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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文学]河套人家 作者:王福林-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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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芳身临其境,感觉更深刻:“是啊……不过,谁也没有回天之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状,恐怕还要延续下去呢! ”
    “咱们教育的路,咋越走越狭窄了? ”方力元像在问自己。
    “爸,什么叫‘四清’? ”方辰莫名其妙。
    父母相视而笑,是呀,该怎么向这些天真纯洁的孩子们解释呀?
    “‘四清’,就是阶级斗争! ”于芳只好这么笼统地说。
    “那,阶级斗争又是什么? ”女儿更加迷惘了。
    母亲格格地笑了:“以后,你学习政治就明白了。”
    诸如此类,方辰一窍不通,父母那代人为什么不好好在教室里读书而要去农村搞“四清”,方辰百思不得其解。
    农村,对于方辰,是个十分陌生的世界。她的朋友苏白白,把这个平凡而又色彩缤纷的窗口,向她打开了。
    从苏白白的叙谈中,方辰知道有那么闭塞的芨芨滩,巨大无比的白茨堆,村民们称它为白茨圪旦。一群在土里刨闹前程的年轻人。
    还有李引弟跟上“白茨大仙”的故事。
    “你信吗? ”方辰感到新奇和可笑。
    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迷信。
    “我,当然不信,那是我二爹在装神弄鬼。”
    “你二爹? ”
    “他是干什么的? ”
    “阴阳! ”
    “那不是电极吗? ”
    “方辰,你可别小看我们乡下,真有好后生呢! ”有一回,苏白白情不自禁地夸赞,脸上先飞上了红晕。
    “比方……”
    “像我二哥,还有赵、友、海……”
    方辰格格笑着羞她:“你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
    苏白白笑而不答,两颊艳如桃花。
    怀着高考憧憬的苏白白,还给她讲大美人王昭君的故事。
    “真的吗? ”方辰睁圆美丽的眼睛。里面闪耀着神往。
    “真的,老辈人都这么说。”
    这次,苏白自信里又提到了赵友海。
    “……他家境很苦,那个瘫在炕上的父亲拖累了全家人,赵友海有头脑有胆识,我看呀,将来肯定是个人物,他姥爷一家就出类拔萃,有点遗传吧……”
    看到这儿,方辰再次笑起来:“这个苏白白,真是不打自招。”
    对友海,方辰并不陌生,那年搞全旗中学作文竞赛,惟一的乡中学上了名次的作者,就是赵友海。
    因为是乡中学,能拿上名次就格外引人注目,负责比赛工作的母亲也感到惊喜,在饭桌上讲到这件事,还加了评语:“难能可贵。”
    发奖那天,方辰就对赵友海注意上了,完全彻底的农村后生,衣着甚至有些寒碜。赵友海一上台,方辰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后生的素质相当不错,看不见摸不着,可使你能感到强大的力量。
    发完奖,方辰走过去,想跟他握一握手,交谈几句,一转眼,后生不见了,叫她惦记了好久。
    “苏白白眼里有水! ”方辰这会儿笑过了,不能不佩服苏白白有眼力,换了自己,也能看上赵友海的。
    “呸! ”方辰啐了自己一口,“怎么又拉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去北京时,她特意为赵友海选购了一本书,也弄不清当时的心情,反正觉得应该买了送他。
    “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她耻笑自己,并没有打消送书的念头。苏白白这样反复地不厌其烦地“描画”赵友海,其情昭然若揭。
    “白白呀,鹿归谁手,还不一定哩,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呀! ”方辰嘲笑着自己,开始起床了。前几天,父亲办科技讲座,赵友海参加了,父亲对这个出类拔萃的后生十分赏识,把他带到家里来,方辰喜出望外,把北京买的书送给他,友海感激万分。他们谈得十分投机,母亲也对他另眼相看,夸他的文才,夸他的英俊。
