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丝 全卷 完结版-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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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所以我立即动身去了南疆,想打听南疆蛊毒的情况。没想到这种神秘的蛊毒,即使是在南疆地区,懂的人也不多,我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打听出南疆有一个神秘的小部落,善养蛊虫。”
他停下来,似乎回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眉头蹙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花了些心思接近那个部落,发现那个神秘部落的人的确善养毒虫,但也非人人都会养蛊。听族人说他们部族的养蛊之术代代秘传,只有巫师和蛊王才能学习蛊术,连族人都难窥全豹,外人根本无法探其究竟。”
我听得很专注,见他又停下来,轻声道:“那你不是很难打听到什么?”
“倒也不是。”易沉谙沉默了半晌,才道,“养蛊之术虽然是古老神秘,历来只有巫师和族长才能学习,但族人对蛊虫的品种和作用却是知晓的。”他又停下来,蹙着眉,似乎脑子里的思绪纷乱。我隐隐觉得,易沉谙在南疆寻求答案的那些日子,一定发生过一些令他感到十分痛苦的事,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内疚,逼一个人去回想痛苦的往事,并不是我一贯为人处世的作风,但真相就在眼前,我不愿也不能放弃知晓的机会。
迟疑片刻,我轻声道:“你探听到云峥中的蛊毒了,是吗?”
“嗯。”易沉谙平复着思绪,接着道,“我在那个部族呆了差不多一年,终于打探到云峥中的毒,果真是一种奇特的蛊毒,一打听清楚,我立即起程回国,本想去沧都告诉云兄这蛊毒的情况,没想到去了才知道你们夫妇俩被皇上召进京,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我估算着走水路已经追不上你们,所以快马加鞭从陆路赶回京师,留了个口信给侯府的管事,让云兄一到京师便来找我。”
我想起我们刚到京城,云峥便带我到易沉谙的面摊儿去吃面,想来是那时候他已经收到易沉谙的留言,所以才去的,不过那晚我一直在场,没听到易沉谙对云峥说什么呀?随即蓦然想起易沉谙那晚似乎塞过什么东西给云峥,恍然道:“我记得你那天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给云峥,是不是就是写的那蛊毒的事儿?”
易沉谙看着我,点点头:“原来嫂夫人当时已经看到了?”
“这么说,云峥就是那天之后,知道自己是中了蛊,而不是中毒?”我怔怔回想起云峥那天之后的表现,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他知道自己中的是可怕的蛊毒,心中是什么感受?他有没有害怕过?他是不是掩饰着自己的忧虑和恐惧,却把温和的笑容留给我?
心痛得一阵阵抽搐,我的双手在衣袖底下用力交握着,捏着生疼。只听易沉谙低声道:“不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道:“那么,云峥到底中的是什么蛊?”
易沉谙看着我,缓缓道:“云兄所中的,是一种最为奇特的蛊,名叫情蛊。”
情蛊?不是没有耳闻过这种蛊,前世在电视剧和武侠小说中,都久仰过情蛊的大名,相传是苗家女子以心血养成,用来控制情郎,独享爱情的奇蛊。绮罗怎么会对一个婴孩,使用这种蛊呢?要用也该用在云峥老爸的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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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情蛊?”玉蝶儿见我沉思不语,忍不住发问。易沉谙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这情蛊,算是南疆蛊毒里最歹毒的蛊,中蛊者终生不能动情,否则便会受噬心之苦,痛不欲生。”
“不能动情?”我瞠大眼,怎么与我听过的情蛊不太一样?反倒像小龙女中的情花毒似的?易沉谙点点头,脸色有一丝沉重:“情有万千种,所以情蛊也有划分,而云兄所中的是情蛊里最可怕的‘无忧蛊’,中了这种蛊的人,要绝情灭爱,不单是不能动男女之情,连亲情和友情也会成为中蛊者的负担。”
“无忧蛊……”我身体的温度一点点退去,喃喃地道,“无情自无烦恼,自此无忧?”
“就是这个意思。”易沉谙点点头,“看来嫂夫人已经明白了。”
“可是人活于世,怎么可能做到无情无爱?只要心中有一点情绪的浮动,便会受那非人的痛苦,好歹毒的蛊!”我咬紧唇,云峥,这便是你历来清心寡欲的原因么?你不可以爱任何人,你不能拥有爱情、亲情、友情,否则你身体里的蛊虫便会作怪。什么人会这样对你?什么人会这样恨你?
“那么,这无忧蛊,能解么?”我握紧了双手,紧张地等待易沉谙的宣判,几乎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2007、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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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华篇:第155章 情蛊(下)]
“施蛊者可解。”易沉谙轻轻蹙起了眉。
“没有别的方法了么?”施蛊者已经死了。那绮罗,怎么会施这么歹毒的蛊?不是说施蛊之术代代秘传么?难道绮罗与那部族的巫师或族长有什么关系?也许该让云家从这条线上查一查。
“还有一种方法,本来是绝无可能的,不过现在倒有一线希望。”易沉谙的表情有些奇怪,望着我的目光也有些迟疑。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赶紧道:“什么方法?”
