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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如何阅读一本书-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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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mbleblindness)无法放下对实体的依赖,转而理解在控制之下的符号转换。或许这有点道理,但文字也转换,转换得多少比较更不受控制,甚至也许更难以理解。还有一些人认为问题出在数学的教学上。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倒要松口气,因为近来有许多研究已经投注在如何把数学教好这个问题上了。
其中的部分原因是没有人告诉我们,或是没有早点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深人了解:数学其实是一种语言,我们可以像学习自己的语言一样学习它。在学习自己的语言时,我们要学两次:第一次是学习如何说话,第二次是学习如何阅读。幸运的是,数学只需要学一次,因为它完全是书写的语言。
我们在前面说过,学习新的书写语言,牵涉到基础阅读的问题。当我们在小学第一次接受阅读指导时,我们的问题在要学习认出每一页中出现的特定符号,还要记得这些符号之间的关系。就算是后来变成阅读高手的人,偶尔还是要用基础阅读来阅读。譬如我们看到一个不认得的字时,还是得去翻字典。如果我们被一个句子的句法搞昏头时,也得从基础的层次来解决。只有当我们解决了这些问题时,我们的阅读能力才能更上层楼。
数学既然是一种语言,那就拥有自己的字汇、文法与句法(Syntax),初学者一定要学会这些东西。特定的符号或符号之间的关系要记下来。因为数学的语言与我们常用的语言不同,问题也会不同,但从理论上来说,不会难过我们学习英文、法文或德文。事实上,从基础阅读的层次来看,可能还要简单一点。
任何一种语言都是一种沟通的媒介,借着语言人们能彼此了解共同的主题。一般日常谈话的主题不外是关于情绪上的事情或人际关系。其实,如果是两个不同的人,对于那样的主题彼此未必能完全沟通。但是不同的两个人,撇开情绪性的话题,却可以共同理解与他们无关的第三种事件,像电路、等腰三角形或三段论法。原因是当我们的话题牵涉到情绪时,我们很难理解一些言外之意。数学却能让我们避免这样的问题。只要能适当地运用数学的共识、主旨与等式,就不会有情绪上言外之意的问题。
除此之外,也没有人告诉我们,至少没有早一点告诉我们,数学是如何优美、如何满足智力的一门学问。如果任何人愿意费点力气来读数学,要领略数学之美永远不嫌晚。你可以从欧几里得开始,他的《几何原理》是所有这类作品中最清晰也最优美的作品。
让我们以《几何原理》第一册的前五个命题来作说明。(如果你手边有这本书,你该打开来看看。)基本几何学的命题有两种:(1)有关作图问题的叙述。(2)有关几何图形与各相关部分之间的关系的定理。作图的问题必须着手去做,定理的问题就得去证明。在欧几里得作图问题的结尾部分,通常会有Q。
E。 F。 (Quod erat faciendum)的字样,意思是“作图完毕”,而在定理的结尾,你会看到Q。 E。 D。 (Quod
eratdemonstrandum)的字样,意思是“证明完毕,,。
《几何原理》第一册的前三个命题的问题,都是与作图有关的。为什么呢?一个答案是这些作图是为了要证明定理用的。在前四个命题中,我们看不出来,到了第五个,就是定理的部分,我们就可以看出来了。譬如等腰三角形(一个三角形有两个相等的边)的两底角相等,这就需要运用上“命题三”,一条短线取自一条长线的道理。而“命题三”又跟“命题二”的作图有关,“命题二”则跟“命题一”的作图有关,所以为了要证明“命题五”,就必须要先作三个图。
我们也可以从另外一个目的来看作图的问题。作图很明显地与公设(postulate)相似,两者都声称几何的运作是可以执行出来的。在公设的案例中,这个可能性是假定(assumed)出来的。在命题的案例中,那是要证明(proved)出来的。当然,要这样证明,需要用到公设。因此,举例来说,我们可能会疑惑是否真的有“定义二0”中所定义的等边三角形这回事。但是我们用不着为这些数学物件是否存在而困扰,至少我们可以看到“命题一”所说的:基于有这些直线与圆的假定,自然可以导引出有像等边三角形这样东西的存在了。
我们再回到“命题五”,有关等腰三角形的内角相同的定理。要达到这个结论,牵涉前面许多命题与公设,并且必须证明本身的命题。这样就可以看出,如果某件事为真(也就是我们有一个等腰三角形的假设),并且如果其他某些附加条件也成立(定义、公设与前面其他的命题),那么另一件事(也就是结论)亦为真。命题所重视的是“若……则”这样的关系。命题要确定的不是假设是否为真,也不是结论是否为真—除非假设为真的时候。而除非命题得到证明,否则我们就无法确认假设和结论的关系是否为真。命题所证明的,纯粹是这种关系是否为真。别无其他。