    坐在床沿上,方辰把苏白白的信收起,压在一本书下面,开始设计自己今天的形象:穿一身什么样的衣裳出席聚会。
    在衣着方面,方辰也是无师自通,很有模特的眼光,往往使同学们“哇呀”一声。今天的聚会意义非同一般,上大学的同学一走,再要见一面,还真不容易了。
    方辰下了地,走到衣柜前面,拉开两扇柜门,五颜六色,长长短短,各种面料的服装发出夺目的光芒。
    方辰不能不对妈妈的关爱报以由衷的笑意。为了弥补女儿在穷乡僻壤不能充分显示青春亮丽的缺憾,妈妈总是千方百计,为女儿收罗新潮衣着,两只大衣柜,挤得满满当当,插只手进去都难。
    “你这是叫辰辰当模特后备队呀? ”方力元说说而已,并不反对于芳武装女儿。在这方面他整个是门外汉,对面料的知识几乎一窍不通,遑论款式。
    方辰思谋了好大工夫,挑出几件,在身上比试了几回,终于认定,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氛围,还是穿裙子为宜。
    洗漱过后,她发现妈妈放在餐桌上的字条,提醒她吃早点,还告诉她,今天中午汇总高考材料,她不回来吃午饭,叫女儿早点动手,别让爸爸回家来大热天忙于做饭。
    方辰笑了:妈妈你不回来,我更不回来,看来爸爸还必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她给爸爸也写了张字条,放在茶几上。那儿醒目,爸爸进门有先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习惯,会一目了然。
    方辰,洋溢着青春朝气,打扮得花枝招展,跨上才买来不久的坤车,去参加聚会。
    等她晚上回来时,真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路上,叫毛驴车剐了一下,人倒不咋地,只是才上身的裙子弄得面目全非了。
                                1
    “二青哥。”
    引弟扑在后生壮实的胸膛上,紧紧把他搂住,仿佛一松手,他就可能飞走似的。她的嘴唇在二青的脸上落下一阵亲吻的急雨。
    “想死我了,二青哥! ”引弟泪流满面。她在家里碰上二青,一刻也呆不住,好容易等几个后生的烧酒喝够了,成波那儿又出了事。
    这会儿,二青和引弟又来到了他们的伊甸园——白茨堆里。
    二青抱住她,把她亲够了,两个人躺在沙土上,引弟微微喘息着说:“天多么黑呀! ……”
    二青看不见天上有没有星星,他把脸贴在引弟滚烫的胸上,绵绵的,香香的。
    没有风,夜里很闷。
    一切都沉浸到意醉神迷中去了。白茨上成熟的果实,悄然无声地坠落着。
    二青把引弟抱扶起来,让她斜坐在自己的怀里。
    引弟的手一直在抚摸他。她咬他的胳膊,咬他的肩头,咬他的耳朵,二青惬意地笑着。两个人身上的气息搅在一块,他们又抱在一起,倒下去,引弟全身都酥软了。
    他们谁也记不得这样过了多久,直到从白茨的缝隙中闪出丝丝缕缕的火光,他们才又坐起来。
    “谁在烧纸? 这么晚了! ”引弟贴在他胸中,小声说。
    “不像成波! ”二青断定,他不会用那种方式悼念那个女人。
    引弟莞尔一笑:“你是他的钻心虫虫! ”
    二青笑着说:“那我就是你的钻肉虫虫了! ”
    引弟扑哧笑了,舌头搞在他嘴里。
    二青把它吸住。
    引弟在二青的爱抚下沉醉了。
    二青放开她,两个人头挨头坐着。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引弟,你咋到成波家去了。”
    引弟长长叹口气,然后沉痛地说:“成波的那个女人,跟上成波,成了成波的害,我知道,那是我爹他……”
    引弟把脸埋在他的胸前,羞于出口。
    “你知道了? ”二青在她的头发上闻,一股女人的气息和成熟的秋天的气味融合在一起,沁人他的肺腑。
    引弟的头点了一下,抬起脸说:“雪地里能埋住死娃娃? 从前,人们不敢说,心里头清楚。”
    二青叹口气说:“我想,那个女人一定没有瞒着成波,可怜的女人。”
    引弟说:“我想帮成波点忙,他顾不上闹家务,又忙着上课,又要侍候那个女人……去了几次,插不上手。”
    “咋,插不上手? ”
    “不是改芸去了,就是从从已经去过了。”
    二青唔了声,他明白从从为什么去成波那里,也猜到了,女人为什么突然自寻短见。但他找不出应该埋怨从从的地方:你能责备她,不该爱水成波吗? 年龄的悬殊,师生的界限,还有其他可以称为原因的种种借口,能阻挡她爱水成波吗?
