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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第79章

小说: 倭肯河,为我们泣血的爱情作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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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状也好,出气也好,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凤友继续说,声音平静了许多。“本来,我们俩人,也以为随着时间过去,此事,也许就淡忘了。现在看,根本不可能。因为,它把我们的心伤害了。别人无法把这伤治好的。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决。你们没法了解。这是一个感觉的问题,灵魂的问题,生活哲学的问题。也许,我说的太玄了。但是,就是这么回事。”屋里静了好久。人人都在想着他的话,没人能明白。“俺想,俺能明白你的意思。”二姐说,虽然,她一点也不明白,“关键是,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哩?”凤友看着他,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人转向了老姜头。“爹,你说说,我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沉声问。老姜头,完全被事情的突然性和严肃性震住,脑筋糊涂,耳朵一直嗡嗡响着。没有听清凤友问他什么。凤友又重复了一遍。

  “啥?你爷爷?”他更糊涂了,“咋年到你爷爷哩?”

  “你就讲讲吧。”凤友请求道,又有着非讲不可的口气,“我爷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为啥会做出那样的事?”

  全家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凤友一定要他爹讲他爷爷的事。

  “你爷咋的?”老姜头眨巴着眼,“这事要搁你爷身上,十个伍占江也没命哩,他可不咽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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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不会经官,告到衙门去?”凤友轻声问。

  老姜头把眼瞪:“那还是你爷爷吗?他就是官!他的心里,容不得沙子哩。要是坏了他的名,他就疯哩,十八代祖宗也拦不住哩。”

  老姜头还想说几个故事,以作为他的观点的有力证据。凤友把他阻止了。他逐一朝家人看去,眼睛里闪烁着希望和恳求。他要家人理解他。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的血管里,流着跟我爷爷一样的血。”他说,“那就是,活着,就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做人,就做一个十全十美的人。这十全十美,不是别的,就是在自个的心里,觉得没有啥污点,没有啥对不起祖宗的事,睡觉时不做梦,走黑道心里没有鬼。”大家都严肃地看着他,渐渐地,被他的活打动了。“我爷的事,你们可能都不理解。”凤友有些沉痛地说,“原来,我也不大理解。为了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干啥要那么认真?经过这事,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女人的问题,跟女人的关系,真是一点也不大。那是他自个的心的问题。他要是那样活下去,总是面对着自己的心,他办不到。除非,他能换个心。他要活得再踏实不过。所以,他做出了那样的事。”他走了出去,把刘颖拉回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结婚之前,刘颖就把这事跟我说了。”他小声道,似乎,有意让家人有个喘息的机会。“这事,不是她造成的。我也不是为了她,却做这样的事。我们两个,共同组成了这个幸福。它是一种心境,外人是进不来的,所以,也是很难了解的。现在我们要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保住这心境。这是我们的幸福的唯一的根据。”

  “你是说。”二姐觉得说话有了困难,“你要象,象爷爷那样,去去跟……”

  “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凤友道,“不用再说出来了。这样,日后,你们才不会受到牵连的。我只有一个请求,以后,希望你们能照顾刘颖和宝光。刘颖是比我的生命还重要的。谁要是因为这事,恨她,我,我决不答应。”

  说完这话,他看了老姜头一眼。老姜头已经被他的话惊呆了,一时不知如何表示。儿子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此时才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要问爷爷的事。“兄弟啊。”三姐一下子扑过来,搂住了凤友,再也不放手。“你可不能啊……”她的眼泪,洒在了凤友的脸上、颈上。凤友轻轻地把她扶起,为她擦着眼睛。“姐。”他说,“你心疼我,就该理解我的心啊。”“可是凤友啊,你不能那样啊。”她又哭泣起来。“如果不那样。”凤友动情地说,“我会病死,也可能,要疯掉的。你明白我的,娘,你明白的,对吗?”三姐搂住了刘颖,抚摸着她的脸,更强烈地抽泣起来。刘颖也跟她一起哭泣着。南炕的女人,几乎都在流泪了。