说这样的东西是优美的,有夸大其词吗?我们并不这么认为。我们在这里所谈的只是针对一个真正有范围限制的问题.作出真正逻辑的解释。在解释的清晰与问题范围有限制的特质之中,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在一般的谈话中,就算是非常好的哲学家在讨论,也没法将问题如此这般说得一清二楚。而在哲学问题中,即使用上逻辑的概念,也很难像这样清晰地解说出来。
关于前面所列举的“命题五”的论点,与最简单的三段论法之间的差异性,我们再作些说明。所谓三段论法就是:
所有的动物终有一死;
所有的人都是动物;
因此,所有的人终有一死。
这个推论也确实适用于某些事。我们可以把它想成是数学上的推论。假定有动物及人这些东西,再假设动物是会死的。那就可以导引出像前面所说三角形那样确切的结论了。但这里的问题是动物和人是确切存在的,我们是就一些真实存在的东西来假设一些事情。我们一定得用数学上用不着的方法,来检验我们的假设。欧几里得的命题就不担心这一点。他并不在意到底有没有等腰三角形这回事。他说的是,如果有等腰三角形,如果如此定义,那一定可以导引出两个底角相同的结论。你真的用不着怀疑这件事—永远不必。
 掌握科学作品中的数学问题
关于欧几里得的话题已经有点离题了。我们所关心的是在科学作品中有相当多的数学问题,而这也是一个主要的阅读障碍。关于这一点有几件事要说明如下。
第一,你至少可以把一些比你想像的基础程度的数学读得更明白。我们已经建议你从欧几里得开始,我们确定你只要花几个晚上把《几何原理》读好,就能克服对数学的恐惧心理。读完欧几里得之后,你可以进一步,看看其他经典级的希腊数学大师的作品—阿基米德(Archimedes)
;阿波罗尼乌斯(Apollonius);尼科马科斯(Niachus)。这些书并不真的很难,而且你可以跳着略读。
这就带人了我们要说的第二个重点。如果你阅读数学书的企图是要了解数学本身,当然你要读数学,从头读到尾—手上还要拿枝笔,这会比阅读任何其他的书还需要在书页空白处写些笔记。但是你的企图可能并非如此,而是只想读一本有数学在内的科学书,这样跳着略读反而是比较聪明的。
以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为例,书中包含了很多命题,有作图问题与定理。但你用不着真的每一个都仔细地去读,尤其第一次从头看一遍的时候更是如此。先看定理的说明,再看看结论,掌握一下这是如何证明出来的。读读引理(lemmas)及系理(corollaries)的说明,再读所谓旁注(scholiums)(基本上这是讨论命题与整个问题之间的关系)。这么做了之后,你会看到整本书的全貌,也会发现牛顿是如何架构这个系统的—哪个先哪个后,各个部分又如何密切呼应起来。用这样的方法读这本书,觉得困难就不要看图表(许多读者是这么做的),只挑你感兴趣的内容来看,但要确定没错过牛顿所强调的重点。其中一个重点出现在第三卷的结尾,名称是“宇宙系统”,牛顿称之为一般的旁注,不但总结了前人的重点,也提出了一个物理学上几乎所有后人都会思考的伟大问题。
牛顿的《光学》(Optics)也是另一部伟大的科学经典作品,你应该也试着读一下。其实书中谈到的数学部分不多,但你一开始看时可能不这么认为,因为书中到处都是图表。其实这些图表只是用来说明牛顿的实验:让阳光穿过一个小洞,射进一个黑暗的房间,用棱镜截取光线,下面放一张白纸,就可以看到光线中各种不同的颜色呈现在纸上。你自己就可以很简单地重复这样的实验,这是做起来很好玩的事,因为色彩很美丽,而且描绘得一清二楚。除了有关这个实验的形容,你还会想读一下有关不同定理或命题的说明,以及三卷书中每卷结尾部分的讨论,牛顿在这里会对他的发现作个总结,并指出其意义。第三卷的结尾尤其出名,在这里牛顿对科学这个行业作了一些说明,很值得一读。
科学作品中经常会包括数学,主要因为我们前面说过数学精确、清晰与范围限定的特质。有时候你能读懂一些东西,却用不着深人数学的领域,像牛顿的书就是个例子。奇怪的是,就算数学对你来说可怕得不得了,但是一点也没有数学有时造成的麻烦还可能更大呢!譬如在伽利略的《两种新科学》中,这是物质能量与运动的名作,对现代读者来说特别困难,因为基本上这不是数学的书,而是以对话形式来进行的。对话的形式被诸如柏拉图的大师运用在舞台或哲学讨论上,非常适合,运用在科学的讨论上就不太适合了。因此要明白伽利略到底谈的是什么其实是很困难的。不过如果你试着读一下,你会发现他在谈一些革新的创见。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科学经典作品都用上了数学,或是一定要用数学。像希腊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的作品就没有数学。你可以很容易读完这本书,发现希波克拉底的医学观点—预防胜于治疗的艺术。不幸的是,现代已经不流行这样的想法。威廉·哈维讨论血液循环的问题,或是威廉·吉伯特讨论磁场的问题,都与数学无关。只要你记住,你的责任不是成为这个主题的专家,而是要去了解相关的问题,在阅读时就会轻松许多。