    爱情,是谁也唱不好的一支山曲啊!
    人人都说咱二人好
    管他好不好谁知道
    真格的,两个人好不好,正如鞋穿在脚上舒服不,只有脚板子清楚,别人实在难以说出个一二三来。
    二青把引弟往紧抱了一下,引弟得到这个信息,做出的反应就是,深深地亲了他一下。
    “你出去转了转,饲料厂能不能办? ”她关切地笑着说。
    “能,这是致富的一个突破口,有了饲养各种禽畜的饲料,才能不受老天爷的限制,人们才能大养特养! ”二青满怀信心。
    “到哪闹钱去呀? ”
    二青说:“乡里头能贷一部分,原先,我指望大哥借给我一点,这回又瞎了,媳妇也娶回来了,他哪有钱? ”
    引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包包,塞到他手里头。
    “甚? ”
    “你看看嘛! ”引弟娇嗔地说。
    二青把布包包展开,是一沓沓钱,都是十块五十块的面额。
    “引弟,”他明白了什么,心上热乎乎的,“你留下用吧,跟上我,连一件衣衫都没买过! 我从别的地方去想办法,活人还能叫尿憋死? ”
    引弟扳住他的肩膀,目光那么热烈那么深情:“二青哥,这是我从前攒下的,你用去吧,你要不用,我心里难活,二青哥,我的命,都是你给的。”
    引弟的眼里溢出泪水。
    二青连忙用嘴吸干。
    “我什么都舍得,只要你要。”引弟说,把他搂得紧紧的。
    二青感慨地说:“引弟,等我有了钱,给你买个汽车。”
    引弟格格地笑着说:“那你得给我当司机才行。”
    二青把钱收起,手忽然碰到了那块手绢,掏出来,放在她眼睛下面。
    “你的,对吧? ”
    “咦,咋又到了你手里? ”引弟十分惊讶,“自从你送给我,没有一阵工夫离开过我。”
    “你咋把它丢了? ”
    引弟恍然大悟:“唉,那天……我气不过,想吓吓你二爹,不承想,天黑了,也没见到他,肯定是我瞌睡时,从脸上滑下去了。”
    二青笑着说:“我二爹对它挺看重呢,睡觉也捂到脸上,准是把它当成狐狸精送的了。”
    引弟掐他一下:“我就是要吓吓他! ”
    二青说:“成波哥早想将计就计,破破我二爹的迷信,老找不上道具,这回,手绢失而复得,有戏唱了。”
    “咋唱? ”
    “咱们找成波去,叫他导演,你头上的迷雾,还得我二爹给你拨开才算,不然村子里的人,那些老汉老太婆们还是不放心,你从成波家跑出来,他女人死了,人们又在议论纷纷了,我听见了。”
    引弟愤恨地说:“都是你二爹装神弄鬼当阴阳,把我闹得真个人不人鬼不鬼! ”
    “谁系的疙瘩谁解,你不要怕。”二青安慰她。
    二青和引弟从白茨圪旦里走出来,夜空下似乎飘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凉凉的,落在脸上麻酥酥的。
    他和引弟手挽手往沙梁下走。
    这时候,他们不必担心会有什么人看见他们,不要说在夜晚,就是大白天,胆小的人也不会轻易上来。
    世界是他们的,他们分享着这属于两个人的夜晚。
    “二青,你还没见过你大嫂吧? ”引弟扭过脸,给他一个甜甜的笑。
    “引弟,说老实话,我并不赞成我哥找这种对象,又是招弟给拉的皮条,引弟,你说,牢靠吗? ”
    引弟不便评论她姐姐,叹口气说:“谁知道? 又是外地人! ”
    “你姐回来,没跟你说? ”
    “她? 露了下面就走了,说是忙得不行。我也不想跟她过话! ”
    二青直摇头。
    “不过,对我哥的事,我也是爱莫能助,都是从前的光景造成的啊! ”
    这时,他们下了沙梁,快走到坟滩附近了。