  “凤友的心,我明白哩。”三姐兜在说,脸上充满了泪水和冈搬。“凤友,你做吧,不管啥事,三姐赞成你。”她哭出了声。二姐干咳了几声。不舒服地,她在炕上动了动。然后,下了地。到了凤友身边,坐下,把手放在凤友的头发上。“凤友啊,你还年轻。”她说得语重心长,“凡事哩,都要经过这儿。”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才能决定做还是不做。这件事,太大了,你呢,想得也太简单了。你考虑过没有,要是把他们几个人怎么样了,你逃得脱干系吗?”她以为,自己一语中的,会把凤友震住了。凤友的表情,令他吃了一惊。因为,此刻他的脸上显出的,是最为深思熟虑的神色。“我做这事的目的,就是不要自己逃脱干系。”他说,为二姐的不理解,和三姐的理解,心情复杂,“我要是跟这事没了关系,为什么还做呢?这不是偷鸡摸狗的事,二姐,我我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啊。”

  这样的词句,把二姐说得没话了。同时,她的脸也变得发白。这时她才多少明白了,凤友远比他想得成熟。而这种成熟的后果,令他害怕了。屋里的人,或者还不明白、不理解的,此刻都明白了,理解了。他们,不但知道了凤友要做什么,也清楚地看到那个后果。正因如此他们都陷入了那样的情状:不敢动一动,甚至不敢再进行思想。“凤友。”大姐颤声说,“你都想好了?”凤友轻轻地点头。太轻,他的坚定的心情,更为所有的人体会到了。一切过多的表情,都是不必要的了。“再不能变……变了?”大姐还想试试。凤友轻轻地摇头。“凤友啊。”二姐又说,“我看哪,这不行哩。你这是用犯罪去对付犯罪,第一个,我这里,你就通不过。”凤友看着他,一字一板地说:“你的方法,就是给他们一个党纪处分,是吗?”二姐翻了一下眼睛:“也可以这么说吧,可我们总不能像你那样吧?那是发疯哩。”四姐夫叫了起来:“凤友,你不能一个人干,咱们俩去找他们,不弄他们个底朝天,我他妈的不姓康!”凤友只朝他微微摇头,并不接他的话。

  “凤友啊。”二姐抓住凤友的手,眼睛哭得肿了,“咱姜家就你一个儿子,你可不能胡来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他们二老咋办哪?”“二姐。”凤友也动情地说,“你要怎么样?就这么活下去?姐,咱们家的祖宗都不容啊。咱们,得活得有血性,要不然,跟猪狗还有什么区别?”

  扑嗵—声,刘颖跪在地上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远远地跳开。

  她朝着南北炕上,对着所有的人,很响地磕了几个头。“爹,姐姐,姐夫。”她刚一开口,嗓子已经哑了。“要是恨,你们就恨我吧。是我,给你们惹出了滔天大祸的。凤友要做的,就是因为我。我真是想死啊!可是,我还是有话说。必须说清楚……”她哭泣得太厉害,说不下去了。屋里人都面对着她,心弦一下子拉紧了。“你们可能以为,我的身子被糟蹋了,凤友嫌了我,所以,才会这样。”她语不成声,还在坚决地说,“你们错了。他爱我,永远都爱我,永远都认为我是纯洁的。你们不知道,他的心有多……多好……好啊。他是为我,也是为这个家族,才要这样去做的。你们知道吗?是为了这个家族啊……”她渴求地看着众人,要在他们的脸上,发现她所期望的神情。她的那种样子,感动了三姐,她更紧地搂着刘颖,哭道:“苦命的孩子,咋能怨你哩?是那帮畜生哩,咋弄他们都不解恨哩……”

  “我不求别的。”刘颖继续说,“就希望你们理解凤友,他现在心都碎了……他不是逞一时之愤,也不简单是……是为名声,他是姜家的后代;象爷爷一样,让他带着这个……这个……内伤活着,他不能,那样,他就立刻得死了……”她哭倒在三姐的怀里。

