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文学]河套人家 作者:王福林 >

第45章

[文学]河套人家 作者:王福林-第45章

小说: [文学]河套人家 作者:王福林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拳是个权三桃园
    干部喝酒社员的钱
    苏凤池不是这样唱过吗?
    他唱归唱,李虎仁他们照喝不误,那是工作。
    今非昔比,他只好自己在家喝自己的酒了。
    田耿看他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说:“老李,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不要闷在肚子里头。”
    这句话勾起了李虎仁对往事的依恋。是啊,过去田耿支书他队长,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风雨不露,干得真是得心应手,一个芨芨滩的天一个芨芨滩的地,日子过得多么舒心多么展活。
    这一切,不知咋地就一下子全变了。虽说不愁吃不愁穿,可心里总窝着一团火,随时往外撞。
    “你还没听说? ”他看了田耿一眼,想探探虚实。
    他了解田耿,城府比他深,点子比他多,想得比他远,往往不动声色,就马到成功,不像他,扬活下一道滩,到后来不过是画饼充饥。
    “四清”那年,刚上台的田耿,就充分显示出了这方面的才能。
    赵六子揭竿而起,整工作队的那个年轻队员,又揪出个刘玉计“拉拢腐蚀‘四清’干部”的问题,芨芨滩的“阶级斗争盖子”揭开了。
    田耿代替了水汇川。
    开斗争会,田耿可从来不大呼小叫。不像他,站在第一线,不光口斗,还要手斗,把刘玉计整得活不出去。
    但哪个点子不是人家田耿出的呀。
    人家斗得高,斗得艺术,既打倒了对手,又让对手摸不清箭来何方刀砍何处。
    这就是田耿。
    “甚事情? ”田耿惊讶地发问,放到口边的酒盅又站在桌子上。
    “你真没听说? ”李虎仁喷出口烟雾,隔着白烟观察田耿。
    田耿脸上摆上了不悦说:“老李,村子里头大小事情有多少,你不点明,我能猜见? 甚时候学得这么撕驼毛了? ”
    “哈哈。”李虎仁看见田耿恼了,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就笑了,以掩饰刚才对田耿的不信任。
    田耿这才把酒喝了,说:“甚事,说哇,好歹,咱还是个支书哇! ”
    李虎仁说:“旗里头给了咱们村一个指标……”
    “什么指标? ”田耿立刻注意了,把纸烟从嘴唇间拿出来。
    “去农技校学习的指标,念完书,就成了国家干部……”
    “噢! ”田耿的眉宇间显出了疑云,“咱们城里又不是没安耳朵! ”
    田耿这才记起,老苏办喜事时,人家招弟回来过,大出风头,把村子里的“四大名旦‘’比得灰溜溜的。招弟的消息又灵,还能不说给她爹?
    李虎仁也明白,打田从从闹出了不光彩,招弟在田家的地位一落万丈,名声也臭了,所以,他不便提出闺女的尊姓大名。
    田耿还能不知道?
    “指标在谁手里头? ”
    “刘村长哇! ”
    “他,也不跟村子里头打个招呼? ”田耿将信将疑,“是不是戴帽帽指标,现在讲究落实政策,说不定,是专门给刘改兴的。”
    “不是,”李虎仁不以为然地说,“要是有人头的指标,他刘改兴早就理直气壮用上了,还藏藏掖掖干什么? ”
    田耿点点头,沉吟不语。
    这件事,按程序讲,在乡里的弟弟不可能一无所知,咋不见田直来送个话?最近,田直在党校学习,也没顾上回家,是不是他不知道?
    刘改兴能那么干吗?
