一样。”
“静流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哦,”美雪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好想多了解她一些。”
“为什么?”
“唔,”美雪说,“因为,我很喜欢她。”
恋爱写真3C
*
第二天,静流还是没有出现。美雪坐不住了,要到她家里去找。
“再等等看,”我拦住她,“感冒一两天好不了的。”
“可是……”
“再多等一天,怎么样?”
美雪咬住嘴唇,下意识地抚摸着左手手腕上的珠链,很神经质的一个动作。
“好吧,”她说,“那就再等一天。”
没有等上一天。
傍晚,回到公寓的时候,我发现台阶下站着一个人,是静流。
“嗨!”她挥动着右手。
我跑过去,对她说:“你干什么去了?害得我们担心死了。”
“我们?”
“哦,是我和美雪。”
“是吗?”她的表情黯淡下来,“我也想联系你们,可是不知道她的手机号。”
我和静流都讨厌电话这东西,私下里约定要做全世界最后两个没有手机的大学生。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有心去记周围人的电话号码呢。
“而且昨天又忙了一天。”
“忙了一天?”
“是啊,找了一天的房子。”
“你要搬出来住?”
“嗯,”她摇了摇头,“不是搬出来,而是被赶出来。”
我们进了房间,在饭厅的桌子前坐好,我接着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静流看上去很疲惫,把身体缩在罩衫里,她显得更小了。
“你刚才说自己是被赶出来的?”
“你问这个啊,是啊,就是被赶出来的嘛。”
“唔,”我接着问,“是、是你的继母把你赶出来的?”
她吓了一跳,镜片后面的眼睛瞪得硕大,几乎填满整个镜框,“你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我开始有点儿后悔了。我吞吞吐吐地说:“我,从你那两个朋友那里听说的,瘦高和矮胖的那两个。”
她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吓人:“是佳织和水纪。”
“是,我是从她们那里听来的。昨天你没来,我想找她们问问,看能不能联络上你。”
“还说了些什么?”
我立刻摇头。她们可能还说了些什么,但我不记得了,是的,我觉得还是不要记起来的好。
她用鼻子哼了一声,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我觉得她正把我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换算成数据,比如说:诚实值六十五。
“是的,”又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是继母把我赶出来的。”
“你们吵架了?”
她耸耸肩膀:“我不想说。”
“好吧。”我也不想刨根问底,“房子找到了吗?”
话题一转,她的表情也随之一变:“烦死了,根本找不到。”
“价钱不合适?”
“不是,那些人根本不相信我,以为我在闹着玩儿呢。”
我立刻领会了。她的外表跟实际年龄实在差得太远,她去房屋中介找房子,没人会当成一回事的。
“你给他们看学生证了吗?”
“当然看了呀,可还是不理我。你说,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在假造学生证啊?弄了个底板,又照了张立拍得。”
“可能吧。”
她抽动了一下鼻子,连忙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
“他们也太过分了,我怎么总是碰见这种人啊。”
“以前也有过?”
“是啊。”她把擤过鼻子的纸巾放进罩衫的口袋里。
“回想一下你小时候。”
“想什么?”
“那时候,个子小小的,够不着门把手,也看不到矮墙的那一边有什么,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吧?”
“有过。”
“我现在还是这样,身心两方面都是。”
“很难过?”
“有点儿。人生也过去四分之一了,还是被当做小孩子,拿半票上车的那种,太郁闷了。”
“确实郁闷。”
女人们都希望永远年轻,看来这“年轻”也得有个度,静流就明显超过了这个度。
“所以嘛,”静流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那很难开口,所以赶在她开口前就点头答应了:“没问题,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真的?”她立刻眉开眼笑。
“嗯,反正你对这儿也很熟了,从早到晚泡在暗房里也是经常的事,跟住这儿也没多大区别。”
“太好了,”她手捂着胸口,“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得流落街头了。”
“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找了一家商务旅馆,好不容易才住进去,费劲死了。”
“又被当成半票了?”
“是啊,拿半票的小孩子。”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想给美雪打个电话,出门去了附近的便利店。昨天美雪把她的电话号码写在便签上给了我。
其实我的房间里也有电话,不过因为欠费停机了。其实就算电话好用,我也不会给谁打电话,而给我打电话的又只有妈妈一个人,所以电话没什么必要存在。而且电话这物什本身就令我觉得讨厌,所以当这块黑疙瘩名存实亡之后,我终于得以回到以往平静的生活中了。不过有时我也会心血来潮,用小棍捅一捅它,验一下尸,看看它是不是死透了。
三十分钟后,静流回来了,还买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东西。
“跟美雪通过电话了?”
“嗯,都是我不好,害她跟着担心。”
“你怎么跟她说的?”
“感冒呀。”
“感冒?”
“是的。美雪开口就问我是不是感冒了,我就接着往下说呗。”
静流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桌子上,说:“要不然还能怎么说,据实以告?”
“也是。”
“感冒是最好的借口了。”
“也是。”
桌子上堆满了成盒的肉、蔬菜,还有葡萄酒,热闹得很。
“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庆祝我们住到一起啊。”
基于这个理由,静流决定一展她的厨艺。这又在我的意料之外,每次她来的时候,都带着她的多纳圈,从没见她吃过别的东西。而现在她居然说要自己做东西吃。
“你会做饭?”
“当然会了,在家的时候经常做。”
她的刀功十分娴熟,上下翻飞,像是换了一个人。此时此刻的静流不再是那个笨拙的女孩,简直可以算是“模范主妇”的典范了。
“继母来之前,家务事都是我做的。”她说,“我也只擅长做这个。”
各种原料经过她的手,变成了一道道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独特菜肴,名字也很新颖:“极光嫩煎小菠菜”,“斯堪的纳维亚森林炸肉卷”,与众不同的她做出来的菜也这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