  待屋里的女人抽泣声渐歇,大姐夫站了起来。到了刘颖跟前,他忽然跪下。刘颖大惊,刚要跳起,他已经对着她磕了一个头。把刘颖刚才磕给他的,又还了回来。

  “刘颖啊,大姐夫呢,是个粗人,可是我钦佩你的勇气。”他说,也流出了泪,粗粗地,挂在了脸颊。“你是个好姑娘,我们都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对凤友能有这样的心,我……我真那什么,真感动哩……”他站起,把脸扭到了一边,用袖子,抹了一下脸。然后,他到了凤友跟前。“凤友啊,你大姐夫,是个啥人,你呢,可能不清楚。”他说着,声音平静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下晚黑睡不着,我就想啊,想啊,想我这半辈子。整天我都干了些啥?这么多年,又做了多少脸红的事?说了多少假话?拍了多少马屁?哪条哪件,我干的那些事,能对得起列祖列宗?我他妈的不是人,我那个活法,窝里窝囊活着,真还不如死哩……”

  四姐夫见他变成了那样,一个沉稳的人,象孩子一样哭泣,怕他—过会要为此难堪,就对他说:“哎呀,你看你,咋还弄这事哩?有啥好尿泥的哩?”大姐夫忽然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他的表情,那么吓人,不光四姐夫,所有的人都不敢作声了。“凤友啊。”大姐夫紧紧握住他的手,使劲摇着,“大姐夫……我……我……我支持你,支持你,就是这话,明白了吗?我支持你,啊?”大姐也过来了,摸着凤友的头发,象小时候,给他洗脑袋,晚上睡觉时,为他盖好被子一样,看着他,带着最深厚的亲情,哭道:“凤友,你,你放心吧,小刘和孩子,都有大姐照看着,啊?”凤友的姐姐,都上前,把弟弟搂抱着,流着泪,说着同样的鼓励的话。姜家人血管里共同的激素,使她们不再害怕了。她们为自己的弟弟感到骄傲,也为自己的勇气感到了自豪。她们忽然明白,人活着,本来是毫无意义的,正是因为有了弟弟这样的理想,它才真正动人,真正有了晶明的美,无比的价值。

  “凤友啊。”三姐说,“你放心去干吧,你三姐夫……在天……天之灵也会保佑你的……”姐妹们更亲地搂着刘颖,为她理好头发,整好衣服,对她说出了最动情的话。

  老姜头一直在门边蹲着,此时,忽然起身,没头没脑地朝凤友瞪眼,说:“还真应了你四爷那句话哩。”

  屋里人都静下来,等着他往下说。

  他过来,手把着凤友的脑袋,象是相看一件瓷器,左看右看,一只眼睛眯着,嘴巴的声音有了神秘意味,“咱姜家,隔辈出胡子哩。”“出胡子?”凤友不知他说什么。在当地话里,胡子就是土匪。“俺这辈里,没那根哩。”老姜头自说自的,“你四爷说哩,说啥哩?说俺生的孩子哩,准得随你爷的根儿。听人说,你爷就是瓦块脑袋,这类脑袋哎,十个有九个是土匪哩。刚才我瞅你小子,也是这脑袋哩,瓦块勺子哩……该着哎,真是该着哎……”他咳嗽着,又蹲下去了。屋里人都无话可说。对于这似是而非的议论,他们自是都不以为然。只有三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泪珠又滚落到衣襟上。

  “是哩。”她说,“娘一生下凤友,四奶那暂还呸活着哩,就说,真像他爷爷,简直是大脸扒小脸哩。屯里呀,有见过你爷爷的老人哩,都说象得邪虎哩。”