    田耿左思右想,没有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复。
    从刘改兴的为人处事,田耿不能断定,人家会偷偷摸摸地把指标拿走。
    “这事,我看,不如问问刘村长。”他这么说。
    “那不是往活人眼里擂拳头吗? 折在脸上咋下台? ”
    “那该咋办? ”
    “不如叫田直去问他。”
    “田直在党校学习,没法问呀? ”
    一个将来可以“农转非”的指标,对芨芨滩的人仍然很具有吸引力。一旦有了它,犹如一跃龙门,身价就百倍了,脱离了农村,为以后的腾飞插上了双翅。
    从前,也有过这类指标,田耿和李虎仁扣下知青的,走了后门或都据为己有。
    那会儿,从来也没“民主”过,人都走了,村民们还蒙在鼓里头。
    田耿今晚本来心绪很好,才让丕丕妈炒菜喝酒。
    李虎仁的光临,一席话,把他的兴致全毁了。
    他未尝不想闹到这个指标,丕丕的前途就使他很担忧。
    “事不宜迟,你进城去,向田直打问打问吧! ”李虎仁出主意。
    田耿不做声,他亲自出马,有很多不便,就是将来商量成了,也要招致许多口舌。
    太扎眼太露骨了。
    这件事李虎仁又清楚,把柄落在他手里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咱们找上头的人去问,顶如告了他的状。”田耿找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是村长,现在正走红,上头又有金书记支持,闹不好就惹下他了。”
    “就甩手不管,由他闹去? ”
    田耿摇摇头:“等我思谋一下。”
    李虎仁叹口气说:“活在人家手心里了,真叫人想不通呀! ”
    他又喝了两盅烧酒,唉声叹气地走了。
    送走李虎仁,田耿没心思独斟独饮了。李虎仁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他在地下踱来踱去。丕丕妈说:“他爹,真有指标,可不能叫别人闹去,咱丕丕当过兵,条件管够。”
    田耿不耐烦地说:“你知道甚? ”下头的话是今非昔比了,刘改兴大权在手,指标咋办,他说了算。
    丕丕妈说:“支书不如村长,你那会儿哪如当村长? 如今,谁还把党员什么放在眼里头。”
    田耿拧了她一眼:“净胡说,说成个甚,芨芨滩还是共产党的天下。”
    女人气哼哼地收拾桌子。
    田耿让女人几句呛嗓子话说得火冒三丈。哪壶不开提哪壶,田耿的心叫她扎得净是窟窿,想跟女人吵,又没必要,不吵两句,实在窝屈得不行。
    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脸很难看,吓得丕丕妈连忙回里间去了。
    田耿一个人闷头抽烟,越抽越烦,不如去刘改兴那儿,当面锣对面鼓,一吐为快。
    他顶上草帽子,走到夜空下,雨并不大,刚刚打湿地皮。
    被风一吹,田耿的头脑忽然清醒了:这样去兴问罪之师,知己不知彼,要他李虎仁说的事有出入咋办?
    刘改兴正在争取入党,将来,自己该是他的介绍人吧,闹僵了,以后还咋说话。
    他在正路上进退两难,夜色中走过一个女子,见到他,用感到意外的声音说:“田大爷,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
    “月果,”田耿松口气,“我出去走走,凉快凉快。”
    他明知道自己言不由衷,脸上烧了一下。
    “我爸请你过去。”月果说。
    “有事? ”轮到他意外了。
    “在学校水老师那儿等你。”月果说话言简意赅。
    “好,我就去。”田耿从月果身边绕过去,往学校走去。
    “甚事,这么急? ”他一路上问自己。
    水成波的办公室里亮着灯,他刚走到门口,刘改兴就迎了出来。
    屋里烟气弥漫,桌子上堆着烟头。
    等他一坐下,刘改兴忙忙给了他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水成波给他一支烟。
    “改兴,黑天半夜,有甚大事? ”田耿向他俩轮流扫一眼。
    “有件事,我先听听你的意见。”刘改兴笑笑说。
    水成波递给田耿一页纸。田耿接到手看下去,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这是旗人事部门开出的一张招工指标,上面的名字空着。