“这法子说来也简单,就是让中蛊者服用与心爱之人的紫河车,即可解。”易沉谙道。
“紫河车?”我怔了怔,“是什么东西?”
易沉谙一怔,随即笑起来:“就是胎衣。”
胎衣?那不就是胎盘?我惊讶地抚上小腹,那不是,等宝宝出生,云峥的蛊毒就能解了?心头顿时一阵狂喜:“这么简单吗?服了胎衣就能好吗?不用再做别的了?”
易沉谙见我表情狂喜,不禁微微一笑:“我查到的信息,就是这样。”
“那你怎么说这方法本来是绝无可能的?”我得了这个消息,心头顿时轻松下来,想起易沉谙之前的话,忍不住问道。
“无忧蛊是情蛊里最歹毒的一种,它不同于别的蛊毒,施蛊者一生只能养一只蛊,就算是南疆那个会下蛊的部族,也不会轻易给人下这种蛊。”易沉谙的脸色有丝苍白,“因为中蛊者动情越深,受的苦就最重,想爱人已是不易,能找到相互深爱之人,更是万难。而最重要的是,中蛊者若做不到绝情绝爱,蛊虫就会损伤他的身体,断绝他的生育功能,使他不能有子嗣。”
我蓦地抬头,瞪大眼看着他,低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手抚上小腹,我肚子里明明怀着云峥的孩子,怎么说他不能使女子受孕?那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易沉谙脸上也闪过一丝疑惑:“至于嫂夫人为什么会怀上孩子,沉谙也感到困惑,最近也在仔细查阅在南疆整理的笔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我查出的结果的确是这样记载的,也许是嫂夫人福泽深厚,当是云兄大幸!”
我的脑子很乱,只觉得有很多纷乱的线头,一个个的闪涌出来,却差一个连贯起来的东西。我抚了抚额头,甩开脑子里那些零乱的碎片,想了想,又道:“沉谙,傅先生的医术高明么?”
“他能帮云兄控制住蛊毒这么多年,医术方面应当有其过人之处。”易沉谙看了看我,“嫂夫人有什么疑惑吗?”
“为什么我问他云峥是不是中蛊,他一口就否认了呢?”我蹙着眉,“既然他医术高明,又是专职为云峥诊病的,这些年来,就没有查证过云峥身中的奇蛊吗?这似乎不是一个行医者该有的态度。”不知为何,我心里对傅先生总是存了一丝疑虑,让我对他不能尽信。
易沉谙沉默半晌,才轻声道:“如果让我猜测,也许他不是不查证,而是一早就清楚了。”
“你是说他一早就知道云峥中的是无忧蛊?”蓦地想起他一再强调要让云峥保持平和淡然的心境,越想也越发觉得是如此,“那他为何要隐瞒云家呢?说出真相,不是更利于云峥的诊治么?”
“嫂夫人,你认为谁可以欺瞒永乐侯?”易沉谙笑了笑,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恍然,的确,老爷子怎么会容人骗他?也许老爷子早就知道云峥身中的是治不好的奇蛊,怕云峥丧失希望,才不敢告诉他,说不定傅先生瞒隐真相还是老爷子授意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云峥早就对自己中的“毒”产生了怀疑,甚至避开老爷子的耳目,暗中让易沉谙帮忙调查。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趟出门的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如今我知道云峥的蛊毒可解,再不必受那种提心吊胆的折磨。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抬眼看着易沉谙,轻声道:“沉谙,云峥是否已经知道胎衣可解他的蛊毒?”