    成波女人坟头上余火闪烁,引弟有点心怯,就紧紧贴住他。
    引弟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人从成波女人的坟前站起来。
    这时,二青和引弟只离那个人影十几步远。
    “妈呀,鬼! 鬼! ”
    那个人丧魂失魄地大喊一声,掉头就跑。
    “你爹! ”
    “我爹? ”
    二青和引弟相顾失色。
    可能由于惊吓,喊声变了调,二青和引弟也不敢十分肯定。
    引弟一下倒下去,二青连忙抱住她。
    “有人惦记成波的女人,看那个人,有点像我爹。”
    “那不更好? 不然你爹良心上一辈子也不得安宁呀。”
    “丢死人了。”引弟又羞又气又恨。
    “过去的事,咱们又不能负责,引弟,从咱们这一代起,不应该再有那些悲剧了。”
    引弟咬住下嘴唇,没哭出来。
    为了彻底抚平引弟刚才的慌乱,二青干脆走到成波女人坟前,口中念念有词:“你安息吧,欺侮你的人,亲自到你的灵前,表示了诚恳的忏悔! 人非圣贤,谁能没个一差二错? 毛主席教导过我们,错了,只要改了就是好同志,你是个善良的女人,肯定会通情达理,原谅过去的一切一切。我代表成波和他教过的学生,祝你来世好运! ”
    引弟不敢笑,可她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他们相跟着,来到成波的家,门开着,却没有人。
    “肯定去了学校! ”二青这样判断。
    引弟说:“我不跟你走了,叫人看见,又说长道短。”
    二青说:“你从小路上回家吧,我去学校。”
    两个人又抱住亲了一气才分开。
    二青独自往学校走,听见有人用醉醺醺的声音抖山曲:
    走二里退三里
    思思谋谋丢不下个你
    二青眉头一皱,那是他二爹,二青闪在一边,看见他摇摇晃晃地从身边过去了。
    二青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人,咋活成这样子了。
    二青来到小学校,看见成波的办公室有灯光,他吹了几声口哨,通知自己的到来。
    进了屋,他愣住了,在白木板办公桌上,趴着从从,一本书枕在脸下面睡着了。二青进退两难,就在从从的脸上划了一下。
    “啊! ”从从惊醒了,面对微微笑的二青,打了个哈欠。
    “水老师呢? ”二青问,坐在桌子的另一面,掏出烟,郑重其事地问,“可以吸吗? ”
    从从被逗笑了:“到底没白出去,花样没少学到。”
    “我问你,水老师去哪儿了? ”
    “他去哪儿,又没向我请示! ”从从带着气说。
    二青说:“你给他看门,请示过了? ”
    从从瞪了他一眼:“这是办公室,我想来就来。”
    二青笑了,连忙说:“从从,我是关心你呀,一个人在这儿睡着,要是来了个坏人,你不是孤掌难鸣吗? ”
    从从不笑也不说话。
    二青故意叹口气,低头抽烟。
    从从惊讶地说:“二青,你活得好潇洒,唉声叹气干什么? ”
    “人人都有难念的经呀。”二青板起面孔说,“我是说,看咱成波老师,正想过几天好活日子哇,女人又没有了! ”
    “他那女人还不是有名无实! ”刚说出口,从从脸变红了。
    “谁说的? 成波哥白天守住黑夜搂住,咋是有名无实? ”二青一本正经,偷偷看着从从。
    “你……”从从又羞又急,拿起一把尺子,在他手上打了一下。
    二青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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