  凤友盯着她,眼中渐渐显出异彩。

  “说来呢,也怪。”三姐小声道,“一逢年过节,烧个纸啥的,娘没想着咱爷单烧。可每回哩,那纸钱哩,老是朝他爷爷那名签下头跑。俺就明白哩,是咱爷缺钱花哩。所以呀,以后就给他单烧钱。每回哩,娘就念道:‘他爷爷哎,你一辈子想着过好日子,清清白白的,现下哩,你孙子哩,都说像你,你可得保佑他哩,让他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哩,让他不招灾免邪祸哩,这纸钱都是他孝敬的哩,你就保佑他哎……”

  凤友浑身动了一下。他上前,抱住了三姐,以为自己又抱住了亲娘,双手都是剧烈地颤抖。“凤友啊,没事,你放心去干吧。”三姐坚定地说,“有咱爷保佑,有娘的保佑,放心哩。记住,咱爸爸,他保佑你哩……”

  “姐啊……”凤友跪了下来,抱着三姐的腿,失声而泣。好像,这正是一个非常的时候,姜家的人,忽拉拉全跪倒在地。连不情愿的二姐,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但跪下,还到凤友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了理解。

  就这样,在那个晚上,姜家在凤友的决定上,达成一致意见。他们没有明确说出,但他们都知道,人活着,就是为了这口正气。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虽然是夏季,火炕也不能断了火的。田家喜偷懒,几天没有烧炕。结果,他家的南北炕都生了跳蚤。老万海才坐下去,就觉着身上痒了起来。拉开裤子,发现屁股以下起了红红的十几个包,不禁大声叫苦。伍经理骂田家喜,令他赶紧抱柴火烧炕。那柴火都是湿的,而且,一年没扒炕了,炕洞都是堵的,一烧火,满屋子就是烟了。窗户和门都大开着,三个人还是呛得半死,跑到院子里大咳着,涕泪进流。“妈拉个巴于,你小子这是过的啥###日子哩?”伍经理怒火冲天,连咳带骂。被伍经理骂急眼了,田家喜顿足道:“开会开会,又开哪门子支部会哩?也不早说,谁想着到这儿开哩?”伍经理差点动手打他。田家喜缩脖躲到了一边,不再吱声了。老万海不敢直接怀疑,在心里,他也有着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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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儿早没哩,还怕他姜凤友干啥哩?”他问,“你不也说,他们没啥证据,咱不用再发展他了吗?”在心里,他想的是:“伍占江心虚,可是,俺不再跟你搅这混水哩。”寻思着脱身之计。烟散得差不多了,伍经理拉着两个人进屋。把门窗关好,他坐在炕头上,这才朝老万海和田家喜各瞪一眼。“然而呢,你们俩呀,脑袋里装的不是脑浆,全他妈地是屎。”他抱出烟袋,用那铜烟锅子指点着,“那个小刘无所谓,可那姜凤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是好弹弄的呀?然而呢,他小子说不定就有啥后手,咱能不防着点?老话说哩,不怕一万,就怕他娘的万一。然而呢,咱把他拉住,不管真地假的,先稳住他小子,那才是万无一失哩。”老万海还要说什么,忽然又住了口。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伍经理朝田家喜使个眼色。不情愿地,田家喜去开门。不多时,领着凤友走了进来。

  “哎呀,凤友啊,来啦?”老万海热情地打招呼,更热情地让他坐下。伍经理只在炕上动了下屁股,算是见面礼。他的眼睛不离凤友的脸。那么平和,那么苍白,看不出他的心情。正因如此,伍经理更要紧紧盯住。他要分析出,在那淡然的神情后面,是不是隐蔽着什么。“然而呢。”大家坐好之后,伍经理咳了一声,意思是开会了,“凤友的简历书哩,递上来也有日子哩,咱们呢,就讨论讨论,看看他够不够格哩。然而呢,要是够哩,那就尽快发展。还有,他可以调到总公司,当经理助理了。然而呢,最近乡党委有这个意思,咱屯发展党员呢,速度可是太慢哩。”这番话,逻辑相当混乱。这,在伍经理可是不多见的。按着这个意思,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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