“嗯。”易沉谙点点头。我忍不住猜测起当初他以为自己不能有孩子,是怎样的心情?以为自己蛊毒无解,蛊毒发作一日早过一日,又是怎样的心情?无忧蛊虽然与情花毒一样,都是中者不能动情,但情花是不能想起心爱的人,不能思念心爱的人,否则立即就会毒发。无忧蛊则是感觉到了中蛊者的情动,齐聚在月圆之夜一齐爆发。之前云峥清心寡欲,友情和亲情都是比较容易控制的,所以蛊毒也相对容易控制,可是,云峥没有想到会遇到我,没有想到会爱上我,他对我的爱越深,情越浓,那蛊毒就会越来越难控制,所以此次才会提前毒发,而且发作频率将会一次比一次高。
我闭上眼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云峥对我的感情,也许云峥最初,其实并没有想到会爱上我,他娶我,或许只是怜悯我的处境,或许只是满足老爷子的愿望,非关爱情,就如同我嫁给他的时候,同样只是把他当成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可以让我心灵平静的避风港。只是,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中,我们都渐渐受对方吸引,被对方打动,于是,那颗叫做爱情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待到他蛊毒提前发作,才惊觉情根早已深种。
好在,这蛊毒终是能解,云峥知道我有喜的时候,肯定是没有预料到的狂喜吧?不只是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应该还有知道自己能恢复健康的喜悦吧?我的唇角微微上扬,云峥,你不想我知道,不告诉我这么多,是怕我担忧吗?你真傻呵,云峥。在你知道我怀孕后,就应该把全部的事实告诉我,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回去我一定要惩罚你。
“嫂夫人……”易沉谙见我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迟疑片刻,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对嫂夫人说明。”
“什么?”我看着他,见他一脸凝重,不由怔了怔。易沉谙想了想,终于还是说出来:“爱人的胎衣虽然能解云兄的蛊毒,可是一旦蛊毒开始提前发作,就必须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解毒,否则就算有胎衣也没有用了。”
我怔住,我现在仅怀胎五月,三个月之后是八个月,孩子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出生,一样不能救云峥,是这个意思吗?怪不得易沉谙说出这个方法的时候,表情那么奇怪。不!我一定要救他!我不能失去云峥!我的宝宝也不能失去父亲!定定地看着易沉谙,我沉声道:“沉谙,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嫂夫人请讲。”易沉谙道,“沉谙力所能及之事,一定义不容辞。”
“你医术精湛,定知道怎么才能让我提前将孩子生下来,是不是?”我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我想你在我怀孕第八个月的时候,帮我将宝宝催生出来。”
“不可!”玉蝶儿和易沉谙大吃一惊,同时出声。易沉谙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摇头道:“催生之法过于危险,如果提前将孩子生出来,孩子相当于早产,不足月的孩子以后体弱多病不说,嫂夫人一定有性命之忧。”
这个,云峥想必也同样知道吧?可他隐瞒不说,是因为他绝不会同意我用这样的方法。我的眼睛涩起来,云峥,你无时无刻不在为我着想,是因为这样,你才让易沉谙隐瞒你中蛊的真相,是吗?
“云家的经济能力,能照顾好一个体弱的孩子。”我知道早产儿照顾得好的话,长大后一样能健健康康,云峥虽然体弱,但他体弱的根本原因不是早产而是中蛊,“至于我,我相信我可以撑过去,只要想到云峥,我一定能撑过去。沉谙,我不能让云峥出事,我需要他,我的宝宝也需要他。”
“嫂夫人……”易沉谙怔怔地看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站起来,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沉谙,拜托你!”
“嫂夫人!”他赶紧站起来扶我。我抬眼望着他为难的表情,目光无比坚定:“沉谙,云峥的朋友不多,我信任你,也相信你一定会尽力保我和孩子的安全,所以才拜托你。我心意已决,你无需再劝我。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找别的大夫。”
他的神情震动,半晌,才苦笑道:“嫂夫人如此坚决,让沉谙如何拒绝。”
我的唇角微微上扬:“谢谢你,沉谙。”
“在下写张药方给嫂夫人,从今天开始,嫂夫人按我开的药方服药,增强体质,帮助降低催产时的危险。”他既已答应帮我,也抛开了包袱,全力对策,我心中无比感激,连声道谢。易沉谙将药方写好递给我,我仔细看了看药方,慎重地将药方收进荷包里,舒了口气,微笑道:“这件事,请别让云峥知道。”
“沉谙明白,不过嫂夫人的身体状况,要定期让人通知给我知晓。”易沉谙慎重地道。我点点头,看了玉蝶儿一眼,笑道:“我会定期让他来告诉你的。”
玉蝶儿看着我苦笑,我想了想,又问易沉谙:“如果想让云峥这三个月的蛊毒不会再提前发作,可有什么法子?”
易沉谙摇摇头,表示无法,却听到玉蝶儿道:“你不见他不就行了?”
我想了想,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见他,云峥就会没事了吗?他只怕会更担心我,无忧蛊若感应到他的情绪,一样会发作。而且,我不能让云峥知道我已经知晓了他中蛊的秘密,否则他不会同意催生的法子。”
两人都沉默了。辞别了易沉谙,在玉蝶儿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潜回侯府,我躲在花园里将易容的妆拭净,玉蝶儿叮嘱我万事小心,然后离开。我理了理头发,赶紧回房,宁儿见我回来,大喜过望,上前帮我脱掉锦裘,一边儿轻声道:“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刚刚少爷醒了还问您来着。”
“你没说我出去了吧?”我赶紧道。宁儿摇摇头:“我说您去看金莎小姐了,少爷喝了药,又睡了。”
我松了口气,转进内屋。云峥在床上沉睡着,我坐到床沿去,轻轻握住云峥的手。他的眉头微蹙着,我伸手抚平他额上那几道浅浅的纹路。云峥,你不想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只要你安心,我可以表现出最快乐、最无忧的样子给你看,只要你安心。我望着他沉睡的脸,唇角溢出温柔的浅笑。
[第三卷 风华篇:第156章 奇花]
寂惊云将福生送回来了。
福生回来之后,越发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金莎也不能让他展颜一笑,我试着想从他口中问出点审讯的情况,可是福生什么也不肯说,只偶尔会从嘴里冒出一两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黯然地看着他,怕触及他心里的痛处,也不敢过于逼他。我也很想知道,很想亲口问问那个假蔚相,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样对周大婶?蔚相行刑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云家的隐执事送来一个消息,当日在刑部外巷围捕蔚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