    田耿把招工表放下,脸上很不自然,抬头看着改兴:“咋回事呀? ”
    水成波说:“这个表,是给月果的。改兴当时没让人事局填名字。
    他想叫村民们推荐一下,是谁再填谁。“
    水成波说得平平淡淡,刘改兴平平静静,很显然,田耿到来之前,两个人已达成“共识”了。
    田耿心头一跳,幸亏自己没有冒冒失失来兴师问罪,差点上了李虎仁的当。
    刘改兴就是刘改兴,不当“官”时是刘改兴,成了村长还是刘改兴。
    “上头给月果,就给月果,谁也不会龇牙! ”田耿说,他本来还有话,受了多少年治,今天扬眉吐气了,这个指标,咋也无法弥补过去的损失。
    但他没说,碍于面子碍于自尊心,他吞下去了。
    水成波也同意给月果。
    刘改兴慢慢摇头:“叫众人讨论一下才好。我思谋,这不是一个指标给谁的问题。咱们老说农民民主意识差,咋去提高? 这不是机会嘛! 也叫大家参与参与,民主民主。”
    水成波向他投去钦佩的目光。
    田耿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
    过两天,开村民大会,决定这个指标的归属。
    三个男人又抽了通烟,谈了一气村子里的事,就分手了。
    田耿往家走,夜雨停了,空气湿漉漉的。他庆幸办了一件十分聪明的事。既迎合了刘改兴想树立新形象的心理,又给自己留下一条路,这个指标一上大会,没敢定还成了他家的呢。
    丕丕的条件,在村子里是首屈一指的。
    他还想把有关村民们请上一桌,下下毛毛雨,吃了嘴软拿了手短,不举他的手就不好交待喽。
    只是丕丕近来的表现,让他很不摸底。
                                   2
    丕丕第一次发现月果洗澡的地方,成了这两个人幽会的老地方,也许,为了纪念那个不同寻常,情深意长的相逢,他们不约而同地选定这里,作为见面的场所,只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耍水,他们挪到沙窝后面的一片沙柳中。除了放羊的,几乎人迹罕到。
    吃过晚饭,丕丕又往这里走来。
    远远的,他就看见前头有个熟悉的、秀美的身影在那儿徘徊。
    丕丕悄悄走过来,绕在月果背后,拦腰搂住她,月果从他的气息中已经知道是谁,并不惊慌,反而背过手,勒住他的脖子,丕丕使劲一搂,两个人倒在沙窝窝里。
    丕丕在她脸上乱亲一气,月果格格笑着躲闪,丕丕乘机解开了她的裤带,月果低低地叫了一声,就软在那儿了。
    两个人挤得连一根头发也插不进去了。
    夜空上有几片浮云,缓缓地从西向东飘过去,星光忽隐忽现,进入秋天的虫虫,发出最后的谈情说爱,或浅吟或低唱。
    丕丕想永远这样趴在绵绵的,富于弹性的月果身上。
    温暖的,散发着清香的身体,使丕丕想起盛夏之夜耍水的情景。
    水面的弹性,温柔的波动,他往往以仰泳姿势,躺在水面上,任渠水浮荡。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只沉醉在难以名状的极其惬意,极其舒畅,荡人心魄的享受中。
    月果把他紧紧搂了一会儿,想把他推下去,丕丕反而压得更沉了。
    “下去,我跟你说话。”月果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吹拂。
    “你这样说的话才好听。”丕丕哧哧地笑,在她嘴上亲个不住。
    月果趁他得意忘形,一下把他推下去,自己坐在沙地上梳理散乱的头发。
    丕丕只好收兵,坐在她身边。
    月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使他暗暗惊诧。自从他跟月果好上,月果总是欢天喜地,神采飞扬,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他拉住她的一只手,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说:“月果,你在想甚? ”
    月果沉默着。
    丕丕疑惑地碰碰她:“出了事啦? ”
    月果没做声,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绵绵的小腹上。
    丕丕立刻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但他并不惊慌,甚至有点高兴。