 关于科普书的重点
从某一方面而言,关于阅读科普书,我们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要说了。就定义上来说,这些书—不论是书或文章—都是为广泛的大众而写的,而不只是为专家写的。因此,如果你已经读了一些科学的经典名作,这类流行书对你来说就毫无问题了。这是因为这些书虽然与科学有关,但一般来说,读者都已经避免了阅读原创性科学巨著的两个难题。第一,他们只谈论一点相关的实验内容(他们只报告出实验的结果)。第二,内容只包括一点数学(除非是以数学为主的畅销书)。
科普文章通常比科普书要容易阅读,不过也并非永远如此。有时候这样的文章很好—像《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月刊或更专业的《科学》(Science)周刊。当然,无论这些刊物有多好,编辑有多仔细多负责任,都还是会出现上一章结尾时所谈到的问题。在阅读这些文章时,我们就得靠记者为我们过滤资讯了。如果他们是好的记者,我们就很幸运。如果不是,我们就一无所获。
阅读科普书绝对比阅读故事书要困难得多。就算是一篇三页没有实验报告,没有图表,也没有数学方程式需要读者去计算的有关DNA的文章,阅读的时候如果你不全神贯注,就是没法理解。因此,在阅读这种作品时所需要的主动性比其他的书还要多。要确认主题。要发现整体与部分之间的关系。要与作者达成共识。要找出主旨与论述。在评估或衡量意义之前,要能完全了解这本书才行。现在这些规则对你来说应该都很熟悉了。但是在这里运用起来更有作用。
短文通常都是在传递资讯,你阅读的时候用不着太多主动的思考。你要做的只是去了解,明白作者所说的话,除此之外大多数情况就用不着花太大的力气了。至于阅读另外一些很出色的畅销书,像怀特海的《数学人门》(Introduction
to Mathematics)、林肯·巴内特(LincolnBarnett)的《宇宙和爱因斯坦博士》、巴瑞·康孟纳(Barry
moner)的《封闭的循环》(The Closing
Circle)等等,需要的则比较多了。康孟纳的书更是如此,他所谈的主题—环保危机—对现代的我们来说都很感兴趣又很重要。他的书写得很密实,需要一直保持注意力。整本书就是一个暗示,仔细的读者不该忽略才对。虽然这不是实用的作品,不是我们在第十三章中所谈到的作品,但是书中的结论对我们的生活有重大影响。书中的主题—环保危机—谈的就是这个。环保问题是我们的问题,如果出现了危机,我们就不得不注意。就算作者没有说明—事实上他说了—我们还是身处在危机中。在面对危机时,(通常)会出现特定的反应,或是停止某种反应。因此康孟纳的书虽然基本上是理论性的,但已经超越了理论,进人实用的领域。
这并不是说康孟纳的书特别重要,而怀特海或巴内特的书不重要。《宇宙和爱因斯坦博士》写出来之后,像这样一本为一般读者所写,研究原子的历史的理论书,让大家警觉到以刚发明不久的原子弹为主要代表、但不是全部代表的原子物理本质上的严重危机。因此,理论性的书一样会带来实际的结果。就算现代人不注意逐渐逼近的原子或核战争,阅读这类书仍然有实际的需要。因为原子或核物理是我们这个年代最伟大的成就,为我们带来许多美好的承诺,同样也带来许多重大危机。一个有知识、而且有心的读者应该尽可能阅读有关这方面的书籍。
在怀特海的《数学人门》中,是另一个有点不同的重要讯息。数学是现代几个重要的神秘事物之一。或许,也是最有指标性的一个,在我们社会中占有像古代宗教所占有的地位。如果我们想要了解我们存活的这个年代,我们就该了解一下数学是什么,数学家是如何运用数学,如何思考的。怀特海的作品虽然没有深人讨论这个议题,但对数学的原理却有卓越的见解。如果这本书对你没有其他的作用,至少也对细心的读者显示了数学家并不是魔术师,而是个普通的人。这样的发现,对一个想要超越一时一地的思想与经验,想要扩大自己领域的读者来说尤其重要。
第十八章 如何阅读哲学书
小孩常会问些伟大的问题:“为什么会有人类?”、“猫为什么会那样做?”、“这世界最初名叫什么?”、“上帝创造世界的理由是什么?”这些话从孩子的口中冒出来,就算不是智慧,至少也是在寻找智慧。根据亚里士多德的说法,哲学来自怀疑。那必然是从孩提时代就开始的疑问,只是大多数人的疑惑也就止于孩提时代。
孩子是天生的发问者。并不是因为他提出的问题很多,而是那些问题的特质,使他与成人有所区别。成人并没有失去好奇心,好奇心似乎是人类的天生特质,但是他们的好奇心在性质上有了转化。他们想要知道事情是否如此,而非为什么如此。但是孩子的问题并不限于百科全书中能解答的问题。
从托儿所到大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使孩子的问题消失了?或是使孩子变成一个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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