    “丕丕,老这样,我要怀上咋办? ”月果倒在他怀里,担忧地叹口气,“我可不能像你姐姐呀,这个月,月经还没影! ”
    丕丕的手在她的小腹上摸揣着说:“月果,迟早,咱们不得要个娃娃? ”
    “那也是结婚以后的事,你快跟家里人说明吧,再迟了,我就扛出肚去了。”月果有点着急。
    “我回去就说! ”丕丕坚定地说,把她又爱抚了一气。
    “可不能叫我丢丑,我妈要知道了,非气坏不行。”
    “你放心,我自有主张! ”丕丕笑说,“你的地真好捉苗,我还没正式开耧,它倒种上了。”
    月果笑骂他:“牲口东西! ”
    丕丕说:“听我爹说,你大爷爷有消息了? ”
    “还来了信,我爷爷看了,哭了半黑夜,又笑了半夜。我大爷爷还说,要给我家一大笔钱,那是他一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去年,我大奶奶过世了,他想回来看看亲人。”
    “真的? 给多少? ”
    “说是有十来万。我爷爷不要。”
    “那是为甚? 钱还烫手? 管他谁的,谁的皮袄不过冬? ”
    “我爸爸不是嫌那钱多钱少,是说,不是自个从骨头里挣出来的,花上不踏实。再说,我大爷爷也不是个大财主,挣那些钱也不容易。”
    丕丕心里替刘家惋惜:“我看不对,现在这社会,没钱行吗? ”
    月果抬起脸,在夜色中注视他,没有做声,丕丕感到,姑娘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微微地抖动一下。
    “叫你爸要上,咱们办点大事业。”丕丕沿着刚才的思路说下去,“到城里找片地方,盖个大舞厅,一天收入几百元手到平拿。果果,鞋贩子草贩子,挣上钱就是好汉子,没钱坑个死,有人资助,还能不要,借鸡下蛋,有甚不好? ”
    “那你不去建筑队了? ”月果的声音淡淡的。
    “有别的门路,谁还去受那苦! ”丕丕说,“你没在外面呆过。外头成了花花世界,时兴引进外资发大财。咱们芨芨滩,这回也要红火红火了。”
    “这钱能要? ”
    “如今这社会可不能犯傻气啦,穷光荣早成历史了。没钱就要受人小瞧,寸步难行! ”
    月果说:“我爸不是不要那笔钱。”
    “要下了? ”
    “我爷爷给我大爷爷去了信,跟水老师商量好写的。”
    “咋说? ”
    “我爸说,咱芨芨滩一没路二没电,快成了非洲了,真有钱,先修路后拉电,有了这两样东西,芨芨滩就有了奔小康的保证! ”
    “哦……”
    “全村富了,家家的光景不就好刨闹了吗? ”
    “也是……”丕丕无精打采地说,“月果,你大爷爷的钱,也应该有你的一份,你要过来,咱们单干。”
    “我的? ”月果在他怀里坐直了,口气十分惊讶。
    “我看过法律书,应该有你的。”
    “就是有,我也不能要! ”
    “为甚? ”
    “爸爸要用它办大事业,不能分花。”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呀? ”丕丕抱住她的肩膀,“你要,你爸也不能不给。”
    “我知道我爸,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转。”
    “那你就去……”
    “咋? ”
    “告他,用法律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
    月果倏地从他的怀抱中跳出去,站在他的对面,直喘粗气。
    “告我爸? ”她惊异地瞪圆了好看的两只眼睛。
    “这还稀奇。”丕丕没有动,担心把她惊跑了似的,“为这种事打官司的,一层哩。”
    月果双手捂住耳朵,呆呆地站着。
    丕丕听见了姑娘急促的呼吸。
    他明白了,月果一直生活在芨芨滩,阅历有限,对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可以说一无所知,她和自己有很大的反差,欲速则不达,不能一个劲地拱。
    他站起来,来到月果身边,把她的腰搂住,亲昵地说:“我又不是非叫你去告,你怕什么呀? 能不告解决了最好。”
    月果不动不笑,仿佛一时成了雕像。
    他发现,两行亮晶晶的泪水,正从姑娘丰满美丽的面颊上,潸潸地爬下来。
    “月果! ”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